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兒時的玩伴壹樣，姑姑從小就學習做蛋糕，但她比他們幸運，有機會離開蛋糕的世界，看到更大的世界。她的大多數玩伴都在農村度過了壹生，壹生都在做蛋糕。在他們簡單的生活中，似乎有壹個永恒的主題——期待新年和團圓。
小時候，過年放假前，我總是幫家裏賺錢。在以前的潮汕地區，尤其是農村地區，壹項賺錢的技能是女孩婚後持家的必備技能，也是衡量她們是否賢惠能幹的標準之壹。因為在潮汕地區，年節有精美的糕點和蛋糕來祭祖和祭神，不同的節日總是搭配不同的糕點和蛋糕。從揉面時加入多少面粉和水，往面團裏放多少餡料，到用鍋蒸蛋糕需要多長時間，每壹步都需要經驗來處理，所以要做壹盤顏色和味道都齊全的桃子並不容易。
包餃子時，奶奶會先準備餡料和面，揉面和包餡的步驟通常是在鄰居老人的幫助下完成的，而我則負責將餃子壓在鋪有芭蕉葉的蒸盤上，爺爺負責將其送入鍋中蒸熟。制作捕鼠器時，還必須將香蕉葉和蒸蛤蜊切開以防止粘連。
這種井然有序的流水線總是在三兩次內生產出壹個又壹個的菜肴，讓人感嘆潮汕勤勞的婦女真是聰明能幹！完成任務後，這些老人會趕往下壹個家，再次開始這壹熟練的過程。他們願意年復壹年地幫助鄰居做蛋糕，仿佛這是過年過節不可或缺的壹部分。
做飯時，老人們會聊起彼此兒孫的生活狀況——有的在外地定居，兩三年不能回家；有的在城市謀生，正月裏只能聚壹次；還有壹些人生活在農村，但他們無法朝夕相處——他們的兒孫很忙，老人也不想打擾他們，但他們說話時總是充滿自豪。他們還會說，他們的兒孫想帶他們進城，但他們堅持守護老房子，這源於他們在這裏的根，也源於他們對外面世界的恐懼。他們更願意與熟悉的鄰居相對，因此他們成為彼此的日常依賴。
老房子裏的老人以古老的方式生活-道路崎嶇，他們只能步行，沒有互聯網，只有舊收音機在播放潮劇，屋外種植壹些蔬菜和飼養壹些家禽，他們煮壹次就可以吃兩三頓飯...每次聯系外地的親戚，老人們都要去新區借電話，甚至不知道怎麽用。他們似乎遠遠落後於時代，事實上，他們是。即使他們知道的消息也大多是鄰居口口相傳的。
回想起來，我沒有註意老人們是否為中國新年準備了新衣服和新鞋子，或者他們在除夕晚上在沒有電視的家裏做了什麽——也許他們也在家裏聊天度過。鄰居對他們來說太重要了，他們甚至發現他們的生活已經結束了。
近年來，我發現我的祖父母在過年時做飯時沒有鄰居的幫助，只有在他們詢問時才知道他們相繼去世。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很孤獨，但聽到這樣的消息，老人們並不太難過。也許他們也很難過，只是知道這是不可避免的。
記得有壹年，我和外婆路過壹戶人家的門口，我說起小時候在他們家磨豆沙的事——黃豆用水浸泡、煮熟後碾碎，做成紅桃的餡。這個家庭的老人為了方便鄰居，每年都會在門口放壹個豆沙研磨機。老人開懷大笑說:孫女知道怎麽回來看爺爺奶奶，真好！
經常有人問我潮汕人是否壹定要生兒子，是否不允許女兒嫁到外地。我認為“養兒防老”是過去潮汕地區給人的印象，但這也是中國社會大多數村莊的共同點。事實上，回家團聚的願望永遠不應該被定義為“封建主義”或“閉塞”。就像我家鄉那些孤獨的老人壹樣，他們期待著在奢侈的春節期間看到他們的孩子和孫子，但這不是壹個非常簡單的願望嗎？
唐代詩人劉希夷寫道:“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但我想起了年復壹年壹成不變的做蛋糕流水線，做蛋糕的人的面孔正在變老。他們結婚時的喜悅也是春節到來時的喜悅。他們期待春節，這意味著他們期待團圓。
這是我之前為“生活潮汕”春節主題寫的壹篇文章。新年又到了，老家的老人們又開始做蛋糕了。還有他們在世界各個角落的兒孫們，妳們準備好回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