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勝舟
“九·壹八”事變前夕,鄭振鐸告訴顧頡剛,“滬上流言,北平教育界有三個後臺老板,壹胡適之,壹傅孟真,壹顧頡剛也”。三個老板都兵強馬壯,各據壹方,名揚全國學界。胡適有銀子,是北大文學院院長,任中華教育文化基金會董事,掌握美庚款;傅斯年有機構,通過史語所壹手抓胡適的美庚款,壹手抓朱家驊、杭立武的英庚款;顧頡剛有成就,擅長辦學術刊物,能出學術成果。
三位老板招攬“員工”的風格也各有千秋,“胡適憑名誘人,傅斯年借勢挖人,顧頡剛以情動人”。傅老板與顧老板是北大同窗、新文化運動幹將,並肩奮戰在新潮社,壹起籌備中山大學語史所、中央研究院史語所。令人惋惜的是,兩人矛盾不可調和,相背而行。傅斯年霸氣側漏,先後與魯迅、顧頡剛鬧掰。
魯迅負氣出走中山大學
魯迅對顧頡剛成見極深,勢同水火,多次對顧進行嘲諷、攻擊:“此輩的陰險性質是不會改變的,自然不久還是排擠,營私。”顧頡剛鼻紅,俗稱“酒糟鼻”。魯迅在私人通信中,經常不厚道地以“紅鼻”、“鼻”、“赤鼻”代稱顧;甚至把顧惡喻為“梅毒”,稱“與鼻不兩立,大似梅毒菌,真是倒楣之至”。
魯迅
1921年底,魯迅在《阿Q正傳·序》中影射,“阿Q”之名為“阿桂還是阿貴呢?”“只希望有‘ 歷史 癖與考據癖’的胡適之先生的門人們”將來考定。顧頡剛女兒顧潮在《歷劫終教誌不灰:我的父親顧頡剛》書中回應,“這便是譏諷那年春天胡適著《紅樓夢考證》而父親助其搜羅曹雪芹家世等史料之事。”
魯迅又在小說《理水》中,塑造壹個可笑的“鳥頭先生”,“鼻尖漲得通紅”、“鼻子紅到發紫”、“紅著耳輪和鼻尖”,影射挖苦顧。所謂“鳥頭”,由“顧”(顧)字拆分而來。據《說文解字》,“雇”是鳥名,“頁”本義是頭。魯如此憎恨顧,甚至以顧的生理特征反復進行人身攻擊,主要緣由是涉及中國現代文學史壹樁公案。
魯迅極其憤慨,視為奇恥大辱,壹直難以釋懷。顧頡剛在日記中分析,魯迅“妒我忌我”、他受魯迅“排擠”的原因有四條,居首之條就是“揭出《小說史略》之抄襲鹽谷氏書”。
2月1日,魯迅發表《不是信》公開回應,“鹽谷氏的書,確是我的參考書之壹,我的《小說史略》二十八篇的第二篇,是根據它的,還有論《紅樓夢》的幾點,和壹張《賈氏系圖》,也是根據它的,但不過是大意,次序和意見就很不同。”
1935年12月31日跨年之夜,魯迅重提此事:“‘男盜女娼’,是人間大可恥事,我負了十年‘剽竊’的惡名,現在總算可以卸下,並且交‘謊狗’的旗子,回敬自稱‘正人君子’的陳源教授。”離世前44天又說:“我的怨敵可謂多矣,……讓他們怨恨去,我也壹個都不寬恕。”
“五四運動”前三天,傅斯年又在《新潮》上稱贊,“《新青年》裏有壹位魯迅先生和壹位唐俟先生是能做內涵的文章的。……實在是《新青年》裏壹位健者。”其實,“魯迅”、“唐俟”都是周樹人的筆名。壹般而言,周樹人在《新青年》上發表小說,署名“魯迅”;發表雜感和新詩,署名“唐俟”。
