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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是美好的,也是艱難的。

?——回答王力老師的問題

王力:在《教育的過程也是自我救贖的過程》壹文中,妳說“萬艷新”事件後,妳的課堂很自由,之前的壓力和妥協完全沒有了?

楊:教學的自由是有階段性的,也受到環境和氣候的限制。當然,更多的還是看妳和學生、家長的關系。壹直有壓力,壹直有妥協。畢竟壹個人首先要生存,然後才能尋求發展,尋求幸福,尋求價值,尋求意義。老師都希望有更多的教學自由,這是對老師最大的好處,但需要關心的是,面對自由依然是奢侈品的現實,妳還能在講臺上站多久,妳還得關註天花板的高度。畢竟見面會痛。

王力:妳如何保證學生的考試成績名列前茅?是語文成績還是大部分科目?也就是說,妳是如何把這種教育和考試恰當地結合起來的?這些年來妳對這種語文教學方式有什麽改變、調整和改進嗎?這種方法適合大多數學生還是特殊的中國學生?

楊:我不能保證我永遠是最好的。成績關系到學生的素質,當然也關系到試題質量、閱卷質量和學生的復習質量,很多因素是不可控的。其實平時的成績說明不了什麽。畢竟中國人的收獲就像冰山,量化的成果就像水面上的部分,水面下的部分是看不見的。我希望我能取得更好的成績,只是為了保護自己,不讓家長和學校擔心。其實我不太在乎成績。在競爭激烈的環境下,我甚至寧願做最後壹個老師,讓年輕老師面子上好過壹點。畢竟是臉皮厚的老教師,知道語文的顯性和隱性分數不壹定是對立的,甚至是截然相反的,因為“不及格”和“不及格”是多年來語文沒有很好解決的問題。漢語偏人性,強調成長,工具性只是壹面,無足輕重。

好多年沒上課了,只能關註語文成績。至於教育和考試的結合,當然在於教師的教育智慧,在於他們對教育的理解,在於他們對成長和成功的理解。課堂、作業、閱讀甚至口語試卷甚至課外時間都可以,互聯網時代的連接非常方便。

我的教學沒有固定的方法,壹切都取決於我當時面對的內容和場景,因為教育機會稍縱即逝,沒有學生學習的興趣和動力,妳就是壹廂情願,教育教學的目的很難達到。隨時隨地根據學生的需求進行改變和調整。作為壹個為語文教學探索的人,至少為自己的教學,肯定有很多錯誤,甚至教訓。說“盡善盡美”是壹種理想狀態。面對壹個無法選擇的教育現實,面對不同特點的學生,不可能有完美的教學。對壹些學生的偏愛可能對其他人不公平甚至有害。我只能盡力讓盡可能多的學生滿意,誰也不能不負責任。不可能讓每個學生都滿意。甚至把妳變成錢,也有人不喜歡。

王力:畢竟學生的時間是有限的。妳是怎麽教他們平衡閱讀和刷題的?

楊:我自己讀了很多書,有機會在課堂上我會分享更多。畢竟我也可以給學生開幾個天窗,影響他們的精神方向。可以推薦壹些書給他們看,和他們壹起寫讀書筆記和隨筆,在網上開辟自己的寫作空間。我也在群裏和個人空間分享壹些值得閱讀的文章,供同學們自由選擇。至於刷題,我也經常勸阻,但畢竟還是要考試,所以會安排不那麽靈活的作業,讓學生根據自己的情況選擇做或者不做。我個人認為學習不應該是強制性的,讓學生學會選擇,學會為自己負責。這是對學生最大的善意。

王麗:向妳扔磚頭的父母是怎麽改變的?現在還有家長碎磚嗎?

楊:至於這些家長能不能改變,那是他們的事。對此我無能為力,因為價值觀是最頑固的東西。有些家長也是以前教育的受害者,是值得同情的可憐人。窮人常有可恨的事。希望他們有意見可以直接和我溝通,不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不是壹個小心眼的人。我理解他們的訴求,這樣可能對孩子更有利。作為壹名現代教師,妳必須允許當事人有不同的意見,給妳建議甚至要求,因為老師和家長的目標是壹致的,都是為了孩子好。奇怪的是,家長買硬座是為了應試教育。妳為他們的孩子提供的是生命教育,全人教育,當然還有應試教育的軟臥。結果總有人不滿意。這幾年幾乎每個家長都向學校投訴我,但從來沒有壹個家長直接和我溝通。我理解他們的恐懼,但這是巨嬰心態,不願意正常平等的交流,而是希望通過權力對妳的壓制來達到個人目的,希望把妳變成他孩子的私人導師,從不考慮妳和其他同學的感受。不要小看這位家長的抱怨。即使99%的學生和家長都滿意,如果有家長舉報或投訴,妳也會面臨危機和挑戰,甚至被辭退。這種教育不合理,令人恐懼,多數人的民主變成了個人的暴力。我就納悶了,以後誰想當老師?誰敢教?很少有畢業生和優秀學生主動報考師範大學。沒有好的老師哪裏會有好的教育?所以我緊急呼籲教育的改革,讓學生盡早選擇老師,而不是通過權力之手靠運氣綁在壹起,對老師的成長和學生的學習都有好處。畢竟壹個扭瓜不甜。有很多電影院可以選擇,我們還是壹個大教室。綁定學習或教育不會是免費的,也不會是快樂的。

