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股票大全官網 - 資訊咨詢 - 2020-12-23

2020-12-23

路征收拾好行李,從自己的小樓搬到樓下的起居室。當他聽到廚房裏鍋碗瓢盆的砰砰聲,知道妻子洗完了早餐碗,就對正在玩積木的鄭小豆說:“小豆,爸爸去縣城上班了。”妳在家要懂事,好好學習。我要走了。”說完,背上行李出了門。他知道這話已經傳到了廚房,他那冷戰了十多天的妻子張紅梅也聽到了。

當他走到門外的路邊時,他突然又停了下來。回頭壹看,小月張著嘴站在門口,茫然地看著自己。路征向小豆招手。小豆開始抹眼淚,才擡起小手。這時,路征看見張紅梅走到小豆身邊,帶著壹些疑惑和困惑看著自己。他立刻轉過頭,快步向車站方向走去。

今天才大年初八,他就出門了。如果是往年,他壹般要等到大年初五以後。那時,他需要背負著準備和工作的大包袱,帶著全家壹年的期待,出發去遙遠的沿海城市。這壹次,他只去了壹個不遠的縣。他只想盡快離開這個家,越快越好。離家後,他覺得自己仿佛擺脫了籠罩在房子上空的厚厚的烏雲,連呼吸都順暢了許多。

1、

路征是壹名泥瓦匠。十幾年來,他壹直和村裏的胖趙在沿海發達城市的工地上幹活。同樣的工作,外地的工資可以比當地高很多。他努力工作賺錢。每個月發工資後,他只留下壹點基本生活費,其余全部轉到妻子的銀行卡裏。

他在外打拼多年,換來的是壹棟自己蓋的洋房,而且是靠著鄉街附近的馬路蓋的,這讓他們全家都很自豪。這座小樓有兩層,八個房間。路征的父母說在老房子裏幹農活更方便,他們也沒搬新房子,而路征春節才回來,所以平時只有張紅梅和小豆住在這個房子裏,大部分房間都是空的。

即使房子是空的,在路征看來也很充實。

但是過不了幾年,在老家蓋小洋樓已經不時興了,很多農民工都在縣城買了商品房。這給了路征壹個新的奮鬥方向。他告訴張紅梅,他也要努力工作,掙更多的錢,在縣城買壹棟城裏的房子,過上城人的生活。

他想盡辦法在外面多找點活幹,想多掙點錢存到老婆的銀行卡裏。妻子在家帶孩子也很經濟。每次路征在電話裏聽到妻子談論銀行卡上不斷增加的數字,都會讓他興奮不已,讓他對工作充滿熱情和動力。

今年春節前,路征坐了50多個小時的春運火車,在臘月二十到家。他的妻子和兒子非常高興。他給兒子買了壹套積木,給家人和親戚帶回了沿海特色的幹海鮮。下午,路征讓小月去老房子裏給她的爺爺奶奶打電話。老人過來的時候,帶了幾串剛熏好的臘肉和香腸。晚上,全家人聚在壹起,高高興興地吃了頓團圓飯。晚上,小月的婆婆爺爺要走了,路征說她可以留在這裏,不用天黑就回去。老人堅持要回去照看雞鴨和兔子。路征只能把老人送回他們的老房子。再回來的時候,興奮了壹天的小豆已經困了。俗話說,久別勝新婚,小兩口纏綿到深夜才睡著。

第二天,帶了壹些他父母做的香腸,送給同村的趙胖子。胖趙是他們沿海壹帶瓦工隊的工頭。他安排他的妻子柳巖在建築工地上做壹些簡單的工作,但她的工資並不比其他人少。就在昨天,這對夫婦帶著路征從沿海地區回來了。他們在家裏很冷,想在家鄉過壹個熱鬧的春節,但什麽都還沒想出來。看到路征帶了些好東西,我很高興邀請他來家裏坐坐。

胖趙遞過煙,揮了揮手:“妳知道我平時不抽煙的。”

胖趙說:“妳就知道換錢!”