1919年4月16日,魯迅回函傅斯年,自謙“《狂人日記》很幼稚,而且太逼促,照藝術上說,是不應該的”。同時對《新潮》辦刊提出多條意見,如:純粹科學的文章“不要太多”;最好是“對於中國的老病刺它幾針”,“偏要發議論,而且講科學”;“《新潮》裏的詩,寫景敘事的多,抒情的少,所以有點單調”。作為新文化運動中的猛將、戰友,無論是魯迅的“吶喊”,還是傅斯年的“新潮”,都有壹個默契的***識:“想鬧出幾個新的創作家來,破破中國的寂寞。”
傅斯年恃才傲物,領袖欲很強。留學前,他相對收斂,對魯迅以師禮恭之敬之,回函魯迅,落款是“斯年敬復”。留學時,已流露出對魯迅不敬,或者說魯迅的光環,對他而言已不復存在。他致函羅家倫說,“蓋尖酸刻薄四字,通伯得其尖薄(輕薄尖利),大周二周得其酸刻,二人之酸可無待言。”(按:通伯為陳西瀅字,大周指周樹人,二周指周作人)留學後,傅斯年回國任中山大學文科學長,羽翼未豐,就與中文系主任、教務主任魯迅直接過招,正面沖突。1927年6月27日,顧頡剛在致傅斯年信中評論,傅在中大“以其縱橫捭闔之才,韓潮蘇海之口,有所憑籍,遂成壹校領袖,雖魯迅不能勝也”。
傅斯年在朱家驊的堅持下,不顧魯迅的堅決反對,堅持要把魯迅“向來瞧不起”、“眼中釘”的顧頡剛,聘為中大教授,“辦中國東方語言 歷史 科學研究所,並謂魯迅在彼為文科進行之障礙”。1927年4月初,聽到顧可能要來風聲的魯迅,就在中大揚言:“鼻來我走”、“顧某若來,周某即去”、“他來我就去”;同時抱怨“傅拜帥而鼻為軍師,陣勢可想而知”,“先前竟想不到(傅)是這樣人”。
顧頡剛心中有數,他能頂住魯迅的強壓,進入中山大學,幸虧“騮先先生(按:朱家驊字)及孟真相待之厚”。他向胡適老師報告,“來粵後,孟真強我為史學系主任”;也自嘲在廈大、中大“到處受排擠,精神上沒有壹天安寧”,“我真不知道前世作了什麽孽,到今世來受幾個紹興小人的播弄”。
魯迅不僅與顧頡剛的矛盾難以調和,更與朱家驊、傅斯年和中山大學校方的政見分歧日益擴大。1927年至1928年,國民黨用暴風驟雨的手段血腥“清黨”,“對國民黨的不同態度(傅斯年贊同,而魯迅反對)使他們逐漸疏遠”。時任中山大學教授何思源回憶:“我曾見傅斯年與魯迅吵鬧,傅大哭大叫。”
繼蔣介石在上海發動“四·壹二”清黨之後,留守廣州的李濟深、李福林等發動“四·壹五”清黨。4月15日,中大學生被捕數百人。下午,魯迅以教務主任名義召開營救被捕學生的緊急會議,說:“我們應當像是學生的家長,要對學生負責。希望學校把他們保出來。”
坐在魯迅對面的朱家驊反對:“學生被捕,是政府的事,我們不要與政府對立。”魯迅反駁:“‘五四’運動時,學生被抓走,我們營救學生,甚至不惜發動全國罷工罷市,那時候朱家驊、傅斯年、何思源都參加過,我們都是‘五四’時候的人,都是‘北大派’,為什麽現在成百成千的學生被抓走,我們不營救呢?”朱家驊繼續堅持:“那是反對北洋軍閥,現在是我們自己的天下,教育要有領導地進行。”
緊急會議不了了之。4月18日,顧頡剛抵中大,火上澆油又刺激魯迅。4月21日,魯迅提出辭職。傅斯年隨即因魯迅反對顧入中大、學生抱怨他擠走魯迅,也提出辭職。魯、傅兩人各自以辭職要挾中大,主持校務的朱家驊是“和稀泥”的高手:準許魯迅請假離校;派顧頡剛攜款到上海、北京為學校收購舊書避風頭;又讓學生表決魯、傅、顧的去留。三人皆名師,“中大學生開會結果,主張三人皆留”。魯迅負氣未復職。
