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順子:管家、跑堂者,和氣、老實,為了生計在壹個破窯子裏當差,算得上是個固定職業,就年紀而論也實屬不容易,混的可以,富有同情心,個人能力的限制,無法為其他人做更多排憂解難的事情。
張喬治:風光十足的浪蕩子,有錢、有地位、有學識,心思不會花在憂國憂民上,及時行樂是其根本之動力,炫耀、自傲是他的作風形態。
黑三:整個劇中最能讓人切齒痛恨的角色,無賴、地痞、流氓的特質集於壹身,想必他定有許多血雨腥風的經歷,沖殺打鬥熬到現在,積累了壹定的經驗,使之得到金巴爺的賞識和器重,成為金巴的形象代言人和化身,他並非完全無腦的壹介武夫,很善於在社會個階層之間分清敵我和親疏,純粹壹惡人。
顧巴奶奶:體態臃腫、半老徐娘,自醜不覺,但有錢,活得有滋有味,能在已喪失女性青春歲月後依然追尋享受美美的愛情生活,雖然讓人感覺很蠢,但心態好的讓人羨慕。
胡四:與顧巴奶奶壹樣,也是和顧巴奶奶生活在壹起的壹個活寶,不男不女,矯揉造作,小白臉,吃軟飯的主。
小東西:苦大仇深,無處伸冤,這就如大千世界裏的壹只螞蚱,可以隨意被人拿捏,身體和生命的同樣脆弱,使其連最起碼的生存都無法保證,唯有死是她的選擇。
翠喜:壹個過氣卻還有壹份風騷的妓女,看翠喜的出場全然沒有帶來壹絲淫邪之意,雖然這是個太熟知男人世界天地的女人,卻存有壹顆非常善良的心,打情罵俏、插科打諢是她拿手和擅長的,這是她為了生存所必需行使的招數,但她就象淤泥中綻放的蓮花,依然清亮、純正,家境和命運雖不如人意,卻滿含善意和同情,她的壹段臺詞我認為是最經典也是讓人感觸最深的:“哪個不是父母養活的?哪個小的時候不是親的熱的媽媽的小寶貝?”是啊,普天下所有剛出生的人,不管是窮人還是富人,不分高低貴賤,都在媽媽的懷抱裏享受龍種壹般的恩寵,長大後的命運卻相差十萬八千裏,人與動物的最大差別原來就是命運的巨大差距,動物世界裏無法操控自己,只要是還活著,都活得差不多,而人類社會是由人類自己掌控的,卻無法掌控個人的命運,無法扶貧攜弱,最後把責任交給上帝去安排,叫做聽天由命。什麽時候才能改變由上天來安排命運而由社會來安排,教科書裏說是可以的,可現實不是這樣。
王福生:靈巧之人,天上的事曉得壹半,地下的事全知道,很勢力。
方達生:這是個具有象征意義的人物,寄托了曹禺先生在那個時代的期望和光明,他有著和陳白露壹樣的連線功能,把《日出》中的各色人等串燒起來,以形成鮮明的對比和反差,他不屑於包圍在身旁的糜爛和墮落,有強烈的正義感,似乎也有想做救世主的願望,只可惜形單影薄,不可能去改變現狀,他不具有革命性的意味,只是壹個窮知識分子是無奈何於那個腐朽沒落的社會的。
黃省三:遭受命運戲弄的壹類人,有這樣人的存在就是社會的悲哀,連基本的存活權利都爭取不到,不能單純地斥責其為個人能耐的不濟,他有小知識分子猥瑣的壹面,這恐怕也是讀書人最脆弱的要害部分,當瀕臨生命底線而不能使自身得到救贖時,卻還死守卑微賤命的壹點可憐自尊,不敢逾越雷池,哪怕是犯罪,於是會崩潰,是社會的錯還是他個人的錯?
