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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宋慶齡基金會的放貸事件

募捐能力質疑

根據基金會中心網數據庫的排名,河南宋基會2010年末時,資產已近30億元,在全國兩千多家慈善基金會裏名列第壹,位列第二的是私募基金北京大學教育基金會,資產只有12億,而中國紅十字基金會只有7億元,中國宋慶齡基金會不到3億元。

在這個榜單上,河南宋基會已是三連冠,且資產規模爬升速度極為驚人。2008年15億、2009年是21億。至於2007年及以前,是由於數據庫裏沒有河南宋基會的財務數據,所以沒有進入排名。不僅如此,作為壹個省級慈善機構的河南宋基會,獲得的捐贈收入同樣高得驚人。其2010年捐贈收入逾10億元,全國第壹,是中國紅十字基金會、中國扶貧基金會的將近兩倍——— 要知道,2008年適逢汶川大地震,中國紅十字基金會獲得民眾海量募捐時,那年在國內募得的善款規模,也不過是10億元。

而河南宋基會的募捐能力,連年都是令人咋舌地強大:2009和2008年,河南宋基會分別募得6億和8億的善款。

這種超強的籌款能力是個巨大的謎——搜索公開資料即可發現,即使是被河南宋基會大力宣傳的大企業捐贈款項,也不過千萬級別,而且幾年裏也就兩三家。

然而,與籌款能力的強大形成反差的是,在公益支出的榜單上,河南宋基會卻名落孫山。

公益開支

按照《基金會管理條例》規定,公募基金會每年用於從事公益事業支出不得低於上壹年總收入的70%,也就意味著河南宋基會2010年和2009年的公益開支必須達到4.2億元和4.8億元,而實際情況卻僅僅只是1.4億元和8000萬元,離規定金額相去甚遠。

倘若能籌集很多的錢卻沒有花出去,不難理解,基金會的賬上應該有很多錢。但事實卻恰恰相反——— 查閱這三年河南宋基會的資產負債表不難看出,基金會手頭的貨幣資金並不多,2010年末時只有1億元,2009和2008年末時只有壹兩千萬。

涉及房地產

資產負債表顯示大量資金都在“應收款項”科目下面——— 簡單來說,就是已被借出。

這些資金流入諸如河南宋基投資有限公司(下稱宋基投資)這樣的,以現任河南宋基會秘書長張悍東或下屬員工們為股東的各種“宋基系”公司,除了進行上文提及的各種投資業務,甚至還有大量資金被用於放貸。

在河南的壹些企業圈子裏,宋基投資方面可以“放貸”,早已是個公開的秘密。

十幾家宋基投資相關公司歷年的年審報告顯示,幾乎所有公司的資產負債表上,其他應收款和其他應付款兩個科目,金額都非常巨大,少則數千萬,多則數億,但其他科目的金額,相對都比較小。

對照這些公司的年審報告裏的明細記錄,可以看到許多借進來的錢都直接或間接地來自河南宋基會,而最終資金的去向則是五花八門,分布在房地產、鋼鐵、計算機網絡、商品貿易等諸多領域。

至於河南宋基會那高得讓人費解的捐款收入,其中壹部分便來自於此,這也是河南宋基會的壹種“商業模式”——— 宋基放貸,捐款付息。

壹起借款糾紛透露了這種“模式”的秘密:河南省商丘市中級人民法院2010年公布的壹起借款糾紛判決書顯示,當地壹家企業曾向河南宋基會借貸800萬元,為期3個月,作為對價的是,企業需向基金會捐款160多萬元,某種意義上這就是“利息”。 2011年9月1日,《南方周末》報道河南省宋慶齡基金會(以下簡稱河南宋基會)運作過程中的種種謎團,在網上引起軒然大波。

河南宋基會:報道中有“不實不準確斷章取義的”的地方

河南宋基會的辦公地點位於鄭州市中州大道與民航路交叉口西100米路南“企業壹號”寫字樓3樓。

2011年9月2日上午10時許,河南宋基會的辦公地點的保安說,附近很多人都知道報紙報道宋基會的事情了,他是昨晚聽別人說的。

河南宋基會辦公區,秩序無明顯變化,進出工作人員行色匆匆,無人言語。

劉廣傑說,《南方周末》的報道他們都看了,河南宋基會的“管理層都學習了”,但采寫該報道中的過程中,始終未和他們接觸,而且報道中也有不少失實的地方,比如“商丘訴訟”壹事,壹審確實是河南宋基會敗訴了,但他們上訴到商丘中院,二審是宋基會勝訴。

