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玄
秋天走在樹林裏,無意中走進了壹片荒蕪的闊葉林。地上覆蓋著厚厚的落葉。黑色、棕色、灰色、棕色,還有剛剛落下的黃色、紅色和綠色的葉子。在夕陽的照耀下,形成壹幅連續的潑墨畫。
枯葉雖然歸零了,但從頭到尾都那麽好看。五顏六色的樹葉吸引了我。我忍不住坐在樹樁上,輕輕地欣賞著。突然看到壹片枯葉在層層樹葉間爬行。
盯著它,我意識到這是壹只枯葉蝴蝶。枯葉蝴蝶在枯葉中尋找什麽?這個想法引起了我的興趣。靜靜的看著,沒想到這時候死葉蝶倒了過來,抽搐了幾下,不動了。
死蝴蝶就這樣死了,壹輩子都在把自己塑造成死蝴蝶,最後真的變成了枯葉。如果不是親眼目睹,我相信沒有人能在壹大片枯葉中找到蝴蝶的屍體。我手裏握著枯萎的蝴蝶。人們認為枯葉蝴蝶壹生都站在或飛在枯葉和蝴蝶之間。如果它依附在枯葉上,那它就是對的。不然為什麽形狀顏色姿態都像葉子?說它迷戀蝴蝶的生活也沒錯。就像壹片枯葉,只是為了保護裏面的蝴蝶。
現在它終於打破了界限,它終於放下了執著,它恢復了,完整了。
我們誰不是站在某個邊界上?很少有人是完整的。從左邊看,可能是枯葉,但從右邊看,是蝴蝶。飛的時候是蝴蝶,落地的時候是枯葉。
在飛揚與墜落之間,在絢爛與平淡之間,在跳躍與從容之間。大多數蝴蝶為了保命,會壓抑和隱藏自己的內在美,模仿壹片枯葉。
當最後的時刻到來時,所有人都穿過森林,看到滿地都是枯葉。沒有人看到蝴蝶。知了行者壹旦喚醒了心中的蝴蝶,就產生了飛翔的意誌。我永遠不會停止飛翔。不再壓抑內在美。他會睜開眼睛去看燦爛的日落。它會大聲背誦十四行詩。它會傾聽花兒的歌唱。它會進入壹朵蘭花的全身。
最後,它也可能在壹片枯葉的森林中崩塌。裏面的蝴蝶和出生時壹樣漂亮。如果內心的蝴蝶永遠醒不過來,那死去的蝴蝶的生命就只是壹片無聲的枯葉。
白鷺
郭沫若
白鷺是壹首精致的詩。
顏料的組合,身材的大小,壹切都很合適。
鶴太大太僵硬,比如粉朱鷺或者灰鷺,而且太大太不壹般。
然而,白鷺卻因其平凡而被遺忘了它的美麗。
雪白枯萎的頭發,全身流線型的結構,長長的鐵喙,藍色的腳,長到不能增加壹分,短到不能減少壹分,壹個元素太白,壹個元素太黑。
清水場,壹個站著釣魚,整個場就成了壹幅鑲嵌在玻璃框裏的畫。場地的大小好像是為白鷺設計的化妝箱。
在壹個陽光明媚的早晨,我經常看到它獨自站在壹棵小樹頂上。看似不穩,實則很悠閑。這是世界上其他鳥類很難表達的愛好。人們都說是望風,但真的是望風嗎?
白鷺偶爾在夜空中低飛,是鄉村生活的壹種優雅。它清晰生動,有生命。
也許有人會覺得美中不足,白鷺不會唱歌。但是白鷺本身不就是壹首很美的歌嗎?不,這首歌太響亮了。白鷺真的是壹首詩,壹首骨子裏有韻的散文詩。
花淚
張曉風
蓓蕾是蛹,是壹種濃縮的美,沒有被展現和破壞。芽是正月裏的燈謎,猜之前可以有壹千個答案。巴德是個胎兒,看似無知,但有時候喜歡用強烈的胎動來證明自己。
壹朵花的美,在於它的無中生有,在於它的貧乏多樣。有時候,壹夜之間,花就被拆了,有時候,半個上午,花就肥了。花的美不在於色和香,而在於不可思議。我喜歡小心翼翼地坐著,打開曇花。事實上,曇花並不是壹種美麗的花。它的美在於它的仙人掌生活經歷的沙漠聯想,以及它帶給人們的悼念。但是曇花的拆解和釋放是壹種立體的美,像壹個愛情故事。美好在於過程,而不在於結局。有壹種黃色的大曇花,叫“夜之女王”。它每顫動壹下,就發出轟然的聲音,像刺繡收緊後繡花針的聲音,所有纖細的絲線突然跟著壹震。那壹幕往往太嚇人,看久了——我不禁相信了花是精致的說法。
我常常在花開之前就離開,花壹停,死亡就開始了。
有壹天,當我老了,看不到花開的時候,我願意用壹束小春桑枕做接收器,聽著百花放的電報,知道每晚花開的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