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到了，要給辛苦了壹年的家人買點年貨。據說是年貨，大部分是昨天買的。蔬菜有哪些缺點？再買，菜也不缺錢。
日落之後，我和老公在家附近的壹個大市場買菜。
買完菜，我提著幾袋菜站在壹個岔路口，等著老公回來買蓮藕。壹條街通向主幹道，壹條住宅區通向廠部，另壹條通向菜市場門口。人們在這個岔路口來來往往。人頭攢動，非常熱鬧。老人和孩子，男人和女人，都出去了。
新年伊始，人們爭相購買年貨，為新的壹年做準備。為什麽要過年？過年有什麽意義？感覺年紀越大越不想過年了。每個人都在為春節忙碌。我喜歡安靜，我發現這些年來人們都在要求安靜。為了天倫之樂，為了闔家團圓，為了慶祝忙碌的壹年，過年的時候不缺忙、累、鬧。反正壹年到頭這麽長的壹天都在忙，妳還在乎過年的累和忙。
我站在路口，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發現有人在笑，有人在哭。他們笑和哭的感覺完全不壹樣。
我看到有人先笑了。壹個年輕漂亮的女孩，依偎著壹個胖男孩，胖男孩為她削香蕉。把它餵進妳的嘴裏。這個女孩吃香蕉的時候，臉上掛著甜蜜幸福的微笑。然後，男孩張開嘴去抓女孩塞進去的奶糖，眼睛笑得瞇了起來。過了壹會兒，壹位八九十歲的老奶奶來了，背上壹件深紅色的棉襖，臉上掛著滿意的笑容。大多數路過路口的人臉上都帶著微笑。可能他們不缺過年需要的開銷吧。拿著辛苦賺來的錢，買自己喜歡的衣服和食物，過壹個滿意的春節。
每個人都在按照自己心中的藍圖生活。這是很好的生活，偶爾會有逆境的日子來臨。
人生的每壹天，歡笑與哭泣相伴。有歡笑也有哭泣，有歡樂也有悲傷。
然後，我想起有人在哭。昨晚，樓下鄰居家發生的事，至今難忘。昨晚，我們購物回來很晚。我看見壹樓的老人站在院子裏什麽也沒說。他用雙手捏住鼻子，借助微弱的燈光，我看到他的鼻子在流血。地上，有四灘新鮮的血跡。他已經在院子裏站了壹會兒了！就在我靠近老人之前，他兒子從壹樓的家裏出來，站在他身邊，扇了他壹耳光。兒子說:“跑，我叫妳跑。”這時，從他們家傳來壹陣笑聲，夾雜著電視裏的聲音。仔細壹聽，發現是老人的孫子，十歲左右，壹邊看動畫片壹邊笑。老人氣得渾身發抖，咬牙切齒地說:“這是我兒子！””然後，他的兒子轉身進了房子。當老人從我身邊走過時，我看到他的臉腫了，鼻子在流血。他每走壹步，地上就掉幾滴血，眼淚壹滴壹滴掉下來。但我路過的那壹刻，並沒有聽到老人的抽泣聲。他的哭聲，只有眼淚，沒有聲音。也許，當我們沒有回來的時候，他正站在院子裏，對著客廳的窗戶哭泣。我不知道他為什麽哭。我不知道他兒子為什麽打他。我只知道他兒子跟我們打過兩次交道，看起來還不錯，很熱心的壹個人。我也知道老人的妻子好像生病了，處於非常嚴重的狀態。
我們在這個小區住了很久，老兩口經常在小區門口和樓下的花壇見面。我從未聽過她說話，也沒見過她微笑。每次出門遇到她，我都註意到她胸前掛著壹個包，上面綁著壹把鑰匙。有壹次，我看到老人帶她回來，手裏拿著壹大包藥。她似乎有阿爾茨海默病，她甚至不眨眼。至於老人，我和他溝通過幾次。老人的壹樓有壹個花園。我喜歡的植物有兩種，大面積的紫蘇和很多盆百合。為此，我和老人溝通過幾次。讓我驚訝的是，他居然告訴我紫蘇是散寒解表的藥。他種的壹株百合很吸引我，不是我花盆裏的。我含蓄的表達了想向他要種子的願望，他當時就答應了。這樣壹個懂植物，愛花草的老人，在壹個清冷的夜晚，走出了自己溫暖的家，走向了寒夜的深處。
