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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協和醫科大學壹位博士的自白:我為什麽沒有成為壹名醫生?

協和醫科大學壹位博士的自白:我為什麽沒有成為壹名醫生?

17歲,出於對某壹生的模糊憧憬,進了國內最好的醫學院。直到我遞交誌願表的前壹個月,我才想到自己有壹天會成為壹名醫學生。這時朋友給我講了壹個她看過的紀錄片,講的是協和醫院婦產科名醫林,講的是她如何醫術精湛,講的是青磚綠瓦的醫學院如何出名,如何培養出壹流的醫學生。幾句話勾勒出的畫面,瞬間擊中了我的壹根神經。因為我17歲,所以我壹直希望自己能走壹條和別人不壹樣的路。我壹方面覺得這八年的從醫生活會充滿艱辛,另壹方面又覺得會不同尋常,不落俗套。

認識了30個同級的新同學後,開始交流理想。大部分女生都受到林的啟發,進入了協和醫院,立誌成為當代名醫。只是很快,這些榮耀和喜悅就被沖淡了,然後就是壹波又壹波的現實生活中的長期考驗:我們宣誓了希波克拉底誓言,硬著頭皮解剖了半年的身體,早上給全病房的病人紮針,趕著給闌尾炎病人做手術,每天晚上自己學習到12以後。直到最後,我們把研究了幾年的中外女性的幾本又大又厚的書堆起來,把自己困在教室裏壹個月,黑暗中。然後我通過了漫長的畢業考試。

我數了壹下,除去選修課,八年來,所有學生都考了59科。在過去的八年裏,我壹直在思考壹個問題:如果醫學本身是壹門不完美的科學,那麽從事醫學的醫生選擇了壹個有著人道主義負擔和對過程有自知之明的職業。這個職業承載著類似上帝的病人的期望,卻無法擺脫壹個凡人的身份和身邊需要面對的瑣碎現實。

八年後畢業,沒有成為醫生。畢業那天,我穿著博士服,導師打著印有耶魯的領帶。讓我們合影留念,然後說再見。從小就從教會學校畢業的導師看著我,忍不住說:“妳不成為壹名醫生真可惜。”。

那段時間我媽經常在電話裏說上樓很困難,說明她的風濕性心臟病加重了。我讓她來北京復查,有可能的話做個介入球囊擴張,力度不夠,能解決壹些問題。依靠在醫院積累的關系,我提前做了周密的安排。但就在治療前,壹項必要的檢查發現,她的瓣膜除了嚴重的二尖瓣狹窄外,還有血栓。醫生說這種情況肯定不允許球囊擴張。如果要做的話,肯定是開胸。拿到清單的那壹刻,我的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對於月生活費只有200元的我來說,5萬元的手術費是壹個巨大的數字。我能從哪裏籌集到這筆巨款?當晚,按照實驗計劃,我要去豐臺區大紅門屠宰場取10的豬眼回去做實驗。與外面寧靜的世界不同,屠宰場在午夜工作。我先在黑夜裏等了壹個小時。工人們上班後,我穿過血淋淋的地面,聽著豬臨死前淒慘的叫聲,看著工人用刀挖出五只豬的眼睛。我趕緊交了50塊錢,逃離了現場。

我扛著長著豬眼的冰盒回到黑暗的實驗室,試著睡覺,在地下實驗室壹直忙到天亮。當我回來的時候,我媽媽還在等我。她堅定地告訴我:“我已經決定暫時不做手術了。”作為壹名醫學生,我沒能說服我的母親。當然,我和我媽都知道,即使我媽被我說服了,我也負擔不起這筆巨額手術費。

這個夜晚對我來說是難忘的。

第二天午飯的時候,導師跟我說:“聽說科裏名額緊張,今年的都用完了。”現在事情很亂。不過沒關系。妳認為這行得通嗎?我的研究基金賬戶裏還有大約3萬美元。我可以告訴院長讓妳留在眼科,我用研究基金給妳發工資,帶妳去門診。這樣父子就可以每周抽出兩天半的時間去圖書館,壹起討論問題,把我知道的都教給妳。我相信妳會是壹個很有前途的醫生。“他描述的生活讓我壹瞬間向往和動心,但很快就被現實淹沒了。

我不敢直視老人的眼睛。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告訴他。就在昨天,我下定決心離開醫院去美國做科研。我終於咬牙跟導師說:“我不打算當醫生了。”

“真可惜,為什麽?”老人很驚訝。

為什麽不做醫生?有些原因我不能告訴老人。他壹生都是那麽頭腦簡單,樂觀向上。他能理解我們這個時代壹個普通醫生精神與物質分裂的矛盾嗎?他會不會認為醫學需要解決的不僅僅是技術和知識,還有其他因為太宏大太復雜而解決不了的問題?他能接受張和林的時代像純粹的童話壹樣壹去不復返嗎?他能告訴我,壹個有命運感,追求豐富多樣的年輕醫學生,作為壹個醫學專業的人,如何在生活中獲得內心的快樂與平靜?

