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公正,這位資深的專家這樣寫道:“要看壹個社會是否公正,就要看它如何分配我們所看重的東西”。所看重的東西,可以是物質的,比如財富;也可以是非物質的,比如機會。但它們都是人人想要的稀缺之物。如果把這些人人想要的東西,分得皆大歡喜,讓“每個人都能得到其所應得的”,那麽,這就是公正。
我這個外行也覺得這是壹個很好懂的定義,比黨報說的“公正是合意”還好懂。但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在如何“正當地”分配的問題上,人們簡直絞盡了腦汁——據桑德爾教授告訴我們:人們迄今為止想出了三種“公正的”分配辦法。
第壹種是功利主義的;第二種是自由主義的。第三種沒有確定的名稱,也許可以叫做目的主義,或***同體主義。按桑教授的說法,這三種進路,各有側重:功利主義關註效率,認為考慮了功利就得到了公正;自由主義講究自由,覺得維護了自由就捍衛了公正;而目的主義強調美德,斷言只有為了良善的目的才能算公正。
這三種進路哪壹種最好?這位哈佛教授對終極答案沒有興趣,他的興趣在於:關於公正,有多少偉大的頭腦曾經思考過,這些偉大的頭腦是如何思考的。等我把這本書讀完,得到的啟示是:沒有壹種分配方式是盡善盡美的——簡言之,功利主義太功利了,自由主義太自由了,目的主義太目的了。如果實際走起來,每壹條進路都不是康莊大道,都可能通向困境。舉個例子吧:假設妳是壹個有軌電車的司機,駕駛的電車突然失控了,在軌道前方有五個工人,而在另壹條岔道上只有壹個工人。現在,妳怎麽辦?妳要為了大多數人的功利就應該拐彎進入岔道,撞死壹個人總比撞死五個人要劃算些;妳要尊重自由妳就只能眼看著電車往前開撞死五個人,因為妳拐彎就意味著妳在選擇犧牲者,岔道上那個人的生命將被妳有意地剝奪,對此顯然他不會樂意(我們假設他並不想死)。
妳看,公正寫在紙上只是個軟乎乎的辭藻,但壹旦進入實際生活就是硬邦邦的困境,讓妳無所適從。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公正不是壹個單純的概念,它常常和自由、權利、美德……這些復雜的東西攪和在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