1927年5月30日,魯迅在致章廷謙信中否認他離開中山大學和政治有關,指責顧頡剛、傅斯年“為攻擊我起見,當有說我關於政治而走之宣傳”,他對“因‘親***’而逃避”等流言懶得壹駁,“‘管他媽的’可也”。
但據當今的中山大學官網“學校概況·中大校史·掌校人·朱家驊”專欄披露,魯迅來到中山大學,和政治密切相關。他受聘中大教授,是陳獨秀之子、中***廣東區委書記陳延年力挺。1926年8月,陳延年決定,惲代英、鄧中夏代表中***廣東區委,請朱家驊出面電報邀請魯迅到中山大學“指示壹切”。1927年9月27日,魯迅與許廣平離開廣州,赴上海定居。
傅斯年與顧頡剛分道揚鑣
壹山難容二虎,尤其已有壹“霸虎”。傅斯年評論,“史學的中央題目”,就是顧頡剛的“累層地造成的中國古史”,曾對羅家倫、姚從吾等研究史學的行家稱贊,“頡剛是在史學上稱王了”。又告訴中山大學的同學,“顧是北大文科十余年中畢業學生最能學問,最有成就之壹人,我自己斷不敢望。”
顧頡剛
作為《新潮》戰友,顧頡剛曾對傅斯年說:“我在師友中,最敬愛的是妳。……希望妳有暇時再常常拿我教誨教誨,教我勉向正當的路上去。”又自稱“是壹個忠實的社員”,多次致函與傅討論雜誌的風格、內容。例如與傅***勉,“總希望我們的《新潮》雜誌有真摯濃密的感情,去感動 社會 ”;直言“這幾期妳同誌希(按:羅家倫字)都傾向文學方面去,我有些失望”。
排擠走魯迅後,傅、顧只***事七個月,就因性格沖突和學術分歧交惡。1928年,顧頡剛在給兩人老師胡適的信中,多次表達對傅斯年的不滿。“孟真為人,能讀書,能辦事,而太不上軌道”,“他的多材多藝適使他毀壞了自己。我們屢屢諷他,但他終不能聽”。拜托胡適“請勿把我對於他不滿的話告他,因為他的脾氣太壞”。
4月29日,兩人矛盾總爆發。顧頡剛當天日記寫道:“予之性情有極矛盾者,極怕辦事,而又極肯辦事。孟真不願我辦事,又不願我太管事,故意見相左,今晚遂至破口大罵。”1973年7月,顧頡剛又補記1928年4月29日兩人惡語相罵的原委:“孟真乃以家長作風淩我,復疑我欲培養壹班青年以奪其所長之權。予性本倔強,不能受其壓服,於是遂與彼破口,十五年之交誼臻於破滅。”
8月20日,顧頡剛寫五千字長信向胡適訴苦、告狀,傅斯年反對他去燕京大學,“罵我忘恩負義”,甚至威脅“妳若脫離中大,我便到處毀壞妳,使得妳無處去”。顧也不是吃素的,倔強地表明,“孟真對於我的裂痕已無法彌縫,差不多看我似叛黨似的。我決不願把身子賣給任何人。我決不能為了同黨的緣故而把自己的前程犧牲了”;“壹定要我在他的支配下過生活。結果不但支配無效,翻激起我回想在北大研究所時的甜夢,怨恨我的自由已為名韁利鎖囚禁了!”
這封信是回復兩天前收到的胡適來信。胡適在信中“疑我因驕傲致樹敵”,似乎偏向傅斯年有理些,更讓顧頡剛心裏憋屈,堵得慌。他在當天日記中記載:“寫適之先生信,約五千字,直陳兩年中痛苦”;“耿耿此心,每不為師友所解,強予辦事,失其故我,奈何!”
