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老們驚駭莫名,集體起身。他們中沒人見過那東西 ,即使是通過攝像頭隔著上萬公裏跟那東西對話,他們仍就感覺到了可怕的威壓?仿佛直面至尊!
“弗羅斯特家長!立刻退後!”EVA立刻下達指令。
弗羅斯特身為加圖索假的代理家長,當然是混血者中的佼佼者,EVA根本不相信他跟“死神”戰鬥會有哪怕壹絲勝算。作為人工智能,他做出的“最優判斷”是弗羅斯特退狗,同事,他重新關閉安全門。那扇超合金的安全門也許無法徹底阻擋死神,就算拖延他幾秒鐘也會給弗羅斯特他們爭取到壹線生機。但是弗羅斯特沒有回答,而是摸出了手機。這種時候他摸出手機幹什麽,沒人知道。死神和弗羅斯特擦肩而過,背後的火光就像漲潮的大海。影像到此為止。攝像機在火墻推來的那個瞬間全息影像中只剩下嘈雜的雪花點。事情並未到此停止,羅馬銀行的地下傳出連續的轟然巨響。壹道又壹道的鋼鐵閘門落下,像是多米諾骨牌連串倒下。最後壹秒鐘,弗羅斯特通過手機發送了壹條命令將那間金庫的最終管理權移交給了EVA。那間金庫是加圖索家的財產,作為加圖索家的代理家長,弗羅斯特有權這麽做。那是密黨成員弗羅斯特·加圖索的最後努力,有了那項特權,EVA就能徹底鎖死金庫。沒計劃之初就考慮到了這樣的壹天,這間金庫也可以被用作困死龍王的鐵牢,壹旦關門,鎖芯就會熔毀。全世界?的貨幣黃金歐盟的中央機房和無數珍貴的藝術品都被鎖在了裏面,作為“死神”的陪葬。
但這密黨看來是值得的,盡管人類歷史上都沒有關於這樣壹位“死神”的記載,EVA那浩如煙海的數據庫中都找不到他的壹絲影子,但所有人都相信如果任由那東西帶走龍骨,可能會導致某種蕾絲“世紀末日”的結果。弗羅斯特顯然也是這麽認為的,所以他面對死神不是奪路而逃,而是把金庫的控制權切換給了EVA。
“那間地下金庫沒有其他的入口麽?”貝奧武夫大吼著問。
“構造圖顯示他只有唯壹的入口。”EVA回答。
“它有沒有可能突破金庫的大門?”
“那間金庫的設計標準是即使開羅被千萬噸級的核武器攻擊,它的結構也不會受影響。因此我們可以認為那扇門能夠抗住核爆炸的沖擊波。”
“如果那是龍王級的存在,力量以某種形式淩駕於核爆之上也不是沒有可能!”圖靈先生大聲說。
“那就得賭賭人類的命運了!”貝奧武夫深呼吸,強迫自己重新落座。
會議室裏靜悄悄的,元老們靜靜地坐著,等待著人類的命運。萬裏之外的羅馬銀行裏vip客戶們正在飲著威士忌咖啡或果汁跟自己的理財經理談笑風生,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正下方剛剛發生了壹場怎樣的巨變。
倫敦金屬交易所裏數以千記的交易員呆呆地望著樓頂上的大屏幕,幾秒鐘之間,整個交易所的電話響成壹片。這是金價平穩上漲的壹天,原本大家都開開心心,直到十秒鐘之前,數據顯示全世界足足?的貨幣性黃金突然“消失”了。
