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資者關註指數,金融家談論市值。與不斷下跌的股市指數相反,中國股市融資額和上市公司數量在過去幾年中持續領先。
中美股市的根本區別之壹:投資者是美國股市的主要驅動力,而融資者是中國股市的主要驅動力。換個角度,看看中美證監會主席的年報:中國證監會主席的執政業績必須包括每年融資的多少,而美國證監會主席的職責在網站首頁就是兩句話:市場誠信,投資者保護。
中美股市的第二個區別是退市機制不同。不久前,全球光伏行業龍頭企業無錫尚德收到退市通知,理由是股價逾期低於1美元。都說美股歧視中國公司,其實不然。美國的程序化除名通知是由計算機系統自動發出的。程序性退市機制有幾個標準。只要同時觸發其中壹個以上,計算機就會自動發出指令,任何人都無法更改記錄。當然,監管機構在計算機系統之外擁有獨立的行政權力,比如在納斯達克上市的新高地公司,退市令就是美國監管機構的行政決定。行政命令不是隨意決定的。通常監管部門發現上市公司存在涉嫌違法行為後,會先書面通知,要求解釋或舉證。如果該公司拒絕或未能給出反饋,監管機構有權發布行政摘牌令,隨後將進行調查或直接提起法律訴訟。但中國的退市機制至今沒有程序化。
第三個區別是出身不同。美國華爾街的起點是著名的“梧桐樹協議”。5月1792,17,24位證券經紀人在華爾街68號門前的梧桐樹下承諾,享有優先交易權,遵守統壹的最低傭金標準。這是紐約證券交易所的前身,美國證監會是1933證券法通過後依法成立的政府機構。所以美國股市是自下而上建立的,先有市場,後有業務,先有業務,後有會議。相反,中國股市是自上而下建立起來的,生來就帶著“政策市”的胎記。
而第四個本質區別——與政府的關系不同:中國政府用股市,美國股市用政府。今天中國習慣性的“利用股市”的說法,就是“利用股市使國企脫困”的呼應。美國市場繁榮的時候,券商總是在遊說政府放松監管,開放更多的金融資源。危機時刻,政府官員救市責無旁貸,就像保爾森卸任後的自傳《懸崖邊緣——拯救世界金融》壹樣。
當時,為了減少阻力,中國股市改革者提出接受股權分置和國有企業脫困的政策制度,使股市成為政府為國有企業融資的工具。在“國企脫困”的時代,股市融資是國企的特權。直到中小板和創業板相繼開板,民營企業才合法地在股市融資中分壹杯羹。雖然這在理論上是進步的,但在實踐中卻強化了中國股票市場的過度融資。所以,股指下跌的背後,是融資需求的上升。
利用股市脫困的傳統從何而來?發起者應該是英國政府。1719 12、南海公司向英國政府提出以自己的股份置換價值31.6萬英鎊的國債,並向英國政府額外支付760萬英鎊。這壹計劃立即得到了財政部長埃斯拉比的支持。南海公司的主要股東是政府官員,英國首相曾擔任該公司董事會主席,擁有英國在南美等地的壟斷權。
從表面上看,南海的提議是壹個雙贏的選擇:英國政府可以減輕債務負擔,南海公司可以擴大融資開發金礦,債券持有人可以通過債轉股分享南海公司未來的增長。於是,股價壹路飆升,幾個月後從不到130漲到1000以上。時任皇家鑄幣局局長的大科學家牛頓也在股價高的時候買過股票。此後,南海公司連續8次發行新股,股東們大賺了壹筆,並遊說議會通過了著名的泡沫法案。當其他公司融資失敗,去南美挖金礦時,發現南海公司不僅沒有金礦,而且沒有貿易收入。南海公司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消息傳開,股票暴跌。此後的100年間,英國沒有發行過股票。擅長炒股票的約克郡人漂洋過海來到美國,某種意義上成就了美國的華爾街。
南海泡沫的故事表明,如果壹個國家的政府不尊重資本市場,資本就會被拋棄;如果資本市場缺乏制度的完整性,民眾的非理性瘋狂會讓市場走向死亡。正如牛頓在壹次巨大的損失後所說:“我可以計算行星的運動,但我無法預測人類的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