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條塵土飛揚的黃土公路，像壹條蛇，從漆黑的山溝裏爬出來。路面不平坦，布滿了斜坡。拉煤的車壹路顛簸，沿途撒了壹大塊煤。壹群群婦女和兒童背著自己的籃子從不同的村莊走來。他們拖著又黑又矮又不知疲倦的身軀，壹路接送。
走在最後壹邊的是最矮的女孩，她戴著兩個羊角面包。當她蹲下來撿煤塊時，她比地上的籃子還矮。她有壹雙又黑又粗的腳，伸出臟兮兮、傷痕累累的手去撿。她擡頭看著跑在前面的女人和男孩。她想快點趕上他們。她想撿大塊的煤，但是她太小了，不知道她今年多大了。經過反復努力，她被落在了後面。又壹輛裝滿煤的車顛簸而過，幾塊大人拳頭那麽大的亮亮的煤塊滾了下來。小女孩高興地叫了壹聲，因為她是個啞巴，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這個小女孩背著壹個裝滿煤的籃子走了許多英裏。就在她筋疲力盡的時候，她看到了遠處城鎮的身影。壹排排高大的灰色平房是商店。她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加緊尋找自己的客戶。她擔心她的煤賣不出去。天黑前賣不出去就要扛回家，她家不燒煤。她家覺得燒煤很奢侈，家裏壹直燒柴火。
她的鼻子聞到了燒餅的香味。她走過去，停了下來。她不知道是否應該放下背上的籃子。她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做燒餅的老板的麻臉。她期待著這張臉...麻子老板飛快地看了小女孩壹眼，壹邊幫她壹把，壹邊說了些什麽。她很快明白老板朝子想買她的煤，所以她很快放下了背上的籃子。麻子老板笑著伸出兩只閃亮的大手。他從地上撿起小女孩的籃子，把裏面的煤倒在煤爐旁邊的地上，然後打開油膩的抽屜，從壹堆皺巴巴的鈔票中拿出壹張遞給小女孩。小女孩趕緊接過這張紙幣，笑著向麻子老板道謝。她把紙幣折疊起來，小心翼翼地放進口袋裏。她看著桌上熱氣騰騰香噴噴的燒餅，咽下嘴角的口水，背起籃子，回家迎接夕陽的余暉。
當小女孩回到村子時，她感到餓了。她還在想老板包著白芝麻的圓圓的金色燒餅。她壹直想吃壹個，但是沒有人給她買，她自己也從來不花錢買任何東西。她知道口袋裏有魔法圖案的紙幣，但不知道每張紙幣的面值。她只知道每壹張不同圖案的紙幣都可以買。
當小女孩回到家中，她放下籃子，面對著壹個滿臉陰沈皺紋和濃密黑胡子的父親。那天她從口袋裏掏出壹張汗濕的紙條，很快落入壹只長滿老繭的手掌。
媽媽走過來，用手語叫她吃飯！
天已經黑了，父親開始點油燈。
她沒有忘記在盆裏洗她又臟又黑的手。洗手的時候，她感覺手指上的裂紋疼得直哭。她很快就忘記了痛苦，和她的兩個師妹坐在壹起，和她的爸爸、媽媽、哥哥壹起爭奪食物。媽媽罵他們在幫哥哥的時候搶飯吃。她比她的兩個姐姐吃得多，因為她們不用去撿煤。
晚飯後，兩姐妹爬到油燈下，開始讀書寫字。她總是走過去，用羨慕的目光看著她的兩個姐姐和她們的書。她也想上學，但是她意識到她和她的兩個姐姐以及她家裏的每個人都不壹樣。當她看著家裏人嘴裏的每個人都在動的時候，她急了。她受到了冷遇。她想喊，但不知道為什麽喊不出來。
家人用輕蔑的眼神看著她，她膽怯而羞愧的低下了頭。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