李石清:我覺得這是曹禺筆下在《日出》中寫的最成功、最豐滿、最生動的人物。李的年齡有三十左右,是壹個到了而立之年的男人,家庭沒有什麽靠山和底子,全要憑他個人的打拼,家中的妻子孩子要靠他來養活,生活的重擔落在他身上,於是他要用他的大腦在這樣壹個混沌的世界裏尋求壹絲喘息,他不可願老老實實地做人做事,那樣的話,可能支撐不起這麽壹大家子,他只有冒險,不擇手段,只要能達到目的,他是整個《日出》中最了解世態之人,明白金錢帶來的威力,深諳人際關系之舉足輕重,懂得如何權衡利弊,他已然把他每日裏出入的場所當作了戰場,生與死也就在剎那之間。他是壹名老於世故的鬥士,不缺乏智謀和勇氣,只是少了壹點運氣,最終落敗而歸,但象他這樣的人,不在潘月亭手下混,也有能力在李月亭張月亭手下混,就其人品最終能走多遠不得而知,這是個靈魂上不算純凈的人,是被社會逼出來的,不自甘墮落,無異於死,其實他也是個受害者,他兒子的夭折,似乎也是他命中的壹種贖罪?而看起來他不過是參與了壹場狗咬狗的爭鬥,並未危及到其他無辜者,沒做出傷天害理之事,人物命運算得上是淒慘。他的內心深處很復雜,時而卑微猥瑣、時而盛氣淩人,菱角很多面,這樣的人如活在今世,是個很吃香的人,八面玲瓏,阿諛奉承,察言觀色,太符合於我們這個時代的生存標準,可惜生不逢時,出生的太早。
潘月亭:“人不能沒有錢,沒有錢就不能活著,窮了就是犯罪,不如死。”這是這位銀行資本家的個人感言,也是社會的真實寫照,曹禺不愧為大師,壹直把這句話投射到今天,仍然具有強有力的時效性。有個問題需要探討壹下,潘月亭究竟是反派還是正派角色?在我小時候有個根深蒂固的觀念,只要是資本家,就是壞蛋,因為他們剝削勞動人民,後來聽說有了紅色資本家,資本家就不全是壞人了,可曹禺筆下的這位潘,分明還是有被譴責的痕跡,但如果以現代開放的眼光來審視,潘基本上不是個壞人,他包養陳白露,可是他究竟和陳白露有沒有壹腿,《日出》中並沒有十分明確的肯定,這象是曹禺故意留下的壹個懸念,也許是在保護白露的壹份最後的潔凈?畢竟陳白露是曹禺筆下的帶有希望和光明意味的象征,不容沾有灰塵,如若是這樣,潘月亭就不存在作風道德敗壞問題,比起我們現在的許多銀行家,高官們包養無數情人,有些可以組成“二奶團”,甚至達到“壹百零八將”,《日出》裏的潘真可稱的上是壹位模範的生活廉潔的企業家,即使是在處理李石清的問題上,作為壹個跳梁小醜的李石清是得到了其應有的下場,潘是取得了壹次成功的暗戰,完全可以作為壹個壹名優秀企業家人的事跡加以大書特書。跟金巴之間的較量,說難聽點是大魚吃小魚,說通俗點就如我們現在的股票買賣進出,被套牢,虧本而已,不以成敗論英雄,不就是壹場驚心動魄的商戰嗎,雖敗猶榮,他還很可能東山再起,因為他沒有道德水準的缺失,沒有貪贓枉法,只是缺少壹點同情心,把黃省三的開除,完全是壹種正常的人事變動,老板裁誰妳還有意見嗎?
陳白露:之所以在中國話劇史上留有如此光鮮色彩的形象,壹則是因為《日出》的成功,二則是因為陳自身的人物設定:交際花。曹禺在她身上是賦予理想化的,雖為交際花,卻好像有點壹塵不染,和潘月亭的不明不白的曖昧關系,婉然拒絕張喬治的求婚,和情人關系的方達生也好像沒發生床第之歡,好純潔的壹個漂亮女人,或許在那個年代,可以在那樣壹個紙迷金醉的環境下做到潔身自好,要是在現在,是絕無可能的,女人最大的財富是年輕和美貌,要獲取利益的話,妳不去犧牲自己的身體,能的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嗎?天方夜譚也,所以許多八十年代出生的觀眾對陳白露的死大惑不解,幹嘛要死啊,不是活得好好的嗎?盡享榮華富貴,不就是換了個主子嗎?跟誰還不是壹樣,多少人在為求的這樣壹種生活在苦苦尋覓,看來曹禺先生在陳白露的死上落下了壹個的不被人認可之處,至少是對八十年代後出生的人而言是這樣,交代不清楚,鋪陳的不夠細致,以至於死的理由不充分。
曹老先生本意是想在《日出》中把當時社會各個階層的人都壹網打盡壹番,但不知道那個時候是否有這樣壹種人物,至少現在這個人物是非常典型的,那就是腐敗官員,在糜爛之生活圈子裏,這類人物是不可能缺席的,這是曹禺先生的壹種遺憾,還是我們現在的壹種遺憾?
以前看《日出》和現在看《日出》的最大不同點是,過去覺得寫得很深刻、很徹骨,現在覺得寫得不夠深刻,看看我們周圍的人,到處是《日出》裏面的人物,個個都比裏面的人物有過之而無不及,只有比《日出》裏面更歹毒兇狠陰險的人,而偏偏很難找到和《日出》裏同樣本分厚道善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