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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說紅樓:秦可卿身世新斷

壹、秦可卿前世形象寓意

欲斷秦可卿身世,必須重新認識她的形象和曹雪芹刻畫她形象之時的 非常情 。

因有脂批和早期紅學的幹擾以、及世俗文化等因素影響,秦可卿無疑成為讀者心目中的淫婦形象。

加之她是故事開局就早早死掉的人物,死因又雲山霧罩,表面因情事而起;但稍稍深究又並非因為情事;若要結論著實太難,以致於近三百年爭辯不息。

幸虧有個第五回,不然如何是好。

第五回,秦可卿出現在寶玉的夢境中。她的前世形象,與黛玉相當也有壹個仙身,名字就叫可卿,字兼美;警幻仙姑的妹妹。

仙女可卿生得如黛似釵,是寶玉的性愛啟蒙者。就是說,她的前世仙身是賈寶玉做為成熟男子夢中的第壹個性愛對象。這種情形,在儒教治下越發使讀者入迷多意,對她的形象,有了許多神秘的猜測和想象。

現代 生理學 和 心理學 見證,青春男子第壹次夢遺的性對象形形色色;實在與品質或道德扯不上多少關系。 而事實又證明 :如果對此沒有正確認識,還真會鑄下大錯甚至遺恨終生。書中的賈瑞,就是活生生的實例。

青春男子的夢遺是與生俱來的人性科學,歷代科普醫學著作均有明確記載;但卻被儒家道德文化視為洪水猛獸,還以聖意劃入禁區;壹旦犯事,偏又視女性為妖孽。

結果,卻是道德旗下的儒家弟子,成天夢想金鋼不壞之身;不斷演繹燒丹、長生、漁色、禦女、成仙、造墳的好夢;長期影響社會意識形態。

尤其是假道蒙世的 妖儒 ,身著道袍、手舞蠅刷,在八卦爐前嘰嘰咕咕;簡單的學問,壹旦被壓制掩飾,便愈覺神奇玄妙。

儒家把本來簡單的理論, 故意 歸於老子學說的範疇;書中寧國府的老當家賈敬者,正是此類人物。何其妙哉!何其怪哉?秦可卿,就是當時上層社會,這樣壹個家族嫡系未來的當家媳婦。

以第五回讖圖觀照,秦可卿是自縊而死,是因情身亡。判詞的第壹句說: 情天情海幻情身 。天者離恨天;海者灌愁海。身者即是警幻仙姑,或其妹可卿兼美;她專司人間風情月債,掌管塵世女怨男癡。

第二句說: 情既相逢必主淫 ;意思是:當初女媧造人只造了男人和女人;既然情是與身俱來之物,男女相逢必生淫意。所謂淫,是性愛別稱。恨與愁即相思與愛戀;是人與身俱來的情感。

男女之間產生相思愛戀,自然會有性愛。如果沒有性愛,怎會有生命的延續,哪來人類的繁衍和文明的進程?

但儒家此類所謂學問,只見聖人有食色、性也的高調;何曾見過情者、性也的議論?道德家自來視情愛和性愛為淫事(指邪惡事,與性愛本意相違);就連近代國學大師曾國藩與小妾親熱之後還要回退思堂誌悔。可見曾大師何等的有性無情,他同樣視小妾為泄欲工具而已。

曾先生是近代公認的集多種才能於壹身的國學大師;近代大師尚且如此,更可見曹雪芹之前的聖人如何修行。儒家聖人棄情言色、或者情色不分而誨淫;又忙著納色禦女、成仙造墳;更行閹割之刑,幾千年裏,究竟生產了幾個 道德真君 ?

曹雪芹顯然看透了這些玩意兒。

判詞的後兩句 漫言不肖皆榮出、造釁開端實在寧 就直接給出結論:榮府的賈寶玉親近憐惜女子被視為不肖;而寧府老族長賈敬的燒茅煉丹卻被視為修行。何其窘哉?儒家治下,國人對情色之事的認識和態度正是本末倒置,以致影響社會意識形態的走向。

秦可卿讖曲說得更明白:儒家的道德文化治下,無論多麽豪華的棲居,都是屠殺女性之所在。秦可卿終於失望,不得不懸梁自盡走向彼岸。

所謂 擅風情,秉月貌 ;可見,超越違背( 擅 )人之天性的禁欲主義,反而會使人們在風月之事上走向深淵,與道德純潔初衷大相徑庭;結果本來正常的人類天性情愛之事,卻成為敗家根本。