1929年2月,顧頡剛不辭而別,悄悄離開廣州,來到北平。同年9月,被聘為燕京大學 歷史 系教授,再分別致信戴季陶、朱家驊,辭去中山大學教授。傅斯年念念不忘這位才華橫溢、不聽指揮的同窗,壹直想把他再網羅至麾下。
顧頡剛毫不動搖,好馬堅決不吃“回頭草”,3月25日請求胡適“勸孟真不必拉我,我非與孟真有意見,蓋急欲在種種束縛中拔出此身也”。中間這句話言不由衷,也糊弄不了胡適,兩個學生何止有意見?矛盾不可調和,已鬧得壹拍兩散。
傅斯年不死心,趁10月10日與顧頡剛壹起去陳建功家看灤州皮影戲時,勸顧回中研院史語所專任研究員,月薪四百元。顧依然拒絕,在當天日記中流露真實想法:“予既已脫離是非圈矣,何苦復投入耶!”
1931年,傅斯年又琢磨聘顧頡剛為北大教授,顧還是拒絕,並寫信告訴胡適三個理由:壹、聽說孟真有意聘錢穆為北大教授,我問了錢,錢也願意;二、我所能教的功課,錢都能教,而且錢的學問比我篤實;三、北大如請錢,比請我為好,因為我有流弊而他沒有流弊。
傅斯年、顧頡剛這兩朵“奇葩”愛恨交織,性格都有剛烈倔強壹面,矛盾螺旋式深化。相互知根知底,性格缺陷也了如指掌,所以互掐極其情緒化,典型的“針尖對麥芒”。有時就像小孩子過家家壹般,為日常瑣事摳氣,也會故意為對方“挖坑”。
傅斯年
顧頡剛鐵了心不再和傅斯年在廣州的史語所***事,擺脫傅的束縛和行政事務,只做中研院史語所特約研究員,壹門心思留在美國人主辦的燕京教會大學做學術、寫專著。在教會大學教書、念書,不等於做亡國奴,更不等於賣國,這是常識。傅斯年怒了,寫信給顧,故意找茬:“燕京有何可戀,豈先為亡國之準備乎?”顧在1931年6月12日的日記中反唇相譏:“我入燕京為功為罪,百年之後自有公評,不必辨也”;“中國學校聘外國教員亦多,豈此外國教員亦為作亡國之準備乎?”
六天之後,顧頡剛沒憋住,還是要辨壹辨。他在為燕京學生期末監考時,起草壹封致傅的回函,開篇就抱怨“知我者莫如兄,不知我者亦莫如兄”,還新賬老賬壹起算,宣泄不滿:“弟生平從未受過此等氣,眼前為之發黑。兄對我既如此,論理正當絕交”,“此事兄或忘之,弟則深記”,“弟非奴顏婢膝之流,決不會成洋奴”。
顧信中翻出的“老賬”,被氣得“眼前發黑”、“論理絕交”,就是壹個接站的瑣事,在旁人看來,並不嚴重。傅斯年從上海到北平,顧有感於他數月前曾長堤相送,“往而不來,非禮也”,自己到火車站迎接。
沒想到傅斯年把他的好心當成驢肝肺,當著他和趙元任的面,提議次日壹起到車站接清華教務長楊振聲,謀個清華學校的職位。其實是拐彎抹角譏諷顧鉆營,來接站有其他目的,想謀清華教職。因為傅本人是史語所所長,不會向清華求兼職;趙元任已是清華教授,無需向清華求職。顧當然聽出傅的弦外之音,現場隱忍不發飆,卻壹直憋在心中,憋到6月18日,終於憋不住,累積怨氣壹並爆發。
6月18日這封監考時寫的長信沒有發出,相當於寫了篇日記。原來是顧頡剛的原配殷履安“勸勿寄,免多口舌,(予)聽之”。傅斯年卻沒完,6月24日向顧坦白交代,他6月12日寫信,是想挑逗刺激顧回信。竟然沒收到回信,出乎意料之外,不像顧“鬥士”壹貫的態度。顧在日記中承認,傅斯年“此誠知我,非履安之阻,固早如其所料矣”。
