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沫經濟內涵界定述評
胡文秀/Xi·楊眠
(壹)介紹泡沫經濟的現有定義
泡沫經濟的定義至今沒有統壹的觀點。以下是國內外學者的代表性觀點(部分屬於經濟泡沫而非泡沫經濟的定義)。
日本是壹個深受泡沫經濟之苦的國家，日本學者對泡沫經濟進行了深入的研究。日本金融協會會長三木谷龍壹(Ryuichi Mikitani)認為，所謂泡沫經濟，就是資產價格(具體來說就是股票和房地產價格)與實體經濟(生產、流通、就業、增長率等)嚴重背離的過程。)暴漲然後暴跌。(註:[日]三木谷龍壹:日本泡沫經濟的產生、崩潰與金融改革，《金融研究》第6期，1998。金融專家鈴木博士認為，經濟學中所說的泡沫，是指土地價格、股票價格等資產價格的持續劇烈上漲或下跌，無法用基本條件來解釋。(註:[美] J.K .加爾布雷斯:《泡沫的故事》——金融投機的歷史回顧(二)，改革1994第5期)根據日本1992的經濟白皮書的定義，“如果現實的股票價格和土地價格超過了經濟的基本條件和理論價格，泡沫經濟也會產生”。因此，泡沫經濟的本質是偏離經濟基本條件的資產價格膨脹。
中國學者陸家驊和淩江淮都認為，所謂泡沫經濟是指壹種經濟增長狀態。在這種狀態下，壹個經濟體可以有很高的經濟增長率或規模擴張率，但這種增長或規模擴張是虛假的，對於提高人民的實際生活水平和收入水平，改善經濟體系的產業結構，沒有實際的好處。在現實經濟生活中，泡沫經濟通常表現為房地產、股票、證券等金融資產價格上漲過高，大大超過實際經濟運行中的真實價值，造成虛假的經濟繁榮。(註:陸家驊:論泡沫經濟，經濟新聞1998年3月13；淩江淮:實體經濟與符號經濟的背離，《經濟學動態》第6期，1998。)
丁從虛擬價值的角度研究泡沫經濟。所謂虛擬價值，是指當商品不能滿足社會需要，其社會需要規模的使用價值與生產這種商品的勞動不成正比時，為了達到供求平衡和等價交換的平衡，商品所增加的超過其價值的價格。商品的虛擬價值通過商品的高價格表現出來，並與它們的等價物進行交換。這樣，在社會經濟統計中就出現了市場價值高於實際價值的“泡沫部分”。(註:丁:虛擬價值理論、改革與戰略，第3期，1994。)
熊認為可以這樣解釋:泡沫經濟是投機資本不斷增加導致壹定範圍(地區或行業)內以貨幣表示的資產價格嚴重偏離真實價值(生產、流通等)的大幅上升而造成的虛假經濟繁榮。).(註:熊:泡沫經濟相關理論問題及解讀，《金融研究》，第1998期。)
泡沫經濟不僅存在於實體經濟中，也存在於虛擬經濟中。陳文玲認為，無形要素稟賦通過市場的交換價格大大超過了人們的理性預期。壹旦預期逆轉，就會形成虛擬經濟的泡沫。泡沫經濟實際上是指實體經濟中資產的面值超過了資產的實際價值。(註:陳文玲:論實體經濟、虛擬經濟和泡沫經濟，《管理世界》，第6期，1998。)
以上觀點並沒有嚴格區分泡沫經濟和經濟泡沫。在作者現有的文獻中，只有少數學者認為兩者應該有區別。例如，喬炳亞認為，泡沫經濟中的(經濟)泡沫是指房地產或股權的價格由於人為的投機而超出其實際生產成本或實際價值的部分，而泡沫經濟則是由於價格信號的作用而產生的資源錯配而產生大量泡沫的經濟。泡沫只能在資本市場和房地產市場產生。(註:喬冰雅:泡沫經濟的界定及其負面效應研究，深圳金融，第2期，1998。)