八年前,我選擇學醫是因為林、琉璃瓦和治病救人。8年來,我嘗到了學醫的快樂,也和同學們壹樣,為學習醫學知識付出了難以想象的艱辛。但這份快樂,這份艱辛,在渺小的個人,龐大的社會,瞬息萬變的時代,科學的進步的雜燴中,漸漸被沖淡了。

鮮為人知的隱痛

在壹次同學聚會上,壹個正在急診科輪值的同學問大家:“壹個車禍創傷性出血的病人,送到了急診科。沒有擔保人,也沒有人交住院押金。經濟情況不明,要不要給他治療?”如果按照我們在學校接受的救死扶傷的教育,當然不用多想,馬上就去搶救。但根據真實醫院的教育結果,首要問題是誰來支付醫療費用?如果值班醫生在責任感的驅使下,不計費用的救人,最後很可能會被醫院訓斥。

再說,如果病人因為沒錢拿不到藥,指責醫生不救死扶傷就有點不對了。眾所周知,現代醫院分工嚴格,醫生只是大系統中的壹個小分子。他不能指揮整個醫院,甚至藥房。和以前在家看病吃藥的老中醫的權威不壹樣。但是在報紙的社會新聞版塊,我們經常可以看到這樣的報道:病人生命危在旦夕,醫生免於毀滅。好像所有的醫生都是勢利小人,只醫富人,不醫窮人。

說到看病,我們往往將其簡化為醫患之間的事情,而忘記了醫患所處的醫療環境。我們能看到的只有醫生。醫生是代表醫療與我們面對面出現的人。但患者對醫藥、醫療、保險制度的不滿和反感,不應該轉嫁給醫生。

有個調查問“妳在臨床工作中有過醫患糾紛嗎?”?在接受調查的200多名醫生中,大部分人回答“太多了”、“剛碰到壹個”、“前兩天同事被打了”。基本上每個被調查的醫生都遇到過醫患糾紛。輕則被譴責聲討,重則分手;此外,病人打官司,甚至醫生也遭受暴力。當被問及最怕什麽時,受訪醫生幾乎異口同聲:“醫療糾紛。”

在越來越多人的印象中,醫生的形象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曖昧。但是很少有人確切地知道醫生這個職業的艱辛和風險。壹項調查得出結論:“如今,醫生已經成為世界上最不健康的人群。他們比大多數人死得早,更容易自殺,患心臟病和胃潰瘍,比其他人更需要心理咨詢,比同時代的人更容易喝酒和吸毒。他們的婚姻沒有維持多久,在巨大的壓力下掙紮著,不知所措。”

當醫生變成病人時

有個美國老教授,行醫50年,晚年得知自己得了喉癌。他成了病人。他從“站在病床邊”變成了“躺在病床上”。重新審視眼前的醫學、醫院、醫生,他突然獲得了不壹樣的意義——屬於病人的意義。他回憶說,自己以前是醫生,習慣發號施令,但成為癌癥患者後,他的經歷和心情與其他患者如出壹轍:不敢面對疾病的真相,被護士嘲笑“脖子短”,醫護人員無視自己的尊嚴,眼前的商業醫療環境壹味追求利潤最大化...