“至於‘土地’的事情,不是壹句話兩句話就能說完的。”劉廣傑說,初步決定下周壹或者周二召開新聞發布會,屆時河南宋基會將提供包括證明“土地”合法在內的文字性材料,媒體人士可拿這些材料,所有情況將壹清二楚,還可拿著材料去查詢相關政府部門的文件以印證。

河南宋基會王姓副秘書長說,媒體的報道中有“不實的不準確的斷章取義的”地方,甚至連壹些人的名字職務都弄錯了,所有這些都會在下周的新聞發布會上“做壹個公開的澄清”。

“宋基綠城玉園”售樓部鐵門緊鎖

2011年9月2日上午11時,鄭東新區九如路龍湖外環南路交叉口東北角,媒體報道的“宋基綠城玉園”和“河南省宋慶齡基金會青少年兒童活動中心”都正在施工。前者15幢樓房剛施工至地面以上,後者正在進行著裝修收尾工程。

工地西南角,單獨隔出來壹個小院子,院門緊鎖。院內植綠樹,整潔幹凈,正中樹三根光禿禿的旗桿。“宋基綠城玉園”裝修華麗的的售樓部外墻上,沒有慣例出現的“售樓部”字樣,空蕩蕩的院子裏,偶爾有人進出,兩名穿著綴紅肩章藍色制服的保安,趕緊跑出禮貌地開門,然後警惕地看看門口,再把門鎖門。

售樓部東不遠處,是15幢樓房施工工地大門,門口的工程公示牌上,工程名稱是“河南怡商置業有限公司S2—16地塊1#—14#樓、壹期地下車庫和人防地下室工程”。與“宋基綠城玉園”壹百多畝的占地不同,“河南省宋慶齡基金會青少年兒童活動中心”兩幢6層高的樓房,已經“擠”到了九如東路和龍湖外環南路交叉口。

2011年9月1日,媒體報道了河南省宋慶齡基金會(以下簡稱河南宋基會)運作過程中的種種謎團,報道中提到河南宋基會在鄭東新區的壹公益項目80%變身豪宅;善款由員工大量持股的公司管理;大量資金用於放貸等方面存在諸多問題。報道刊發後,此事在市民中引起強烈反響。昨天,省委統戰部和省民政廳、鄭東新區管委會等多部門已介入此事調查。河南宋基會辦公室負責人劉廣傑表示:“今年慈善組織的事特別多,紅十字會、青基會相繼被媒體關註後,我們就知道距離我們不遠了。這也說明中國的慈善組織管理體制方面存在壹定問題”事發後,河南宋基會的上級主管單位——省統戰部對此高度重視,已著手調查此事。

同時,此事也引起鄭東新區管委會高度重視並立即展開調查。9月2日,鄭東新區管委會就此事進行了說明。說明中提到,2007年怡商置業通過掛牌出讓方式取得了LS-16地塊159.35畝的使用權,用途為商服、文體娛樂(文化)。2011年7月,因鄭州怡商置業有限公司開工手續不全,方案未獲審批,鄭東新區管委會對違法開工建設的鄭州怡商置業有限公司進行了查處,責令其全面停工。

對此,鄭東新區管委會將督促怡商置業規範建設方案,待審批後方可開工建設。 河南宋基會相關負責人稱,基金會在十年前即成立專門的投資公司,對所持資金進行保值增值;在投資過程中,投資公司以“投資換取捐贈”,進壹步擴大本金規模。近十年來,吸引資金,投資做大,幾乎成為了河南宋基會的工作主線。

上述負責人承認,在2005年之前,宋基投資最主要的投資渠道,是向企業發放貸款。

在提供貸款的同時,宋基投資提出了“投資換取捐贈”的概念。“壹些企業可能壹時很缺錢,就來找宋基投資。宋基投資這時向他們及時放貸,企業可能就活了。企業在按照合同約定還款付息後,作為壹種報答,再向基金會進行限定性捐贈。” 上述負責人強調,捐贈不是投資的前提,即使不向企業投資,河南宋基會也會向其勸捐。捐款和借貸的本息沒有任何關系,是否捐贈也是自願,“也有借了錢最後不捐的,我們也只能從道德上譴責他。”