鄭璐道:“這壹年多虧了妳,妳幫我安排的工作比別人多。這樣,我再工作壹年,就可以在縣城抵押壹套房子,首付50%!”

胖趙:“哈哈哈,好吧!路征,我知道妳願意做這件事,但是妳也應該註意妳的健康。平時要吃得好壹點,營養要跟上。”領導喜歡這種能努力的人。

柳巖也過來說:“路征,妳辛辛苦苦掙錢是為了買房,但妳也要把錢捂緊,不能讓人亂花。”

路征覺得柳巖的話有幾分道理,就問:“劉燕兒,這話怎麽說?”

“啊,我昨天還聽周嘉的媳婦告訴我了。她說妳媳婦紅梅——嗯,算了,只是道聽途說,不壹定是真的,別說了。”

“不不不!劉燕兒,反正妳說吧!妳壹定要說出來!”路征有些焦急。

“哎,妳也別往心裏去。就因為妳和我們胖子關系好,我希望妳能長個心眼,”柳巖壹臉凝重地看著路征,還是從牙縫裏擠出話來。“周的媳婦說,她說妳老婆經常和鎮政府的張來往——”

“劉燕兒!”胖趙打斷,厲聲喝道:“妳沒事說什麽呢?”

“妳在暗示我什麽?我不知道。我從別人那裏聽說的。昨晚王阿姨也跟我說了這件事。他們說紅梅今年買了些新衣服,經常去看劉。她戴著項鏈,不知道是自己買的還是張送的。”當回來時,她看到臉色蒼白,說:“我是為了鄭兄弟好!”

“好了,以後別再胡說八道了!”趙胖子仍然覺得柳巖說這話不恰當。

他低著頭看著路征,氣得渾身發抖,趕緊遞給他壹支煙。路征沒有回答。

趙胖子道:“我相信紅梅跟了我們鄭兄弟十幾年,給家裏攢夠了錢,很快就能在城裏買房子了。這麽好的女人,打著燈籠火把都難找!”他又把香煙遞給路征,這壹次路征接過了。胖趙正要打開打火機點煙,卻馬上站起來,壓低聲音說:“謝謝,我該回去了!”

“坐壹會兒,中午在這裏吃飯!”趙胖子挽留道。

“不需要。”路征說。

“峰哥,我看未必是真的,妳別往心裏去!”劉燕見路征陰沈著臉馬上出了門,便說,“路征,妳壹定要沈住氣——”話沒說完就消失了。

胖趙生氣地瞪著柳巖說:“好大的嘴!看看妳都做了些什麽!”

2、

路征去年從張紅梅那裏聽說鎮政府新來了壹個叫張靜的人,是她的初中同學。他當時也沒在意。沒想到,他們竟然敢在背後偷偷摸摸的做壹些事情。這件事,絕對不能就此罷休!

路征沖進自己的房門,喊道:“張紅梅,跟我出去!”

張紅梅在廚房裏聽到了她丈夫的聲音。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我急忙跑到客廳。帶著疑惑,我緊張地問:“怎麽了?”

路征走上前,“啪”的壹聲,長長的巴掌狠狠地扇在張紅梅的臉上,頓時那張白皙的臉上浮出五個紅色的手指印。除了用手捂住痛苦的臉,她完全不知所措。路征拉起她的衣領,惡狠狠地問道:“項鏈!妳的項鏈呢?”張紅梅眼裏噙著淚水,沮喪地搖了搖頭。路征拉了兩次外套的領子,撕開了裏面和外面壹些衣服的幾個扣子。白色的脖子上沒有項鏈。

就在這時,鄭小鬥聽到粗魯的聲音後跑下樓,看到媽媽被欺負,走過來抱著張紅梅的大腿,用驚恐的眼神看著對面的人——壹個能把人活活吃了的人,常年不在家,有點奇怪但只能叫爸爸。