他開始意識到,其實“當然,這些問題在我生病之前就存在了,但直到我成為病人,重新回來工作,我的視野才被打開。”(孫)醫生什麽時候才能真正理解患者面臨的問題?也許只有當他成為病人時,他才能意識到這壹點。

老教授對比了自己角色轉換後的感受:當醫生的時候,他習慣了做出會影響病人生死的決定,習慣了擁有權力。但是當他是病人的時候,這些權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成為病人後,雖然認識幾個熟人,但他和所有病人壹樣,只能做壹件事——等,等,等。他總是遇到等了壹個小時卻只用了五分鐘就看病的情況。處於“病人”的角色,他終於體會到醫生的壹點點同情對病人的影響是多麽深遠。這位受人尊敬的醫生成為患者後,也經歷了兩次被醫生“誤診”的不幸經歷。他本可以起訴被誤診的醫生,但回想起來,他當醫生這麽多年,從來沒有被病人起訴過,但他自己肯定也犯過類似的錯誤。

正如他所說,眼前的每壹次痛苦經歷,都能讓我想起自己當年的行醫經歷。我更願意把這些經歷講給自己和年輕醫生聽,作為他們以後行醫的教材。他在《品嘗我自己的藥方》壹書的序言中說:“如果可以重來,我會用壹種完全不同的方式行醫。可惜,生活沒有給人這個重新開始的機會。我能做的就是告訴妳我的遭遇。希望妳我都能從中吸取教訓。”

關於病人:妳需要的好醫生是誰?

態度和藹的醫生是我們需要的好醫生嗎?知名醫生是我們需要的好醫生嗎?

我見過這樣的三個醫生。

壹個是待人和善的女醫生。她總是輕聲細語,關心她的病人。在與她交往的過程中,病人當然可以滿足人類善良的強烈要求。但是這位醫生直到50歲還壹直是副教授。同事評價她臨床邏輯不清晰,很少更新知識,也沒有可以得到的科研成果。

壹個,當了副教授,出國讀藥理學博士,在美國建立了自己的實驗室,發表了很多科研文章。然後有壹天,他回國發展,繼續回臨床。因為他的科研優勢,很快就拿到了醫院的教授頭銜,當上了科室主任。但在真正的手術中,他的技術其實還不如壹個天天在診室裏度過的主治醫生。但是,這樣的內幕,不是壹個門診的普通病人所能知道或判斷的。

還有壹位非常擅長心導管的醫生,但是職業生涯中有壹個致命的弱點,就是學歷是本科。這張文憑的缺陷直接影響了他的晉升,影響了他通過參加各種社團獲得光鮮頭銜的可能性。在壹個不知情的患者看來,他根本無法了解自己真正的臨床技能,也就是患者最關心的醫術。

那麽,我們該如何為自己選擇壹個好醫生呢?在目前的醫生評價體系中,壹個資深醫生的學術成就或行政職稱會給醫生帶來更多的名氣。但對於具體的病人來說,更重要的其實是人情和醫術。如果真的不能兼得,那應該是醫術對病人更重要。

壹個朋友患了子宮肌瘤,需要手術。我以為腹腔鏡可以解決,就問看誰。我給了她兩個專家的名字。結果她看完告訴我,有專家告訴她,因為肌瘤位置比較棘手,周圍有血管和尿管,腹腔鏡可能解決不了,恐怕要開腹。我問了我的同行醫生,結果醫生壹下子就明白了,說因為醫生的手術風格太細致,有的人可能要兩個小時手術,她可能要三個小時。有人可能不覺得危險,她可能覺得風險很大。

我馬上把這件事告訴了我的朋友,她驚呼:這裏面的學問太大了!我問她:“妳寧願在肚子上開三個洞做腹腔鏡檢查嗎?還是願意冒險剖腹?”既然這是唯壹的手術,那就要盡量找壹個最適合自己病情的好醫生。

那麽,中國醫生的醫術如何呢?國內壹位免疫學教授直言不諱地告訴我:“不要以為美國的風濕免疫學有多強。他們只是在科研上有話語權,有資金做基礎研究,實驗室成果比我們多。從臨床經驗來說,我感覺他們真的不如我們,或者說國內的壹些醫生更好。我整個上午在門診接觸了幾個系統性紅斑狼瘡的病例。我們有許多病人和許多疾病。但在美國,如果壹個系統性紅斑狼瘡患者住進壹個病房,幾乎所有的內科實習生、住院醫生和教授都會來看。”

現代智能病人

我的壹個朋友住在婦產科的腫瘤科病房。她進去的時候,手裏拿著別讓醫生殺了妳。她的行為強烈挑戰醫生的權威。這類患者被醫生稱為“帶刺患者”。比如我婦產科的大學同學就直言:我喜歡那些老老實實不問問題的農村來的病人,而那些城市裏的知識分子,尤其是女知識分子,問題壹籮筐,讓他們麻木了,不知道哪天會找妳麻煩。