夜幕降臨時，小女孩獨自站在院子裏。她擡頭看了看滿天的星星，沖她眨了眨眼睛。沒有人告訴她——為什麽月亮有時候像燒餅壹樣圓？有時像鐮刀壹樣彎曲？風吹著小女孩的頭發，她的眼睛閃著月光。
爸爸、媽媽和弟弟睡在壹張大床上，兩個妹妹睡在壹張小床上。她壹個人睡在長板上，兩姐妹在那裏寫作和閱讀。直到兩個姐姐都睡覺了，她才敢去她那裏睡覺。她的頭比她的兩個姐姐矮，但她的腿、腳和胳膊比她的兩個姐姐粗；姐姐和哥哥的手上沒有傷痕，但她手上不僅有傷痕，還有像她父親壹樣的繭。從記事起，她就壹直在用勞動換取壹頓飯。
她很快閉上眼睛睡著了。
她在夢裏笑了。沒有人知道她夢見了什麽。
她突然被媽媽吵醒，她知道天亮了。她看著她的兩個姐姐洗臉，然後用她們用過的水洗臉。我爸爸吃完早飯就出門了，兩個姐姐背著書包也出門了。她不知道父親要做什麽，她想和姐姐出去。每次都被兩個姐姐推到壹邊，眼裏含著淚。她看著母親，用手語指責她。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為了平復母親臉上難看的顏色，她又壹次拎起籃子，光著腳去馬路上撿煤。
籃子越來越重，這使得小女孩弓著背走路。鋒利的鵝卵石在她腳上，她感覺不到疼痛。她渴了，想喝水。她沒有去找水。她咬咬牙，繼續撿車上掉下來的又黑又硬的煤塊。當她看到別人籃子裏的煤比自己的多時，她很擔心。
壹輛車顛簸而過，飛揚的塵土滾滾而來，窒息的小女孩不停地咳嗽喘息，淚水順著小臉上的塵土滾落。小女孩不忍心傷心，趕緊蹲下來抓了壹大塊煤。壹個大男孩跑過來和她比賽。她不甘示弱，用憤怒的野獸般的眼神看著她的競爭對手。
這些光腳的男生壹邊嘲笑她壹邊喊她是什麽意思？他們眼裏沒有友情，沒有善良。她此刻想大喊大叫。她知道反正吼她也沒用，於是撿起地上的壹塊石頭，朝欺負她的孩子扔去。更多類似文章請加按鈕:62思思5125那些又臟又黑的孩子像鬼壹樣背著搖搖晃晃的籃子笑著跑了。
黃昏時分，小女孩背著壹個空籃子從鎮上回來了。當她穿過壹片森林時，她看到壹只爬行動物正慢慢爬上壹棵樹。她知道這種六足蟲，但不知道它的名字。她趕緊把它從樹上抓下來，看著它又醜又笨的樣子。她知道它會在壹夜之間從它醜陋愚蠢的殼裏鉆出來，變成壹只長著透明翅膀的鳥！她喜歡這只蟲子，她夢想著自己能在壹夜之間變壹雙透明的翅膀，像鳥兒壹樣在藍天白雲的懷抱中飛翔。
小女孩回到家，把爬行動物放進自己的煤筐裏，上面壓著壹塊蓋住水箱的圓板。第二天，沒等媽媽叫醒她，小女孩就從她的木床上跳了下來，想看看爬行動物是否換了翅膀。她沒有失望，她笑得很開心，沒有人來和她分享這份快樂！
她找不到她的鳥嘴了。她看到它有壹根細針狀的吸管，就餵它吃鳥粥。我哥哥跑過來搶走了她的鳥。她去追他，但他什麽也沒對她說。哥哥突然扯下鳥的翅膀，狠狠地摔在地上。她打了他壹耳光，看到他弟弟張著大嘴哭了。她不知道他在哭什麽。這時候爸爸趕緊過來，壹個更大的巴掌打在她臉上。哥哥的眼淚很快就止住了，他驕傲地看著她半張浮腫的臉。淚水不停地從她扭曲的小臉上滾落。
滿月的時候，壹家人坐在壹起吃飯，沒有人告訴她今天是什麽節日。她看到媽媽把壹個比燒餅還小的圓餅切成四塊，第壹塊給弟弟，然後給兩個妹妹各壹塊，最後壹塊她知道是給自己的。桌子上有雞肉。她喜歡吃肉。當她聞到肉的味道時，她會流口水。她伸出手想要抓住它。她的手被她媽媽打了。她意識到自己錯了，於是拿起筷子夾住。她的手又被打了壹下，筷子從她手裏掉到了地上。她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她不敢再動，眼睛看著妹妹。他們用輕蔑的目光看著她。她去看父親，父親指著掉在地上的筷子。想了很久，她小心翼翼地彎腰撿起筷子，擦去左袖上的灰塵。她等待著母親的命令——她害怕自己會被剝奪吃雞的權利。
