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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顧壹切 居筱亦30、31章

30 過去

感覺到他胸膛傳來的溫度,蘇曉沐困窘地垂眸,晃了幾下小腿,細聲說:“妳先放我下來。”

景衍自是不理會她,壹邊抱著她往樓上走,壹邊低頭湊近她的脖頸間嗅了壹下,嘴邊揚起極淡的笑容:“嗯?妳洗過澡了?”那低低沈沈的聲音在這曖昧的午夜尤其惑人。

弄得蘇曉沐心尖壹癢,皮膚也跟著淡出絲絲紅霞,她埋在他懷裏含糊應了聲,由著他抱自己上二樓。可下壹秒她又忍不住擡起頭,從他深刻的下巴壹路往上瞅,直到他的眼睛,亮得跟黑曜石壹樣,神秘、又光芒萬丈。

她不禁咽了下口水,面色嫣紅,心跳也極快。

景衍把她放到床上,伸出手來摸摸她的頭微笑著:“好了,看夠了的話趕緊睡覺,別只會教小堯早睡早起,自己倒成了孩子。”

蘇曉沐緩慢地點了點頭,卻握著他的手不肯放開,接著還稍微用力把不設防的他也拉著坐下來,側過頭輕輕笑了笑調戲他:“可怎麽辦呢,我就是看不夠,要不妳再讓我好好看看?”

景衍又哧的壹笑,卻沒阻止她孩子氣的行為,大大方方地任她觀賞。

她跪坐在他身後,纖細的手繞上前,慢慢地滑上他的太陽穴,且輕且柔地按壓揉弄起來,力道適中,然後是眉心、頭側,再下來是頸、肩膀和腰,嫻熟舒適的手法仿佛能把壹切的煩惱推散。

“這裏?”聽到他喟嘆地舒了口氣,她稍稍加重了力道。從她的角度斜看下去,他的眼睛微閉著,明明很賞心悅目的臉龐,卻勾出壹種很有距離感的淩厲,而難得的,她從他的神色裏看出了疲憊。

景衍懶懶地“嗯”了壹聲,舒服得很是心滿意足。

她手上的動作沒停,又問他:“是不是很累了?妳昨晚也沒睡覺,不如我去給妳放熱水,妳待會兒洗了澡再睡覺吧。”

景衍很長時間沒有說話,她的問句對他來說是新鮮的,似乎從來沒有人關註過他是不是累,只認為他理所當然地站在最高處,生殺予奪地主宰著壹切,什麽都會,就不會累不會倦。他的身體微微向後壹傾,緩緩地靠在她的懷裏,鼻尖能聞到很清雅的沐浴露的味道,也許正是因為這種感覺,是別人身上所沒有的舒心,讓他自然而然地想親近她。

蘇曉沐楞了壹下,然後笑了笑,從身後回抱著他,兩人的心跳聲重疊交替著,這壹刻她不需要再做些什麽,這樣的陪伴已經足夠。

這個晚上蘇曉沐的睡眠質量出奇的好,壹覺睡到自然醒。醒來後她巴拉著床頭的鐘,然後大大地“呀”了壹下,沒想到居然九點半了,小堯上學要遲到了!這下她幾乎是跳著起來的,正巧景衍開門進來,很少見她這麽迷糊的樣子,嘴角的笑意壹點點地泛出來,帶著他自己也沒察覺的寵溺,清淺地笑著說:“別急,我剛才已經送小堯到學校了。”

蘇曉沐這才松了口氣,壹邊整理散亂的頭發壹邊起身對他說:“那我去做早飯。”

景衍摁住她,搖了搖頭,她疑惑地對上他的視線,才聽見他說:“出去吃吧,我今天沒別的行程,可以陪妳四處走走。”

蘇曉沐楞了很久,連話也說不全:“妳說什、什麽?”

“不想和我出去麽?那算了,我還是回公司吧。”景衍的語氣很無奈惋惜,說著還轉過身,掩去嘴角的笑意。

蘇曉沐急急地拉著他:“誒,妳說了就得算數,等我五分鐘,很快就好!”然後就麻利地赤著腳沖進浴室洗漱。

景衍聽著裏面流水的聲音,想起她方才那興奮的摸樣,只是陪她出去就這麽高興,讓他的心情莫名地感覺很好。

他們的早餐是在離公寓不遠的壹家老字號解決的,餛飩,小籠包,豆腐腦,油條,很簡單樸實的樣式。

蘇曉沐每吃壹口豆腐腦就悄悄地看景衍壹眼,他的修養極好,即使周圍都喧嘩吵鬧,他還是慢條斯理地安靜品嘗著,仿佛面前的不是豆腐腦,而是頂級佳肴。

她猶猶豫豫地問:“我記得,妳以前不是不喜歡吃這個?”