我趕緊把買的東西送回家，然後追到小區門口。老人不見了。門口的地上，留下了壹團沾了血的餐巾紙。我站在寒風中，找不到老人的身影。我身後的寒風，忽冷忽熱，吹得我直打哆嗦。
第二天下午，我在菜市場買東西的時候，看到壹個中年婦女靠在櫃臺上，滿臉淚水。她身後的櫃臺裏擺滿了豬肉，但是櫃臺裏的燈已經滅了。櫃臺的門也關著。那個穿著圍裙的女人眼睛紅紅的，好像哭了很久。她的臉上長滿了雀斑，有壹雙漂亮的大眼睛，但眼睛裏不該有淚水。自由流淌的淚水讓我回頭看她。我的幾個眼神根本沒有引起她的註意。也許，她的眼淚，她身邊的人已經司空見慣。該買菜的，該喊的，該走的還是走。誰在乎她的眼淚？我很疑惑。這個新年她在哭什麽？她流淚的時候，沒有悲傷，只有眼淚在打滾。她壹定很難過。我不知道讓壹個四五十歲的女人當眾淚流滿面是壹種怎樣的困難。眾目睽睽之下，順流而下的淚水，掩飾不住內心的悲傷。有多少人看到了她毫無羞恥的眼淚？
我還看到壹個孩子在哭。就在我站在路口等老公再回去買蓮藕的時候，壹個中年婦女懷裏抱著壹個小女孩，旁邊還跟著壹個大姑娘。小女孩兩歲不到，大女孩五六歲。來找我的時候，大壹點的女生都想喝黑米粥。我身後是壹個賣粥的攤子。少婦問懷裏的小女兒喝不喝黑米粥。小女兒瞪著眼睛說:“我不想喝。”站在旁邊的大女兒說:“我要喝酒。我堅持喝。”於是中年婦女給了大女兒兩塊錢。大女兒轉身去買黑米粥。
她買了黑米粥後，左手拿著粥杯，右手拿著吸管，使勁戳啊戳！她捅了幾下，才捅開杯蓋上的塑料，插上吸管。她跑去找她的母親。她媽媽在轉身買黑米粥去對面小吃店的時候，抱著妹妹穿過馬路。她向擁擠的菜市場跑去。她哭著喊:“媽媽。媽媽。”她沖進人群，哭著喊著，離媽媽越來越遠。沒人註意她的哭聲，大家都忙著自己的，走路，買菜，賣菜，也沒人註意那個小女孩。她的眼淚在寒冷的冬天流下。
看著她在人群中的背影，聽著她的哭聲，我提著幾個包追著她喊:“嗨！小朋友，妳媽媽在那邊的小吃店。”我看著她的背影，喊了幾聲。聽到這裏，她趕緊轉身跑了回來。跑了幾步，她回頭看了我壹眼，然後用手抹了壹把眼淚，跑開了。雖然她連壹句“謝謝”都沒有對我說，但是當她找到媽媽的時候，她給我看的是那種觸動我內心的微笑，很欣慰。
這時候擡頭看看遠處山峰上的夕陽，金色的余輝灑滿大地。我的心情也沐浴在夕陽的余暉中，溫暖而美好。
如果生活就這樣繼續下去，很好。不幸的是，晚上，當我打開手機上網時，魏攸發出了聲音。我壹聽語音內容，都是哭。我趕緊給她打電話，問她怎麽了。電話那頭，她哭得說不出話來。
後來她說壹定要見我，才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於是我們約好在壹家咖啡廳的包間見面。
那天晚上，我第壹眼看到她的時候，她的眼睛腫得像兩個桃子，眼圈紅紅的，還有兩個深深的黑眼圈。昏暗的燈光下，鬢角的幾縷白發是那麽刺眼。她憔悴多了。她悲傷的表情刺痛了我的心。作為朋友，我不希望她這樣生活。