抱著“別讓醫生殺了妳”的朋友繼續按照自己內心的目標和願望行動。因為在她看來,她的終極目標是得到最好的醫療,為自己的健康做好規劃。妳為什麽看《別讓醫生殺了妳》?她的解釋是:這是我第壹次住院。我得了解醫療行業的真實情況,各方面都要看,好的壞的,才知道防患於未然。

自然,面對醫生,她也有壹籮筐的問題。比如醫生為她選擇治療方案時,她會問醫生為什麽建議先手術後化療,問醫生為什麽建議先化療後手術。結果她發現,兩種治療方案的療效沒有明顯差異,只是兩位醫生的治療理念不同,治療習慣不同。

據她回憶,幾乎每天醫生來到她病床前,她都面帶微笑,準備了至少兩三個問題要問。不僅如此,她還找了壹本醫學院婦產科教材,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她對自己疾病的治療史、演變和國際最新進展都有詳細的了解。有壹些我從來沒有聽說過的趣聞軼事和故事。

給她靜脈插管給化療藥物的時候,疼痛讓她尖叫,結果卻找來了病房裏最有經驗的老護士給她插管。老護士盡了最大努力,輕快地走了。最後出院的時候,她問病房裏的老教授:我現在對這個病的認識是不是相當於壹個醫學院學生的水平?老教授只好欽佩地點點頭,說:妳的水平不僅僅是醫學院,有些本科生可能沒有妳學得深。

這樣壹個“帶刺的病人”在治療的過程中,壹直以壹種強勢但友好的方式爭取最好的醫療,努力保持與醫生的平等,努力把自己放在壹個可以與醫生對話的位置。最後,她贏得了醫生的關註,健康滿意地回家了。不僅如此,她甚至和壹兩個醫生交了朋友。以至於她復查的時候,只要在門診停壹下,醫生就會轉過身來,像老朋友壹樣跟她打招呼,問問題。

醫生和病人永遠是敵人嗎?兩個凡人之間的交流,最柔軟的就是坦誠和真誠。做壹個能引起醫生註意但又不會讓醫生反感的病人,需要壹定的公關技巧。這聽起來有些傷感和悲壯,但也是我們目前冷靜面對現實的壹種解決方法。目前的現實是怎樣的?博士在學校沒有學過溝通技巧,工作後沒有競爭環境,也沒有職業培訓,這就需要他重視溝通技巧。醫患關系正朝著相反的方向發展,越來越多的醫生和患者開始未雨綢繆,而不是空談。

當壹個病人成為醫生

美國壹位女患者的經歷發人深省:她壹生都有雙重身份:全職病人和全職醫生。她患有壹種罕見的先天性免疫缺陷綜合征,因感染多次住院。她患過各種傳染病,做過多次骨髓活檢,醫生也壹次次警告她,妳隨時可能得淋巴瘤或者其他癌癥。她躺在床上如此痛苦,以至於她乞求去死。後來,她決定學醫。究其原因,僅僅是因為壹個生病的人想更多地了解自己的病情,從而更好地了解身體,重新獲得控制身體的權利。

另壹個原因是她每個月都要靜脈註射抗體和幹擾素。光是費用對她來說就是壹個巨大的天文數字,做醫生可以降低這個成本。兩個原因合在壹起,顯示了壹個人面對疾病的雙重需求,精神上的和物質上的。如果沒有其他人可以幫忙,那就自己動手吧!當醫生也解決了醫藥費。後來成了醫生,她寫道:

“我遇到的病人塑造了我將來成為什麽樣的醫生。我對這個行業了如指掌。我不僅知道我的身體出了什麽問題,還知道這對於病態身體背後的人意味著什麽。

“反正妳病了,最不想聽到的就是醫生自己的問題。

“我可以反過來用我自己的病人經驗。我對待病人就像我要求醫生對待我壹樣。這種體驗更有利於我和患者溝通。”

這位先天免疫缺陷的女醫生以獨特的方式理解了貫穿她壹生的疾病、恐懼和無常。她告訴大家的是,這個世界並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麽糟糕。

無論是醫生還是患者,對每壹句善意的話語都要心存感激,每次都要仔細檢查。妳知道,“控制疾病不容易。”還有,“病廣而終勝。”我們會失敗是理所當然的,死亡最終會取得勝利。當我還是壹名醫學生的時候,我就知道我選擇的職業是註定的——壹次美麗而光榮的失敗。"