那會兒她父親還在,她晚上要值班,轉眼早上他來探病,然後他們壹起去吃早餐,也是這樣傳統的早點,他卻坦言說不喜歡,最後還是她壹人包攬了全部,足足撐了壹整天。現在在家裏有他在的時候她都會做偏西式的早餐,所以剛才他提出來吃這個只有她喜歡的東西時,她覺得很意外。

哪知景衍只是淡淡地看了她壹眼:“唔,以前不喜歡,不代表現在不喜歡。”接著又慢慢吃了壹勺。

蘇曉沐的心突突跳了壹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錯覺,她怎麽覺得,他這句話意有所指?不過她知道他吃東西不愛說過,也就沒再多說什麽,在周圍熱鬧的環境裏,兩人靜靜地享受這個只有二人的早餐。

吃飽喝足。

景衍擡腕看了看手表的時間,問她:“妳待會兒想去逛哪裏?要買東西麽?”

蘇曉沐很矛盾的先點頭後搖頭,她認真地想了想,開始的確是有很多安排,想像情侶那樣和他爬山看日出,逛街吃飯,看電影看夜景,可是真正有了這樣的機會她會發現,其實只要是跟他待在壹起,去哪裏做些什麽都無所謂,不必約定俗成的套入壹個模式裏,這樣反而變了味道。

景衍舒展了眉心,笑了笑說:“妳沒有想法正好,我有個地方要帶妳去的。”

蘇曉沐沒問他要帶自己去哪裏,知道問了他也會惡劣的反說壹句“去了妳不就知道了”,算了,偶爾保持神秘感也不錯。

也粗是配合她的好心情,今天帝都的天氣特別好,秋日的陽光燦燦的落在皮膚上卻不灼人,車子遠離了擁堵的車道,來到景衍位於朝陽區的別墅。他把車停在門口卻不進去,習慣性地找煙,才想起來自從跟她在壹起,他就再沒有放煙在身邊的習慣了,拳頭開始收緊,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蘇曉沐靜靜地看著他如雕像般沈默的樣子,也隱約猜出這裏是哪裏。

過了很久,才聽到他喃喃低語:“從我出生到我母親過世,我們壹直住在這裏,她的壹生就困在了這兒。”

空氣似乎被他的情緒帶得有些膠著,讓人難受。

“景衍……”蘇曉沐緊緊地握住他的手,似乎這樣可以給他力量。

其實因為體質的緣故,她的手並不暖和,可是景衍卻出奇的覺得溫暖,他很快放柔了繃緊的下巴,輕聲說:“我沒事,別擔心。我們下車吧,我帶妳進去看壹下,不過很久沒人住了。”

他們下了車,打開復古的雕花鐵門,順著花園小道壹路往內宅深入,仿佛是走進了時空隧道,景衍開始回憶自己在這裏生活的點點滴滴。記憶裏多半是他和母親在壹起,父親的樣子很模糊,要不是昨天才見過壹面,興許他連那人的樣子都記不得了。

別墅的花園定期有花匠來整理,所以還是生機盎然並不顯頹敗,只是沒有人氣,冷冷清清的感覺稍微蕭瑟。看到花園那張歐式的長椅,景衍的唇角忍不住掀起了弧度,拉著她壹起坐下,開口回憶說:“母親她很喜歡坐在這裏曬太陽,也喜歡侍弄花花草草,妳看,那後邊有個玫瑰園,全是她種的。”

蘇曉沐打量他的神色,見他表情還算好才放下心來,側過頭往後看了看,握著他的手壹直沒有放開,慢慢地說:“壹定很漂亮吧?妳帶我去瞧壹下?”

景衍拍拍她的手背:“不行,那邊花粉多,妳會過敏的,待會上了樓再看也能看到全景。”

他們壹前壹後進到客廳,偏歐式的裝修風格,因為很久沒有人住,所以家具上都罩上了防塵套,白刷刷壹片,可依稀還能看出原本精致的樣子。屋裏的粉塵讓蘇曉沐不自覺地掩著鼻子咳了兩聲,景衍皺了皺眉,直接帶她上了二樓,他母親的臥室。

他站在復古的大床前,彎著腰像是在翻尋些什麽,蘇曉沐有些好奇:“妳找什麽呢?要不要我幫忙?”

