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景公的爭霸戰略是審時度勢,奮發圖強。他面對秦、齊、楚、狄皆強的局面,首先采用士會之計,陸續消滅身邊的赤狄潞氏、甲氏及留籲,解除心腹之禍。其次,發動鞍之戰,敗齊後聯齊,割斷齊、楚聯盟。其三,采取聯吳制楚方略,在楚國側翼培植反楚力量。其四,發動麻隧戰役,擊敗秦國,打破秦、楚聯盟。經過十年努力,秦、齊、狄三強皆服,而後專力對楚,經過厲公、悼公的繼續努力,終於恢復了晉國的霸權。吳王闔廬破楚入郢的戰略,是北聯晉、齊、魯,西向滅鐘離,徐國,南向征服越,又采取“為三師以肄之”,“多方以誤之”的策略,最後才取得栢舉大捷和入郢的勝利。越王勾踐滅吳的戰略則是“結齊、親楚、附晉、以厚吳”,慫恿吳國北上爭霸,然後乘虛襲擊吳國
縱觀春秋五霸的創業戰略,有壹個***同特點,就是都能從政治、經濟、外交與軍事的總體關系上考慮問題,都把政治、經濟改革放在爭霸事業的首位,使爭霸的軍事力量有可靠的經濟保障和堅實的政治基礎。從戰術思想方面看,當時列國創造出了壹系列戰術原則,其中較為突出的可以歸納為以下幾點:其壹,避強擊弱。公元前707年,在周、鄭繻葛之戰中,鄭大夫子元分析周軍陣營的形勢說:陳國發生內亂,人民沒有鬥誌,首先攻擊陳國軍隊,陳軍必然敗潰。鄭莊公從其計,大敗周軍。公元前704年,在隨、楚速杞(在今湖北應山縣)之戰中,隨大夫季梁主張首先攻擊楚國的右軍,說:“楚人上左,君必左,無與王遇。且攻其右,右無良焉,必敗。偏敗,眾乃攜矣。”主張攻擊楚軍的薄弱環節,隨君不從,結果遭到大敗。公元前519年,在吳、楚雞父之戰中,吳軍首先選擇的打擊對象,也是其“君幼而狂”和其“大夫嚙壯而頑”的胡、沈、陳三軍,然後以此為突破口,大敗楚方的七國聯軍。此類例證還有很多,不再列舉。這些即足以說明,避強擊弱已成為春秋時期列國戰爭中的壹條重要戰術原則。
其二、誘敵設伏。公元前714年,北戎侵犯鄭國。鄭莊公率軍抵禦,命令“勇而無剛者”率前隊迎戰戎人,隨後設三道伏兵。前隊與戎人接戰後,即佯裝敗退,將戎人誘至伏擊圈內,三道伏兵突然殺出,將戎兵截為數段,全殲伏擊圈內戎兵,戎人大敗。公元前703年,楚與巴聯合侵伐鄧國,楚將鬥廉把軍隊橫列在巴師中間,與鄧師交戰後,佯敗退走。鄧人追擊,越過巴師埋伏線,楚師回軍攻其前,巴師前進擊其後,鄧軍大敗。公元前700年,楚師伐絞,利用“絞小而輕”的弱點,不派兵保護上山采樵的役徒,以此引誘敵人。壹支大軍埋伏在山下,壹支大軍守在絞國北門。絞人爭相出城到山中去,俘獲楚國的采樵役徒,遇到伏兵,被殺得大敗。公元前548年,楚伐舒鳩,吳軍來救。楚國公子強率私卒先進攻吳師,大軍列陣隨後埋伏,吳軍見楚私卒人少,進行追擊,進入埋伏圈,楚伏兵、私卒合擊吳軍,吳軍大敗。公元前560年,吳、楚庸浦(今安徽無為縣南)之戰,楚將養由基率先鋒軍引誘吳軍,楚令尹子庚設三道埋伏接迎。養由基把吳軍引到庸浦,楚伏兵四起,大敗吳軍。公元前541年,晉與無終和群狄在太原作戰,大夫荀吳改變車兵陣法為步兵五陣,即:伍、兩、專、參、偏,引誘狄人來攻。狄人未及列陣,晉軍伏兵突起,將狄人圍困在險阻地區,然後戰勝了狄人。從這幾例可見,誘敵埋伏是春
