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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美的本質

站在新世紀的開端,回望“中國美學”近壹個世紀的歷程,壹個是感動,壹個是敬仰,壹個是沈重和等待,在我們的思想中是混雜和沖突的...

我們為百年來中國美學無盡的學術熱情所感動,也為那些在美學的“非循環”上執著跋涉的理論家們所敬佩:從王國維、梁啟超踏上中西文化,竭力開啟中國美學的現代學術進程之時起,中國美學百年來突然采用近代歐洲的思想和理論,試圖追尋西方科學,無論是“西學”還是“西學”。在20世紀中國美學的學術經驗中,“西方”和對西方的理解壹直是中國美學家理想視野中的主要理論資源,也成為中國美學研究建構自身現代性的重要知識背景。同時,20世紀的中國美學緊密繼承了本土漢文化的悠久精神旨趣和傳統思想素材,在追求聖賢聖賢的思想遺產和理論內涵的過程中,鮮明地打上了“審美中國”的信仰與理論現代性的學術建構意圖。對民族國家復興的期待,對社會文化重建的強烈渴望,對人們自覺意識的大聲呼喚,對人們自由幸福生活的現實設計...這些都清晰地滲透在中國美學近百年來各種具體而細微的學術努力中,激勵著幾代中國美學家滿懷激情地遨遊於20世紀的美學天空,試圖借助美學的力量,理性地架構和引導中國文化和中國人新的生活轉型和人生希望。20世紀中國美學家壹生都徘徊在美學的形而上學道路上。巨大的理論激情演繹著美學的藍圖,規劃著壹個又壹個中國美學的現代闡釋形式,甚至孜孜不倦地構建著“中國特色的美學體系”。

激情的審美追求產生激情的審美話語。從幾十萬字、上百萬字的系統著作,到精致的散文般的思想筆記、慷慨激昂的學術評論;從翻譯古希臘到近十年西方美學名著,再到中國古籍的分類、梳理和註釋...20世紀這個世紀,“美學”在中國產生了無數的文獻。學海滾滾,自然績效淘汰。雖然代代相傳的經典還有很多,但在學術史的記憶中被遺忘的有幾個呢?

衡量學術發展智力價值的法則無情地揭示了20世紀中國美學的輝煌,在百年激情的燃燒中,顯示了理論的偉大嘗試,也顯示了思想的內在困難。“美學在中國”因此成為壹個具有充分反思意義的學術史話題。

壹個

在此,我們不妨簡單描述壹下《百年中國美學》的學術風情:

“睜眼看世界”的學術胸襟和“拿來主義”的理論態度,是20世紀中國美學實踐自身“門戶開放”戰略的基本學術路線,也是中國審美現代性建構思維的基點。

從王國維開始,以西方美學理論,尤其是近代以來的德國古典美學觀念和方法為現成材料來解讀中國美學和藝術,甚至借助西方現代美學理論、觀念和方法來重建中國美學的現代理論大廈,已經成為20世紀中國美學家的壹種基本的“現代性”學術姿態。王國維的《紅樓夢評論》是這方面的開山之作:叔本華的悲劇美學觀成為王解讀《紅樓夢》世界中悲劇審美發生和糾纏的直接依據。而朱光潛的《詩論》則是中國藝術最典型的寫作形式,巧妙地展示了現代西方心理美學的精辟方法。直到最近二十年,在對中國藝術、中國文學乃至中國古典美學思想的分析和闡釋中,我們都能以這樣或那樣的方式看到“西學”的龐大身影。這麽說吧,20世紀中國美學史,它的基本走向,就是用西方美學的具體理論和學術方法來表達中國美學家的闡釋意誌和理論思想。所以,當這種情況發展到極致的時候,我們也可以相信,在學術建構的意義上,西方美學不僅成為了20世紀中國美學的理論基石,而且在很大程度上是20世紀中國美學的“積木”。

仔細分析這壹基本美學狀況的形成和發展,我們發現,壹方面,這與20世紀中國美學家對美學的熱切追求是與現代建築形式聯系在壹起的。如果說,中國美學的古典形態主要體現在壹種發散性思維指導下的“詩性”理論上,其最典型的呈現方式,就是用智慧的、禪意般的話語傳達非邏輯、非概念思維所能闡明的美學奧秘;那麽,這種建築在中國古代學術特征上的美學,在現代中國的學術選擇和重建中,卻表現出了壹定的模糊性和不確定性,這與20世紀中國美學重建的理想,即接近現代西方的學術體系,恰恰是相沖突的。因此,借助“西學”成果改造中國美學,實現審美存在的現代轉型,是壹個必然的過程和結果。換句話說,在20世紀中國美學的現代性思想中,“西方”作為壹種體現了先在必然性的理論話語形式首次出現在中國美學家的視野中。隨著中國美學研究的逐步推進,這種從話語的必然性中脫穎而出的形式,最終在中國美學的百年建構中逐漸擴展為意識。另壹方面,這壹基本態勢的形成和發展也是整個20世紀中國文化現代性實踐的特殊理論表現。因為很顯然,當文化的現代性思考和追求被西方理性文明直接模式化時,作為文化理想的精神先鋒的學術活動,首先必須從社會意識形態層面凸顯和肯定“西方”及其理論呈現的價值。將美學的學術視野放到西方的天空中,不僅是為了理論本身的目的,也是為了再現20世紀中國文化的實踐態度和價值觀。

