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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布倫的傑作

作者簡介:托斯丹·範伯倫(1857—1929),制度經濟學的創始人。

首次出版:1899書名:《論休閑階層——制度的經濟學研究》。《有閑階級論》壹出,立即引起轟動,成為當時知識分子的熱門著作。當時的壹位社會學家告訴範布倫:“這部傑作在東海岸引起了震動。這本書引起的廣泛震動與其獨特的視角和寫作風格有關,因為過去從未有壹本書以如此嚴厲的措辭對社會做出如此冷靜的分析。他的著作已經成為經濟學內外用於社會批評的理論和格言的來源。

在他的書中,範布倫試圖用進化的思想來研究現代經濟生活。認為工業體系需要勤奮、合作和不斷改進技術,而統治商業的人只追求利益和炫富。兩者的矛盾限制了生產的發展和技術的進步。但是,隨著技術的發展,技術人員的地位越來越重要。壹旦兩者結合,獲得管理社會經濟的權力,追求利潤的“企業主制度”就會被拋棄。這本書引起了文藝界的廣泛興趣,被認為是對社會的諷刺。範布倫的《論有閑階級》是1899出的,背景比較特殊。亞當·斯密的《國富論》出版後的125年裏,經濟學家們幾乎走訪了與經濟學相關的所有領域:世界的輝煌與骯臟的貧困,技術上的偉大成就或人類價值觀上的不足。金融界的互相廝殺被形容為壹個“儲蓄和資本積累”的過程;最無恥的騙局叫“自由企業”,肆意揮霍被當成正當消費。然而,這壹時期的經濟著作根本不能反映美國的經濟生活。約翰·貝茨·克拉克的《財富的分配》根本無法反映美國已經成為壹個充斥著眾多百萬富翁的國家。陶西格的《經濟學》不能讓人知道美國壟斷的股票市場;拉夫林在《大西洋月刊》上的文章告訴人們,在那個時候,美國仍然把犧牲、努力和技巧作為賺錢的唯壹途徑。"每個人都有權充分享受自己努力的成果。"簡而言之,此時的美國正統經濟學是現狀的維護者,所以他們沒有發現問題的銳利眼光,完全對美國當時狀況的本質——放縱和極度奢侈視而不見。只用正式的線條和平淡的色彩描述壹個“原型”,是美國經濟學家“受制於情境和利益的無意識偏見”的原因。它需要壹種陌生人的眼光,這種眼光有獨特的清晰和視角,而範布倫恰恰有這種眼光。

範布倫還註意到另壹個前工業社會,即古代冰島和日本幕府社會。這個社會有壹個明顯的休閑階層,但這個階層不是無所事事的懶人,而是社會上最忙碌的人,但他們的工作是掠奪性的。他們通過武力或狡猾地掠奪財富,但他們不依靠技能或勞動來完成工作。雖然這些休閑階層從社會中索取,沒有貢獻任何生產性服務作為回報,但他們的行為是被社會默許的。因為這些社會富裕到可以養活壹個沒有生產力的階層,而習俗中的尚武精神又特別受到普通人的推崇,所以這個階層不僅僅被視為寄生蟲,而是被視為全能的強者。在這種情況下,人們對工作的態度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有閑階級的活動,即以武力贏得財富,被視為壹種榮譽。相反,依靠出賣自己勞動力的貧困勞動者是被社會所不齒的。自亞當·斯密以來的古典經濟學家壹直認為,愛休閑、討厭工作是人類的天性,而範布倫則認為這是掠奪精神影響下人類生活方式退化的表現,因為壹個崇尚武力和掠奪的社會是不可能尊重人類勞動的。

範布倫的視野繼續延伸,他看到了現代生活中人類自卑的基因。在現代社會,有閑階級改變了職業,改進了方法,但他們的目標——不勞動,而是掠奪——仍然不變。與以往不同的是,過去他們專門尋求女人或戰利品,而現在他們反而在尋求金錢和積累財富,而炫富或鋪張浪費則成了掛在印度帳篷上的人的頭皮的現代翻版。有閑階級不僅繼承了古老的掠奪習慣,而且他們的個人掠奪權力仍然像過去壹樣受到社會的推崇。範布倫分析了這種情況的原因:“為了在社會上受到尊重,壹個人必須獲得超過壹定標準的財富;就像早先的掠奪階級壹樣,野蠻人必須獲得部落認可的體力、武功和狡猾的標準。“同樣,在現代社會中,每個人都必須以實力折服,才能贏得他人的敬畏,而在這種“實力”競爭的過程中,從事非掠奪性工作的人往往會感到低下。

範布倫的貢獻不止於此。他認為現代人只是未開化的野蠻人的觀點,不僅說明了有閑階層存在的現實,也暗示了社會凝聚力的本質。因為早期的經濟學家未能清楚地告訴我們,當社會組成階層的利益出現巨大分歧時,是什麽力量束縛了社會。根據馬克思的階級鬥爭觀點,在無產階級不妥協的情況下,是什麽力量解散了革命?對於這個問題,範布倫給出了自己獨特的答案。在他看來,下層階級和上層階級並不是針鋒相對,而是被壹種看不見但非常堅定的態度所限制:工人階級並不企圖取代他們的管理者,他們只是試圖模仿他們。他們默認自己做的工作遠不如主人的工作“體面”。但他們的目的並不是為了擺脫更高的階層,而是試圖讓自己成為更高階層的壹員。正是這種心態保持了社會的平衡和穩定。

