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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子》的前前後後
——白先勇復旦大學同性戀課程講座記錄
復旦大學同性戀課程由智行基金會贊助並與復旦大學合辦。本課
程由智行基金會創始人及總幹事杜聰先生提議，從2003年秋季開始，
復旦大學在國內高校首開先河，開設了此研究生課程。學生修完課可
以拿到學分。2003年和2004年中，先後有同性戀方面的專家、學者以
及積極分子，如李銀河博士、潘綏銘教授、白先勇先生、張北川教授、
童戈先生、秦士德教授、周丹律師、張賜琪老師、以及杜聰先生本人
等，前來課堂，就同性戀題材從各個角度如同誌文化、同姓婚姻、同
誌防治愛滋病、同性戀者的父母和朋友現身說法教育大眾等題目進行
了論述。課程得到廣泛的好評，引起了深刻的社會反響。
白先勇：《孽子》是去年放映的，前年開始拍的，拍這部連續劇的公
***電視是壹家非贏利的電視臺，類似於美國的PBS。這次公***電視
選同性戀這個題材，在當時可以說也是相當開放了，在這之前曹瑞原
導演也拍過壹個短的迷妳劇，大概兩個小時吧，也是講同性戀議題的，
講的是壹對讀中學的女孩子之間的感情。而這個連續劇是長二十集，
而且是在八點檔，也就是黃金檔播出的。公***電視把同性戀題材的連
續劇安排在八點檔放映，本身就是壹種宣誓，表示這種題材可以當做
壹種主流題材。這個是很重要的壹個訊息。
這個劇在臺灣放映引起了廣大的回響，大大出乎我意料。我本以
為會引起些爭議，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不光是輿論界、批評界壹面倒
的對這個片子的肯定，而且還引起許多討論。這也是壹個非常特殊的
現象。我想這有幾個原因：第壹，我想臺灣社會已經開放到所有的社
會議題都可以公開討論；第二，很重要的壹點，我想是因為這個片子
本身拍得好，會讓好多人的眼淚會忍不住掉下來，據說看完這個片子
的人很少有不掉眼淚的，不管哪個層次，老老少少的都會掉淚。這恐
怕也是最重要的壹個因素。
我想，壹部藝術作品，不管改成小說也好、改成電視也好，如果
它是個失敗的作品，可能會傳達壹些具有誤導性的訊息。如果這個片
子拍壞了，藝術上失敗了，不感動人，或者把同性戀形象拍得非常誇
張、醜化或者美化、不真實，我想反而使得同性戀議題的本身受到社
會上更多誤解和爭議。
壹個連續劇要拍得好，要有藝術價值不容易。電影比較容易壹點，
壹般就兩個鐘頭或者最多三個小時。而這個連續劇有二十集，每集五
十分鐘，整個要讓它有藝術成就，都能夠感動人，很不容易。我想曹
導演在這部片子上的成功，很重要的壹點，是他對同性戀這個議題完
全是正式地、正面地面對，沒有想去掩飾或者去合理化，也沒有去誇
大它。他非常忠實於我的原著小說要表現的精神。他也做了壹些些改
動，象第二集改動了那個人物，但也是相當地忠實於我原著要表現的
精神。我覺得他是非常誠實地面對同性戀這個問題和拍攝這部片子的。
我覺得這個態度很重要。如果討論壹個問題的時候，妳自己沒有很誠
懇的態度，那反而會引起誤導，或者是引發壹些不必要的爭議。我想
曹導演因為我的原著已經在那個地方了，他只是想很忠實、很誠懇地
把我原著的主題精神表現出來。他很用心地用藝術手法拍出來並且感
動了人心，難怪得了六項金鐘獎：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配樂、
最佳美術指導、最佳服裝和最佳女主角。
我感到非常遺憾的是，那些男主角演得都很好，配角也演得好，
我覺得他們也應該得獎。大概得的太多不好意思吧，這部片子把獎項
幾乎刮光了，壹***才十幾項呢，全部刮光了不好意思，所以分了幾項
給人家，男主角獎就沒有得到。但男主角在新加坡亞洲電視展比賽獎
中，我們報了兩個人，壹個是演阿青的範植偉，他演得真是好，很年
輕能夠演成那樣子很不容易。當然以演技來講，庹宗華演得更好。的
確他應該得最佳男主角獎。非常遺憾的是大家沒有看到最後幾集。另
外壹位老演員，演“傅老爺子”的，叫做王玨，那個演得是真好，他
們說本來想給他壹個終身成就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