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危機的爆發和蔓延,再次讓我們面臨壹個古老而懸而未決的問題,那就是什麽樣的國際儲備貨幣才能維護全球金融穩定,促進世界經濟發展。歷史上的銀本位、金本位、金匯兌本位、布雷頓森林體系都是解決這壹問題的不同制度安排,這也是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成立的目的之壹。但金融危機表明,這個問題遠未解決,反而因為現行國際貨幣體系的內在缺陷而愈演愈烈。
從理論上講,國際儲備貨幣的價值首先應該有穩定的基準和明確的發行規則,保證有序供給;其次,它的總供給可以根據需求的變化進行及時、靈活的調整;第三,這種調整必須脫離任何國家的經濟形勢和利益。目前以主權信用貨幣作為主要國際儲備貨幣,是歷史上罕見的特例。這場危機再次警示我們,必須創造性地改革和完善現行國際貨幣體系,推動國際儲備貨幣朝著價值穩定、供給有序、總量可調的方向完善,從根本上維護全球經濟金融穩定。金融危機爆發並迅速在全球蔓延,反映了現行國際貨幣體系的內在缺陷和系統性風險。
對於儲備貨幣發行國來說,國內貨幣政策目標與各國對儲備貨幣的要求往往是沖突的。貨幣當局既不能忽視本國貨幣的國際功能而單純考慮國內目標,也不能同時兼顧國內外不同的目標。可能因為需要抑制國內通脹而不能完全滿足全球經濟日益增長的需求,也可能因為過度刺激內需而導致全球流動性泛濫。理論上,特裏芬困境仍然存在,即儲備貨幣的發行國無法在向世界提供流動性的同時保證幣值的穩定。
當壹個國家的貨幣成為世界的初級產品定價貨幣、貿易結算貨幣和儲備貨幣時,該國針對經濟失衡的匯率調整是無效的,因為大多數國家的貨幣都是參考這個國家的貨幣。經濟全球化既得益於壹種被廣泛接受的儲備貨幣,也受制於發行這種貨幣的制度缺陷。從布雷頓森林體系解體後頻繁且愈演愈烈的金融危機來看,世界為現行貨幣體系付出的代價可能超過從中獲得的收益。不僅儲備貨幣的使用者要付出沈重的代價,發行國也在付出越來越大的代價。危機不壹定是儲備貨幣發行當局的意圖,而是制度缺陷的必然。創造壹種與主權國家脫鉤並能保持其幣值長期穩定的國際儲備貨幣,以避免主權信用貨幣作為儲備貨幣的固有缺陷,是國際貨幣體系改革的理想目標。
“1”和“超主權儲備貨幣”的命題雖然由來已久,但至今沒有實質性進展。上世紀四十年代,凱恩斯提出了以30種代表性商品為基礎建立國際貨幣單位“Bancor”的設想,可惜未能實現,而隨後以懷特方案為基礎的布雷頓森林體系的崩潰表明,凱恩斯的方案可能更有遠見。早在布雷頓森林體系的缺陷暴露出來的時候,IMF就在1969創設了特別提款權(SDR),以緩解主權貨幣作為儲備貨幣的內在風險。遺憾的是,由於分配機制和使用範圍的限制,SDR的作用至今沒有得到充分發揮。但SDR的存在為國際貨幣體系改革提供了壹線希望。
2.超主權儲備貨幣不僅克服了主權信用貨幣的內在風險,也為調節全球流動性提供了可能。由壹個全球性機構管理的國際儲備貨幣將使創造和調節全球流動性成為可能。當壹個國家的主權貨幣不再作為全球貿易的尺度和參考標準時,其匯率政策對失衡的調節作用就會大大增強。這些可以大大降低未來危機的風險,增強危機處理能力。改革要以大局為重,從小事做起,循序漸進,求贏。
重建壹種基準穩定、所有國家都能接受的新儲備貨幣,可能是壹個長期目標。凱恩斯設想的國際貨幣單位的建立是人類的壹個大膽設想,需要各國政治家非凡的遠見和勇氣。在短期內,國際社會,特別是IMF,至少應該承認並正視當前體系帶來的風險,不斷監測、評估並及時預警。
同時,應特別考慮充分發揮SDR的作用。SDR具有超主權儲備貨幣的特征和潛力。同時,其擴容和發行將有助於IMF克服其在基金、話語權和代表性改革方面面臨的困難。因此,應該努力促進特別提款權的分配。這需要所有成員國積極的政治合作,特別是盡快通過1997的第四次章程修訂案和相應的SDR分配決議,讓1981之後加入的成員國也能享受SDR的好處。在此基礎上,考慮進壹步擴大SDR的發行。
SDR的範圍需要拓寬,才能真正滿足各國對儲備貨幣的要求。
●建立SDR與其他貨幣的清算關系。改變目前SDR只能用於政府或國際組織間國際結算的現狀,使其成為國際貿易和金融交易公認的支付手段。
●積極推動SDR定價在國際貿易、大宗商品定價、投資和企業記賬中的使用。它不僅有助於強化SDR的作用,還能有效降低主權儲備貨幣使用帶來的資產價格波動和相關風險。
●積極推動SDR計價資產的創造,增強其吸引力。IMF正在研究以SDR計價的證券,如果實施將是壹個良好的開端。
●進壹步完善SDR的定值和發行方式。SDR計價的籃子貨幣範圍應擴大到世界主要經濟大國,GDP也可考慮作為權重因素之壹。此外,為了進壹步增強市場對其幣值的信心,SDR的發行也可以由人為計算幣值改為由實際資產支持,可以考慮吸收各國現有儲備貨幣作為其發行準備。由IMF集中管理成員國的部分儲備,不僅有利於增強國際社會應對危機的能力,維護國際貨幣金融體系的穩定,也是強化SDR作用的有力手段。
1.壹個值得信賴的國際機構將全球儲備資金的壹部分集中起來,並提供合理的回報率來吸引各國參與,這將比各國分散使用和單獨努力發揮更有效的儲備資金作用,對投機和市場恐慌具有更強的威懾和穩定作用。對於參與國來說,也有利於減少所需的儲備,節省發展和增長的資金。IMF成員眾多,也是世界上唯壹壹個職責是維護貨幣和金融穩定的國際機構,可以監督成員國的宏觀經濟政策。有相應的專業特長,在管理成員國儲備方面有天然優勢。
2.IMF對成員國儲備的集中管理也將是推動SDR作為儲備貨幣發揮更大作用的有力手段。IMF可考慮以市場化方式組建開放式基金,集中管理成員國以現有儲備貨幣積累的儲備,設立以SDR計價的基金單位,允許投資者以現有儲備貨幣自由認購,並在必要時贖回所需的儲備貨幣,這既促進了SDR計價資產的發展,也部分調節了現有儲備貨幣的全球流動性,甚至可以作為增加SDR發行、逐步替代現有儲備貨幣的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