生存欲望壹旦被壓制,便演化成為賈敬那樣追求飛升成仙、夢想永垂不朽的畸形修行;繼而導致生活的頹廢墮落。壹家族長如此,家事怎能不亡;家之不存,焉有國事。究其根本,正是皇帝儒家制度 本末倒置 、對人類正常欲望的打壓殘害所致。

第壹回說:紅樓夢雖大旨談情,亦不過實錄其事;又非假擬妄稱,壹味淫邀艷約,私訂偷盟之可比。 意思是說 :此書言情,是生活中真實的情愛之事,而不是那些引人消靡、虛構出來的淫詞濫調。壹味之意,可見作者並不否定與情愛同時並存的性愛。

很明顯,作者又鄙視淫詞濫調的艷情作品;他更擔心缺乏情趣情愛的壹味濫淫於世有害。紅樓夢大旨言情,並非虛妄,而是作者本意。

秦可卿做為賈寶玉夢境之中的釵黛復合體,成為曹雪芹 非常情 的代表人物;《紅樓夢》因此而對人類情事之源展開求索。情,究竟又是什麽?問世間情為何物,真是壹個令人斷腸的 千古命題 。

二、秦可卿文化形象辨源

第七回 ,秦可卿的弟弟秦鐘登場,作者趁機明確介紹她的出身及家世。而之前幾回,多是他人眼中或口中的秦可卿形象,自然也關聯與她出身相關的信息。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曹雪芹想要讓讀者明白他刻畫秦可卿形象之時的 非常情 。

通行本第七回,忽然有了回前詩,據說其它各版本都有。《紅樓夢》並不是傳統的章回小說,所以不是每回都有回前詩;但第七回卻有了。

第七回的前半闕,是周瑞家的代表薛姨媽給迎、探、惜、黛、鳳等人贈送宮花。薛家原是皇商,像宮花這樣的特供,家裏自然會餘點兒存貨。

薛家送來的宮花***十二支,其他人每人得到兩支;而鳳姐得到四支,顯然是給巧姐兒也預備了。因為巧姐兒年齡太小還不能享用此花,鳳姐命平兒支人把巧姐兒的兩支轉送給寧府的小蓉奶奶;小蓉奶奶即秦可卿。

第七回後半闕,秦鐘因學業之事正式登場。 先看這首回前詩 :

十二花容色最新,

不知誰是惜花人?

相逢若問名何氏,

家住江南姓本秦。

該詩表面平俗,並略帶言情之旨,但寓意極其深刻。 詩眼 ,是未句的 家住江南姓本秦 ;這句詩是從《玉臺新詠》中南梁詩人劉瑗的“ 未嫁先名玉,來時本姓秦 ”襲化而來。

《 玉臺新詠 》是中國文學史上於南朝時代編匯、繼《詩經》和《楚辭》之後的第三部詩歌總集。當今語文教材的《 陌上桑 》、《 孔雀東南飛 》等經典皆出其裏。

其中收錄的詩歌作品以歌頌愛情的情詩和艷歌為主,多有 蔑視權貴、反抗禮教、爭取婚姻自由 的主題;實謂中國文化與中國文學的壹大進步。故而又被道德家評為淫詞濫調。

單究南梁劉瑗的名句“ 未嫁先名玉,來時本姓秦 ”其實並不算最早。更早的應該是《陌上桑》中的前四句:

日出東南隅,照我秦氏樓;

秦氏有好女,自名為羅敷。

《 陌上桑 》是壹首漢代樂府詩,最早見於南朝沈約編撰的《宋書樂誌》,題目為《 艷歌羅敷行 》;其主題歌頌女子羅敷 不畏強權、不甘欺辱 的抗爭精神。如果這首詩果真出於漢代,那就的確值得謳歌。

可以見證,真正的民族精神,很早在普通女子身上亦然存在;而並非冠冕堂皇的聖人之言所描述之狀。

三、秦可卿的身世有點繞

通過前兩節辨索,可見曹雪芹刻畫的秦可卿,不只是人間情愛的化身,原來還是不畏強權、不甘受辱、敢於抗爭的英勇女子形象。以此為基礎,再看作者明確介紹她的家世、出身和其中衍生的相關問題。

