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靠在陽朔西街橋頭的柱子上睡著了。他手裏拿著壹把木吉他,就是他彈給小蘭唱的那把。
小蘭輕輕撫摸著傻子。多年不見,他變了很多,胡子是渣,頭發也長了很多。
橋附近的街邊小攤上,還擺著和當年差不多的小擺件,還有三瓶10元的桂花香水,但現在價格漲到了31瓶。
檔口旁邊有壹輛電動車安全停放,是改裝的。後座有點寬。傻子說:“我怕老婆太累。她要是寬壹點,就不用壹路抱著那個大胖子了。”
手推車的籃子很大,因為他和小藍已經同意要兩個孩子,壹個坐在手推車的籃子裏,另壹個坐在後座上。
傻子睡得很香。他尖叫了很久也沒醒。我猜他最近太累了。
小蘭走後,傻逼帶著小蘭的骨灰離開了小屋,離開了江南,回到了壯族。
他拆掉了小蘭以前住的發黴墻壁的房子,然後蓋了壹個稍微大壹點的房子。房子還是很簡單的,壹張雙人床,壹個小廚房,壹個衣櫃。衣櫃上,有壹張小蘭戴著白帽子,穿著白夾克的照片。
他說他會壹直住在這裏,因為小蘭住慣了,他也習慣了,而且是在山腳下。時不時,他還可以去小蘭曾經工作過的醫院看看戴著假牙的孩子們。他說小蘭太善良了,讓我承擔她留下的遺憾。
小蘭走後的幾年,傻子壹個人留在陽朔,再也沒有離開。他說這裏有小蘭的靈魂,她離不開他。
傻子每天早上都會在廚房忙著做飯,每頓飯還是會“愛”壹個菜,時不時換個花樣。他會偶爾煮小蘭愛吃的魚,然後把刺撿起來放在小盤子裏。在到達小蘭的照片前,他會說“妳最喜歡的魚來了”。
傻子依然每天站在酒吧裏唱歌。也許他在冰叔的小屋裏呆了壹段時間。傻子小有名氣,他的地攤生意越來越好。越來越多的路人在他閑暇時彈唱的時候聽他的歌。酒吧裏的客人點名要他做主唱,壹首歌能賺七八百元。
傻子每天都很努力,忙到最後把欠別人的錢都還完了。
原來小小年紀,就能承受別人不能承受的壹切苦難,就能過上自己想要的余生。
這是小藍嘴裏默默地說的話。
傻瓜,妳替我吃了人間所有的苦,替我受了世間所有的罪。讓我壹輩子好好伺候妳。
“婆婆,妳為什麽不醒來?我擔心死了。”小藍梨流著淚,看到丈夫急切的樣子,喊了壹聲“傻瓜”。
我伸手拿出壹碗煮好的黃連湯,遞給小蘭。“讓他喝這個。”
“婆婆,這孟婆湯喝完之後,傻子會不會忘了我?我不想讓她忘記我,婆婆。”小蘭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比那天躺在病床上的時候還要心疼。
我慢慢蹲下身子,左手打開傻逼的嘴,右手迅速把那碗湯灌滿。
然後他端起碗,擡起右手,輕輕撫摸小蘭的頭。“傻姑娘,我婆婆怎麽會騙妳?我得讓那個傻瓜早點見到妳。”
事實上,那天晚上見到小藍之後,我就下定決心再也不做孟婆湯了。
那天淩晨,小蘭被兩個小鬼帶到鬼門關,開門見閻皇後,閻皇後翻了歷史,讓小鬼帶乃河橋。
我小心翼翼地為她煮了壹碗湯。我說:“孩子,妳壹生做了壹件好事。喝了這碗湯,我可以送妳上天堂。”
小蘭淚流滿面,求我不要餵她喝湯。她說她曾經答應過壹個人:我們做壹百年的朋友,哪壹個97歲就死了,奈何橋等三年...
幾年前聽過這首歌。還有壹個女人哭著求我不要餵湯,但當時我很狠心,要嚴格遵守來這裏的規矩。
那天晚上,小藍為我唱完了歌。我說妳才二十六。早點投胎,好好生活。
她是鐵了心要留在奈何橋的,可我的湯還得配閻王爺那邊的宣傳冊。我怎麽敢未經允許就把她留在冥界?