2005年,宋基投資入股原河南江隆置業有限公司,出資1410萬元,控股47%,公司更名為河南宋基同濟置業(下稱宋基同濟置業)有限公司。宋基會負責人介紹,從此時開始,宋基投資決定將重心全面轉移到房地產行業,並開始大規模“囤地”。

中國宋慶齡基金會在其官網發表說明,稱中國宋慶齡基金會與地方宋慶齡基金會“無上下隸屬關系”。但在壹些對外交流交往項目中,同地方宋慶齡基金會有些合作。

中國宋基會在說明中指出,正如某些報道所言:中國宋慶齡基金會與地方宋慶齡基金會無上下隸屬關系。中國宋慶齡基金會同地方宋慶齡基金會既無行政上的上下級關系,也無經濟方面的經營合作與往來。不存在“宋慶齡基金會總會”、“分會”、“正在等待中國宋慶齡基金會的指示”等問題。

不過,中國宋基會也表示,在壹些對外交流交往項目中,中國宋慶齡基金會同地方宋慶齡基金有些合作。 以“公益醫保”名義高息攬儲

河南宋基會近幾年的資產增長堪稱跨越式發展。基金會中心網數據庫的統計數據顯示,到2010年末其凈資產已達29.7億元,高居同業榜首。壹個在慈善領域表現並不突出的機構,為何能在籌集資金等方面表現如此搶眼?據了解,河南宋基會通過“公益醫保”項目,在農村地區向農民吸金,涉嫌變相進行高息攬儲,存在巨大風險。從2005年,河南宋基會就在當地開始了“公益醫保”業務,是河南宋基會下屬的河南省公益醫保發展管理中心開展的主要業務,目前其市壹級分支機構在全省18個省轄市已經設立了17個。

在村民拿到的公益醫保證中,有壹則擔保書,由河南省宋基會、河南宋基投資有限公司、河南鼎泰擔保有限責任公司三家單位蓋章,“***同對河南省公益醫保發展管理中心在《公益醫保證》中承諾的服務事項等相關責任不可撤銷之保證責任。”還附送壹份由河南宋基保險代理有限公司代理的意外傷害保險。這本公益醫保證中的壹系列機構,從保險代理公司、擔保公司,到公益醫保中心、宋基公司,都是河南宋基會的旗下公司,聯成壹體以公益醫保的名義,組成了壹條觸角伸向基層農村的龐大資金吸納鏈條。大批資金就這樣源源不斷地從農村向上歸集,用於河南宋基會旗下公司的壹系列投資、放貸業務。壹旦項目出現風險,由於涉及廣大農村,後果難以預料。

以“投資”名義涉足地產放貸

宋基公司以宋基會名義開展經營,並且涉足民間高息借貸,已是業內公開的秘密。2008年,在河南引起高度關註的鄭州“地王”藍堡灣崩盤事件中,宋基公司便是債主之壹,債權達數千萬元。壹些業內人士介紹,僅在鄭州地王項目中,河南宋基公司的高息收入幾乎與本金持平。由於有河南宋基會的特殊背景,這家公司在當地民間借貸市場幾乎從無損失,壹旦出現風險總能率先保全本金。據調查,河南宋基會通過旗下壹批公司,大規模涉足地產、放貸等經營領域,其業務範圍涉及房地產開發、擔保、教育、保險代理等。

巨額應收款項是近三年來河南宋基會財務數據的***同特征。2008年,河南宋基會當年捐贈收入達8.6億元,支出5100多萬元,而應收這壹項高達11.56億元;2009年,當年捐贈收入6.2億元,支出8000萬元,應收這壹項高達16.5億元。到了2010年,河南宋基會財務數據中,長期投資有4.29億元,而應收款項高達24.57億元。河南財經政法大學壹位教授分析說,從這些數據可以看出,這個慈善組織的主要資金並未用於慈善事業,公益支出占比太低;壹個慈善組織年年存在巨額應收款項,占總資產比例已經高達八成,這不正常;還有大量長期投資和債權投資——放貸已成基金主業。

壹些專家認為,河南宋基會暴露的問題已損害到政府公信力和整個慈善事業,有關調查組要查清其中是否存在腐敗等行為,盡早公布調查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