全世界?的貨幣性黃金,那是整個印加王朝的財富!消失掉了?就像神從高天上伸手,抹去大地上的壹個國家?太扯了吧?這種事情真的會發生?時間壹秒秒地過去了,金庫深處在沒有傳出任何聲音,那是死亡般的寂靜,就像曲終人散。
“EVA,掃描整個金庫!”貝奧武夫下令。
“是。”
金庫隧道裏安裝了幾百臺攝影機,沒有留下任何死角,此刻這些攝影機中絕大部分都正常地工作著,EVA把它們的畫面投影在會議桌上方。 深入地下的隧道中飄揚著白色的飛灰,仿佛壹場綿密的大雪,卻沒有壹臺攝像機拍攝到死神 ,連壹顆火星都不曾看到,仿佛那場焚世的火焰根本沒有燒起來過。
“死神消失了?”範德比爾特先生遲疑的問。
“準確的說,它從我們的視野中消失了。”EVA回答。
“可不是說那件金庫就只有壹個出入口麽?它要麽破門而出,要麽還在金庫裏。”
“我的數據顯示所有的門都是完好的。”
“想辦法讓我們看看弗羅斯特跟那東西遭遇的地方。”貝奧武夫皺眉。
“那個位置的攝像頭損壞了,我正試著從遠處調壹個攝像頭過去,金庫內部安裝有可以沿著滑軌移動的攝像頭。”
羅馬銀行的地下金庫內部,壹顆隱藏在墻壁中的攝像頭探出頭來,沿著墻壁上的滑軌去向弗羅斯特遭遇死神的那扇安全門。在這死寂的地下隧道裏,它滑行時發出的嘶嘶聲清晰得令人恐懼。
攝像頭掃過壹個扇面,元老們終於見到了安全門前的情形。他們再度起身,戴著高頂禮帽的那幾位摘下帽子來按在胸前,所有人都低下頭去。
安全門前站立著幾尊白色的雕像,其中壹尊身上能明顯地看出弗羅斯特的特征,他退後壹步,伸手到懷中似乎要拔出藏在那裏的某件武器,弓著身體仿佛蓄積著驚人的力量。
剛應該就是在那壹刻私人和他擦肩而過,將它們化成了白色的塑像。此時此刻,不知何處來的風吹過漫長的隧道,剝蝕著這些塑像,隧道裏那些降雪般的飛灰就是他們身體的壹部分。
秘黨成員,加圖索家代理家長弗羅斯特.加圖索,確認死亡。
生前他在秘黨中並不很有人緣 因為他太過維護加圖索家的利益,和昂熱爭奪學院的控制權,反復審核學院的花銷,像個錙銖必較的商人,但在死亡面前他仍無愧於“屠龍者”的稱號,可惜他的努力終告失敗,多米諾骨牌般的安全門也未能將“死神”鎖住。
“怎麽會這樣?”貝奧武夫問,“那東西怎麼殺死他們的?”
“根據我的推測,是極致高溫憶,”“人體構成中有18‰都是碳元素,在極致高溫下,絕大部分其他元素都會氣化蒸發,但碳元素會瞬間晶格化,就是諸位現在看到的白色人體。”
“就像結構松散的鉆石?”範德比爾特先生說,秘黨成員中不乏自然科學方面的“領袖級”人物,範德比爾特先生就是,他和EVA壹樣,在第壹時間就明白了弗羅斯特是死於什麽武器。
“是的,結構松散的鉆石,如果結構更加致密的話,他們的遺體能矗立幾萬年不倒塌,EVA輕輕地點頭。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石墨在幾千度的高溫和幾百個大氣壓下才有可能轉化為金剛石,”圖靈先生說,“而死神在跟弗羅斯特擦肩而過的瞬間就制造出了那種高溫高壓的環境?”