總結以上對泡沫經濟的現有定義，可以看出，就泡沫經濟的理論問題而言，當代學者在以下幾點上還沒有達成* * *認識:(1)泡沫經濟和(經濟)泡沫的概念還沒有達成* * *認識。大多數學者沒有區分泡沫經濟和經濟泡沫的概念，而是混淆了它們。只有少數學者認為泡沫經濟和經濟泡沫是兩個不同的概念，並試圖界定其內涵。(2)對經濟泡沫的認識未能達到* * *知識。有學者認為，經濟泡沫是指資產價格迅速膨脹，然後突然破裂的動態過程；另壹些人認為，經濟泡沫不是指壹個動態過程，而是指資產價格和基本價值(ue)之間的分離。(3)經濟泡沫的載體沒有被認識到。大多數學者認為，經濟泡沫的載體只能是資本市場和房地產市場中的金融資產和房地產；但也有學者認為，經濟泡沫的載體也可以是壹般商品。
(二)經濟泡沫內涵的界定
1.經濟泡沫的定義。我們認為，將經濟泡沫視為壹個動態過程或壹個沒有真實部分的組件並不矛盾。之所以出現第壹個定義的動態過程，歸根結底是資產價格與內在價值的分離，這是分離部分膨脹和破裂的結果。所以我們認為，所謂經濟泡沫，是指由於局部投機性需求(虛假需求)導致資產市場價格與資產內在價值相脫離的部分。脫離資產內在價值的部分是否呈現膨脹和破滅的動態過程，與經濟泡沫本身的存在是不同的問題。如果壹項資產的市場價格偏離其內在價值，就存在經濟泡沫。市場價格大於內在價值，存在正的經濟泡沫；市場價格小於內在價值，存在負的經濟泡沫(也有人稱之為黑子)。只要實行自由市場經濟體制，市場機制就能自由發揮作用，資產的市場價格偏離其內在價值是正常的。因此，經濟泡沫是不可避免的。
2.經濟泡沫的載體。泡沫需要壹些附件，經濟泡沫也不例外。還需要附件，用學術術語來說就是載體。從上面的討論可以看出，只要市場機制起作用，就可能存在經濟泡沫。誰能想象荷蘭的“郁金香球根”能成為大家炒作的對象。所以經濟泡沫的載體是普遍的，實體經濟和虛擬經濟都可以存在。既然經濟泡沫的載體具有普遍性，為什麽人們通常認為經濟泡沫的主要載體是股票和房地產而不是普通商品？筆者認為主要原因如下:
第壹，壹般商品、股票、房地產的需求特征不同。社會對商品和服務的需求可以分為兩類:真實需求和投機需求。真實需求是指為自身消費和再生產而形成的需求。投機需求是為了在買賣中獲取利潤而形成的需求。與真實需求相比，投機需求具有交易成本低、不穩定、時間和資金少的特點，因此投機需求很容易攪動經濟泡沫。在壹般商品和房地產市場中，當市場存在虛假需求時，壹般商品和房地產的市場價格必然高於其內在價值，這時就會出現正的經濟泡沫。因為最小的虛假需求為零，壹般商品和房地產市場不會出現負的經濟泡沫。雖然房地產市場在“無負經濟泡沫”方面與壹般商品市場相同，但人們購買房地產的需求有時具有投機性，這使得房地產市場比壹般商品市場更容易產生泡沫。股市比較特殊，人們買股票的需求多是投機需求，所以股市更容易出現經濟泡沫，這個泡沫可以是正的，也可以是負的。投機性需求取決於對未來價格的預期，而這種預期往往方向壹致，即看漲時大家都看漲，看跌時大家都看跌，這使得投機性需求具有明顯的通縮效應。投機需求的通縮效應進壹步加劇了股票和房地產市場的泡沫程度。