第八回說: 秦可卿之父秦邦業年近七十,現任 營繕郎 。所謂營繕郎,是曹雪芹虛構的官職,相當明清時代的工部五品郎中;是為皇家管理工程建設的朝廷官員。

以五品郎中之女的秦可卿,婚配三品世襲將軍的兒子賈蓉,基本門當戶對;舊時的婚配多講究女方出身低壹些。

作者還特別強調 :秦可卿姻緣的形成,是因為秦家與賈府素有瓜葛。那麽,秦邦業的秦家與賈府之間,究竟有什麽瓜葛?書無記錄。

並非只是秦家,書中也有交待:冷子興、劉姥姥、妙玉等人物,他們的家庭與賈府都有瓜葛。尤其妙玉之家,與賈府還是前朝的同僚世交。

秦邦業早年無子,是因夫人生育無望;他在養生堂抱養了壹兒壹女。抱養的兒子後來死了;他的夫人不久也死了。在養生堂抱養的女兒,就是秦可卿。

再後來,秦邦業五十多歲之時,添了壹房新夫人;新夫人生了個兒子,就是秦鐘。以秦邦業年近七十推算,秦鐘登場之時約有十四五歲,與寶玉、寶釵、黛玉等人年齡相當。

秦可卿來自養生堂 ,與秦鐘並非同父同母的姐弟,毫無血緣關系。秦鐘在家裏原來有個業師,不幸去年死了。秦邦業宦囊羞澀,東拼西湊給賈府封了二十四兩銀子的見面禮,通過養女秦可卿求助於賈府,才讓秦鐘繼續完成學業。

秦家的這段身世描述,十分費解。按說,如果會來事,朝廷工部的五品營繕郎中,應該是個肥差。而秦邦業竟那麽寒酸,連為獨子上學的經費也如此難為情?莫非當時的教育費用十分昂貴、學校也十分缺乏; 其中究竟有什麽隱情?

四、秦可卿身世新斷

為解決秦可卿身世的神秘疑惑以及衍生出來問題和矛盾,我直接說出觀點:以論寶琴之時確定下來的時代背景為基礎;從秦家的狀況和秦邦業的年齡推斷:

秦邦業,應該是被當朝新政接收過來的前朝官員;所以,他顯得十分寒酸。新政當局,可能是蠻夷匪類,不夠重視文化教育的普及,以致於連五品郎中之家,竟也顯得求學困難。

作者明確交待: 秦邦業與賈氏聯姻,主要是因為兩家素有瓜葛。就是說,秦可卿和賈蓉屬於包辦類婚姻;所以,夫妻關系不見得親熱;只是他敬我,我敬他(秦氏語)。

進壹步推斷: 秦可卿的親生父親和親人,應該是在王朝更替之際犧牲的前朝武職將領;或是殉國罹難的官族或貴族。

秦可卿的親人和前朝許多文武官員,都為王朝更替戰爭殉葬,他們的孩子成為孤兒。很有良知和同情心的秦邦業(秦業,情孽)因與他們素有瓜葛;自己正好無子女,就抱養了他們的遺孤。

開始抱養的那個兒子,情況應該與 秦可卿身世 類同。

以上推斷,在中國歷史王朝更替之際的新政之下,像秦家這種情況應該很多很多。並且,只有以如此推斷的結論為綱,才可以基本解決秦可卿身世的種種神秘疑惑與重重矛盾。下面,以此為例解釋幾個:

1 、賈母歷經賈氏五代、見過大世面、很重禮儀也很有包容心;所以她視秦可卿為重孫媳婦第壹得意之人。因為與賈氏素有瓜葛的秦家,之所以與寧府聯姻,她做為還健在的賈氏老祖宗盡知其中端底。

2 、尤氏應該清楚秦可卿的身世和來歷;所以,她們之間的婆媳關系,並不能以常俗的婆媳關系相處。

3 、秦可卿死後,兩個貼身丫頭瑞珠和寶珠壹個以死殉主;壹個甘當義女盡孝。她倆因是秦可卿的貼身丫頭,定然在平時為秦可卿身上的氣節有所感染和感動。

4 、以賈母的地位竟視秦可卿為第壹得意之人,賈珍怎敢怠慢;所以,他對於秦氏的喪事就“盡我所有”;並且不顧賈政勸阻,毫無顧忌地使用薛蟠轉送的高檔檣木棺材。

至於賈珍 哭的淚人壹般 ,自有他的哭處;實是為自己和自家而哭:賈珍是賈氏族長,兼世襲三品威烈將軍;這種爵位,可以由嫡長子承襲世代享用,盡管位品逐代降低。

而秦可卿是獨子長房媳婦,並無子嗣,這種問題在宗法社會是要命的正經大事;做為族長和家長的賈珍,焉能無淚?所以,他還要為秦可卿、賈蓉捐個更好的名份,還要大辦秦可卿的喪事,顯示自己對長房子嗣問題的重視;以求再娶名門閨秀繼承賈氏世襲香火、延續皇家恩澤。

就是這麽簡單的情理,何以被 流言家 和 道德家 窺出奸情?