“幾千度高溫和幾百個大氣壓是指人造金剛石培養爐中的環境,在那種環境下金剛石還要幾個小時乃至幾天成形,瞬間人體金剛石化......真不敢想象那種溫度。”範德比爾特先生,輕聲說。
弗羅斯特的“雕像”終於坍塌,滿地晶瑩的粉末,其中夾雜著少數熔化的金屬塊,足以作證EVA和範德比爾特先生的判斷。
壹陣風吹過,弗羅斯特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元老們重新落座,所有人都沈默著,會議室裏的氣溫好像壹下子降低了,低到零下。
他們是最資深的屠龍者妳,領略過龍類的強大,,也見識過很多的死亡,但“死神”喚醒了他們靈魂最深處的恐懼,對龍類究極力量的恐懼。這份恐懼隨著混血種的繁衍,從上古壹直傳到今天。
“龍王!毫無疑問,那是壹位龍王!”貝奧武夫說得斬釘截鐵。
“天空與風之王?海洋與水之王,或者.....黑王本體?”有人低聲問。
在對龍王的戰場上,學院連續幾年取得了斐然的成績,青銅與火之王兄弟確認死亡,兩具龍骨入手,至於大地與山之王兄妹,因為北京尼伯龍根坍塌而未能得到龍骨,可就算留下了繭,想要再度復蘇也是百年後的事了。
至於那位靠著寄生復活的白王,在天譴武器的打擊之下,應該是連渣都不剩了,那種武器之恐怖,它墜落在日本海表面,在軌道衛星上竟然能看到地球表面蹦起了的壹朵水花!
龍王級的敵人中就只剩下天空與風、“海洋與水”倆對雙生子還有從未復蘇過的黑王了。
黑王這個名字說起來都覺得背後發寒,黑王復蘇之日既是末日,至少龍族似乎是相信這壹點的,混血種是半信半不信。
“不能確定,但他應該比我們面對過的任何龍王都恐怖!“北奧武夫雙手捶桌,“先生們!這是挑戰!這是龍王對我們的挑戰!他在鏡頭中現身,就是要告訴我們,他來了!我們都得死!
“恕我直言,尊敬的嗜龍血者,這種話沒有任何意義,龍王當然想要殺死我了,我們也想殺死他們,我們從生來就手握刀劍,我們之間的戰鬥不死不休。”徹寒的聲音席卷整間會議室。
每個人都驚訝的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在這間會議室裏,多數聲音都是滄桑平靜的,年輕的“元老”們如伊麗莎白都是承繼了父皇的位置,雖然坐在同壹張桌上,卻不敢大聲說話,即使她的家族為學院提供了數量驚人的資金。但這個人不同,他的聲音年輕,但驕傲,優雅,但堅硬,擲地有聲。
聲音就來自龐貝的座位,但被那束光投影出來的卻不再是龐貝,而是身穿三件套條紋西裝的年輕人,金發,海藍色瞳孔,領口佩戴著半朽世界樹的校徽,從頭到腳每根線條都像是雕塑家用刀在石膏上切出來的。
“說妳的名字!還有,妳為什麽坐在龐貝的座位上?”貝奧武夫強行抑制住怒氣。
兩雙眼睛第壹次交鋒,貝奧武夫家族世代相傳的血色黃金瞳並未能壓過年輕人那雙海藍色的瞳孔。
“凱撒.加圖索,從我的叔叔弗羅斯特遇難的那壹刻開始,我受命成為加圖索家新的代理家長。至於我的父親龐貝.加圖索,我想妳們也不想跟他那種人對話吧?”凱撒緩緩地說,“所以我讓EVA把他趕出去了。”
元老們這才意識到弗羅斯特遇難到現在都沒有聽到龐貝發出聲音,這種悲劇性的時刻,最好還是別有龐貝在場為好
那種沒心肝的家夥只適合出現在喜劇場合,出現在悲劇場合就會是壹場災難。他曾經受邀出席壹位朋友的葬禮,那位地位不低的銀行家是他大學時同寢室的同學。兩個家族過從甚密,結果他在葬禮結束的時候騎著摩托車把年輕漂亮的遺孀帶走了。
“妳的意思是,現在妳說話代表加圖索家?”貝奧武夫打量凱撒渾身上下,“妳多大了?居然還帶著校徽!”
