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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故事(十)——高三文科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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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經常會在夢中回去的班集體,也是十五年讀書生活中,同學時間最短的壹個班集體,卻是最為重要的壹個班集體。

壹九八O年九月五日淩晨,在楊柳陂往陽民河塅田的機耕路上,兩個肩挑著木箱和被褥的青年,在淡淡的晨霧中向前行走。這就是我和楊柳陂另外壹個落榜青年,接到了去武平壹中回爐復讀的通知,正在徒步去縣城。此時此刻的我,心情異常的復雜,之所以選擇那麽早出門,就是想靜悄悄的離開村子,避免給人過多的詢問和關註。盡管復讀不同於落榜,盡管復讀代表著還有希望,但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意味著接下來的十個月是努力學習的十個月,是又壹次決定人生前途和命運的十個月。

? 高三文科班,是武平壹中以八壹屆應屆畢業生為班底,加入全縣八O年高考落榜的、分數接近錄取線的二十幾個人組成的壹個大班,全班好像接近六十個人。那個時候的武平壹中,以理科為主,“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全校只有壹個文科班,由我們中山中學調到壹中任教的吳國珍老師擔任班主任。吳老師因在中山中學首創“英語特長班”高考成績突出,已經於壹九七九年九月調到武平壹中繼續負責“英語特長班”教學,這次兼任高三文科班的班主任,也是學校考慮到吳老師的學識和師德厚重,委以重任。

辦理好入學手續,安頓好住宿,我和陽發去了吳老師的住處,感謝老師推薦我們到武平壹中復讀。吳老師沒有太多的客套,實實在在地給我們分析了我們的情況,鼓勵我們只要紮實努力,明年很有希望。作為在中山中學已經留級重讀過高壹的我,實際上已經是第四年讀高中,六二年出生的我已經滿十八歲,比班裏很多同學年齡都要大。在回宿舍的路上,我和陽發都沒有再說話,但我們心裏清楚,本來已經結束了的中學學習生活,又重新開始了。

重新開始中學學習生活的我,迅速地融入高三文科班這個集體,除了班主任吳老師外,中山中學英語班80年落榜的劉福煌,成為高三文科班的同班同學。這是壹個非常特殊的集體,也是壹個積極向上的集體,大家的學習積極性和主動性都非常高,班級學習氣氛十分濃厚。教學經驗豐富的吳老師給我們成立了班委會和團支部。班委和團支委都是縣城那些成績優秀的同學擔任,這是我中學時代第壹次沒有做學生幹部,只負責班委和困支委主辦的學習簡報《山花》的刻臘紙(鋼板)工作,偶爾也寫壹兩篇散文自己刻在臘紙上。

宿舍——食堂——教室三點壹線是我和很多高三文科班的生活軌跡,“壹切以學習為中心”,“壹切以高考為目的”,是我們公開的口號,記得有壹個同學還把這兩句話寫在紙上,貼在床頭,每天早上起床時都大聲喊壹遍。高三文科班,與中山中學802最大的不同是,幹部家庭子女多,女同學多,這些同學家庭生活條件明顯比我們農村來的同學要好很多,姑且不論穿著打扮,讓我最難忘,也可以說是最難受的是晚自習的課間休息時間。他(她)們每人都有壹個開水瓶,都有壹個搪瓷把缸,每當課間休息時,或從抽屜裏,或從書包裏,或拿出麥乳精,或拿出補腦汁,或拿出煉乳,用開水沖服。那壹刻,教室裏湯匙碰擊把缸的聲音撞擊著我們的脆弱的食欲神經,驅趕著我們趕緊逃離教室;更令人不能接受的是飄蕩在教室裏、經久不散的、開水沖泡煉乳和麥乳精的香味,令人欲擺不能,只好把口水往肚子裏吞。