少女娃娃小蘭是真誠的。她把這些年來的經歷都告訴了我。她壹次次求我,求我不要餵她喝湯,求我讓她留在奈何橋等他。
小蘭說,她和傻逼今生相遇,只是為了延續前世的緣分。第壹次見面就覺得似曾相識,壹見如故。
小藍說壹個傻瓜會為她唱歌,為她做魚,為她放棄旅行。
小藍說,這個傻瓜為了和她在壹起,日夜努力賺錢。他是個孩子,卻這麽早就受了這麽多苦。
小蘭說,傻子為了幫她治病,到處求助。他壹直沈默寡言,卻為了她放棄了自己的美好未來,全心全意的陪在她身邊。
小藍說那個白癡每天都和她在壹起,餵她吃東西,幫她清理糞便。他是個正派的人,但他對我總是壹絲不茍。他只有二十四歲。
小藍說,傻子日子不好過,所有的煩惱都藏在肚子裏,壹個人扛著。他胡子比較多,頭發有點花白,眼睛深深的凹陷。
……
我是沒心沒肺的,但不知怎麽的,這種世俗的欲望似乎突然被她激起,眼裏的淚水如泉水般湧動。可能那晚江南的人都很難受,但是我也沒辦法。眼淚要來了,我阻止不了。
在她的再三請求下,我終於打不過她,看著可憐的孩子在惡業中,就答應幫她壹把。
我說等那個“傻子”還清了所有的債,等他這輩子所有的苦都過完了,我就把妳送到人間,讓妳們在壹起。
小藍睜大眼睛困惑地看著我。那是我第壹次想著逆天。規矩是破了,但吃了點苦頭的只是我婆婆。但是看著妳那麽真誠,我真的不忍心讓妳等幾十年。
婆婆這輩子已經盡可能的幫妳了,但我不能承諾來世的任何事情。
小蘭感激萬分,再次感謝我,答應每天坐在橋邊陪我聊天。
那天晚上我壹個人喝了湯。喝下這碗的時候,我又開始痛苦了。前幾年委屈過我的那個人重新出現在我眼前,我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從那天起,我決定再也不做孟婆湯了。是我壹顆壹顆刮下心頭的湯,為了讓癡情男女忘記世界,忘記愛情,來世重新開始。
現在已經沒有心肺了,再加上小蘭的情緒,我是鐵了心要違反“獄規”了。如果是大事,下輩子再來孟婆湯。以後我只做黃連湯,不用妳勸。
七年來,浮橋上孤獨的靈魂越來越多。我給了他們壹個個重生的希望,讓他們余生無悔,用記憶尋找前世的人。
但只有小蘭,我答應讓她重返人間,讓她和傻兒子團聚,寧願犧牲自己,也要讓有情人終成眷屬,因為他們讓我見證了什麽是愛,至死不渝。
如果活著的人最怕死亡,那麽死去的人最怕被遺忘。生與死之間通過記憶有著無盡的羈絆,而這羈絆也給了兩個世界的人力量和期待。
已經七年了。想想吧。許多年前,有壹個女孩,33歲,死在懸崖上,和她的愛人分開了。
現在,傻子終於還清了所有的債務,也是我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壹次,多半是為了還債。當妳提前還清所有債務的時候,妳就真正享受到了余生。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傻逼……”小藍活生生的出現在傻逼面前,看著傻逼慢慢睜開眼睛,小藍恨不得叫出他的名字。
我認為壹個傻瓜至少應該感到驚訝,或者震驚,但他沒有。
如果他們久別重逢,沒有問候,沒有困惑。傻子抱著小蘭,他緊緊地抱著她,乞求她再也不要離開。
我給了小蘭壹顆當年恐怖鬼給我的藥丸,也代表她來世會為我而活。
這輩子,至少我最後做了壹件好事,我走在陰陽裏,然後只有我的遊魂在這個宇宙裏遊蕩。
小蘭,我會陪妳壹輩子,來世的事我壹無所知。
許多年以後,傻子騎著改裝過的電動車,帶著小蘭和孩子回了老家。
小蘭生了壹對雙胞胎。大筐前坐著壹個女嬰,深沈得像個傻子,後座小蘭抱著壹個大胖男孩,嬌嫩得像小蘭。
只要妳明白,我對妳的愛不是現實的負擔,即使我失去了青春,我也會背叛世界,依靠妳...
傻子壹邊騎車壹邊給小蘭哼歌。
兩個孩子高興地拍手...
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