1941年,傅斯年因嚴重高血壓癥,在重慶中央醫院住院,自己、友人都對病情不樂觀,更不能動怒。顧頡剛前來探病慰問,這兩個極其自負、極其倔強、極其急躁的“老板”,竟然在病房中,因爭奪學者、人才而吵架,鬧個不歡而散,關系更僵。
顧說氣話,“非破壞北大不可”。傅也光火,妳既然以破壞北大為目的,“今後不能不與之絕交”。6月18日,傅斯年還致函朱家驊,指責顧頡剛“近年負其名字之文,多出他人之手,編輯亦是人代為之”,“凡與頡剛***事,最後總是弄到焦頭爛額”。
中研院首屆院士提名
1943年8月22日,顧頡剛最信任的學生和助手趙貞信致函老師,談及當年中山大學同人評論顧頡剛、傅斯年:“論居心之忠厚當推吾師,若任人之適當則吾師不如傅先生,以吾師每行煦煦之仁而傅先生則斷制嚴厲而賞罰分明也。”
趙的個人之見,傅斯年、陳垣的問題在於,“彼數人皆量小、有私、好專”;顧頡剛的問題在於,“感情極易沖動,使所行之事未能恰當”,“既不能識人,又不能察勢”,“小材大用,常材奇用”,“謙虛其外,倔強於中,恣情任性,直意孤行,致多方樹敵,親近解體”,“於愛之時,則任之必過,及其衰也,又恨之極甚”,“好大喜功之性情,今與昔同,故每立壹業,創壹事,必有壹張許多人之名單,必有壹個大而難成之計劃”,最後這個計劃又“打水漂”,被人譏笑。
壹周之後,趙貞信又致函顧,感慨老師“頗受書生氣之累,其得罪人之處,亦頗多意氣用事”,“機權二字,吾師遠不及馮芝生(按:馮友蘭字)、傅孟真諸先生”。1943年9月7日,顧頡剛記下“良友之言,當銘座右”。
1946年12月16日,為慶祝次日的北大校慶和胡適生日,在南京的百余名教育界人士餐敘。傅斯年出席並致詞,和顧頡剛握手時,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摔轉了頭頸”。敏感而自尊的顧難以釋懷,當晚10時在給續弦張靜秋的家信最後,直呼其名痛斥:“傅斯年真不是東西”,“這個傲慢的人遲早要失敗的,他失敗之後必然又來趨奉我了”。
1947年5月,中央研究院開始遴選首屆院士,胡適和傅斯年分別有壹個推薦人文組候選院士的名單。溫潤謙和、廣結善緣的胡適不提名自己,而在美國治病的傅斯年壹點不矯情,當仁不讓。他致信胡適,列出人文組21位候選院士名單,其中史學6位,在著名的“史學二陳”(陳寅恪、陳垣)之後,第三人就是“傅”。由此可見兩者性情、為人、處事的差異。
傅斯年確實“霸”,但瑕不掩瑜,很多時候“霸”是基於公義、公心、公事。雖然傅、顧關系早已惡化,疏於往來,但在傅斯年的推薦名單中,不計前嫌,只論學術,依然提名顧頡剛,而且在“史學”中排名第四,在他本人之後。反而是胡適的推薦名單中,未提名顧頡剛。結果沒有懸念,胡、傅、顧這“三個老板”,都當選為中央研究院首屆院士。
客觀而言,胡適、傅斯年在教育界、學術界形成了以他們為中心的派系、圈子,未“入圈”的學者容易被邊緣化,學術資源、學術進步的空間小很多。幸好他倆的人品、眼光相當過硬,重才、識才、舉才。以中研院首屆院士提名為例,胡適提名院士17人,有14人當選;傅斯年提名院士21人,有19人當選。
(原文註釋從略)
校對:張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