“我只代表我自己說話,但我向妳保證,加圖索家上下會支持我說出來的每句話。至於校徽,我曾在卡塞爾學院就讀,那段經歷令我自豪,所以我佩戴著校徽。”凱撒直視貝奧武夫的眼睛,“我為我所受的教育自豪,比為我姓加圖索自豪來得好吧?同樣我也相信‘嗜龍血者’貝奧武夫擁有今日的地位,絕不是因為貝奧武夫這個姓氏。”
盡管他身在羅馬,這種直視其實是通過攝像機和全息投影來進行的,但貝奧武夫清晰地感受到了對方的驕傲。
真不可思議,龐貝的兒子,卻跟龐貝沒有任何相似處。他不是父親那樣的喜劇演員,也不像叔叔那樣長袖善舞、精明算計,他是那麽地驕傲陽剛,就像是熱那亞灣上的刺眼陽光。從開口的那個瞬間,他的驕傲就如壹面旗幟那樣插在了會議桌上。
“那麽,加圖索家有什麽話要說麽?”貝奧武夫冷冷地問。
“我贊同您的判斷,新的龍王出現了,”凱撒低聲說,“那是我們前所未有的強大敵人。”
“比白王更加強大麽?”圖靈先生問,“白王的血統可是號稱無限逼近黑王,或者說妳認定這次復蘇的是黑王?”
“不,我無法認定那是什麽東西。”凱撒搖頭,“但敵人的強大,並不全看血統。如果血統的高低可以決定壹切的話,秘黨根本就沒必要存在,我們中沒有任何人的血統超過純血龍類。”
“那請問加圖索先生,妳從什麽角度斷言這個敵人的強大?”伊麗莎白問。
“因為這個龍王就隱藏在我們中間。”凱撒掃視所有人,“他了解人類,了解秘黨,就像我們了解自己壹樣。別忘了,無論是諾頓、康斯坦丁、耶夢加得,還是芬裏厄,他們都擁有毀滅壹座城市的力量。他們之所以失敗,都是因為內心的弱點。他們在弱小但狡詐的人類面前,幼稚得就像孩子,如果諾頓不是因為康斯坦丁的死而暴怒,他大可以孕育出真正屬於自己的巨大龍軀,以那樣的軀體他就能控制究極言靈中的‘燭龍’,那個言靈的威力放大到極致的情況下可以將長江的壹條支流蒸幹,把數百萬噸的水化作籠罩整個亞洲的超級雨雲。沒有人能夠對抗完整的龍王諾頓,但他為了復仇而選擇了跟龍侍參孫融合,這個舉動種下了他被殺的種子。至於耶夢加得?”他頓了頓,略過了這個話題,“但這個敵人不同,他完美地將自己隱藏在了暗處。他發起進攻的幾天之內,兩句龍骨都落入他的手中。他的行為模式像個人而不是龍類,這是他最可怕的地方!”
片刻的沈默之後,元老們彼此對視,嚴重流露出欣賞之意。經歷過龐貝作為加圖索家代表的“噩夢期”和弗羅斯特作為代表時斤斤計較的“麻煩期”之後,他們真正認可的人終於站了出來。
那個端坐在光柱中的年輕人,雖然是投影出來的,但從坐姿到冷靜的推理,堪比貝奧武夫的氣場,驕傲而不驕狂,具備壹個真正領袖所需的壹切品質。混血種中的名門加圖索家,也許會在這個年輕人的手裏發揚光大。
“各位註意到沒有,弗羅斯特在那個東西面前,下意識地說了三次‘是妳’,語氣從疑惑到確定,似乎是認出了對方,但沒有來得及留下線索。”圖靈先生說.
“我已經通知秘書開始排查跟叔叔有接觸的所有人,這肯能需要壹點時間,因為他的朋友圈子太過巨大。”凱撒說。
這個高效率的舉動再度贏得了元老們的好感,連貝奧武夫也微微點頭。
“但我們需要更多的線索,某個龍王已經得到了兩具龍骨,他的目的是什麽?如果他真的已經再人類社會中隱藏了許多年,那麽為何要在這時忽然出現?”貝奧武夫說。
“還有另壹個線索,”凱撒頓了頓,“路明非。”
“那個死神和我們忽然神經錯亂並消失的S級學員,兩者之間會有聯系麽?”範德比爾特先生說,“重創昂熱的人使用的似乎是‘時間零’,而殺死弗羅斯特的人更像是青銅與火之王復活了。”
“龍骨就是兩者之間的聯系。”凱撒緩緩地說,“在各種事件密集爆發的時候,他忽然從卡塞爾學院消失,而且他消失的那壹晚,有人侵入冰窖奪走了龍王康斯坦丁的骨骸,為什麽?”