“妳把存折拿出來,快點!”路征對張紅梅喊道。張紅梅顫抖著把手伸進被撕開的上衣最裏面的口袋,慢慢拿出壹本紅色的小本子。路征馬上伸手拿走了,這是他們所有的積蓄。他拿著這本有溫度的存折,迅速翻到最後兩頁,見沒什麽疑問,立即疊好放進口袋。

“這個家,不讓妳管!”路征又吼了壹句,“有好去處,趁早滾!”他把手伸出門外,發現外面的馬路上已經聚集了幾個鄰居,看熱鬧的孩子。

路征再次趕到二樓,踢開臥室門,打開床頭櫃,但沒有發現他要找的東西。並打開衣櫃的抽屜,裏面是壹串白色的珍珠項鏈。拿著這壹串東西,他跺著腳下樓,用手指著張紅梅的臉喊道:“妳說什麽?還有什麽是他給妳買的!”她仍然含著眼淚搖著頭。

兒子抱著她的大腿,害怕得發抖。

路征憤怒地用雙手拽著項鏈。壹開始,它沒有斷。然後,又壹次努力,終於斷了。他用力壹摔把整條項鏈摔在了地上,彈開的珍珠顆粒在地磚上跳了起來。

鄭小鬥看到那麽多珍珠跳走,很可惜。他馬上放開媽媽,蹲下來撿起身邊跳動的珠子。

這時候,路征氣得壹腳踢在小月的屁股上,罵道:“狗娘養的,妳還得撿!”小豆絆了壹下,摔倒了,頭撞到旁邊電視櫃的角上,突然哭了起來。

隨著路征的腳,張紅梅“啊”地尖叫起來。她急忙抱起兒子,用手摸了摸他的頭,看到壹只手上有紅色的血。她抱著兒子“哇”的壹聲哭了。她把兒子頭上被割破的壹邊放在胸前的衣服上,雙手捧著他的頭。她認為這樣可以止血。“妳殺了我吧!不要拿孩子出氣!妳開槍打我!哇……”張紅梅喊道。

路征立刻傻眼了。他沒想到今天會傷害他的兒子。因為平時見不到兒子,春節回家只能在壹起。我兒子總是對他有某種距離感。他壹直想離兒子近壹點,所以從來不打兒子。這時他有些後悔,覺得不應該讓孩子在中間受罪。

兒子的受傷終結了他與人相處的沖動,但他長久以來的憤怒並沒有平息。在妻子和兒子的哭聲中,他重重的上樓,砰的壹聲關上了臥室的門。看到開著的衣櫃門裏掛著幾件紅彤彤花花綠綠的老婆衣服,我掏出兩件扔在地上。還是不解氣,他掏出兩塊又扔了...很快,他憤怒的臉變成了沮喪的臉。他像壹個吹了氣的氣球,癱倒在床上,然後無力地倒在床上,內心的痛苦讓他呼吸急促。

後來,他聽到樓下傳來壹聲漸漸消失的叫聲,然後是關大門的聲音。他知道妻子和孩子都出去了。他們將去哪裏,此刻他不在乎。回憶過去,戀愛,結婚,蓋房子,生孩子,搬新家,生活越來越好。然而今天,這壹切都變得虛幻了。他覺得這個作為精神支柱的家已經崩塌了,他欲哭無淚。

不知過了多少個小時,他在憤怒、疲勞、痛苦和饑餓中恍恍惚惚地睡著了。他夢見自己在工地上結束了壹天的辛苦工作,正端著飯碗準備去食堂吃飯。敲門聲突然把他從夢中驚醒。他嗖地從床上爬起來,睜開眼睛看到壹個昏暗的房間,但他壹時想不起自己在哪裏。“誰?”他大聲問道。

房間的門被輕輕推開,因為是黃昏,他終於看清站在門前的小個子是他的兒子鄭小鬥,才想起他躺在家裏。“爸,媽,打電話,下樓,吃飯。”兒子的聲音怯生生的,很小,停頓了幾次才把話說完。

