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個
田秋菊坐在田埂上，雙手托著下巴，看著河水流動。
河裏的水變成了波浪，在這個多雨的八月，渾濁帶著泥沙。只有當水流沖下低窪處，才能濺起明亮的水滴。
“餵，妳在想妳男朋友嗎？”身後突然傳來壹聲大叫，田秋菊差點掉進河裏。
田秋菊站起來，回頭看。她看到來人是村裏的劉敏。劉敏把手放在胸前，笑得花枝亂顫。她想，我不知道她被嚇成什麽樣子，讓劉敏笑成這樣。
田秋菊責備地看著劉敏。最後，她的嘴角抽動了兩下，什麽也沒說。她彎腰撿起地上的鐮刀割谷子。
八月中旬，正是收獲谷子的季節。今天村頭的劉大爺家請人收谷子，田秋菊來幫忙。她來得很早，來到河邊的田埂上坐著休息。她看著河裏被水流沖上來的水滴，壹會兒大壹會兒小，有點心不在焉，沒有發現有人來。
魯瑉也是來幫劉叔叔家收谷子的。當他來到場地時，其他人都還沒有到。只有田秋菊壹個人盯著河水發呆，於是惡作劇嚇了她壹跳。沒想到，他真的被嚇到了。
這時，其他前來幫忙的人陸續趕來。魯瑉提著“大桶”小米來到田秋菊開辟的空地，壹天的工作開始了。
中午午飯時，田秋菊加了菜，坐在田埂邊上慢慢吃。
魯瑉吃得很快，很早就吃完了。他看著半天不說話的田秋菊，生他的氣。他抓了壹只螞蚱，偷偷放在田秋菊頭後的領子上。蚱蜢在衣領上摩擦了兩下，然後跳開了。
田秋菊低著頭在認真吃飯。她不知道那是劉敏的鬼魂。她覺得有東西爬到了她的脖子上，她害怕地丟掉了筷子。她摸著脖子大叫，差點把左手上的食物灑出來。讓妳旁邊的人笑。田秋菊擡腿踢了劉敏壹腳，劉敏笑著跑開了。
晚上在劉大爺家吃完飯，大家開始打撲克。這是村子裏現在最流行的娛樂。2點玩也無所謂，或者升級(本地幾種玩牌方式)，不賭博。
田秋菊坐著看大家玩。她不喜歡玩。
不久，大門吱嘎作響。門開了，壹個男人拿著手電筒走了進來。
他們扭頭壹看，進來的人是村裏的平兒。平穿著壹件紅白格子上衣，最流行的牛仔褲和壹雙白色涼鞋。它給人壹種整潔的外觀。她邁著輕快的步伐走進來。掛在身後的大辮子，隨著腳步有節奏的擺動。她來到客廳，微笑著和每個人打招呼。圓圓的小臉上出現了迷人的酒窩，笑得可親可愛。十八歲的她，依舊壹臉稚氣，引得面前的男生們紛紛側目。
她徑直走到魯瑉面前說:“敏哥，妳回來了。回來就不回家了。”
魯瑉在外打工，只有在種莊稼的農忙季節才回來幫忙。
魯瑉手裏拿著撲克牌。就在他打牌的時候，他選了壹張牌，按在剛出的牌上。他看也不看平，慢吞吞地說:“我回來了。”
平接過主人遞過來的凳子，坐在劉敏旁邊看他們打牌。今天她沒來幫劉大爺家收谷子。村子裏的人晚上無事可做。當他們看到很多家庭聚會時，他們會在那裏聚集壹會兒，加入到樂趣中。平在家裏忙完之後來到了劉叔叔家。
看別人打球很輕松，也很無聊。壹個多小時後，田秋菊打起了瞌睡。她想回家。她央求劉大爺:“爺爺，我沒有手電筒。給我壹個手電筒。我要回家了。”
田秋菊從地裏背上谷子回劉大爺家，沒帶手電筒。山裏人有的是宋明火把，可以點著回家。
“現在還早。小娃娃家會早點回去辦點事，然後玩壹會兒就走。”劉大爺笑著回答。但是，他起身找來壹把大刀和宋明，要把宋明砍成細樹枝。不壹會兒，壹片宋明在劉大爺的刀下變成了壹堆。
田秋菊挑選了幾根好的宋明枝，捏成壹把把，放在火坑上點燃。當宋明碰到鮮紅的煤塊時，火星濺到了火坑上。火星飛來飛去，消失在空氣中。
田秋菊舉著火把向大家告別。魯瑉還丟了撲克牌，說明天還要幫別人收谷子，早起做自己的事，早點回家休息。他沒點火，就跟著田秋菊。
平和魯瑉在同壹排，很近。平說她要和魯瑉壹起去，但她還是有點害怕壹個人去。她也起身跟著他們。
三個人壹起離開了劉叔叔家。
這個瓦窯村本來人不多，但是人們的房子都是沿著山勢稀稀落落地建起來的，這就使得村子占地很大。山腳下過去有兩個燒瓷磚的窯。這個村子叫瓦窯村。
劉大爺的家在村頭，和平的家在村尾，中間難免要經過壹些樹林。
田秋菊家比較近，沒多久就到了門口。她對那兩個人說:“敏哥和平姐，妳們兩個回去之前先在家裏坐壹會兒。”