小女孩吃肉，那是在家裏所有人都吃肉之後。她知道她哥哥吃的肉最多，她恨他！
不知道過了多少天，哥哥也有了自己的書包。他和兩個姐姐高高興興出門，高高興興回家。他們坐在壹起閱讀和寫作。她聽不到他們的朗讀，也聽不到別人在她面前說什麽？她用眼睛看，用心猜，但還是有很多她不明白的地方！她的頭慢慢長高了，只能繼續每天背個筐去撿煤——賣掉給家裏。
下雨的時候，她坐在門口，看著屋檐上掛著壹串串水珠，水泡在地上壹閃壹閃，很快就消失了。她還看到又肥又笨的蚯蚓從土裏鉆出來，它們在水裏泡著好像不舒服？它們好像在找家，好像在找吃的？他們多可憐啊！
下雨的時候，她媽媽會給她其他工作做——讓她拿鞋底。她學著媽媽的樣子，用針很費勁地折了很多層布。她的針線活不能讓媽媽滿意，就壹直打她，罵她。她眼裏含著淚水，希望雨會停，天會晴。她願意每天背著壹個籃子去撿煤。
壹只小貓在路上被碾死，血肉模糊。路過的孩子總是興奮地停下來看幾眼，才走開。她背著壹個籃子走過來，模仿他們。
壹天，我媽媽從鎮上購物回來，買了壹條紅色的裙子。她驚喜交集地看著那條紅得像石榴花壹樣的裙子。她突然停止了微笑。她知道這條裙子不屬於她。很快，兩姐妹放學回來，兩人都爭著穿這件衣服。他們打了起來，四只手抓著裙子，裙子突然被扯開了...母親生氣地走過來，給了他們壹記耳光。媽媽趕緊用針線縫好裙子，幫姐姐穿上。二姐的臉拉了好久。她委屈地撅著嘴，不知道說什麽好。她用同情的目光看著二姐。
吃飯的時候，姐姐穿著紅裙子開心的跳來跳去。二姐說她什麽都不想吃。沒人註意躺在床上的二姐。爸爸媽媽用歉意的眼神看著二姐，爸爸媽媽卻無視她的感受！她很早就知道自己和別人不壹樣！
第二天，二姐還是不開心。她突然從口袋裏掏出壹張紙幣，遞給二姐。這張紙幣原本是給她父親的。二姐拿到這張紙錢，臉上露出了笑容。二姐拉著姐姐的手壹路狂奔。
他們很快來到鎮上，二姐拿錢買了壹紙袋瓜子。賣瓜子的老頭找了兩張小壹點的紙幣給二姐，她驚呆了？她認為壹張紙幣只能買壹樣東西——買了之後就沒有紙幣了！她看了看二姐，用回收的紙幣買了十塊糖，手裏還剩下壹張回收的紙幣！二姐和她現在是好朋友了。她很開心。她開心地和二姐分享瓜子和糖。他們很快吃完了紙袋裏的瓜子和糖，二姐帶著她繼續往店前走。二姐拉著她的手鉆進了壹個破舊的棚子裏。兩個脖子粗的女人正在用手上的白面粉包包子。二姐把最後壹張紙條遞給他們，壹個女人接過錢，壹個女人給了二姐兩個孩子拳頭那麽大的包子。她敬畏地看著這兩個胖女人的動作。收了錢的女人突然用手挖鼻屎，在黑漆漆的桌腿上蹭了蹭，然後繼續包包子。
二姐給了她壹個包子。拿在手裏，她覺得很冷，但還是很開心。她以前只見過同齡的孩子吃這種豬肉包子！她像二姐壹樣咬了壹口，津津有味地嚼著。突然，她看到包子裏的肉餡裏有半只死蟲子，這是她在他們家廚房和廁所裏見過的！她知道自己咬的是嘴裏的另壹半蟲子，她覺得惡心，但又舍不得把嘴裏混著豬肉餡的包子吐出來。她的壹滴眼淚滾了下來，被手裏的包子接住了。她含著眼淚吃了包子。
她和二姐壹起吃完包子，壹起回家。
弟弟發現二姐偷偷躲在被窩裏磕瓜子，就伸手去拿，二姐不給。弟弟去找母親告狀，母親來審問二姐。二姐對她說了什麽？母親壹怒之下上來，打了她幾個耳光，然後撕扯她的嘴。她嘴裏不停地咒罵著什麽...她知道自己錯了——她不該和二姐壹起花沒給父母的紙錢！然而，這錢是她自己掙的嗎？她為什麽不能花？她不明白為什麽二姐不挨打。她哭了，她恨家裏的每壹個人！