五、焦大的廉恥觀

流言家與道德家探秘的亂情高論,主要證據,無非就是焦大酒後發瘋的醉罵。而其實焦大只是壹個樸實、忠誠、簡單的老奴;他並無立場觀點,只有“好壞”之分。

焦大之所以痛哭流涕,大罵也並無明確所指,而是針對上層社會普遍的不良現象;若以此來斷定秦可卿與賈珍、賈薔擬或與寶玉的非常關系,頗顯牽強。

焦大不願意伺候秦鐘,應該緣於對秦家不屑,而並非針對秦可卿。

前朝降官 的秦家 ,相對於原主子來說屬於貳臣變節之流。老奴才焦大的頭腦雖然簡單,但他歷經賈氏五代,對秦家的狀況也應該盡知根底,故而懷有鄙視和敵視情緒。

這種所謂的 廉恥觀, 焦大應該具備;自古中國的凡夫百姓,基本都有;無論他們是哪個階層、無論他們對廉恥能理解到什麽程度;甚至這種所謂的 廉恥觀 、即忠義忠孝節烈之大致概念,幾乎是國人在無盡苦難中活下來的精神食糧。

可見所謂的 聖人之言 ,對中國社會的影響何其巨大深遠。所以到最後,被塞了滿嘴馬糞的焦大,依然痛哭流涕地表白訴說,他要到家廟去哭太爺、哭祖宗。

焦大的 烈士氣質 ,直堪比 以死相諫 的文武忠臣。

退七步說: 即便秦可卿與賈珍有私,焦大憑什麽親眼所見?應該還是來自寧府下人經久不息的是非口舌。即便賈府下層所謂的民心都認為秦可卿是個淫婦,而古來中國的所謂民心究竟又能代表幾成真相?

這個問題,較之秦可卿的身世更加令人斷腸,國史上的道德家對褒姒、趙飛燕、武則天、楊玉環等等女性的評價和歧視,就是可悲可恥的鐵證。

閑言少敘 。

以市井俗眾眼光看,賈珍與秦可卿之間,確實存在非常情感;但此種情感,又絕非曹雪芹筆下的 非常情 。那麽究竟是怎麽回事?秦氏究竟又因何走上絕路?

六、秦可卿之死

《紅樓夢》成書背景的清初時代,南明列國小政權的逐壹覆滅;乾隆朝初期,由皇家 弘晳逆案 而引發對政治異己分子的連續清理和打擊,都是曹雪芹見聞或經歷的王朝更替和 立儲政變 。

尤其是 弘晳逆案 ,甚至直接影響並改變了曹雪芹的人生軌跡。所以,他自然不會放過對此類事件的不斷審視 。弘晳逆案 ,為他的家庭及他直接或間接造成的影響和打擊,成為他創作《紅樓夢》的原動力。

劉心武先生秦學的主旨認為 :秦可卿和賈元春,是賈氏家族及其群帶押在皇家圈內的兩註政治投資,是在朝堂鬥爭中依靠的兩只隱形翅膀。 秦學 ,開創了從政治鬥爭方向揭開紅樓悲劇根源之先河。劉先生秦學的大旨,與我的論紅思路基本接近。

前文略已推斷: 秦可卿原型的身世,應該是生活在江南前大明王朝或南明某朝的壹個貴族遺孤;又是當朝中高級官員的千金;當她嫁到賈氏寧府做了長房媳婦,她應該十分珍惜這個位置。

從秦邦業十分重視秦鐘學業的態度來看,秦可卿應該受到還算不錯的教育,如釵黛鳳壹樣頗具見識。最初的秦可卿,應該是壹個很努力很上進的優秀女子,得到合府上下贊不絕口的評價。