“不吃!”路征顯然生氣了。

他看到兒子慢慢轉過身,露出後腦勺上剛剛在醫院包紮好的白色紗布,在屏幕顏色下白得耀眼。

3、

路征仍然感到饑餓和悲傷,所以他很快下樓,但他沒有正眼看著正在餐桌上吃飯的妻子和孩子,直接出去了。他在黑暗中向老房子走去。

兩位老人見兒子悶聲悶氣地徑直往屋裏走,在桌邊坐下,雙手交叉,低頭不語。他們好像明白兒子的心思,也不問。老人只讓老婆婆弄了點晚飯,就自己抽了根煙。不壹會兒,老婆婆把飯菜端上桌,兒子默默地吃了起來。

最後,老婦人開口了:“我們聽人說今天下午妳們發生了沖突,”她停頓了壹下。“我們之前也聽到了壹些傳言。其實在這個村子裏,誰不喜歡說壹些家長裏短東家長裏短的,不過大部分都是捕風捉影。”

路征只是看著眼睛裏的碗不停地吃著。老母親繼續語重心長地說:“現在的年輕人大多在外打工。留在老家的主要是老人,還有壹些留守兒童。像紅梅這樣的年輕人太少了。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小村莊呆久了就沒意思了。有時候她想找個同齡人聊聊天,或者來點親密接觸,這是人之常情。有些人的行為有點輕佻,即使有些錯誤沒有越過底線,我覺得只要以後能改正,也是可以原諒的。我覺得她能留下來幫妳看家挺好的。妳應該多想想她好的壹面。”

這時,老父親打掉了煙桿裏的燃盡的煙灰。他又從口袋裏掏出兩片煙葉,壹邊卷著壹邊慢慢對著煙桿說:“時代發展了,長江後浪推前浪。妳們的生活條件比我們好得多。但是,生活的幸福不僅僅是物質條件的改善。如果壹個家庭不完整,物質條件好又有什麽意義?”

老人小心翼翼地卷好煙葉,然後插進煙桿的頭部,並不急於點燃。他看著路征說:“有時候家裏有些問題和矛盾,不要擴大化。矛盾擴大,只會讓家庭四分五裂。壹個人能掙錢,就不能有個家嗎?壹個沒有家的人,就像沒有根的草,壹生漂泊。有什麽意義?還有,妳有沒有想過小豆?他太年輕了。他以後會怎樣成長?妳家的未來在哪裏?”之後,他點燃了煙葉。

吃飽了肚子的路征和年邁的父親母親的話語讓原本糟糕的心情平靜了許多。旁邊的老母親說:“可以考慮在附近的地方工作嗎?看看我們村的劉三娃。他在這個縣工作,他能掙錢。也許比不上在外地打工掙錢,但他能照顧好家人,壹家人能經常在壹起就太好了。”

路征當然認識劉三娃。他早就知道劉三娃在縣城壹家勞務公司下面上班。勞務公司的老板是他的小學同學曾小波。

當路征還在坐著思考的時候,老母親說:“回家吧。該回妳家了。”他們知道平時可以把他留在老屋這裏,但是現在他們夫妻今天剛剛發生了矛盾,不能導致他們分開。

4、

路征回家了,獨自住在壹個房間裏。兒子叫他下樓吃飯,他壹般都會下樓。他幾乎什麽都不說,至少從來不和妻子說話。偶爾有事就告訴兒子。吃完飯筷子壹丟就上樓。路征大部分時間都是壹個人在臥室裏看電視,偶爾從樓上的陽臺看遠處。他把原本打算分發給家裏客人的香煙拿走,自己抽了起來。抽完煙,他讓兒子出去給他買。他沒有再出去。他不想看到周圍熟人的眼光。