現代醫學的困境:好醫生和“牛”醫生

壹個朋友胸部有個腫塊。半年前,她去看壹位70歲的乳腺外科醫生。有壹天,我接到這個朋友的電話,她的語氣很焦慮。她說剛做了b超,單子上寫著:乳腺腫塊邊緣不清,血流豐富,懷疑是惡性腫瘤。我朋友極度抑郁。

第二天,她拿著b超的結果去見老專家。老專家還是堅持:“目前很難說是惡性的。相信我的手,找個師傅做b超。”朋友找了個b超師傅又做了壹次。b超第二次結果居然是:邊緣不清,血流不暢,乳腺增生。建議跟進。兩種結果截然相反,她很苦惱,不知道該相信誰。

在這兩個結果的折磨下,我朋友好像是個執著的“秋菊”,壹直在北京其他醫院馬不停蹄地看很多醫生。無壹例外,這些醫生的建議都是:切掉,病理結果壹出來,壹切都清楚了。她向我尋求醫學生的建議,我說的和那些醫生壹模壹樣。她又問了老專家,老專家還是說:不要隨便操作,相信我的手。

她去做了鉬靶檢查,結果也提示乳腺增生。拿著結果去看老專家門診的那天,前面有好幾個病人,她就坐在走廊裏等著。這時,壹名中年婦女突然闖入老專家的診室,沖上前去,揮拳向老專家砸去。這位70歲的專家被打得頭發淩亂,表情痛苦。* * *他把老專家和女病人帶走的時候,個子很高,在人群中看到了我的朋友,說:“改天再來看,不用掛號,來就行。”

開始打人的女患者,五年前看過壹個老專家。當時因為乳腺癌的病情已經到了晚期,老專家動員患者進行全乳切除術,否則復發的可能性很大。這位女患者有壹個* * *傷口,但從未復發。然而,她的生活因為這個病和這個手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她已經離職,離婚,經濟窘迫,沒有生活。這位女患者將目前悲慘的生活歸咎於5年前壹位做手術的老專家的建議。於是,五年後,她來到診所,用自己的方式發泄對老專家的怨恨。

朋友問我,為什麽其他醫生都建議她把腫塊切開,看病理結果。為什麽老專家要冒著被患者動粗的危險,勸她不要輕易手術,要她相信自己的手?

當法律介入醫患關系,當我們的生活充滿了對醫生的抱怨、警惕甚至敵視,醫生從患者身上得到的人性化回報越來越少。當他們為病人做決定時,他們逐漸學會保護自己,做出穩健的決定,給病人壹個清晰、明確、可衡量的結果。朋友咨詢的建議她做手術的醫生建議她忘掉這壹切,因為他們不知道腫瘤的性質。病理結果出來後,真相大白。這樣的醫生是法制社會的好醫生。他們保險起見,看的都是乳腺腫塊,在良性和惡性不確定的時候,會建議患者切掉,自己挑幹凈。

但老專家希望盡量少影響患者的生活質量,不想讓患者平白挨壹刀。“* * *對女性來說具有重大的象征意義。壹個被刀割過的* * *終究是不完整的。”冒著被抱怨和誤解的風險,他告訴病人他認為最合適的選擇。“請相信我的手。”這種情況,我不知道現在還會有多少醫生能夠說出來,也不知道有多少帶著警惕和警惕而來的患者願意相信這位真誠的醫生。將來腫塊真的會惡變反過來把醫生告上法庭嗎?

“妳認為他想要什麽?”我朋友問過我這個問題。

我說,這可能就是現代好醫生和瀕危“牛”醫生的區別吧。像邱發祖這樣的外科大師,並不是壹味地提倡“手術刀第壹”的原則,而是主張“能手術的不用手術,能小手術的和能解決問題的要開刀,必須開大刀的要做透做好”。

只有治愈,不再是治愈。

如果妳面前有兩個醫生,壹個醫術高超卻對人冷漠,壹個醫術平庸卻對人和善,妳會選擇哪個?朋友小何說,如果只能選壹個,她會選後者,醫生首先是人。小何看病的經歷,就發生在被老板虐待的那幾個月。作為“辦公室政治”的受害者,她極度抑郁,經常感到胸悶、呼吸困難、心跳加快、手腳麻木。她的脖子看起來也有點腫。她以為是甲亢。她去醫院看了幾個科室,醫生給了她化驗單。然後她看了檢查結果說,沒事,回家呆著吧。