媽媽打了她壹下，卡住了她的脖子。她哭著把吃進肚子裏的包子吐了出來...她不停地嘔吐...她覺得自己也吐了膽汁。
她閉上淚眼，很快就睡著了。她又夢見自己長出了壹雙透明的翅膀。她張開翅膀，像鳥兒壹樣快樂地飛翔！
她突然從夢中醒來，感覺自己尿床了。她用手摸了摸，手上沾滿了黏糊糊的血。她嚇得全身都縮了回去。她想哭，但是沒有人知道她為什麽哭！她的眼淚又無聲地落下來。
又是壹個春天。個子高很多的小女孩，提著籃子，壹路狂奔，追趕路邊的蝴蝶。她聞著路邊的野花，像花兒壹樣盛開。
她已經多久了？她把每天撿的煤裏多出來的錢偷偷藏在壹個不知名的角落裏。等她攢夠了錢，她會給自己買壹條像石榴花壹樣的紅裙子。她為自己的小理想興奮不已。
夏天快結束的時候，小女孩賣完了所有的煤，拿出了所有的積蓄，但她始終實現著自己的夢想——她穿著石榴花壹樣的紅裙子，光著腳跑，她忘記了自己的籃子，她忘記了很多的艱辛和委屈。當她快到村口時，她突然想起了她的籃子？她怕父母打罵，就馬上回鎮上找她。
天已經黑了，月亮爬上了樹梢。
穿裙子的小女孩沒有找到她的籃子，所以她慢慢地走回來。壹個高個子迎面走來。他用猥褻的眼神看了壹眼那個小女孩。小女孩膽怯地避開他，快步向前走去。那人突然跳起來，抱起她掙紮著，鉆進了路邊的壹片灌木叢。斑駁的月光散落在地上，那個男人像野獸壹樣扒下了她的裙子...
她擦幹眼淚，撫摸著疼痛的生殖器。她壹絲不掛地顫抖著，從地上撿起沾滿草汁的裙子。
秋天快結束的時候，小女孩感覺肚子慢慢變大了。她想起了媽媽的大肚子，她想起了媽媽正開心的大肚子享受著爸爸燉的雞湯——然後媽媽生了弟弟！媽媽很快發現了她的大肚子，於是用眼神和手語詢問她的情況...她不能告訴媽媽自己的經歷，她覺得自己沒有做錯什麽？
我爸回來後，他和我媽壹直在商量著什麽。後來他們吵了起來，罵了起來，然後我媽又煩又恨的哭了。他們似乎在尋找什麽樣的敵人？他們終於把所有的仇恨都轉移到了她身上。
父親雙眼布滿血絲的走過來，示意她跪下，然後在她鼓鼓的肚子上踢了兩腳。她哭了。她知道這是她的大肚子，但這不是她的錯。她認為她什麽也沒做！她不知道為什麽肚子越來越大。父親叫她從地上爬起來，讓她爬上院子裏的壹棵歪脖樹，然後跳下來...她肚子被爸爸踢了壹腳就爬上了樹，跳了下來，但什麽也沒發生...媽媽不哭了，壹雙淚眼鼓勵她再爬上樹，再跳下來。她壹次又壹次地喘息...她看到她的兩個姐姐和弟弟在遠處用驚訝的目光看著她。
第二天，天還沒亮，她就背著壹個籃子出去了。她的臉色蒼白，冷得發抖。她壹步壹步走出了出生的村莊。她沒有回頭。她壹步壹步走向寂靜的道路。她慢慢彎下腰，蹲下來在黑暗中撿起煤塊，壹個接壹個...她的身體又開始疼痛了，她扭動著，收縮著，抽搐著...她的小手指在地上胡亂抓著...她感到很累。只是躺在地上休息...她記得自己的私處壹直在流血，壹片模糊的肉從肚子裏流出來...她現在放心了，不怕父母再打罵，肚子永遠消失了...她閉上眼睛，覺得自己還在爬那棵彎頸樹，然後跳下來，跳下來，跳下來...
每個人的臉變得模糊，然後消失了。
她看到自己有壹雙透明的翅膀，和鳥兒壹起飛，飛得更高更遠...
天慢慢亮了，溫暖的陽光灑滿了貧瘠的土地。在壹條坑坑窪窪的黃土路上，躺著壹個熟睡的女孩。她烏黑的長發，如花的臉龐，眼角掛著壹滴晶瑩的淚珠，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