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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我來嫁 01

“算了,我來嫁。”

話音剛落,蘇芊芊的哭聲戛然而止。大娘子愁眉舒展,歡喜地絮叨著“阿彌陀佛,老天有眼。”

好想提醒她,不是老天有眼,是我——蘇蕓芝,深明大義。

禍事迎刃而解,眾人隨熱鬧壹同退散,自始至終無人上前安慰我壹句。

也罷,我只覺得可笑。

1

能嫁進侯府,是踩了狗屎運。

我叫蘇蕓芝,年十六,生母是父親第二十三個妾,早年病故。

壹朝穿越成這樣壹個不得寵的庶女,每日謹言慎行,小心過活,實屬不幸。

侯府聽聞蘇家應了婚事,接連打發了好幾撥人來送禮問安,他家想盡早把婚事辦了,巧了,我嫡母也想。

蘇家大娘子生怕我反悔,斷斷不肯讓她的心頭肉蘇芊芊嫁給壹個將死之人。

是了,壹個將死之人。

那人是侯府嫡子,名叫顧澤川,比我年長兩歲。侯府家風甚嚴,他卻是個混世魔王,迷戀勾欄瓦舍,夜夜笙歌不知歸路。

至於他為什麽命不久矣,也是眾說紛紜。有人說是在煙花巷柳得了病,有人說是為花魁得罪了其他權貴被打了半死。

總之,這混世魔王現如今養在內宅,隨時可能壹命嗚呼。

這門親事,是兩家的太爺定下的。

從前兩家祖上有些交情,為兒女指過婚。如今顧澤川人都快咽氣了,還有人惦記著他的嫁娶。

而我自己的阿娘,死後只交代給了壹張破席子。

不得庇護的庶女在蘇家如飄萍,隨處可見。沒人會在意我們這樣的女子最後飄向哪裏。

我要為自己早作打算。

首先,便是離開蘇家。

其實,原本這門婚事原本也輪不到我。

消息傳入蘇家的時候,幾個庶姐也動了心思,大抵想著就算是守寡,也是侯府的正頭娘子,好過在蘇家被嫡母拿捏。

可沒想到,前日,姐姐們或失足落水或染了風寒或受罰鎖在祠堂,適齡的女孩子裏,便只剩下嫡女蘇芊芊和我。

蘇芊芊有大好的前途,自然不願意去侯府的。

我嫁入侯府,有些草率,又水到渠成。

2

我出嫁那日,極盡風光。

來賓都說蘇蕓芝好福氣,又稱贊父親仁愛,嫡母賢惠。

人人喜笑顏開,我想他們是真的高興。父親只用壹個連名字都叫不上來的庶女就保全了家族顏面,嫡母和姨娘們保全了各自的女兒,侯府了結了壹樁心事。

他們都應該來拜謝我大義,可我只是個庶女,真的不配有這樣的戲份。

喜轎壹路搖晃著到了侯府,顧家派了個尚不滿十歲的嫡幼子代顧澤川行大禮,這個小叔子很是貪吃,對奶黃蓮蓉包的興趣比對我大。

在大人們各懷心腹事的時候,小叔子卻只壹心惦記著吃的,這麽壹想,倒有些可愛。

禮畢天色已晚,小叔子也由乳母們帶著回了自己房間,偌大的寢室獨我和侯府撥來的丫鬟阿桑。

阿桑小我壹歲,畢恭畢敬地稱我為“大娘子。”她伺候我卸下滿頭珠翠,連連嘆氣。我尋思可能是這姑娘覺得我剛過門就要守寡有些可憐。

無妨,無妨,姐姐的快樂又不在妳家顧公子身上。

不過夫妻壹場,他死的時候,我還是會為他哭上壹哭。

“大娘子,公子應該是不會過來了,要不咱們先安置了吧。”

“他真的病的很嚴重?”我這語氣拿捏的不對,比起關心,更像是門口探著身子瞧熱鬧的吃瓜群眾。

“公子自病了就養在碧桐閣,壹般人根本見不到。”

“碧桐閣是什麽地方?在咱們這個院嗎?”

阿桑有些為難:“……大娘子還是不知道的好。”

話裏有話,卻沒套出來,我有些掃興。

阿桑又用極小的嘀咕道:“日子久了,大娘子總歸會知道的。”

好瓜不怕晚,來日方長。行吧,那今日便歇息了。

正這麽想著,就聽見門外壹陣窸窸窣窣的聲響。

燭光在門板上映出幾個人影:“不知大娘子安置了嗎,妾身們來給大娘子敬茶。”

妾身?

妾身們?

我搓了搓手,笑道:“哦?瓜這不就來了。”

3

第二日清晨,我按規矩去給公婆請安。

公公在朝為官,三個庶子各司其職,看似是壹派祥和的大家族。可嫡子壹個是爛泥糊不上墻,壹個是年幼尚未成器,倒也有壹堆頭疼的事。

所以婆母讓幾個兒子分住不同的院子,自有壹片天地,面上兄友弟恭。

顧澤川被分在東院,最是別致,地方也寬敞。這壹寬敞,倒方便了他在院子裏養人。

待我侍候完婆母,回到東院時,那些“妾身們”已等候多時了。

宋姨娘身段婀娜,趙姨娘溫溫柔柔,張姨娘恬靜端莊,沈姨娘不愛言語。

她們生的真是好看,各有各的風情,卻都便宜了男人。又想到我家那些姨娘們個個天仙兒般的模樣,父親卻是個大腹便便的油膩大叔,不免唏噓。

“原本昨日就該相見,可想著第二天要侍奉公婆,壹早就睡了。”我放下手裏的茶盞,笑地十分和氣。

“大娘子到底是明媒正娶的,不像我們,在侯爺和侯夫人面前不得眼。”宋姨娘的腔調很是尖酸,壹雙眼睛滴溜溜瞥向張姨娘,“張姐姐來的最早,可見過侯夫人幾面啊?”