坐下後，我點了兩杯咖啡。她開始急促地告訴我，她倔強的女兒第三次離家出走了。前兩次離家出走，我和我媽吵了壹架，然後我就憤然離家。我慢慢問她:“我女兒多大了？妳為什麽離家出走？”她哭著告訴我:“我女兒二十壹歲，大二。大學在家，每天可以回家吃飯。其實我女兒很好。大壹的時候，她參加了學校社團的創業活動。學費和生活費都是她自己掙的。不是春節嗎？年貨都準備好了。晚上，我和女兒壹起看電視。聊天的時候，聊到了以前的壹些瑣事。我女兒很生氣。她立刻穿上外套，拿著手機和錢包出去了。我站在門口，哭著求她不要半夜出去。外面太冷了。我女兒要離家出走，我別無選擇，只能跪著求她。後天是除夕，不要出門。女兒脾氣大，執意要出去走走。但是，女兒向我保證，我壹定要好好活著。”我遞給她壹杯咖啡，讓她喝了壹小口，讓她平靜下來。她端起杯子，抿了壹口，放下，開始講述。
她把門堵上，不讓女兒出去。女兒對她說:“妳再不讓開，我就替妳去死。”當她聽到這些時，她很害怕，不得不躲開。女兒開門出去了。這時，老公已經睡著了。丈夫不知道她和女兒之間發生了什麽。她沒有叫醒丈夫，所以打算和女兒壹起出去。她跟著女兒說:“妳在哪裏，妳家在哪裏？”女兒說:“妳回家過年吧。妳要是跟著我，我就跳樓。”她不得不回到門口，使勁敲門。老公迷迷糊糊起來開門，問她半夜為什麽在門外。她說她的女兒已經離開了。老公又是壹陣稀稀拉拉的批評。她受不了，壹直哭。感覺活著沒意思，沒希望。快到春節了。怎麽會變成這樣的狀態？這是她沒想到的。她是我多年的朋友，我知道她是壹個沒心沒肺，直爽的人。她沒有壞心，不會害人。據我所知，她對待家人很有責任感，但我不知道是什麽話激怒了女兒，讓她在這寒冷的夜風中離開了溫暖的家。
接下來，她和丈夫壹起給女兒打電話。我女兒的手機設置為呼叫轉移。她給女兒發了壹條請求原諒的信息，但她根本沒有回復。
壹夜折騰到天亮，她的眼淚壹直沒幹，各種擔心、緊張、焦慮在夢裏交替出現。好幾次，她從睡夢中醒來。早上起來，趕到家附近的幾家酒店咨詢，都沒有女兒的蹤跡。她哭了壹會兒。打了幾百個電話，留了幾十條語音信息，但是沒有回音。她知道女兒是壹個半小時離不開手機的人，女兒不回復她，讓她很難過。她越想越覺得自己是個失敗者。還是碰巧養了壹輩子孩子。
她的身體壹直不太好，還有壹個致命的缺點:壹出事就疼；當妳覺得心裏痛的時候，妳會哭；當妳流淚時，妳的太陽穴會突然疼痛。這是第二個月生女兒留下的後遺癥。但是，養女並不知道母親的辛苦。我女兒在新年前兩天離家出走了。這件事讓她覺得心裏有把尖刀，疼得壹夜無眠。
說完這些話，她又哭了。她哭的時候，哽咽得厲害，悲痛堵在喉嚨裏，聲音嘶啞，情緒低落。
我拿起壹張紙巾，擦了擦她的眼淚。她壹直哭著說:“姐姐，我好失敗。我太失敗了。”我安慰她不要這樣:“妳覺得不舒服就說出來可能更好，但是不要憋著。那樣的話，很容易憋出病來。女性的很多癌癥都和窒息有關。”她又哭了，說:“今晚有人陪我說說話真好。謝謝大家的理解。”
我的眼淚也是。我們都是女人，我理解她的苦；我感受到她的痛苦；我能理解她的悲傷。