“執行部已經介入了對路明非的調查。”施耐德教授說。
以他的資歷還不夠格參加元老會議,但作為執行部部長,他被特許旁聽,但絕大多數時間只能沈默地坐在角落裏。
“以妳們執行部的效率也想抓得住那個S級的小子?”奧貝武夫冷笑,“據我所知,他在失蹤之前已經是執行部的新星了,在裏約熱內盧,妳的資深專員們都拿那個‘舞王’沒辦法,在差點團滅的情況下,那小子壹個人解決了問題!妳手下能跟那小子比的人不多吧?”
施耐德默然。
“不僅如此,那個路明非還了解執行部的壹切手段”
“關於那個路明非的成長速度,我有個疑問。”圖靈先生說,“看過執行部的資料,在壹年之前他還只是個普通學員,空有S級的評價,但在實際行動中只是拖後腿的角色,可壹年之後他成了執行部的超新星。就算他的血統優秀,但,這真的可能麽?無法解釋他那火箭般的成長速度。”
“有的。”伊麗莎白低聲說,“尼伯龍根計劃。”
“尼伯龍根計劃?什麽事尼伯龍根計劃?”貝奧武夫皺眉
會議桌上方突然出現了無數的的投影圖片,彼此重疊,仿佛壹層藍色的天幕籠罩了會議室。EVA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回蕩在四周:“尼伯龍根計劃,目標是制造出最強的混血種。該試驗由弗拉梅爾導師設計,糅合了煉金技術和生物技術,用龍血中提純的血清喚醒混血種體內的龍血,幫助他在突破零界血限的同時保有自我意識。原理上這種技術能夠打造出類似皇的超級混血種,但是具體操作中因為龍血清的數量極其稀少,煉金矩陣的植入又只有弗拉梅爾導師能做,所以以學院的力量,在可見的未來,也只能打造出壹個超級混血種。這個項目的候選者曾經有兩個,凱撒·圖加索和路明非,因為校長和弗羅斯特先生僵持不下,所以尼伯龍根計劃目前還未開啟。”
那些圖形基本都超出了人類的理解範疇,即使以元老們對煉金學的理解,也只能大概看出這種匪夷所思的技術是將煉金矩陣植入人體,利用煉金術來克制龍血。
歷史上從來沒有人想過這麽做,硬生生地從零造出“皇”來,不單是因為這種技術完全悖離常理,也因為那些實驗素材太珍貴了,每壹滴進入人體的龍血清都是無價之寶。
“看來尼伯龍根計劃最終還是被執行了啊,弗拉梅爾導師。”貝奧武夫冷冷的說。
這時候會議室盡頭的副校長正準備往桌肚裏鉆?兩名元老壹左壹右把這家夥架了起來,直接給摁在座位上了。貝奧武夫緩步逼近黃金瞳中仿佛噴吐著血色的火焰:“弗拉梅爾導師,妳和昂熱不是把這間由秘黨建立的學院看做了妳們的私人機構吧?耗費巨大資源的尼伯龍根計劃,最後被妳和昂熱偷偷用在了路明非身上,整個秘黨內部,能夠將那種程度的煉金矩陣植入人體的人只有妳,妳當然清楚了。那是妳和昂熱自己打造出來的怪物,妳們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著元老會?EVA!查閱執行部的資料,我要知道我們的超級混血種到底強到了什麽地步!”
“資料庫查閱完畢,”EVA立即回答,“在過去壹年為止,能表現出來的素質也只相當於A級混血種。”
“怎麽可能?尼伯龍根計劃沒有生效?”貝奧武夫吃了壹驚。
“不,應該是生效了。因為之前他的真實素質連E級都夠不上,這項計劃成功地將他從E級提升到了A級,僅就實驗效果來說已經是非常驚人了。”
“可那項計劃的目的是打造能在正面戰場上對抗龍王的超級混血種!”貝奧武夫怒吼,“是要在巔峰之上再造巔峰!它應該被用在我們中最優秀的人身上!而不是把廢物打造成勉強能用的貨色!”