秋時期最常見的戰術原則之壹。其三,設伏截擊。這個原則又與誘敵設伏不同,誘敵設伏是先用少數主力引誘敵人進入伏擊圈內,而設伏截擊是在敵軍的必經之路直接埋伏截擊。公元前627年,秦、晉的肴之戰就是春秋時代設伏截擊的典型戰例。晉襄公率晉與姜戎氏聯軍在伐鄭秦軍歸國必經之路肴山(在今河南省濟寧縣西北)設伏,壹舉全殲秦軍。公元前519年,修築翼城(在今山東費縣西南)的邾軍歸國,途經魯國武城,武城人派兵擋其前,設伏其後,邾軍自大夫徐鉏、丘弱、茅地以下全部被俘。魯國打了壹個漂亮的截擊戰。其四,先發制人與後發制人。春秋時流傳的《軍誌》說:“先人有奪人之心,後人有待其衰。”講的就是在戰役中先發制人與後發制人的問題。這是春秋繼承前代的壹種戰術原則。公元前597年,在晉、楚邲之戰中,楚王乘左廣追擊晉國的挑戰者趙旃,楚令尹孫叔敖擔心楚王陷落在晉軍中,即決定先發制人,命令全軍列陣,突擊前進,“車馳卒奔,乘晉軍”,獲得勝利。公元前684年,齊、魯長勺之戰,魯莊公想搶先擊鼓進兵,魯將曹劌不允許。待齊軍三通戰鼓敲響過後,魯國才敲響戰鼓,大軍隨即沖殺過去,大敗齊軍。曹劌說:“夫戰,勇氣也。壹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說的就是壹鼓作氣,後發制人。其五,示形作偽,巧布疑兵。公元前632年,在晉、楚城濮之戰中,晉下軍將欒枝命輜重車拖著柴禾偽裝敗逃。楚左軍以為晉下軍真的敗逃,揮軍追擊,結果遭到晉中軍,上軍的兩面夾擊,落得大敗。公元前555年,晉、齊平陰之戰,晉人命令司馬多派斥侯在平陽南部山澤間的險要所在,即使部隊不到,也要建起旗幟,並布列成陣勢。又命令戰車左實右虛建起大旗在前,大車拖上柴禾隨後馳驅,使塵土飛楊,疑作大軍奔馳。齊靈公登上巫山(在平陰縣東北),觀望晉營,誤以為晉軍人多勢眾,遂離開軍隊只身逃歸,齊軍隨他連夜遁逃。這是晉用疑兵之計驚走齊靈公。
其六、驕兵之計。公元前760年,楚武王伐隨國,大夫鬥伯比獻驕兵之計說,我們在漢水東部不得誌,是我們自己造成的。我們揚厲軍威,用武力君臨他們,他們恐懼而團結起來對付我們,所以難以離間。漢東諸國,隨國最大,如讓隨國驕傲自大,它壹定舍棄小國,小國同隨國離心,是楚國的大利,楚武王采納鬥伯比的建議,掩藏精兵,以老弱疲憊的士卒接待隨國使臣。隨國果然產生輕慢之心,兩年後楚國打敗隨國。公元前658年,晉、虞聯軍伐虢國,滅掉虢國宗廟社稷所在的下陽邑(在今河南平陸縣東北)。但虢公不知畏懼,於當年秋在桑田(今河南省寶靈縣之稠桑鎮)打敗戎人,因而驕傲。輕視晉
國又不撫恤自己的人民,所以兩年後被晉國滅之。公元前632年,晉、楚城濮之戰,晉以“侵曹伐衛”之計,引誘楚軍北上。以後,晉又退避三舍以驕敵。楚軍統帥子玉狂傲地說:“今日必無晉矣。”結果被晉軍殺得大敗。8其七,分兵惑敵。公元前564年,晉國將上、中、下、新四軍分作三部,分別配合上諸侯的軍隊,輪番攻擊鄭國,借以疲勞救鄭的楚軍。行之三年,楚不堪疲勞,晉獲“三駕勝楚”之功。鄭國服於晉,二十多年不再離叛。公元前512年,在吳、楚之戰中,伍子胥獻“為三師以肄之”之計,即將吳軍三軍分作四部,輪番襲楚,“彼出則歸,彼歸則出”以疲憊楚軍,待楚軍“既罷而後以三軍繼之”。闔廬從其計,“楚於是乎始病”,吳則在兩國的鬥爭中占了上風。公元前478年,吳、越笠澤之戰,兩軍隔江對峙,越王勾踐分其軍為左右兩隊,在笠澤江上、下遊,夜半鳴鼓渡江,以迷惑吳軍。吳軍獲悉匆忙分兵兩路去阻擊越軍。越中軍趁機渡江,突襲吳營,吳軍大敗。
當然,春秋時列國作戰所采用的戰術原則遠不止這七點,但限於篇幅,茲不再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