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艾迪的第壹次見面是在壹個春天的早晨,我躲在教室裏獨自看書,借口是體育課肚子痛。窗外飄來鋪天蓋地的柳絮。它們潔白柔美,踏著空靈的舞步,像精靈從童話森林裏溜出來,像苗族姑娘佩戴的銀鈴般清脆的聲音,又像壹個輕夢,縈繞在半空中,溫暖而靜謐,讓我感到有些恍惚。
“哐當”——不知道是誰突然撞開了教室的門,帶著滿滿的陽光沖了進來。強光刺痛了我的眼睛。當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不速之客向我走來——壹個留著齊耳短發的女孩,背著塞滿東西的大腹便便的背包,像壹個風塵仆仆的旅人,略顯疲憊,眼神冷漠而犀利。
"這個班有空缺嗎?"她問。
我指了指旁邊的座位——我的同桌兩周前換了學校。
艾迪就這樣成了我的同桌。她總是壹副戒備、疏離的樣子,仿佛拒人於千裏之外,讓人不敢貿然靠近。而我是壹個同樣冷漠的人。我討厭陌生人之間毫無意義、牽強附會的對話。雖然對她很好奇,但也不想沒完沒了地問她。同桌坐了壹個星期,我們的關系僅限於借壹塊橡皮擦。我只是偶然從她的課本封面上得知她的名字——辛蝶。我們就像兩顆行星,互不幹擾,在各自的軌道上安全前行。
但是行星總有壹天會相撞。有壹段時間,艾迪似乎很沮喪。她翻了壹會兒這本教材,又翻了翻那本教材,弄得書頁格格作響,不知所措。她突然把課本扔在桌子上,從文具袋裏抓起壹把刀。我只看到壹道寒光閃過,豆大的血珠毫不猶豫地從艾迪的手指間流了出來。艾迪的眼中隱隱透露出壹絲喜悅,頗有勇者的風範和氣勢。我楞了三秒,然後沖出教室。當我拿著創可貼氣喘籲籲地站在她面前時,我幾乎說不出話來:“給。。。。"她淡然的看了我壹眼,不屑的說:“我要妳管我的事?!"我拿著創可貼,斷斷續續地說:“給。。。。。貼上,不然傷口會感染的。。。。"我輕輕地把創可貼放在桌子上,轉身走出教室。當我再次回到教室時,我看到我買的創可貼粘在艾迪受傷的手指上。心裏微微有些竊喜。
四月,芙蓉盛開在校園裏,粉紅色的花瓣在晚春的風中伸展,隨之而來的是艾迪和我之間的微妙變化。她對我沒有那麽冷淡和警覺,反而溫柔多了。我們漸漸發現我們之間有那麽多相似的愛好,比如吃話梅,喝花茶,看武俠,夢想帶著劍環遊世界。我喜歡那個脆弱又敏感的卡夫卡。。。。。。我們聊得熱火朝天,從蘇軾到柏拉圖,從曹雪芹到莎士比亞。。。。。。。當兩顆行星彼此靠近時,他們感到溫暖,感受到隱藏在心中多年的渴望和相見的喜悅,於是在前進的路上互相陪伴,不再孤獨。a蝶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把我從夢中叫醒,我會睡眼惺忪的躺在宿舍的窗臺上,看著月亮在漆黑的天空上獨自搖曳,看著黑色的流雲在空中湧動,變幻莫測;讓我們聽聽雨打在窗欞上,風嗚咽的聲音。我們興致很高,會學著嚎叫幾聲,導致很多謾罵。那時候,她漆黑的眼睛裏有光在閃爍,我仿佛看到了她身上若隱若現的光芒,散發出壹種深遠而平和的氣息,仿佛她有沖破壹切束縛和禁錮的力量。我總是害怕她會像童話裏的小精靈壹樣,不經意間背上長出壹雙透明的翅膀,帶著她走向未知的遠方。所以我不得不緊緊握住她的手。只有她手裏的溫度,才能給我最真實的感覺,讓我相信她的存在。
骰子喜歡唱歌。我仍然清楚地記得我第壹次聽她唱歌時的感覺。歌聲從她口中緩緩流出,不是很高亢,仿佛來自靈魂深處,像未經雕琢的質樸自然的粗糙玉石。我心中所有的枷鎖在那壹瞬間轟然而下,仿佛山頂的冰雪在那壹瞬間融化了,帶著封存千年的歡樂與悲傷,滲入我的血液,融入我的心靈,讓我的靈魂脫離這沈重的皮囊,飛向更高更遠的天空——這是我從未有過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