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新浪財經
以下為2人觀點摘錄。
問:在97年褚(時健)先生經歷過壹個巨大波折之後,妳們兩位分別都看過他。當時為什麽要看他?妳們想跟他交流壹些什麽?想請幾位壹塊分享壹下褚先生帶給我們什麽。
柳傳誌:我沒有看褚先生,我是去年看的。褚先生最讓人感動、敬佩不已的,不僅是86歲了,主要是遭受了太沈重的壹次打擊,這種情況下,還依然向著自己的目標沖擊,還是要幹活,還是要做出事情來證明。
大概是98年、99年前後,他的企業交稅200個億,那個時候聯想整個營業額也就是不到200個億,有人說煙草公司好做,但他接手的煙草公司是虧本的,當時他下田分析田裏面的狀況,研究市場等等,不是像壹個國有企業那樣靠著壟斷做起來的。他在退休的時候(出事),這個就是體制機制的問題了,按照張維迎的話講,壹個和尚吃不飽的時候,在給佛爺上香的油裏弄了壹點油,拌飯吃了。這個時候就動了不該動的東西,不管它合理不合理,動了以後就是要出事肯定是不對的。壹個企業的好壞,企業家的作用確實是非常大的,褚先生就是壹個下金蛋的母雞,難道國家不應該反思嗎?就不知道是為什麽,而且判的非常重。是判無期,後來是保釋出來。我當時創業的時候,堅持留我們自己的股權,有35%股權以後,今天聯想退休老同誌都是過著相當富裕的生活。
再看著他,從監獄裏面出來了以後依然接著幹,還研究出了冰糖橙。又重新下地又重新研究,我看他的時候,他完全是像壹個農業專家壹樣,就是討論種地的問題,這種精神確實是令人非常感佩。我覺得86歲咱們種壹點地這個可以辦到,受打擊之後還是不灰心,講未來,講光明,這壹點是讓人非常的感佩,也是非常激勵我。
王石:他出了事情,(我)第壹個(感受)叫做同病相憐,都是同行,我們(能)做壹些什麽?所以,我代表民營企業家去看他,他那個時候就是在山裏面。我表示了我們的同情和看法,他就是壹句話:改革麽,就是要付出代價。這個事情就是到此為止,不要談了。
那段時間對於我後半生有壹個新的啟發,我細想了想,我曾經對我自己有壹個規劃,75歲是在壹個島上,有壹棟房子,有壹個直升飛機。我看到眼前的褚先生,他在造福於這個村,他們是壹個什麽情況。
借著這個機會(說說)我現在的規劃,我60歲到70歲就是遊學,到大學教書,70歲如果還活著,就到戈壁上面辦農場,以色列就是在那樣壹個巴掌大的地方成為歐洲的後花園,種蔬菜,種花卉,我們中國已經到了現在,這種可能有的。以色列就是工程師,園藝師,律師,再種農業。我們再看壹下,我們農民什麽教育水平?所以,這個決定是受褚先生感染的,這個是對褚老先生的致敬。
問:我們也是依托褚先生這個故事,兩個方面的問題,壹個方面是說,去規劃可能看不到的未來?第二個問題,人生壹趟,對於這個社會的貢獻至少有了壹定程度的滿意,但是我相信還是有不滿足的地方。給我們分享壹下。
柳傳誌:當想到這輩子值了,這個時候真的就是不懼怕死亡,真的很坦然,這個是很重要壹點,要不然的話得壹個病緊張的不行,家人都是亂轉。我們曾經經歷過現在年輕人沒有經歷過,甚至沒有想象過的苦難,但是也是承受住了我以前從來沒有想象過的那種富有,這個也是挺好的。這個事情都是經歷過了,所以,也是熱情擁抱生活。所以,我還是很珍惜生活,我很註意鍛煉,但我確實不怕死,大概就是這樣。
王石:我是怕死的。怕死有用嗎?沒有用。我想借這個話題談壹下對於死亡壹個態度。我這幾年在國外留學,我前年年底開理事會的時候,在華盛頓正好是創始人去世了,理事會正在搞紀念。我壹看那個橫幅,就發現對待死亡的態度,國外和中國不壹樣。國內就是沈重悼念誰誰誰,或者是現在比較和世界接軌的,(叫)追思。
而國外是什麽呢,是生命的贊歌,壹個壹個發言,講這個人生平好玩兒的事情,講的大家哈哈笑,對於生命作為壹個藝術品好好畫了壹個句號。因為本身對於健康熱愛,我壹定是看教堂,看到這麽多教堂,我們這個教堂往往和公墓是連在壹起的,最深刻的就是莫斯科壹個墓,就是壹個雕塑,展示他生前壹種姿態。妳看到林園會感覺到什麽?是對歷史的壹個回憶,這是壹種對死亡的態度。人是需要壹種精神,需要對未來壹種探索,需要壹種對於未知不確定,這個是主動的。
我們這個民族是挺自信的,挺自大的,不喜歡改革的。只要好壹點就是覺得了不起了,我們現在說社會主義不但要救中國,還可以救資本主義了。他們就是現狀當中壹種自我不滿足,實際上對未來就是缺少精神。那我覺得這個是企業家精神,那對於死亡的問題,妳怕死嗎?這個不重要。人就是希望自己永生,但是,要學會如何面對死亡,向死而生,這樣會更珍惜生命,會知道怎麽去做,會知道真正妳覺得妳要挺身而出的時候會站出來。這個就是我對死亡壹個認識。
問:將來您的墓碑會怎麽樣去寫,用什麽形象表示您這壹生?
