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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肖申克的救贖》

半夜醒來,小雨滴滴答答打在雨檐上。我打開了這本書,電影是早己看過,書卻是首次相逢。斯蒂芬.金的文字能否對我胃口?人與人因磁場相聚,人與書也因磁場相吸,這都是難解的宿命。

作者的創作經歷是有趣的,他愛寫作,他也因寫作而焦慮。七歲因病休學在家,母親以壹美金稿費誘使他開始了創作,公認的正能量讀物他毫無興趣,謀殺,鬼魂,吸血鬼卻get到了他的興奮點。

他的第壹本小說是自編自印,在學校兜售,36本賺了9元錢。校長卻逼他退款給同學,又問他:妳為什麽浪費時間,才華,寫這些垃圾?

如果金庸認同人們對武俠小說的蔑視,我們就不會有機會見到飛雪連天射白鹿。如果斯蒂芬金聽了老師勸告,也就不會有後來那些作品。

人雲亦雲,難免平庸。真理往往在少數人手中,時間則是檢驗真理的唯壹標準。每個人的思想如壹張濾網,尺寸和大小各不相同,斯蒂芬把他濾網攔截到的恐怖,寫到了極致,他贏了。

他生活艱難,壓力重重。老婆卻堅信他的才華,《魔女嘉莉》從垃圾桶裏被她揀回來,後來,光平裝本版權就賺了二十萬美金,相當於三十壹年教書的薪水。他很勤奮,每天壹千五百字從不間斷。才華讓他攻無不勝,戰無不克,十年中美國25本暢銷書,他獨占7本份額。真真快意江湖,瀟灑人生。後來,每壹個美國家庭至少有兩本書,壹本是《聖經》,壹本多半是斯蒂芬金。

安迪初到肖申克才三十歲,他整潔文雅,原是壹位銀行副總裁。入獄的罪名是殺了妻子和情夫。他確實買了槍,確實跟蹤了他們,他沈著冷靜,聲言當晚喝醉了酒,陪審團根本不信。壹切鐵證如山,難以自辯。

? 安迪進監獄的第壹件事,便是找到壹位專事買賣的犯人買了壹把小錘子。

? 第二件需要對付的事,便是監獄裏同性之間的暴力性侵。這種事只有兩個結果,要麽壹開始就認了,要麽拼命反抗後被侵犯。安迪選擇了反抗,他打斷了其中壹個人的鼻梁,但結果還是壹樣。

? 6月初的壹個早上,帶頭侵犯他的博格斯被打得斷了三根肋骨、眼睛出血、背部拉傷加上股骨脫臼,他不再找任何人的麻煩了。安迪是壹位銀行家,他懂得運用金錢的力量。

他又購買了磨石布和麗塔.海華絲的海報。不久,他送了兩塊精心磨制的石英給那位賣東西給他的朋友當禮物。這種美是花了時間和心血打造出來的,朋友對他的毅力肅然起敬。

某壹天,他們正在烈日下翻修屋頂,安迪突然打斷了警衛哈力的談話,他開口教他如何合理避稅,把哥哥的遺產完整拿到手。這是壹場智慧與強權的角力,安迪步步進逼,強力推進,弱者壓住了強者的手腕。他爭取到了給屋頂上的犯人每人三罐啤酒。

? 啤酒是溫的,是由有史以來最嚴苛的獄卒提供的,陽光暖暖的,他們喝了二十分鐘啤酒,象在自家的房頂上幹活兒,享受了二十分鐘自由的滋味。

? 從那壹天起,所有的犯人都感受到了安迪的不同,他確信自己的價值,他攜帶著自由的空氣,如同砂礫中的壹顆明珠。從那壹天起,他不再被同性戀犯人侵擾,因為那些人得到了獄卒的嚴厲警告。

電影中有壹節,小說中沒有,安迪這人,看起來謙謙君子,溫潤如玉。仿佛不會幹什麽出格的事。有壹次,他卻趁著放風,搶占了播音室,冒著關禁閉的風險,給所有的犯人放了壹支曲子,音樂喚醒了人們對自由的向往,萬籟俱寂,只有音樂象清泉壹樣洗滌著人們的靈魂。

? 安迪被調到了圖書館,頂替壹個叫布魯克的老囚犯的工作。從1954年~1960年,他不間斷地寫信給州議會,要求撥款補助監獄圖書館。監獄長讓他停止愚蠢的行為,他卻回答:水滴,石必穿!

? 1960年,他的來信可以堆到山那樣高,州議會終於有了第壹筆撥款,他接著寫信,到1971年,200變成了每年1000。肖申克圖書館在他的打理下,變成了最好的監獄圖書館,在這裏,幾乎可以看到所有想看的書。

安迪為想要儲備子女大學教育基金的警衛設立了兩個信托基金。他也指導壹些想在股市小試身手的警衛如何炒股票。到了壹九五二年,所有獄卒的報稅工作都由他代勞。而他得到的最大回報,是最有價值的東西——尊重。

安迪有壹種特質,是壹種內心的寧靜,甚至是壹種堅定不移的信念。

他在圖書館幫助犯人通過函授考試,取得學歷。其中壹個叫湯米的犯人,因為他的幫助很崇拜他,當他知道安迪的經歷,驚呆了。

四年前,湯米曾因盜竊在另外壹個監獄服刑,同壹個囚室的犯人艾烏曾經向他吹噓,自己如何持槍搶劫,殺死教練昆丁和他的情婦。後來,那女人丈夫頂了罪。

安迪得知這件事後,壹向沈著的他激動了,他去找監獄長諾頓。

申訴的結果是諾頓將他關了二十天禁閉,出來後安迪不斷地提出面見監獄長,次年六月,諾頓接見了他,告訴他:湯米己轉入另壹個監牢(電影中則是被以逃獄之罪槍殺),艾烏己假釋,在人群中不見蹤影。

真正的罪犯從此逍遙法外,被冤的安迪從此要把牢底坐穿。諾頓親手撚滅了安迪想平反昭雪的希望之火。

這是為什麽?