很多年後,在龍巖碰到壹個同學,聊起當年高三文科班的晚自習,說起煉乳和麥乳精的味道,這家夥居然和我壹樣,被刺激的從來不吃煉乳,而且竟然壹聞到煉乳味道就反胃。我雖然不反胃,但在廣東的餐桌上,最後上的饅頭點煉乳的主食,我是從來都不吃的。當然,在高三文科班最值得懷念的是教室裏的學習氛圍,同學之間“比學趕幫超”處處可見。直至今天,我都難忘蔡偉同學的“幫”。這個曾經在中山中學和我做過短暫初中同學的幹部子弟,沒有壹點架子,曾經多次在我急需人民幣繳費或購買學習資料時,主動伸出援手,幫我度過難關。

? 說到蔡偉同學,還得說說他的飛鴿包鏈單車。那個時候的蔡偉,已經居住縣城家裏,不用在學校住宿,每天騎單車上學。而我依舊和在中山中學寄宿壹樣,每個星期六下午回家住壹晚,第二天帶上壹個星期的米和鹹菜回到學校,只不過從壹中回到楊柳陂的路程是中山中學回家的四倍,現在開車十分鐘就可以到達的路程,在當年徒步卻要兩個多小時,不僅浪費時間,更加浪費體力。記得是國慶節以後的壹個周六,因參加學校壹個講座,從宿舍出來準備回楊柳陂時,在校門口碰到騎單車的蔡偉,當他得知我現在才開始走路回家時,把架在單車上的右腳放下來,把單車推給我說:“騎我的單車回去吧,我星期壹走路來學校。”這個時候,社會上單車雖然多了壹些,但依然是貴重稀罕物品,面對蔡偉,我雙手直搖說:“不敢,不要,走路也很快的。”這個好同學哼了壹聲說:“快個屁,兩個多鐘頭呢。”說完把車往我身邊壹推,甩手而去。

這是我第壹次從縣城騎單車回家,那個迎著傍晚涼爽的秋風,聽著單車包鏈悅耳的轉動聲和輪胎與公路沙子刷刷的摩擦聲,在公路上飛馳的爽快感覺,多少年都不會忘記。在半路上,我追上了陽發,順便把他也捎回了楊柳陂。回到家,母親壹再追問是誰的單車,我只好說是蔡書記兒子的,蔡偉的父親曾經是我們公社書記。母親聽說是大領導兒子的車,再三叮囑要慢慢騎,千萬別弄壞了人家的單車。後來的日子裏,蔡偉的這輛包鏈飛鴿單車,不僅多次帶我飛回楊柳陂,還帶我去過東背和東留拿姑姑資助我讀書的有豬油渣炒的羅蔔幹和河魚幹。

八壹年高考,蔡偉雖然沒有考取,但有城鎮居民戶口的他,憑借武平壹中高中畢業的文憑,很快就參加人民銀行招幹考試,進入銀行工作。套用壹句那個時代寫作文經常用的詞句,“日月如梭,光陰似箭”,轉眼間,我在高三文科班復讀的日子就快結束了。因為我們不是應屆生,沒有畢業那些繁瑣事,我騎著蔡偉的單車,最後回了壹次楊柳陂,帶夠了最後壹個星期的大米和鹹菜,回到學校,準備迎考。

記得考前的壹天傍晚,我和總是叫我“老黑”的吳錦德和鐘濤在南門塅河邊散步,我對他們說,決戰的時刻到了,如果考不取,明年這個時候,我就在楊柳陂割稻子了,歡迎他們到楊柳陂來做客。經過高三文科班壹年的學習,特別是最近的幾次模似考試,我們仨個都對即將開始的考試充滿了信心,都對未來充滿了美好的憧憬。客觀地說,這壹年,真的是充實的壹年,進步的壹年,收獲的壹年。後來的考試成績也說明了這壹切,369.5分,僅僅比福建省本科錄取線多0.5分,而且成功地被江西財經學院錄取,終於從落榜變為中榜,終於讓母親在村子裏挺直腰桿,終於以考取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中學時代,成為那個時代“天之驕子”的壹員。

後來的很多年,雖然和高三文科班的同學聯系不多,但是,這個班集體真的是我非常思念的班集體。石文美同學建立微信群後,我壹直堅持刷存在感,期盼同學們能記得住當年那個小個子“老黑”,更期待同學們有朝壹日能跳出微信,真人真面地見壹回,聚壹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