王石:骨灰灑大海裏面就可以了。我姊妹,還有父母,我和我父母在壹起,和我父母在壹起,壹定是要知道誰誰兒子就是夠了。作為生命是什麽?這個可能就是無字碑,對我來講就是這樣的。
我們這壹代人應該承擔什麽責任?企業做大以後(可以)扮演更多角色,聯想今天是有體積的,萬科是有體積的,有體積的時候就更多是想到當年妳創業的時候,別人怎麽擔當,給妳提供這個空間,我們應該更多承擔這責任,給更多創業家提供壹個發展的空間,不要讓他們走我們走過的壹些艱辛,這個是我想到的。
問:30年我們締造出來壹批企業家,他們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希望給我們這個時代留下壹些什麽,我想兩位肯定是有所考慮。不見得在墓碑上。
王石:作為我們來講,萬科博物館9月23號就開張了,特色之壹可以透露壹點,沒有王石壹個單獨頭像。東方的傳統文化就是領袖,就是強人,領袖不在了,我們就無依無靠。現在不是這樣的,我們更多是開國的國父,孫中山就是強調民有、民治、民享。我很有自信,不是我想的開,而是我很狡猾。萬科(博物館)找不到任何壹個王石單獨影像的時候,難道王石形象就被抹煞了嗎?此處無聲勝有聲,我們不要搞個人崇拜,不要搞領袖這樣的樹立。
問:我們知道王總有多麽較勁了,妳在消滅領袖和強人,大家知道這個事情多不容易。柳總怎麽想。
柳傳誌:他跟我很大不同。王石是把壹畝三分地種完以後還研究哲學,學宗教。將來跟樊綱談的是關於社會的信仰問題,信念怎麽領導成為民族的核心力。所以,他的事情想的更透徹,我這會兒還忙著壹畝三分地,明年後年我們要想控股公司整體上市怎麽弄,我得把這些事情想清楚了才顧得上這個。
問:剛剛這個問題的確不是針對個體,妳們兩位已經不代表個體了,為什麽說到最後都是個體感受?
柳傳誌:馮侖說了壹句話。馮侖說,王石跟柳傳誌應該弄壹個相框掛在墻上。我說,妳馮侖胡說,妳怎麽不掛上?我不要把自己端著,什麽都不敢說。想說的話還是得說,這個心確實要有壹個普通正常人的心,別以為自己是壹個什麽。我在企業裏面還是允許同事反對的。
問:84年代成長起來這壹批企業家,他們給這個社會,他們現在已經做到了很多,但是還能給我們這個社會留下什麽?他們應該是什麽角色?
柳傳誌:2008年我參加奧運會開幕式儀式,非常的漂亮,當時,我請了老美,他們都是感慨萬分,當時我就想,有這樣恢弘的設施,大手筆做法,是需要很多資金支持。錢哪來?民營企業家起作用了,我們應該是民營企業家中的壹分子,也是代表,這個是足以說明了我們起到了作用,這個就是剛剛講的。我覺得我們能夠成為民營企業家中的壹個縮影,壹個代表,壹份子,這個就是(對)我們最好的評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