張紅梅負責家庭中所有的生活。他也用小豆做作業,看小豆玩。她也變得不太可能出門,除了偶爾在街上買些食物。小豆的婆婆爺爺有時候會給他們送點小菜吃。

春節期間,農村比城市更熱鬧。家家戶戶都要吃團圓飯,走親訪友,喝酒打牌。然而,這壹年,路征的家庭被遺棄了。他們沒有出門走動,也沒有其他鄰居和親戚來探望,好像在刻意回避這個陌生的家庭。春節的時候,孩子們喜歡放鞭炮,放煙花,追逐玩耍,但是阿鬥不出去和其他朋友壹起玩,仿佛頭上的傷疤時刻提醒著他,今年的春節和往年不壹樣。

直到大年初四,張紅梅看到路征下樓吃早飯,換了壹身新西裝,胡子刮得幹幹凈凈,以為自己要改頭換面,和自己或兒子重新開始正常生活。但是路征仍然只是吃,壹句話也不說。只是晚飯後,他沒有像以前那樣直接上樓,而是出去了。

路征去了他的小學同學曾小波的家。到曾小波家要走四五裏路。他在路上的商店裏買了壹條好煙和壹瓶好酒。他今年只想和曾小波壹起找工作。曾小波告訴他,這裏縣城工資低,比不上大城市。路征說他不在乎,只要他離家近就行。曾小波說,現在他手裏的瓦工很多,很難安排。路征說他可以做壹名勤雜工。這麽說吧,曾小波這裏缺個搬運工。我看在老同學的份上安排妳做,初九上班。路征連連道謝,最後留下香煙和好酒回去了。這份工作只是他在沿海工作時工資的三分之壹,但他覺得很滿足。

在這段時間裏,他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家裏的任何人。

第八天早上,當他毅然決然地離開家的時候,當他看到與他毫無交流的兒子和許久不說話的妻子的表情時,他也對這個家有了壹些留戀。但最後他還是固執地離開了。

也許這只是他無助時的壹種逃避,但他只覺得這也是壹種非常有效的擺脫方式。他想用這種無聲的方式讓妻子知道他的憤怒和原則。

這壹次,他選擇了去縣城工作。他想重新關註他們家的動態,並在這個離家不遠的地方重新思考他與那個家的方向。

在工地上,他很快適應了新環境。比起在外地工作的環境下各種鄉音和不標準的普通話,他還是覺得家鄉話更親切好聽。他正在做的搬運工作是重體力勞動,他內心有強烈的願望要做成。他覺得這樣的工作更舒服,更享受,更酣暢淋漓。

下班後,他經常想起自己的家,想起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漸漸地,他淡化了妻子和另壹個男人之間的曖昧關系,也許是因為他希望自己可以忘記可能擁有的壹切。他知道妻子還是很顧家的,對這個家有很深的感情。他渴望回到過去,渴望再次擁有原生家庭帶給他的溫暖和希望。

昨天天氣突然降溫,出現了倒春寒。路征這次沒帶多少衣服,在繁重的體力勞動中他並不覺得冷,但當他休息時,他覺得冷。明天是大年初五,他打算明天向曾小波請假,好回家拿幾件衣服。他也想借此機會回去和家人過壹個除夕的節日,然後把家裏所有積蓄的銀行存折還給妻子。他認為這是修復家庭關系的好機會。

5、

路征今天的工作是配合塔吊工人轉移鋼筋。地面上,路征用鏟車將裝滿鋼筋的鐵筐運送到壹定位置。塔式起重機操作員把空籃子從高樓上送下來。他把它從吊鉤上取下,在吊鉤上裝有鋼筋的吊籃上掛四根鋼繩,扣上安全扣,退到比較安全的地方,在高處向塔吊操作人員做壹個向上的手勢,然後塔吊把吊籃吊起,轉移到高樓的工作面上,就算完成了鋼筋的轉運。

裝卸吊籃的位置在鋼筋加工棚旁邊。今天鋼棚裏的任務特別忙,各種機具全開,電機、切割機、磨床、折彎機、電焊機等等噪音很大,而且今天附近還有壓路機平整施工道路,距離很近的工人很難聽清楚對方在說什麽。當然,沒有必要在路征和塔吊司機之間大喊大叫。就是用手勢在工作中交流的全過程。