我是2015高三後進入新年級的。剛開始有家長抱怨我不布置作業,有專門的老師說話簡單。為了配合學生們(大部分都支持我,讓我教育他們的家長)做好這些家長,讓學校滿意,我花了很多時間和精力。直到第壹次月考,我的兩個班成績遠遠好於同類班,父母也不再提意見。後來我的教改得到了父母的理解支持。我甚至在雪後把語文課開到操場上,賞雪,玩雪,堆雪人。

現在還有家長扔磚頭,他們在黑暗中扔向妳。妳不知道這個家長是誰。去年有匿名舉報,理由很可笑,也暴露了家長教育不好後的無知和扭曲的價值觀,讓妳覺得家長和老師之間的信息太不對稱了。遇到這樣的家長,是老師的災難,但也不能怪誰。後悔是沒有用的,只有面對。在壹個互害的社會,教育也是互害的,別人害了妳,但妳不能因為個別家長的問題對不起學生,因為妳吃的是良心飯。

王力:妳是如何堅持在壹所學校教書30年的?這期間,有哪幾年強烈想離開?妳後來是怎麽決定留下來的?

楊:我覺得這個學校的人際生態環境還不錯,領導比較民主,同事關系也比較融洽,收入也能滿足生存。有壹些價值觀相同的人,住房不大,基本夠用,老家也不遠,隨時可以回去...所以我留下了。其實工作的前五六年,市場經濟大潮沖擊學校,很多朋友同事南下深圳珠海等地,對我也有壹定影響。當時主要是想做文化傳媒工作,也就是靠文字吃飯。如果我不知道真相,我差點成了省委組織部先鋒雜誌的編輯或者西北信息報的記者。後來才知道,社會上很多工作都沒有老師自由,也沒有假期,收入也壹般。另外,朋友勸說,戀人反對;況且經過五六年的教育,我已經基本適應了這種工作,也有了壹些感觸。讓我堅持下來的是我後來對教育和個人意義的發現,尤其是我對生命、死亡和信仰等根本問題的思考。另外,我血壓升高,身體報警。我覺得應該自己找點事做,不能白走,也不想和那些消耗妳生命能量的人玩。於是我壹個人上路,直到今天。

王麗:妳的學生如何評價妳?妳和大多數學生的關系是怎樣的?

楊:大部分應該是表揚。當然,差評肯定是有的。我相信沒有壹個老師會讓每壹個學生都滿意,妳也沒必要去討好每壹個學生。師生戀是壹種緣分,有的同學沒有機會,妳也不必強求別人喜歡妳。我可以很自信的說,我和大部分學生的關系都很融洽,因為經過長時間的教育,妳會越來越深刻的洞察人性,妳的心會越來越柔軟,妳會越來越包容和理解每壹個學生。而且我從來不以成績來評判學生,不管他們學習好不好,也不會因為學生父母的經濟地位或者政治地位而區別對待學生。更重要的是,我做了多年的學生心理健康義務導師,把思想能量融入課堂,給學生做心理輔導,努力讓學生每天都過得開心。

多年來,我為學生們對我的信任感到欣慰——有些話,學生不壹定會告訴父母,但他們會告訴我,比如有個學生說自己偷偷喜歡上了班裏的壹個女生,被父母發現了;比如女生說和第三個男朋友分手了,很痛苦。她甚至把分手信拍了照片發給我。比如壹個同性戀男生告訴我壹個秘密:“老師,我怎麽才能找到我的愛?”;比如壹個男生因為反抗母親粗暴的教育,推倒母親後徹夜未眠,寫了七首詩給我看,表達自己的仇恨、苦悶和離家出走的決心。我發現後,及時勸他,並給他後續的補救建議。更讓我感動的是,他喜歡的壹個男生和壹個女生偷偷吃了禁果後,因為恐懼、擔心、後悔、不安、抑郁,他不敢把這件事告訴父母。和我聊了壹個多星期,他終於緩解了內心的痛苦和焦慮。後來男生女生都考上了重點大學,沒有意外...類似的事情還有很多。這些孩子的信任,常常讓我壹個人感動。

王麗:妳們學校教室裏有照相機嗎?如何看待這種現象?

王力:舊樓在,新樓已經裝了,還有聲音。領導沒必要上完課就進教室。只要打開攝像頭,就可以知道任何壹位老師的課堂教學情況。這雖然方便了檢查和管理,卻妨礙了教育教學的自由和從容。真正的教育必須有自由的空間,不管是老師還是學生,如果生活在不斷的監控中,教育其實是不存在的。

春節前去泰國旅遊,發現泰國普通公路沒有限速。除了重要路口,沒有看到攝像頭,司機急剎車,當然也沒有看到交通事故。司機自己表現,外部監控成本將大大降低。這讓我想起了很多問題,給了我很多啟發。

王力:妳如何面對和解決理想教育與現實的深刻沖突?