秦家或秦可卿的生身父母,與賈府素有瓜葛;所謂素有瓜葛,即不是舊親就是世交;因是寧府長房媳婦,況且她還是在衛國戰爭中犧牲的前朝烈士遺孤;就越發令人崇敬。

因為這些緣故,寧府對秦可卿的生活用度就放得很寬。所以,她臥房的陳設異常豪華,生病之後又得到賈氏兩府無微不至的關懷。

漸漸長大成熟的秦可卿,應該明白了自己的身世。

她的養父秦邦業,之所以還在寒酸境況中堅強地茍活,應該就是因為南明各朝,壹直試圖光復大明王朝。秦可卿從小就生活在這類英雄故事當中,她的心底應該抱有某種期望。

賢靜柔媚的秦可卿,默默地把長房媳婦的本職工作做好,比賈蓉還強十倍。她贏得兩府上下的稱贊和垂愛。

而當得到南明小朝廷逐個滅亡的消息後,失望情緒折磨之下的墮落和自棄行為又極可能發生;但未必就去養小叔子或被扒灰。這可能就是曹雪芹先寫了、又刪了的原因;如此推斷,就與脂批的“ 辱及大局 ”暗相符合;而流言家所謂的曖昧關系,與辱及大局之說貌似根本無關。

此時的秦可卿,交際活動會超乎尋常,因為她常常可能要與家族主要人員商談相關秘事,賈珍和賈薔都不例外;如此以來,又會惹下是非口舌。

第九回 眾頑童大鬧學堂 的原因,細究十分耐人尋味。所謂 童口無忌 ;加之寶玉和秦鐘的親昵行為所致,秦可卿的身世秘密,很可能從學校先走漏風聲。故而,也成為鳳姐下決心制裁學校掌事人賈瑞的根本因由。

南明各朝的壞消息不斷傳來。加之賈府當家人的墮落、秦鐘在學校惹是生非,使得秦可卿更加失望、更加焦慮,繼而壹病不起。

而正當此時,當局新政可能因為利益和權力爭鬥又掀起壹些政治運動;比如對前朝或南明各朝的死硬分子進行打擊清理,或對與之素有瓜葛的人員和家屬展開秘密調查;秦可卿和秦家,自然在內。

這就是秦可卿形象,始終顯得神神秘秘、難以琢磨的原因。

以上推斷,並非妄議; 於中國歷史上各朝的新政之初確切存在。秦可卿因為心力操勞之故,很早就患上嚴重的 復合型抑郁癥。 第十回,作者通過張友士之口都有明確詳細的交待;服侍秦氏的婆子無不大贊張太醫診斷術高明。

患上復合型抑郁癥的女子,最明顯的癥狀,就是經潮紊亂繼而影響夫妻生活;張太醫的診斷結果,賈蓉默默承認。這就是秦可卿賈蓉夫妻關系冷寞的根本之因;實與傳說的八卦故事,扯不上多少關系。

病中的秦可卿,終於徹底失望。

面對身世和人生遭遇的空虛傷感,面對自己希望與夢想的失落破滅,她有了自己新的打算;她看到了彼岸的陽光。

以張友士的診斷結果和所開藥方判斷:秦可卿患病很早,屬於極度焦慮、極度恐慌導致的十分嚴重的復合型抑郁癥。因此,她的自盡,比較附合這類病人絕望之後的狂躁短見癥狀。

秦可卿的抉擇 ,應該有壹點以死殉國的成分,即所謂的民族氣節。這壹推斷,從秦可卿 給鳳姐托夢內容 所表現出來的大氣才情和憂患意識可以得到印證。但是,即使秦可卿具有所謂的民族氣節,卻依然不是曹雪芹筆下的 非常情 。

未嫁先名玉,來時本姓秦 ;這兩句詩的原始之意是說:做為傳國玉璽的和氏璧,第壹個擁有它的,就是統壹中國的秦朝。該詩,把 玉璽 人格化比作壹個未嫁少女;壹旦出嫁,就代表皇權的更替。

未嫁先名玉,來時本姓秦 ;還有更深刻的壹層意思:無論 玉璽 這個少女如何出嫁或如何改嫁,原本總是姓秦。

引申之意就是: 歷史上的皇權不斷更替,而其本質和結局,卻與秦王朝無異。該詩的這個寓意,頗值得玩味。 曹雪芹明言: 秦可卿,是人間風情的幻化之身,似乎與皇權無關。

那麽,曹雪芹刻畫秦可卿形象的 非常情 ,究竟會是什麽境界呢,待下篇細論壹起歸結。

唐都浪子《浪說紅樓》之:論秦可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