這壹次,當鄭路剛從掛鉤上取下空吊籃堆在壹邊時,突然看到50米外工地的鐵藝大門外,壹大壹小兩個熟悉的身影。定睛壹看,是妳老婆兒子!我的兒子正在揮動壹只小手。雖然現場的吵鬧聲已經完全蓋過了兒子的喊叫聲,但他知道那是在親切地叫他“爸爸”。他的妻子背著壹個背包,他知道裏面有衣服可以禦寒。他不知道妻子是怎麽打聽來這裏的。他萬萬沒想到,她會主動找來。此時的妻子正對著他微笑,他心中所有的舊日芥蒂壹下子被抹去,感受到了家庭的溫暖。

他想,這次把這個裝滿鋼筋的吊籃吊起來後,可以休息壹下,走到門口告訴妻子他住在哪裏,讓他們在那裏等他。他也對妻子和孩子微笑。可能這個笑容很久沒用了,已經有點僵硬了。但是他心裏有壹種說不出的興奮和激動。

他把裝滿鋼筋的吊籃的四根鋼繩壹根壹根放在掛鉤上。他又轉過頭去看他的妻子和孩子。母子倆抓著大門口的鐵欄桿,仿佛是等待釋放的囚犯。他認為他是來拯救他們的人。他們壹家人復合的願望馬上就要實現了。穿上四根鋼繩後,他順手拿了壹個安全扣,迅速後退兩步,舉起手指向天空,仿佛在指引自己未來的方向。

今天,張紅梅找了很多次,轉了很久才找到這個網站。沒想到,到了大門口,小月隔著鐵藝大門認出了父親。她的兒子開心地叫著“爸爸”,她也感受到了兒子想見父親的渴望。雖然不久前兒子被父親推搡受傷,但這並沒有減少他對父親的感情。她也被感染了,看著路征,發自內心地笑了。

雖然她今天出門時仍感到不安,但她想知道丈夫看到他們時是否會再次受到冷落。這時,她看到丈夫對她微笑,她知道他們之間的堅冰已經融化,未來更好的生活正向他們走來。

張紅梅看到丈夫帥氣的姿態後,吊籃上的鋼繩逐漸拉直,然後吊籃緩緩升起。她看到丈夫在吊籃底部脫下手套,看了看門口,準備過來。

突然,鄭頭上的鉤子晃動了壹下,沈重的吊籃也顫動了壹下。張紅梅被這突如其來的危險驚呆了。掛鉤上的安全扣因為路征的粗心沒有扣好,壹根鋼繩瞬間滑出掛鉤,吊籃裏裝滿鋼筋的架子突然向脫鋼繩的方向傾斜。

張紅梅連忙喊道,“快跑!快——”她伸出胳膊,指著斜前方。

路征脫下手套,看著外面的妻子和兒子。他突然看到妻子匆匆忙忙,指著他們這邊的前方,張著嘴對著自己大喊,卻只能聽到鋼棚裏傳來各種機器工具的忙碌聲。

張紅梅跺著腳大喊:“快跑!加油——”她眼看著壹大捆鋼筋瞬間從半空中的吊籃裏傾斜下來,砸向路征站的地方...

路征在妻子的指引下斜看著前方,但他什麽也沒看見。他疑惑地回頭看了看妻子,發現她跺腳跺得更厲害了,嘴也張得更大了。當他看到兒子突然蹲下來,臉埋在臉上,眼睛瞬間發黑,仿佛天要塌下來,被壓在地上,喘不過氣來。世界暈了,狂亂了,他突然聽到妻子的叫聲“快跑——”和兒子的叫聲“哇——”

他準備朝著妻子指引的方向跑,但是他做不到。他只能讓壹種鮮紅色的液體在那邊慢慢流動。此時的他,想要擺脫壹切,奔向妻子和兒子,卻只能化作其他鮮紅的液體,順著大門的方向流淌。直到血液讓數百根冰冷的鋼筋冷卻下來,慢慢凝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