範布倫對富人社會行為的研究相當辛辣。《有閑階級論》是圍繞富人的優越感而寫的,因為他們的財富以及他們為炫耀優越感而采取的行動。

在這本書的開頭,範布倫把目光延伸到了歷史的源頭,並順流而下,探索了有閑階級的出現。他認為,在人類社會的野蠻時代,由於沒有經濟特權和社會分工,還沒有出現有閑階級,但在這個時代的末期,有閑階級的胚胎誕生了。在人類未開化階段之初,有閑階級已經呼之欲出。這時候社會分工出現了,壹部分人開始不顧生產,成為了有閑階級。他們掌管著政治、戰爭、宗教等非生產性事務,牢牢掌握著殺人的權力。在人們心中,他們所從事的工作是極其光榮和神聖的,他們的社會地位是至高無上和不可動搖的。在未開化時代末期,有閑階級迅速發展,封建時代的歐洲和日本就是例子。在這些國家,有閑階層和工薪階層完全涇渭分明,劃分極其嚴格。

休閑階層的出現和所有權的出現是同步的。人死為財,鳥死為食。壹旦私有制出現,人類就圍繞財富的占有展開了曠日持久的鬥爭。範布倫認為,人們想要擁有財富與其說是為了滿足生理需求,不如說是為了挽回面子。誰的財富多,誰就是社會的贏家,不僅社會地位上升,還能獲得別人的稱贊,從而滿足虛榮心。所以每個人都貪得無厭,永不滿足。

有了財富,如果不明顯,只會自我陶醉,得不到別人的認可,更得不到尊重,所以需要用某種方式炫耀自己的財富。古往今來,受過教育的人壹直認為,炫耀財富的最好方式就是享受閑暇。範布倫舉了壹個禮儀的例子。他認為禮儀的起源和發展都是因為它能證明休閑。熟悉禮儀是需要時間和金錢的。工薪階層起早貪黑,工作辛苦,自然沒有時間學習禮儀,所以成為富人的“專利”。雖然禮儀也可以表示尊重和認同,但說到底,是為了表示尊貴。現代人忙忙碌碌,來去匆匆,禮儀大大簡化,足以證明禮儀是有閑階層的象征。

隨著社會的進壹步發展,人口的流動性大大增強,人們的社會範圍也在擴大。富人要給陌生人留下有錢的印象,最好的方法就是大量消費。所以人們經常可以看到他們花錢大手大腳,買東西從不討價還價,過著衣食無憂、肥馬輕衣、歌舞升平的奢華生活。當人們習慣了這些東西,他們又開始購買頭銜。給自己臉上貼金。比如理發師學徒阿克雷發明了老式紡織機,壹夜暴富後,不惜重金買下爵位,改頭換面,混跡於上流社會。

在無情地批評了有閑階級之後,範布倫轉而討論這個制度。在他看來,制度其實就是人的思維習慣。私有財產、價格、市場、貨幣、競爭、企業、政治機構和法律都是“普遍存在的社會習慣”。系統受環境影響。環境壹旦改變,就會隨之改變,它的改變是通過個人思想和習慣的改變來實現的。思想習慣的調整對所有社會階層來說都是困難的。眾所周知,有閑階層天生保守。

範布倫分析了原因。他認為,有閑階級反對變革主要是出於本能。每個人都有安於現狀、得過且過的心理,對標新立異的東西有壹種本能的厭惡。只有在環境的壓力下,他們才會接受。休閑階層養尊處優,衣食無憂,缺乏壓力。當然,維護既得利益也是休閑階層保守的重要原因。任何變化都會導致利益的重新分配。雖然改變後整體生活水平可能會有所提高,但對於有閑階層來說,至少在短期內,改革是有害無益的。所以他們寧可多要也不要少要,甚至百般阻撓改革。

休閑階層的保守還體現在對他人的間接影響上。在壹定時期內,社會財富的增加總是有限度的。有的人拿的多,有的人不拿。有閑階層充實了自己的腰包,同時也造就了壹個極度貧困的階層。這個階層被迫謀生,顛沛流離,沒有閑暇去學習和吸收新的思想和社會習慣。所以他們和有閑階層壹樣保守,使得社會更加保守。可見,在社會發展過程中,休閑階層不僅沒有起到太大的推動作用,反而是壹種阻礙,人們甚至將其視為保守、衰落、腐朽的代名詞。

自從範布倫的《論有閑階級》出版以來,沒有壹個富人可以隨意揮霍錢財而不被社會諷刺。範布倫本人贏得了巨大的社會聲譽,但這種聲譽是作為諷刺作家而非經濟學家而為人所知的。社會活動家和知識分子欽佩他,而其他經濟學家不斷問他是不是社會主義者,仍然懷疑他說的壹切是否值得認真對待。但後來人們意識到,範布倫的研究確實觸及了他那個時代的中心過程,但在同時期的經濟學家的檢測中,這個各種矛盾暴露得特別充分的過程卻令人驚訝地被忽略了。可以說,只有他,也只有他,不同於同時期的其他經濟學家,用壹雙新的眼睛看世界。

資本主義財閥是強盜之王雖然令人心寒,但也接近事實。他的學生,另壹位著名經濟學家韋斯利·米歇爾曾這樣評價他的前老師:“範布倫給這個世界帶來了壹種莫名其妙的影響——他就像壹個來自另壹個世界的來訪者,用超然的眼光冷靜地分析著司空見慣的事物,他平常思想中所熟悉的壹切,就像是外力在他身上制造出的奇妙產品。在社會科學領域,沒有其他的思想解放者能像他壹樣擺脫環境的潛移默化的束縛,在思想探究領域,我們也很難找到像他壹樣執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