“這邊很多塵,妳別過來,等我壹下就好。”景衍搖了搖頭,終於從床頭櫃裏找到了壹把小鑰匙,然後打開壹個略有些年代的妝匣,在層層疊疊的盒子裏取出壹只木盒子,他忍不住地笑了笑:“原來真的是在這裏。”

他背對著蘇曉沐,所以她並不知道他找到了什麽,正要探頭看壹下,他已經轉過身來,很直接地說:“來,快把妳的手伸出來。”

蘇曉沐只是楞了幾秒鐘,壹只腕表已經套在了她手上,表盤冰涼的觸感讓她忍不住顫了壹下,也讓她回過神來。

聽見景衍淡淡的說著表的來歷:“雖然這表的款式舊了壹些,不過跟我戴的是壹對的,是我母親的心頭好,她那會兒說這表要留給兒媳的,我想既然有現成的就不用妳費心思再買了,妳覺得呢?”

婆婆留給兒媳的手表,自然非壹般地可比擬,這也是以另壹種方式表達對蘇曉沐的肯定。

蘇曉沐不禁壹怔,低著頭不讓他看到自己此時的表情,帶著點鼻音問:“妳……看到我寫的東西了?”

“嗯。”景衍認真地幫她把表戴好,以退為進地說,“這次是我不對,讓妳難過了。”他無意中在客廳的垃圾簍裏發現那張寫滿計劃的信箋,被揉成壹團,仿佛能看到她被擰緊的心,他這才真正的感受到自己又傷了她,可依她的性格即使覺得委屈也只會強忍著,讓人心疼,也讓人無奈。

“我也有不對。”蘇曉沐只是搖了搖頭。

怪不得他會放下工作,會說那些話,會帶自己來這裏把他母親的珍藏送給她,其實他是想俺她的心吧?可他們之間有矛盾,責任不止在他身上,她也有,她對他的感情不夠信任,對自己也沒有足夠的信心,若不然,怎麽只是壹個連前任女朋友都算不上的秦臻就讓她方寸大亂?

至於送表,是她小計劃的壹部分。

無論男女,只要是真心喜歡對方,都會情不自禁的升起壹種獨占的欲望,尤其是女人,送東西讓男人貼身帶著,會有種向別的女人宣示所有權的感覺。

而蘇曉沐尤其愛表,她覺得戴表的男人很有魅力,觀念代入的覺得這種男人認真守時,為人嚴謹,特別是低頭擡腕看時間的那壹霎那著實令人賞心悅目,景衍恰恰就是這壹類人。不過她也知道不自量力,他常戴的那款表,即使花光她這些年的積蓄也未必買得起。

而自己手上的,正好跟他的配成壹對。

牧師的十字架騎士的劍,是勇敢與莊嚴的象征。

亦是他母親的心愛之物,她忍不住用指尖摩挲了壹下,那只原該戴在他父親手上的男款怎麽會在他手裏,而自己手裏的這只女款,雖然是老款,表身卻是嶄新的,想來也沒戴過幾天,估計因為某些原因兩只表的原主人錯過了彼此。

他父母的事情,她雖然不知道全部,不過也能大概猜全了。

微微擡眸,見他目光落在精致的表盤上,抿唇沈默著,臉也繃得緊緊的,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麽不愉快的過去,她也跟著不好受,忽然想起這個牌子的廣告語——沒人能擁有百達翡麗,只不過為下壹代保管而已。

她便風馬牛不相及地說:“唔,這對表我們以後可以傳給小堯和他媳婦兒。”

景衍本來僵著的臉被她逗笑了,知道她想轉開沈悶的話題,也順著她的話說下去:“畫家的想象力果然豐富,等他結婚都多少年後的事了?而且這種半個世紀的老古董,只怕他不會喜歡。”

蘇曉沐撇撇嘴說:“這手表就跟酒壹樣,年份越久越有味道,怎麽會不喜歡?”

“再說吧。”他捏捏她的手心,凝睇著她問,“要不要……去我住的房間看看?”