“審美本質主義”的理論特征不僅是壹種堅定的學術精神,而且是壹種實質性的文化理想,它深深植根於20世紀中國美學的學術演進之中。它不僅規範了美學的理論建構,也強化了近百年來中國美學家的學術/人生訴求,成為美學衡量自身、評判人生的最基本標尺。

壹方面,盡管有學者指出,20世紀中國美學始終存在功利主義與超功利主義的沖突和矛盾,即中國美學對現代性建構的追求不斷加劇了審美態度和審美理想的理論分化;然而,如果我們更深入地觀察,這種功利與超功利的審美分化並沒有匯聚成壹場大規模的理論交鋒。反而在百年間出現了兩種美學觀點長期並駕齊驅的局面,* * *都是20世紀中國美學基礎理論的發展路線。內在原因在於:無論是堅守激進的生命改造意誌的審美理想,還是維護相對清靜自省的各種審美命題,本質上都有壹個基本的文化立足點,即以“審美”為理想的生命活動,以“審美/藝術的自由與自覺”為生命意識的最高境界,以“審美化”為社會文化建設的最終歸宿。也就是說,功利主義和超功利主義在20世紀中國美學發展中的沖突和平行推進,並不意味著它們必然存在絕對相互牽制的本體論敵對,而只是表明它們在如何實踐審美轉化行為和表達審美意誌上存在著某種差異或分歧。事實上,在20世紀中國美學家那裏,“美/藝術”壹直是最崇高、最純粹的對象,“美好社會”和“美好生活”始終呈現出至高無上的價值前景。因此,把“美”作為現實生活的批判尺度和理想生活的實踐標準,是中國美學家在理論上提倡、在行動上追求的價值本質。如果說美學中的功利觀將“美/藝術”置於生命行動的崇高實踐中,那麽超功利美學則凸顯了“美/藝術”的社會和諧功能和生命體驗的自由本質。這樣看來,無論中國美學在最近壹百年裏表現出怎樣的理論分化,其實在各種美學命題內部,“美學”壹直是壹面不可抗拒的理想旗幟。

另壹方面,也正是由於上述情況,“審美本質主義”作為20世紀中國美學的內在精神體現,在理論上獲得了自己獨特的形象。綜上所述,20世紀中國美學的這種“審美本質主義”的理論精髓在於:首先,通過審美認識論問題的本體論置換,美學/藝術的生命認知功能得到充分凸顯,壹切生活和社會問題的解決都必須置於這種審美/藝術能力的發展之上。其次,圍繞社會、生活的“審美化”改造前景,對審美/藝術本質的理解定位於人性的自由解放和人格美化的提升,凸顯了美學的人文主義考察特征。第三,從理性的絕對性定義了生命與審美/藝術的直接關系,並進壹步擴展到生命本質的展開維度,以確定生命活動的價值合理性。第四,用“美”的純粹性和唯壹性來規範藝術存在的本體論特征,用絕對的審美價值來確認藝術活動的正當功能,把美學對藝術問題的哲學把握緊緊系在“美”的先驗基礎上;再者,美學對藝術價值的闡釋直接回歸到“美是什麽”的形而上學辯護。

從某種意義上說,以“審美本質主義”為主導的理論成果,是主導20世紀中國美學學術實踐的“審美救世”理想情懷。美學總是把自己對社會生活問題的理解作為壹種具有充分理由的生命本體論來對待,試圖實現對現實生活和生命體驗的精神治療。在20世紀,中國美學家往往願意充當這樣的“精神病醫生”。就像蔡元培希望以美育代宗教壹樣,中國美學家百年來往往把理論思維固定在對美/藝術教育的認識和實踐上,很能體現壹種“拯救世界”的審美/人生價值觀。

從學術演進的具體過程中,我們還可以發現,從某種意義上說,發生在20世紀80年代的“美學熱”以及各種美學學科的“泛化”現象,也證明了這種美學本質主義的巨大影響和必然發展。因為有壹點是顯而易見的:當人們認可“美/藝術”是壹種生命價值本體;換句話說,當“美”成為壹種不言自明的先驗價值時,美學就成為壹種無所不包、無所不能、無所不能的理論。所以,純粹的美學最後變得很不純粹,這是可以理解的——至少,從本質主義的立場來看,為什麽生活中的壹切,生活中的壹切領域都不能成為“美學”的領地?同樣,任何對美學“泛化”的批判,其實都只是按照審美本質主義的精神意圖對“美”的壹種維護,其終極指向仍然是維護美學的規範作用。