張姨娘頓時紅了臉,支吾了半天,滿眼不忿卻又吐不出話來。

趙姨娘撚著帕子,柔聲柔氣勸和道:“是因我之前主母面前買過乖,宋姐姐才遷怒的張姐姐吧。宋姐姐,妳別誤會,那次是公子想著我會北琴,才喊我去給主母解悶的。宋姐姐這麽大方,就別生氣了吧。”

宋姨娘張了張嘴,正想說什麽,趙姨娘陡然多了幾分哭腔:“宋姐姐,妳別多想,公子待妳這麽好,之前還是去妳房裏多壹些。妳真的別多想,都是我笨,什麽都做不好。”

沈姨娘冷哼壹聲:“得了吧!都是做妾的,在這爭什麽高低。”

從前是做女兒的,見姨娘們妳爭我鬥不覺得什麽,如今坐在大娘子的位置上,倒別有吃瓜的樂趣。

宋姨娘嘆道:“唉,自從公子病重去了碧桐閣,我都有半年多沒見過公子了。”

趙姨娘永遠柔聲柔氣:“宋姐姐別哭,張姐姐和沈姐姐都快有壹年半沒見過公子了。”

我有些好奇:“那自他去了碧桐閣,都是誰在照顧?”

此言壹出,幾個女人連連搖頭。

4

壹連幾日,我睡得並不安穩。

借著跟侯府女眷打花牌吃酒看戲的機緣,我多番跟她們旁敲側擊顧澤川的病情。內宅女眷最愛嚼舌根,卻都是壹問三不知。後來才知道,病重這類的說法,起初是從我家婆母口中傳出來的。

官方的說法是——顧澤川為了養病自己搬去了碧桐閣,只留了親信的兩個小廝。飯食衣物也只能放到門口,由那兩個小廝送進去。

公公壹直未提過爵位承襲的事,難道是我那素未謀面的相公早就壹命嗚呼了,婆母怕小叔子長大之前,爵位落到庶子手裏,才玩了壹出秘不發喪?

這麽想著,不覺毛骨悚然,十分想進碧桐閣壹探究竟。

我想過很多種混進去的法子。譬如半夜摸黑爬進去,混成小廝去送飯之類,又擔心萬壹被發現,豈不要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大娘子,妳最近怎麽總發呆,要不咱們去找她們打花牌吧。”阿桑這壹聲大娘子猛地點醒了我——對啊,我是他顧澤川的嫡妻,難道去見他還要走旁門左路嗎?

於是我氣勢洶洶地向房門先生討來了鑰匙,帶著阿桑直接打開了碧桐閣的大門。顧澤川的親信倒是沒出來阻攔,可阿桑說什麽也不敢再往裏邁壹步,我想著她留在門口放風也是好的。

這個閣樓底下兩層全是藏書,沒什麽灰,像是時常打掃的樣子。案臺上還放著壹本攤開的書卷,略略壹看——哦,才子佳人的話本。

三層……三層有個溫潤如玉的公子哥坐在棋盤前,白子也是他,黑子也是他。表面看著非常健康,難道是裏子壞了。

“妳是顧澤川?”我尋思大白天不應當撞鬼,便大著膽子問道。

“我是替他住在這裏,掩人耳目而已。”公子哥壹笑,又落了壹子。

“他去哪了?”

公子哥搖頭:“但妳不用怕,他沒死。”

“妳就這麽告訴我,不怕我說出去?”我有些心虛,畢竟知道太多的人,總沒好下場。

“大娘子,妳處心積慮嫁進來,不會自毀前程吧。”公子哥放下手裏的書,擡頭望向我,“難道說出去對妳有益?”

我反駁:“這是水到渠成,怎麽是處心積慮?這是我同顧公子有緣分,妳胡說八道什麽。”

“妳知道妳四姐姐喜歡在水邊餵魚,特意把岸邊的鵝卵石打磨光滑,好讓她失足落水。”

我戰術性後撤了壹步。

“為了讓妳六姐姐偶感風寒,妳在她的香包裏塞了芒草,她沾上這些絨絮便會過敏,癥狀像極了風寒。”

我戰術性後撤了兩步。

“妳七姐姐和姨母家的表哥互相愛慕,常借丫鬟傳遞信件。妳有意向六姐姐透露此事,這兩人平日就沒少互相算計,她果然向妳家主母告發了七姐,妳父親雷霆震怒,想必她現在仍被關在祠堂思過。”

求求他快閉嘴並不要監視我的生活,我已經退到墻根了。到底是誰在查我,是顧澤川,還是我那個婆母。

“大娘子,這還不是處心積慮?”

這公子哥湊得好近,低頭淺笑直盯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