“可以嗎?”蘇曉沐脫口而出,雙眸瞬間亮了,連帶的心情也跟著躍動起來,關於他的壹切,她都想知道,都想了解。

景衍旋即說:“怎麽不可以?來,就在對面。”

相較於他母親房間溫婉的風格,他的房間比較男性化,不過墻上掛了很多照片,大多是他和母親的合照,或者讀書時代的同學照片,竟沒有壹張是他父親的。

也許是註意到蘇曉沐的目光,景衍自己也看著那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照片,然後慢慢解釋說:“我和父親並不親近,他經常不在家,壹直是我母親陪著我,小時候不懂,大壹點才知道,他的心在別的地方。”

“如果妳覺得難受,就別說了吧?”痛苦的回憶如同刮心,她能體會他的心情。

“我這個人從來不往後看,過去的已經是過去,不可能再改變,所以我不願意多提,畢竟那不是什麽美好的回憶。我只是想告訴妳,自小我的性格很難跟別人親近,臻臻對我來說是個異數,她對我很好,我也喜歡過她。”他明顯感覺到她的身體變得僵硬,卻堅定地握著她的手,繼續說:“我和她都是後來才知道她母親和我父親的關系,然後是她先放棄了我,而現在在我身邊的,是妳,妳只要記得這點就夠了。”

“於情於理我都不能撇下她不管,所以我希望妳給我足夠多的時間和信任讓我處理好這件事,也別胡思亂想,對妳的身體不好,對我們之間,更不好。”他站得筆直,灰色的羊毛坎肩襯得他清俊挺拔,握著她的手也有力而溫暖。

這個男人素來孤傲,她也知道他的性格,無論做了什麽事,即使飽受非議也從來不向人解釋,可是現在他卻肯花心思耐心地解開她的心結,用行動來告訴她,他們之間不是只有她壹個人在努力。

她被感動得鼻子微微發酸,有些傻氣地想哭又想笑,怕被他笑話,只得把臉埋在他的懷裏緊緊抱著他,溫柔地低喃:“那我們說好了,妳不要讓我等太久。”

31 心境

嬌艷欲滴的保加利亞玫瑰在花園中開得正好。

蘇曉沐慢慢地松開景衍,側過身,從窗外看下去很容易就能見到那壹抹花團錦簇在

午後的陽光下熱烈綻放,如它們的主人曾經盛極的感情壹樣,她淺淺壹笑:“景衍,不

如妳今天就帶我去見壹見媽媽吧。”

聽見她這麽親切地喊自己的母親,景衍的嘴角輕微上揚:“那邊的路有點兒遠,而

且還要走壹段石階,妳會很累的。”這般體貼的話任誰聽了都覺著悅耳觸動。

“去見妳的媽媽我的婆婆又怎麽會累?”蘇曉沐擡起眸看了他壹眼,見他張了張唇

,她搶先說,“就今天去,別跟我說下次,妳總是那麽忙,下次又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

景衍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眸色深深地揶揄:“哦?那我是不是應該理解為,妳在抱

怨我陪妳的時間不夠多?”他驀地湊近她耳邊,對著她秀氣的耳廓吐氣,曖昧的氣息在

壹呼壹吸間撩動,她下意識地躲開,挽起的發絲有壹撮垂下來,他又壹本正經地站直,

壹邊替挽好頭發,壹邊看著她殷紅的臉頰笑言:“孩子都這麽大了,妳怎麽還這麽容易

害羞?”

知道他是有心戲弄她——他最近似乎很樂於此道,蘇曉沐不甘示弱地哼了壹聲,撥

開他的手在他腰間象征性的掐了壹下,惱羞成怒:“莫非妳是嫌棄我年紀大了?”

景衍連眼睛都在笑,順勢抓住她擱在自己腰上的手把她往自己懷裏帶,似安撫似情

深地說:“不會不會,配我正合適。”

不遲不早,只要正好,只要正合適。

蘇曉沐倏地安靜下來,沒有再說話,也沒有再看他,把臉抵在他的胸口,她現在只

想做壹件事,就是讓這壹刻停留得再久壹點,最好是,直到永遠。

從內宅走到花園的時候,蘇曉沐的腳步頓下來,眼神掃過那壹片玫瑰園,低聲說:

“要不我們把玫瑰也帶上?媽媽她看見自己種的玫瑰,應該很高興的。”雖然以壹個母

親的身份來說,見到兒子就勝於壹切,比如她的小堯。

景衍神情壹怔,被她的話挑起思緒,以前花期到時母親總是喜歡摘壹些擺在客廳裏

房間裏,她說這樣才感覺家裏有生氣,只不過雖然花的淡香能沈澱人的感情,卻不能修

補空虛和寂寞。母親到底是喜歡玫瑰還是用玫瑰來打發時間,已經說不清了。

難得她這麽細心周到,他點點頭,從進這裏就壹直起伏的心情平靜下來,淡淡地說

:“那妳在這裏等我壹下。”

蘇曉沐看著他走進那個用藤蔓繞成的花園拱門,熟悉的在壹個角落取出來采剪的工

具,剪了幾株白玫瑰,微煦的陽光打在他身上,面容在逆光中更為深邃,眼裏傾滿柔情

,細心地去掉玫瑰上的刺、包好,然後慢慢向她走來。這麽熟悉的模樣,也不過是穿著

最簡單的裝束,她卻怎麽也移不開眼睛,直到他牽起她的手,低聲喃喃:“我們走吧。

墓園在另壹個區,路程比較遠,而他們去的時間也很晚,等拜祭完下山的時候已經

是傍晚了。

融泄的流光鋪灑在清冷地墓區,蕭瑟裏汲了壹絲絲暖意。

在下那如雲階般上千級的石階時,景衍突然彎下腰,示意蘇曉沐趴到他背上,輕聲

說:“快上來,我背妳下山。”

蘇曉沐壹楞,隨即想拉起他,臉熱熱地說道:“別介,這多難為情啊,我自個兒走

就成,又不缺胳膊缺腿,也不是孩子了。”

“有什麽難為情的,夫妻倆做再出格的事都不算什麽,何況我只是背背妳而已,怕

什麽?好了別磨蹭了,我背妳到停車場,要不然等妳的腳腫了,小堯見了又該嘟著嘴不

高興好幾天了。”其實他也不高興,他是後來才知道她的血氣運行不太好,壹旦走太多

路,尤其是山路,第二天她的雙腿就會浮腫疼痛,上壹回去拜祭她爸媽就是那樣。

蘇曉沐擡頭,斜眼看去,他帶笑的側臉在斜暉下愈發溫和,這樣溫柔的他,讓他怎

麽拒絕,又用什麽來拒絕?只能沈淪。

她不再矯情,順從地趴在他寬厚的背上,雙手摟著他,隔著羊毛坎肩和襯衣聽著他

規律的心跳聲,壹級壹級,壹步壹步,溫情四溢。

突然想起前些天在網上看到的感人段子,遂興致勃勃地問他:“景衍,妳覺得我沈

不沈?”

“沈什麽?才不到90斤的人,不覺得輕了些麽?”景衍停下來下意識回答,聲音很

低,兩手又顛了顛她,這才繼續往下走。

果然,“整個世界都背在我身上”那樣浪漫的話他怎麽可能說得出來?蘇曉沐有點

失望,低聲嘀咕了壹句:“真是不解風情。”

可轉念想想後她很快又鞭笞自己,他本就不是喜歡風花雪月的人,平時裏只會看財

經新聞雜誌,個性也是壹板壹眼的冷,可這不也是她愛他的因由麽,清雋冷傲。沒有人

會十全十美,而自己也缺點多多,怎能麽能要求他那麽多呢?他把她放在心上,對她好

,這樣不比那些虛無的情話綿綿要強百倍?

他們靠得如此近,他怎麽可能聽不到她的抱怨,只是他沒有神通廣大的猜到她的小

女人心思,只是按著自己的理解,慢慢地說:“怎麽?說妳輕妳還不高興啊?女人不都

喜歡苗條壹點?不過我覺得妳應該再吃點養得沈壹點,太輕了不好,我會……心疼。”

最後兩個字他頓了頓,似乎自己也猶豫,他不是會說這種煽情話的人。可有些話有些事

自然而然的就說了就做了根本不聽從理智,從心而已。

而他更不可能知道,越是從來不解風情的人,做浪漫的事說浪漫的話越能打動人心

,因為可貴。

他說他心疼自己……蘇曉沐覺得今天自己的淚點很低很低,鼻子酸了又酸,把他摟

得更緊。

他們從墓園回到市區,先去學校接了小堯,這是第壹次他們兩個人壹次去接他。小

堯見到他們壹起出現的時候那小模樣別提多興奮,壹會兒拉拉父親,壹會兒拽著母親,

最後索性不撒手,壹手拉壹個,來個幸福三人行。

保姆阿姨明天才回來,所以今天依然是蘇曉沐主廚,去超市買菜前她跟著景衍說:

“要不妳帶著小堯先回家,超市人多,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景衍抿著唇:“要去就壹起去。”他說著還低頭看兒子,“妳說對不對?”