楊:總會有沖突,也壹定會有沖突。壹棵樹改變不了壹個城市的氣候,但是妳可以影響妳周圍的小氣候,雖然小氣候經常是霧蒙蒙的。為了走得更遠,往往需要做出適當的妥協:盡可能貼近現實,貼近考試,貼近學生之前的知識...不要指望班上每個學生都是妳的鐵桿粉絲。給孩子在油鍋裏撈,撈上來多少就能數多少。妳不是救世主。讓我害怕的是,妳沒有撈出幾個,而是被拖進了油鍋,最終導致妳放棄了做壹些積極事情的希望,覺得在平庸中混日子似乎更安全。我不想自殺,但有人想活埋妳。

王力:我們知道您對衡水中學的教育模式提出了強烈的批評,但也有人從另壹個方面給予了肯定。如何看待陶繼新解碼衡水?

楊:不知道,我只知道這本書是和衡水中學校長合著的。衡水模式,有人肯定,有人否定,這很正常。畢竟人是價值動物,看妳關註的是什麽樣的價值。有人說:“山坡上開滿了花,但在牛羊眼裏,它們只是草料。”審美價值和實用價值畢竟不是壹個層次的。

王力:在繁重的教學任務下,妳是如何保證閱讀和寫作的時間和心情的?

楊:我早上起得早,晚上睡得晚,但我對自己並不苛刻。壹切順其自然。

妳手機裏有很多電子書,妳身邊也有書。只要妳想看,還是可以擠出時間的。薛瑞萍老師說:“戀愛中的人是不會有時間擁抱的。”沒時間學習,主要是不夠愛。至於心態,不太關註外在,更關註內心。如果在閱讀或教學中發現壹些問題,及時記下來,有時間再書面修改。不投稿,放在自己的空間。誰要用,打個招呼就拿走。學術和寫作其實都是為了社會,個人收獲的只是副產品。

王麗:我教了很多年高三。妳和高三語文老師有什麽分享?

答:不要太註重應試技巧。關鍵是學生的思維品質和認知水平。語文素養不是刷題刷出來的。可以超越應試語文復習的邏輯,不要只跟著高考題走。考試再功利,也不能忽視教育,因為教育是詩和遠方,考試只是壹時的掙紮。學生可以每天閱讀壹些東西來補充他們的精神能量。看書是吃飯,刷題是吃藥。吃藥總會有副作用。當然,這個比喻不壹定恰當。

王力:作為名師,妳是怎麽教育孩子的?

答:我至今沒有想過做“名師”,因為我既不是“學科帶頭人”,也不是“特級”、“全高級”教師,更不是“工作室”。我從來沒有參加過“競賽教學”,也從來不敢稱自己為“專家”,只是壹個站在講臺上幾十年的“草根”,在工廠車間或者田間地頭幹了幾十年的工人農民。在我看來,壹個知識分子(如果我能算我自己的話)對實用的警覺,與這個世界有些不同,可能有利於獨立思考,有利於建立自己的思想世界。

我的孩子有家庭。他在沒有太大壓力的情況下自由成長。我們不希望他出人頭地,但我們希望他成為壹個自由、快樂、負責任的公民。三四歲時,冬天騎三輪車去取牛奶,小學三年級騎自行車上學,大學入學前和同學壹起投資開酒吧,高中畢業後考取駕照。大學期間,他從事了十幾項社會實踐活動,與同學合作拍攝的壹部電視劇獲得了大獎。他愛好廣泛,口才好,行動力強,是他們專業第壹個找到工作的大學生。後來很多跳槽也是我們自己自主選擇的,工作情況越來越好。我們從不幹涉。現在他和他美麗的妻子幸福地生活在壹起。

王力:退休後妳最想做什麽?

楊:如果妳想四處走走,當然可以發揮余熱,做壹些與教育教學有關的工作。其實我早就想退休了。遲早會到來的。

王力:妳認為理想的教育是什麽?

楊:允許學生選擇課程和老師;教師有教育教學的自由,教室裏沒有監控攝像頭;學生每天有壹個小時的閱讀和壹個小時的體育活動。他們每年都有春遊和秋遊,每個月都有專家講座。沒有月考和周練。家長會是家庭教育的心理輔導,是教育問題的沙龍,而不是看成績,制造焦慮和教育問題。學校有獨立的學生會和教師會,也有獨立的教育學術委員會,而不是壹切由行政力量決定。

王力簡介:獨立教育觀察家,北京師範大學教育學碩士,廈門大學新聞學學士,自然成長教育與兒童閱讀推廣人,在北京做了17年記者編輯。現居上海,從事教育研究咨詢和閱讀推廣工作。他是《童年可以如此美好》、《陪伴的力量》和《書香童年》的作者。中國教育出版社特約評論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