第二，壹般商品、股票、房地產的供給特征不同。不同資產的內在價值以不同的方式確定。壹般商品和房地產的內在價值取決於真實需求和供給決定的均衡價格水平；股票是壹種虛擬資本，有獨特的方法來確定其內在價值。股票虛擬資本的內在價值等於按照無風險資產的實際收益率計算的相應預期收益的“幻想資本”，即按照無風險資產的實際收益率計算的預期收益的貼現值。這種確定股票內在價值的方法註定是難以捉摸的。不僅僅是股票，在市場經濟體系中，即使是壹般商品和房地產，由真實需求和供給決定的內在價值也是多變的。內在價值難以確定或具有可變性是產生經濟泡沫的條件之壹。但是，由於壹般商品的供給是多變的、靈活的，即使壹般商品市場存在經濟泡沫，也很難維持這種經濟泡沫。股票和房地產市場是不同的。股票和房地產的供給在壹定時期內是固定不變的，這使得股票和房地產市場的經濟泡沫得以長期維持。
綜上所述，經濟泡沫的載體集中在容易產生投機需求的股票和房地產市場。
(三)泡沫經濟內涵的界定
目前，關於泡沫經濟的定義有多種理論。除了很多學者把“經濟泡沫”和“泡沫經濟”這兩個概念等同起來，有些還容易和通貨膨脹、商業周期、虛擬經濟等概念混淆。因此，有必要對泡沫經濟的內涵進行界定。
1.泡沫經濟的定義。我們認為泡沫經濟和經濟泡沫是有區別的。比如壹個國家的股市存在泡沫，但國民經濟運行良好，通貨膨脹率和失業率都很低。能說股市局部的“經濟泡沫”是“泡沫經濟”嗎？明顯不合適。經濟泡沫和泡沫經濟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前者反映了壹種“局部”的經濟現象；後者反映的是“全球”經濟現象，不能混為壹談。
上面提到的泡沫經濟，被壹些學者定義為“由於價格信號的作用，導致資源錯配，產生大量泡沫的經濟”。我們認為這個定義有三個缺點:(1)給人的印象是“價格信號的作用”是泡沫經濟的罪魁禍首；(2)看似局部經濟泡沫越變越大，是泡沫經濟，但沒有揭示局部經濟泡沫演變為全球泡沫經濟的主要誘因；(3)沒有揭示資源錯配的真正原因。
我們認為，所謂泡沫經濟，是指虛假需求通過壹定的傳導機制形成的局部經濟泡沫過度刺激社會有效需求而導致的虛假繁榮現象。在這壹傳導機制中，金融管理當局寬松的貨幣政策是局部經濟泡沫向整體泡沫經濟演變的主要誘因。這個定義可以這樣理解:(1)泡沫經濟的成因是局部經濟泡沫，局部經濟泡沫的存在在於虛假的市場需求，正是由於虛假需求通過價格信號的作用造成了資源錯配，所以虛假需求是泡沫經濟的罪魁禍首；(2)局部經濟泡沫的存在或經濟泡沫的放大和增大並不壹定意味著全國都處於泡沫經濟之中，經濟泡沫向泡沫經濟的演變需要壹定的傳導機制。在這種傳導機制中，如果金融管理當局的貨幣政策沒有失誤，局部經濟泡沫不會引發全球性泡沫經濟；(3)泡沫經濟本質上是壹種虛假的經濟繁榮現象。之所以說是虛假的經濟繁榮現象，是因為泡沫經濟時期的社會有效需求被過度刺激了，即社會有效需求中存在大量虛假成分。這樣的繁榮是不現實的，遲早會破滅。
2.泡沫經濟和通貨膨脹。壹種觀點認為，所謂泡沫經濟，是指貨幣經濟相對於實體經濟的需求增長過快，形成大量虛擬資本，推動商品價格和股票市場價格逐步上漲，造成經濟的虛假繁榮。(註:喬冰雅:泡沫經濟的界定及其負面效應研究，深圳金融，第2期，1998。也有人認為通貨膨脹是泡沫經濟。我們認為，這些解釋容易與通貨膨脹混淆，使人們將泡沫經濟等同於通貨膨脹，從而造成誤解。根據馬克思的貨幣信用理論，通貨膨脹純粹是壹種貨幣現象。因此，泡沫經濟實際上是社會有效需求超過充分就業時的有效需求而導致的虛假繁榮現象。