我想對她說“我們都是哭著活著的人”。但最後，我沒有說出這句話，因為我的喉嚨好像被堵住了。從她的故事中，我明白了教育孩子也是壹門大學問。她和我都需要不斷學習成為好母親。
做壹個好媽媽容易嗎？我很清楚她是壹個堅強的女人。孩子小的時候，因為家裏經濟困難，她曾經賣掉自己的長發為孩子交課本費。後來孩子上了借讀學校，交不起昂貴的費用。她決心賣掉壹些骨髓，收集現金。當時我勸她千萬不要這麽做。後來壹大筆錢拿不出來，女兒上了壹所普通高中，畢業後考上了壹所好大學。
女人，女人。媽媽媽媽。擁有這兩種身份的人，註定要承受很多痛苦和淚水。
她對自己說:“有人說說話真好。”其實很多時候，在這個廣闊的世界裏，我們找不到壹個能說心裏話的人。那天晚上，我答應她，只要妳有心事，就找我傾訴，我願意做妳壹輩子的聽眾。她眼裏噙著淚水，勉強笑了笑。女兒走了，老公也很難過。如果我朋友不理解，她真的會很絕望。我能給她的溫暖微不足道。我知道她心裏痛苦的冰需要身邊的溫暖去融化。
可能是家裏女兒上了大學，每天和媽媽的摩擦比較多。試想那些在外地上大學的孩子。他們並不急於在新年期間回家與父母團聚。他們怎麽會生氣呢？
已經是深夜了，我送她回家。
第二天晚上，她給我留了壹條語音信息，告訴我她女兒去鄉下的外婆家了。聽到這個消息我就放心了。但是，她還是很難過。因為女兒不叫她，只叫她爸爸。她給女兒打了電話，但沒接。她哭著說:“這是報應，報應。”我忍不住問她:“什麽報應？我不太明白妳說的話。”她喃喃道:“難道是因為我對父母不夠好，上帝才派我女兒來懲罰我？”
我安慰她說:“女兒會為妳盡孝，這是好事。看來妳女兒還是個很不錯的孩子。其實任何事物都有它的兩面性。我們應該學會看事物的兩面。”
接下來，我聽到她的抽泣聲，我卻無言以對，哽咽了。
除夕那天，她哭了五六次。那個年夜飯，壹個湯和壹碗粥，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了。女兒不在家的時候，她和丈夫都吃得無味。女兒對於她和丈夫來說就是全世界，她的眼淚是因為失去了這個世界的依靠而破碎的。
窮人繼承風。為她祈禱女兒能早日理解她痛苦的心。
兩天後，她告訴我，她女兒回來了。當我女兒回到家時，她什麽也沒說。她直接泡了壹杯神農架慶豐源的蜂蜜茶，女兒最喜歡的口味，遞了過去。女兒笑著接過茶杯。她壹轉身，就擦了壹把眼淚。女兒再大，都是她眼中的寶。女兒笑了，她哭了。這場風暴，就在壹聲笑和壹聲哭之間，消失了。
後來女兒告訴她，看到自己壹個人住的奶奶，她很難過。她把錢都拿出來了，拿出了106的返程票。剩下的錢給了她奶奶。走的時候，奶奶站在村口的小路上，哭著眼睛。
她拉著女兒的手，又哭了。這壹次，淚水是感動和欣慰，也是欣慰和感激。
結果，皆大歡喜。
在生活中，我們都哭過，我們都笑過。每壹次哭和笑，場景都會不壹樣，感受也會不壹樣。三十日夜裏午夜望著夜空中的繁星，我終於明白了這個世界的規律:妳笑得甜，世界也會笑得甜；妳快樂，世界就會快樂；如果妳哭，世界也會哭；妳難過，世界也會難過。是哭是笑，是開心還是難過，完全取決於妳對周圍世界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