小堯連忙點頭附和父親:“嗯嗯,我們當然要去,順便讓媽媽別買那麽多青椒胡蘿

蔔。”

蘇曉沐啼笑皆非,擰擰兒子的鼻尖說:“就妳多鬼主意!”也就不再拒絕。

因為適逢飯點前後,超市的人很多。

蘇曉沐本來在心裏提醒自己,景衍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她要速戰速決,可習慣了每

件事都認真做,東西挑著挑著時間就磨蹭過去了也不自知。等選完晚餐的食材,她擡起

頭,看見貨架前的那壹側,他環著手臂和兒子安靜耐心地等著自己,周圍很嘈雜熱鬧,

可她的心,異常安寧。

就這麽平淡的壹天,竟覺得比那奢華的所謂蜜月要來得舒心。

第二天,景衍去酒店見秦臻。

剛進套房,等在那兒的王皓臉色有些奇怪,他斂棄眉沈聲問:“發生什麽事?”

王皓吶吶地答:“秦小姐和她母親有些意見不合,爭吵起來了。”他側眼看了看房

間的方向,半掩的房門,裏面吵得很激烈,地上飄了碎紙屑,細看下才知是被撕碎的機

票。

而秦臻的聲音尖銳高亢:“媽媽,我說了多少遍了,我不回美國不會美國!妳聽不

懂麽?我回去做什麽?丟人現眼麽?”

方敏之嘆了口氣:“妳們又不住在同壹個州,有什麽關系?再說了,妳壹個人留在

這裏,我不放心。”

“我怎麽是壹個人,妳不需要擔心,不是還有景衍哥媽?他會照顧我的。”

見她還是執迷不悟,方敏之口氣也強硬起來:“妳別跟我裝傻,妳明知道阿衍也結

婚了!妳別去打擾人家,這都幾歲的人了,別跟我任性!”

這下秦臻沒再說話。

房間裏安靜了許久。

然後,聽到秦臻細弱地聲音固執爭辯著:“媽,我不想走。”她擡起眉眼,見到立

在門口的身影,想找到了救命稻草,欣喜地沖過去拽著景衍的衣袖說,“哥,妳跟媽說

,我不要回去,我想留在北京,我是在這兒長大的,為什麽不能回來住?”

景衍低下頭仔細看她,嬌弱的臉頰帶著不正常的潮紅,說話看似有條有理,可總不

讓人覺得不對勁,他轉眼跟方敏之說:“我幫臻臻約了陸醫生,先去跟他見壹面,其他

的再說吧。”

秦臻壹聽見要去看醫生,馬上張嘴想反駁,可是被母親瞪了壹眼,不自覺往景衍身

邊靠,景衍不露痕跡地與她拉開距離,摸摸她的頭安撫了壹下,然後拿出手機撥了個號

碼,備車去見陸漸。

到了研究所,壹切都得交給專業人士,秦臻開始還是有些抗拒,陸醫生建議先催眠

放松神經,再進行治療,而且簽了保密協定,秦臻這才不情不願地進了治療室。

她的記憶回到很多年前,因為自己的母親的反對,她逃避出國,人生地不熟,被當

地幾個流裏流氣的小混混纏上,意圖對她不規矩,她怎麽也擺脫不了,以為自己完了,

那時候是程宇和他的兩個美國朋友剛好路過,還慷慨地救了她。

後來那壹段時間她都恢復不過來,恰好程宇跟她念同壹所大學,他很關心她照顧她

,她漸漸忘記掉那件事,對他很有好感,也慢慢地放下對景衍那端朦朧的感情。他們開

始交往,程宇很寵她,任得她在他身邊肆意妄為,那端日子她真的很開心。

然後,他們結了婚。

記憶開始斷層,躍到了幾年後。

她的孩子沒了,程宇和別的女人結了婚,她發了瘋地給他打電話,他說希望她們以

後少點見面,這話似曾相識,好像從前她也跟壹個人說過這樣的話。

那個人,是從小到大都護著她的景衍哥。

母親瞞著她,原來連那樣壹個安靜守著自己的人,也要離自己而去,她覺得自己什

麽都沒有了,再沒有可以失去的了。

她尖叫出聲。

夢清醒,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