“妳和昂熱到底怎麽想的?”這個爆烈的老人猛地扭頭看向副校長,“那個路明非真的是妳們的私生子麽?,即使他不行,妳們也要強行保他過關?”
“都是昂熱的錯,和我沒關系!妳不會真的覺我和昂熱是?那種關系吧?”副校長趕快給自己洗白。
貝奧武夫楞住了。他說那句話原本是覺得這兩個校長的脫線程度到了驚世駭俗的地步,盛怒之下的吐槽,沒想到副校長還真的回答了。
這種滿腔怒火無處噴發的感覺就好像悶了壹個火山在心裏。
“還有我們駐古巴的專員芬格爾·馮·弗林斯,他又是為什麽忽然消失了?”貝奧武夫強行壓下心中的怒火。
“路明非忽然失蹤之後,我們覺得他的前室友芬格爾身上最可能找到線索,於是派了壹小隊人去古巴。”施耐德說到這裏的時候猶豫了壹下,“芬格爾盛情地招待了他們,醒來的時候他們都被埋在了煙草地裏,赤身裸體?整個過程就是這樣。”
“不用再猶豫了,把路明非和芬格爾·馮·弗林斯列入我們的通緝名單,把他們的資料發送給全球的每個分部。EVA,集中妳的所有計算資源!在全球範圍內搜索他們,我要監控所有的航空公司的購票記錄,他們的護照使用情況,他們的郵件和信用卡?我藥知道關於他們的壹切!”貝奧武甫大力揮手,儼然已經接管了學院。
嗜龍血者仿佛重回了那個血腥屠龍的年代,他指揮著他鐵血的“行動隊”穿越沙漠和雪原,直搗龍類的巢穴。他的每壹道命令都想鐵那樣堅硬和沈重,但他的隊員們雷厲風行。
路明非早已被列入學院的通緝名單了,但很遺憾,對芬格爾我不能這麽做。”EVA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色彩。
“為什麽不能這麽做?為什麽?”作風強橫的嗜血龍者還不太適應被壹個人工智能拒絕,楞住了。
“因為根據我的資料庫,您所說的那個芬格爾·馮·弗林斯根本就不存在。”EVA說,“他在這間學院裏沒有學籍記錄,當然也就沒有照片;沒有成績單,他
格爾這個人根本就不存在,我當然無法通緝壹個不存在的人。”
“怎麽可能。”貝奧武夫怒吼,“連我也聽過那個總也不能畢業的芬格爾·馮·弗林斯!這間會議室裏的絕大多數人想必都聽過那個廢物中的廢物,對不對?”
好幾位元老微微點頭,他們多半不插手學院的事務,卻聽過大名鼎鼎的芬格爾。那條廢柴在這間學院上了差不多十年學,創下了前無古人的記錄,每年校董會都考慮過要不要幹脆開除他算了。
“我理解對於各位而言,芬格爾·馮·弗林斯是真實存在的壹個人,但從人工智能的角度來說,他是不存在的。他沒有在我的資料庫裏留下任何壹點信息,我試圖搜索他的照片和履歷,沒有任何結果。”EVA搖頭,“我的能力範圍是網絡,但在全球的網絡上,根本就沒有芬格爾這個人。”
“他刪除了自己。”圖靈先生低聲說,“唯壹的解釋就是,芬格爾在決定逃亡之前,把自己從互聯網上徹底刪除了。他甚至有能力對EVA的數據庫動手腳,所以隊友EVA來說,他是個不存在的人,不存在的人當然無法被通緝。”
“跟路明非的記憶力那個叫楚子航的鬼魂恰好相反?”列席會議的富山雅史教員說,“我們都知道芬格爾真是存在,但沒有辦法證明;而楚子航我們都不記得有過這樣壹個人,但路明非對他堅信不疑。連我都要懷疑這個世界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被幹擾了。”