“終於看到內分泌科的小醫生了。她看完化驗單後,可能看我順眼,也可能正好那天不太忙。她問我最近有沒有受到什麽打擊或者遇到什麽困難。我看到她那麽善良,就把被老板欺負了幾個月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出來。結果說了之後感覺好多了。後來她告訴我這叫做過度換氣綜合癥。我用了她教我的方法,不舒服的時候往塑料袋裏吸氣呼氣,感覺好多了。”

但醫學的發展可能是以失去溫暖為代價的。被稱為“現代科學之父”的喬治·薩頓早在20世紀40年代就斷言:“科學的進步使大多數科學家越來越偏離他們的天堂,去研究更專業化、技術性的問題,研究的深度與日俱增,範圍卻日益縮小。從廣義上講,相當壹部分科學家不再是科學家,而是成為技術專家和工程師,或者成為行政官員、經營者,聰明又善於賺錢。”

這段話也適用於現代醫學。醫學,原本是壹門無時無刻不需要以人為本的科學,現在卻越來越表現出職業化的冷酷本質。

小何因為經常腰疼,決定再去醫院看看。她問我意見的時候,我說如果妳能不厭其煩的去做,可以去,但是不能當天拿到醫生的結論。她準備去醫院。先是醫院的導診臺把她分到婦科。她報名成為副教授。醫生給她做了壹堆檢查:血常規、血生化、宮頸刮宮、b超...她甚至不能說出所有測試的名稱,也不知道它們是幹什麽用的。醫生說等這些檢查結果出來再說。壹周後,所有結果出來後,醫生說:婦科沒事,去腎內科看看。她去了腎內科,又做了壹批檢查。壹周後,結果正常。醫生冷冷地說,我在這裏很好。我們去骨科吧。小何問我:“這些醫學生就是這麽給病人說法的嗎?好像我在他們眼裏只有解剖結構,我也是按器官系統分的。”

除了單純歸咎於醫德下降,其實像今天這樣難以收拾的醫患尷尬局面,不能完全歸咎於個別醫生。其實他們每個人都面臨著兩個難題:壹個是患者對醫生人性壹如既往的需求,壹個是現代醫學分工越來越細的現實。難怪壹位智者感嘆,“技術專家如此沈浸在自己的問題中,以至於在他的眼中世界上沒有其他東西存在,他的人情味可能會消失。”因為現代醫學的飛速發展,幾千年來壹個醫生面對壹個病人的對話氛圍,在短短幾十年間突然變成了“壹個醫生面對壹個器官”,甚至“幾個或幾個醫生面對壹個病人”。當我們進入醫院時,就像變成了壹臺零件有缺陷的機器。我們去流水線,醫生看的是他負責的零件,但對於醫生來說,不管是誰來的,零件都是壹樣的,他只關心維護,就像車庫裏的工人壹樣。

100年前,還是醫生只面對壹個病人的情況。當時醫學上還沒有那麽多準確、定量的檢查儀器和指標,主要是在醫患直接接觸的過程中靠經驗和感覺來完成。“人情味”成為當時醫患之間的重要調料。

今天,醫生的情緒越來越冷淡,因為他們失去了以前的專註。現代醫學在人文層面上似乎進入了壹個完全沒有死角的尷尬境地。當醫學科學主義逐漸成為大家的信仰時,貼近平民的溫暖,或許正是治愈人們對醫學的冷漠和偏見的良藥。

我的母校是20世紀初洛克菲勒基金會資助的醫學院。它最初在中國的起源與醫學傳教士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當時“醫學傳教士”面對的病人包括身體和靈魂。

在學校,老師曾經給我們講過壹段歷史:學校第壹位公共衛生教授約翰·B·格蘭特(John B Grant)帶頭給寒冷的“白大褂”送去溫暖。他的解決方案是在北京成立“社會服務部”,倡導醫生護士走出醫院,走進胡同,拉近與市民的關系。藍安生教授還邀請了“國際平民教育之父”顏到協和醫院講學。嚴語重心長地告誡未來的協和醫生:“妳們需要壹個科學家的頭腦,壹個傳教士的心。”

當時還是學生的陳也在觀眾席上,深受感動。以後,他脫下“白大褂”,換上“灰長衫”,醫生下鄉了,來到了中國的農村。這位“中國公共衛生之父”本人是醫生,妻子是護士。他決心給醫學更多的溫暖,在醫患之間尋求更廣泛的解決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