諾頓通過獄外監,黑錢源源不斷地流入口袋,而安迪,能使這些錢巧妙地變得合法,俗稱洗錢。諾頓豈可放過這尊財神,他亦不會讓知道自己秘密的人活著離開。所以,他伸出巨靈之掌,將安迪的人生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

另外,諾頓也看不慣安迪的行為舉止,他說,安迪在運動場上散步時,就好像參加雞尾酒會壹樣。自由的感覺仿佛壹件隱形外衣披在安迪身上,他從來不曾培養起壹種坐牢的心理狀態,他的眼光從來不呆滯。

之後四年,安迪沈默,內省,他頭上長出灰發,臉上有了細紋,唇邊沒了微笑。總算稱了諾頓的心。沒錯,諾頓就是想這樣,利用他的頭腦,摧毀他的精神。

到了1967年棒球賽季,叼陪末座的紅襪隊壹步步接近冠軍寶座。整個監獄為之沸騰,安迪的眼睛又開始閃亮,那件隱形的自由之衣被他重又穿上。

某壹天,太陽很好,安迪突然想找朋友聊天,就是那位賣東西給他的犯人,他叫雷德。人總是渴望友情,哪怕在地獄裏。

他說:“我壹定要去壹個壹年到頭都有陽光的地方。齊華坦尼荷,在墨西哥。太平洋邊上的小鎮,我要在那裏經營壹家小旅館。在海灘上蓋六間小屋,另外六間靠近公路。我會找個人駕船帶客人出海釣魚,釣到最大壹條馬林魚的人還可以獲得獎杯,我會把他的照片放在大廳中,這不會是給全家老少住的那種旅館,而是專給來度蜜月的人住的……”

他告訴雷德,巴克斯登鎮有壹面石墻,石墻下有壹塊石頭,是壹塊火山巖玻璃。如果雷德也獲得了自由,壹定去尋那塊石頭。

這是朋友之間壹次推心置腹的談話,雖然聽起來並不靠譜,也沒有實現的可能,但令人心情愉悅。知道壹個人未來的計劃裏有妳,哪怕實現不了,也很溫暖。

1975年,安迪越獄成功。

1976年,在墨西哥的齊華坦尼荷,有壹個叫彼得·斯蒂芬的人正在經營壹家小旅館。

那天,當監獄集合的時候,少了安迪,監房裏空無壹人,他失蹤了。

當諾頓親自查房時,他的目光落在琳達·朗斯黛的海報上。琳達雙手插進後褲袋中,回眸壹笑,上身穿了件露背的背心,皮膚曬成古銅色。

海華絲的海報當然是早已爛掉了。安迪曾經說過,仿佛往前壹步,就能踏進那些美麗姑娘所在的自由世界。他真的這樣做了。

諾頓氣憤地撕下海報,墻上出現了壹個黑洞。

為了這次越獄,安迪整整用了二十七年。他在監獄裏為自己從卑微爭取到禮遇。保證自己能獨處壹個牢房。他把敲下來的混凝土裝在褲邊裏,趁放風轉移到院子裏去。他通過為獄長洗黑錢,成功地制造了壹個虛擬的人的合法身份,壹並帶走了獄長的黑錢。他穿過漫長而黑暗的下水道,從糞便中掙紮出來。電閃雷鳴,大雨沖刷著他的身體和靈魂。自由的滋味是如此美妙,他不惜精心籌劃,穩定實施,用驚人的毅力去創造了奇跡。

老布魯克出獄之後,不久自殺了。在監獄呆的時間太久,他習慣到點吃飯,被人呵斥。到了自由的空氣裏,他竟適應不了,無法生存了。

監獄是壹種體制內,甚至婚姻也是。當體制鉗制我們的肉身太久,就連靈魂都留下了烙印。當我們有機會重獲自由時,卻發現,我們對自由的追尋可能是葉公好龍,只是說說罷了。

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自由到底是什麽?

安迪被人摁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被折磨得死去活來時,他的心靈向往著自由。

當他在監獄裏獲得尊重和禮遇時,他也沒有忘記,這不是他要的自由。

他矢誌不渝,歷盡磨難。從糞坑裏爬出來,重獲新生。他的抵抗,溫柔,堅定,執著,他配得上他要的自由。

捫心自問,我們的身體自由,我們的心靈,卻不知捆綁了多少枷鎖,被鎖在第幾重監牢。

讓我們也壹起來聽壹聽音樂吧……

當那醉人的旋律高亢入雲,仿佛雲雀向天空飛去,妳會發現,有壹種鳥兒,它的羽毛太絢麗,它的歌聲太美妙,它對自由的向往如同烈焰,誰也抵擋不住,誰也控制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