這種虛假的繁榮現象往往伴隨著，但不壹定伴隨著通貨膨脹。比如上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日本的泡沫經濟就沒有出現明顯的通貨膨脹。當時股價、地價、高端消費品的價格上漲被日元升值帶來的進口成本下降所抵消，使整體物價水平沒有出現明顯上漲。泡沫經濟可能導致的通貨膨脹不同於壹般意義上的通貨膨脹，因為這種通貨膨脹是由虛假的社會有效需求造成的。泡沫經濟可能演變為需求驅動型通脹，但通脹不壹定是泡沫經濟導致的。通貨膨脹雖然帶來了較高的就業率，物價上漲，甚至在壹定時期內帶來了經濟的高速增長，有時也有類似泡沫經濟的外在表現，但其主導原因是貨幣供求問題。當然，泡沫經濟的出現往往伴隨著貨幣供應量的增加。在泡沫經濟之前和初期，貨幣供應量的增加可以促進泡沫經濟的成長和發展。在商品交換中，貨幣充當等價物，紙幣的出現和使用使經濟泡沫成為可能，經濟政策的失誤可能使局部經濟泡沫變成全球泡沫經濟。
3.泡沫經濟和商業周期。中國學者陸家驊和淩江淮將泡沫經濟視為經濟增長的壹種狀態解釋。這個解釋有點類似於商業周期。誠然，泡沫經濟對經濟造成的後果與商業周期有些相似，但泡沫經濟與商業周期的概念有著本質的不同。(1)泡沫經濟時期僅指經濟上升的繁榮階段，泡沫經濟破滅後的蕭條時期是泡沫經濟留下的後遺癥，但這壹時期本身並不屬於泡沫經濟時期。商業周期包括蕭條、復蘇、繁榮和衰退四個階段，其中繁榮階段是經濟發展的壹種常態。凱恩斯認為，商業周期變化最重要的因素是資本邊際效率的周期性變化，因此波動或危機是客觀存在的。(2)泡沫經濟的根源在於局部經濟泡沫導致的虛假社會有效需求，而商業周期的根源在於投資的波動。在周期性的商業周期中，投資始終是現實社會有效需求的重要組成部分。(3)泡沫經濟可控，但商業周期不可控。因為泡沫經濟來源於虛假的社會有效需求，所以泡沫經濟的產生和發展是可控的。作為壹種客觀的經濟現象或經濟增長的壹般規律，商業周期的階段性變化在理論上是不可控的。人的主觀努力只能降低幅度和沖擊，從而將商業周期的負面影響降到最低。(4)泡沫經濟是需求過剩的經濟現象，而商業周期是供給過剩的經濟現象。泡沫經濟是特定時期、特定範圍內的過度需求行為，是局部經濟泡沫通過壹定的傳導機制推動的。商業周期更多地表現為超額的實物增長超過了有支付能力的市場的需求，出現了生產的相對過剩。
4.泡沫經濟和虛擬經濟。實體經濟和虛擬經濟是客觀存在的兩種經濟形式。實體經濟是指社會再生產的過程和有形物體的運動和再生過程。虛擬經濟是與實體經濟相對的經濟範疇。它來源於實體經濟，獨立於實體經濟。它是經濟中獨立運行的部分，以“隱形”為特征。如無形商品、無形貨幣、無形資產和無形市場，其要素稟賦的核心是知識、無形資產和知識型員工，即人力資本。隨著知識經濟新時代的到來，虛擬經濟將成為現代經濟的主要經濟形式，但它並不等同於泡沫經濟，因為泡沫經濟既可以發生在實體經濟中，也可以發生在虛擬經濟中。當代經濟的真實狀態是實體經濟、虛擬經濟和泡沫經濟的緊密關聯和互動轉化。否認虛擬經濟的存在是錯誤的，讓虛擬經濟脫離實體經濟的過度膨脹，產生大量的經濟泡沫，會導致泡沫經濟，也是錯誤的。因此，有必要了解泡沫經濟和虛擬經濟的關系，以防止泡沫經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