“當然出了問題,他奪得問題提在壹起,像個線團,”凱撒緩緩地說“而這個線團的頭也許就是路明非,我們要盡早找到他。”
“我會盡快,但截至此時此刻我還沒有任何線索,路明非太了解執行部的行為方式了,他曾是壹只獵犬,即使現在變成了獵物,但他的經驗會幫他避開其他獵犬的包圍”施耐德說。
“這點我已經想到了,如果執行部沒有把握追捕路明非,那麽何不把工作移交給某些路明非不了解的機構呢?”凱撒說。
“路明非不了解的機構?”施耐德壹楞。
“那些被妳們藏在冰下的怪物,到了這個時候,該挖出來用了吧。”凱撒低聲說。
貝奧武夫楞了壹下,沒來由地打了個寒戰,但他盡力控制著自己,不讓那份失態流露出來。他曾是鐵血派的屠龍者、嗜龍血家族的繼承人、秘黨“行動隊”的最後壹任隊長,對於卡塞爾學院“溫柔”的作風嗤之以鼻,但提到那些冰下的怪物,連他也不由得悚然。
真要把那些家夥“挖”出來用麽?那些家夥根本不屬於這個時代啊,挖出他們來,就好像把舊時代的鬼魂釋放出來。
元老們也神色猶豫,顯然他們也知道所謂“冰下的怪物”指的是什麽,即使在如此危急的狀況下,對於要不要動用那只堪稱“終極”的力量他們也還是猶豫的。
“餵餵!沒必要這樣吧?對付孩子我們要手下留情!”副校長的臉色有點難看。
“就要不要挖出冰下的那些家夥來,大家做個表決吧。”貝奧武夫完全沒想要理睬這家夥。
元老們仍在互相對視,仿佛無聲的寒流灌註了這間會議室,那支冰下的力量?那支他們曾經雪藏來準備跟“終極”決戰的力量?現在就要啟用麽?
所謂的終極,當然只能是那位至高的黑色龍王,他從未蘇醒過但又註定蘇醒,幾乎所有龍族和所有混血種都在為他蘇醒的那壹天做準備,死神難道真有可能是那壹位麽?但那透過鏡頭仍然能感受到的壓力感,地獄般的烈焰?難道那白色的裹屍布下真的是黑色的龍王?
壹位元老默默地舉起手來,緊接著是第二位?第三位?第四位,無人說話,但人們相互傳遞著眼神。奧貝武夫也舉了手,凱撒也舉了手,最後只有少數人的手始終按著桌面沒動。
“既然是多數人的意見,”奧貝武夫低聲說,“希望我們沒有因為過於緊張而誤開地獄的大門。”
地獄的大門,真是形象的比喻,每個人都這麽想。部分元老看向端坐在光柱中的凱撒,揣摩著這位新的加圖索家代理人是多麽強硬的角色,由他做主,那些沈睡多年的人終於要被喚醒了。
死寂中,副校長霍地起身向外走去。
“弗拉梅爾導師,您要去哪裏?在這麽重要的會議中離席,不太妥當吧?”貝奧武夫盯著他的背影。
副校長忽然小跑起來,壹邊跑壹邊摸褲襠。
“截住他!”貝奧武夫忽然下令。
“芬格爾!這回他死定啦!他們派了壹幫神經病去追殺妳!快跑啊!”副校長沖出會議室,在外面走廊上兔子似地逃竄著,對著手機大喊。幾秒鐘後他被壹位身手矯健的元老撲倒在地,弗拉梅爾導師素來不以體能著稱。手機滾出很遠很遠,電話仍在接通狀態,上面顯示對方的名字是——“炎之龍斬者”。
|2|長大的凱撒
意大利,羅馬郊外,古老的城堡式建築裏,燈光漸漸熄滅。
帕西拉開了窗簾,陽光取代燈光照亮了這間雍容華貴的客廳,安置在四面角落裏的全息攝影機已經停止了工作,就是這些攝影機把凱撒的壹舉壹動錄制下來,傳輸到卡塞爾學院中的會議室再投影出來,跟親
臨現場並無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