在20世紀中國美學史上,馬克思主義的意識形態功能遠大於其對中國美學的理論啟發,而中國美學的現代性追求恰恰與構建“馬克思主義美學體系”的種種努力聯系在壹起。因此,從學術史的角度來看,20世紀中國美學的理論轉型實際上具有某種理論本身無法逃脫的思想強制,並具體反映了20世紀中國的學術命運。

最遲從20世紀30年代開始,馬克思主義文學思想已有壹定規模地傳入中國(在此之前,在壹些馬克思主義宣傳中已看到其文學思想的壹些痕跡)。從1949開始,馬克思主義在美學研究中占據了主導地位,構建“馬克思主義美學體系”成為中國幾乎所有美學家的(標準)[學術]口號,而手稿、恩格斯致哈根納斯的信(關於典型)等文獻則成為人們推測美學的依據。但是,就美學學術史而言,在20世紀中國美學的發展中,“馬克思主義”之所以能夠成為壹個非常重要的話題,並不在於“馬克思主義美學”是否能夠有效地成立,也不在於它是否真正體現了理論的不言而喻的要求(正如很多人所爭論的:馬克思主義創始人是否有自己的美學理論?),而在於:首先,馬克思主義不是作為理論對象出現的,而是作為意識形態(話語)[制度壓力]而發揮作用的。壹方面,中國美學家對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的理解和接受,既受制於社會革命的具體實踐,也是學習[列寧主義]蘇俄馬克思主義理論的[“二手”]結果。它表明,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美學的現代性轉型過程中,[具體地]源於壹種特定的意識形態[顛覆性的實踐]嘗試。因此,在實踐中,“馬克思主義美學”主要體現了[其]“理論武器”在20世紀中國的作用。理論上直接沿襲了蘇俄革命對馬克思主義的註釋方法[,培養了整整壹個時代中國美學研究對“蘇俄馬克思主義”的絕對信仰]。其中,馬克思主義的理論變異顯然是不可避免的,這種變異直接影響著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的美學建設前景。另壹方面,當馬克思主義[作為壹種意識形態體系]在中國取得絕對地位時,美學和美學研究從屬於“馬克思主義”,甚至脫離了純粹的學術範疇,而是與中國社會的權力意誌意識形態直接掛鉤[,成為壹種制度要求]。正因為如此,1949之後中國美學界出現各種各樣的“馬克思主義美學”也就不足為奇了——對馬克思主義的思想信仰從理論層面滑向了對政治利益的追求和鞏固,[“馬克思主義”成為了壹種方便的話語,在美學研究中被(不斷地)[無限地]復制。

在這方面,20世紀五六十年代的“美學討論”是壹個典型事件。所謂“美學四大流派”的出現及其激烈爭論,使人們很難理解“馬克思主義”如何既唯物又辯證。當各學派互相指責對方的“唯心主義本質”時,真正的馬克思主義在美學研究中的尷尬在於:馬克思主義的哲學本體論有意無意地被轉移到了壹種認識論特征上;其實大家關心的不是馬克思主義美學的本體論基礎,而是“美”認知活動的主要出發點;在各種中國化的馬克思主義美學中,“美是什麽”的答案已經轉化為“人如何可能認識美”的問題。因此,我們發現,中國美學現代性道路上審美本體論的缺失,在某種程度上與人們對馬克思主義的(理解)[態度]有關。甚至,我們可以說,在接受、解釋和建立馬克思主義美學的過程中,(經常)暴露出壹種“學術實用主義”。

3.百年滄桑。不言而喻,中國美學的現代性建構之路走到今天,其間的困惑與艱難不言而喻。只要我們願意在美學的思想空間裏繼續奮鬥,我們就不能不對以下問題進行正面的探討:

中國審美現代性建構的真正意義是什麽?這壹問題的回答不僅關系到20世紀中國美學史重新認識的條件和途徑,而且直接關系到中國美學實現自身現代性轉型的可能性,從而也關系到新世紀中國美學學術價值的成長特征。

在擴大與西方學術思潮對話的過程中,中國美學的合法性如何體現?這個問題的嚴重性不僅直接關系到我們如何分析和清理20世紀中國美學的學術資源,更重要的是,由於文化交流的廣泛性和思想對話的廣泛性在今天已經越來越清晰,中國美學在東方文化體系中的現代性進程已經面臨著比過去更加復雜的思想語境。所以對我們來說,只有不斷確認自己的合法性,才能產生壹個有效的思想對話和學術建構的時代。反過來,意識形態對話的普遍性只有與美學自身合法性的確認相聯系,才能產生自身的真正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