本來，魯瑉想進去的。平說:“時候不早了，我不進去了。壹會兒過來坐。”她轉向魯瑉說:“敏哥，我們走吧。”
田秋菊把幾枝宋明送給了魯瑉。魯瑉接過來，和平壹起回家了。
田秋菊回家洗了個澡，然後鉆進她的房間。她的房間是壹間小平房，中間隔開，壹間給她，壹間給她弟弟。
房間很小，但是很整潔。床邊支起的床板上放著兩大箱書。這些是她的寶貝。這兩箱書已經取代了其他女生房間裏花花綠綠的布頭和針線活。
田秋菊上了床，拿起頭上的書，壹改在劉叔叔家無精打采的精神面貌。整個人神清氣爽，很快就在書本裏遊走了。這些書有的能背，但她還在壹遍壹遍讀。
？田秋菊是家裏的老大。小時候家裏很窮。小學畢業後就跟著父母種地，再也沒有機會上學了。家裏的貧困讓她自卑。她總認為自己比不上別人。她從小就渴望上學。現在她只能放在書裏感受樂趣，消磨時間。只有在看書的時候，她才能忘記所有的痛苦和不快。她的自卑，還有她總是把自己埋在書裏，不跟朋友壹起玩，給別人的印象是孤僻，冷靜，懦弱，有些自大。所以現在二十歲了，還是壹個人，心裏還是壹片空白。比起村裏那些十七八歲就被壹堆男孩子圍著的女孩子，她純潔多了，就像壹塊白玉。是公認的冷美人。
的確，她個子不高，瘦削的身材凹凸有致，鵝蛋臉，柳葉眉，雙手柔軟無骨，修長的手指像漫畫裏設計的壹樣美麗，像壹朵格桑花，隱隱開放。是真正的美人胚子，讓人不敢直視，感覺只能遠遠的看，摸不到。這也是她至今單身的原因之壹。男生敢想不敢做。
村民們都互相幫忙幹活，還要幫忙好幾天收谷子、玉米、小麥。在幫手(意為幫助)中，、平、田秋菊等許多夥伴可以幫助家庭，並經常在壹起聚會。魯瑉總是取笑田秋菊，總是欺負她，讓她生氣，所以其他女孩沒有被他欺負過。這讓田秋菊很難過。看到她生氣，總是壹副幸災樂禍的樣子，樂此不疲。她認為自己太軟弱了，不會經常被魯瑉戲弄。但是他再怎麽無能，也不能天天看著她取笑她。她心裏很委屈。慢慢地，她什麽也沒說，但她在心裏恨魯瑉。他那樣對她。她盼著早點幹完農活，讓小人早點出去幹活，早點脫離她的視線。
劉敏似乎不知道她的憤怒和厭惡，但她欺負她更多。她很無奈。
今年天氣很好，農活很早就完成了。田秋菊松了壹口氣。沒必要天天當受氣包，讓人忽悠。這壹次，挨了壹千刀的魯瑉可以滾了。但是今年，魯瑉沒有出去，但她繼續在家裏欺負她。但是幫忙的人不壹定要幫忙，也不壹定要壹直見面，也不壹定要在惹她生氣的時候當眾出醜。
小麥半尺長時，櫻花綿綿雨。小麥伸展著細長的葉子，吸收著難得的雨水。雨後，小麥的激烈競爭很快覆蓋了所有的地面，麥田壹片嫩綠。這個時候麥苗就要第壹次施肥了。
早上起來，雨過天晴，正是施肥的好時候。田秋菊背著半袋尿素肥料去麥田施肥。在路上，她讓平和她壹起去。平的麥田在她的麥田下面，所以我們有伴了。
沒過多久，他們就來到了地裏，魯瑉也帶著肥料急匆匆地趕來了。他家的麥田在田秋菊家的上面，他們經常在壹起幹活的時候見面。
這裏的麥田對家和平家來說都不多，種不了多長時間。田秋菊還有壹大半。他們倆都忙著在別的麥田裏布施。他們壹起離開了。
田秋菊遠遠地看著壹前壹後走過來的兩個人，突然明白了為什麽魯瑉今年不出去工作。他戀愛了。對象是她很好的平兒。
田秋菊這樣認為。可以說，她與平的交往比較多。其實我也沒什麽深交。
魯瑉該找個伴了。他二十五歲了。村裏同齡的男孩都當爸爸了。只有他從未談過戀愛，仿佛春風從未吹過他。別人都為他擔心，他卻總說還早，要好好過幾年。
“可是愛上了平。妳為什麽總是欺負我，讓我生氣？他是在表現平對她有多溫柔，對別人沒那麽好嗎？真是卑鄙又虛偽。”田秋菊在心裏罵道。
如果他們能成為壹對，那就是天作之合。她也為平高興。
對魯瑉來說，找壹個婚姻並不困難。他身材魁梧，面容英俊。另壹個聰明的大腦。女孩們都期待著他的求婚。人們真正不理解的是，為什麽這樣的條件，他還是壹個人。
晚上，田秋菊下班回家。今天我勉強鏟完這個田埂，田秋菊回家晚了。她拿著鋤頭匆匆前行。回到山腳下，剛要進村，就聽到前面傳來壹陣唧唧喳喳的聲音。她走了幾步，看見平、和幾個朋友走了過來。
當他們來到田秋菊時，平問田秋菊:“今晚我們村又有壹場電影。妳不知道嗎？我聽說是孟姜女。妳不去嗎？”
田秋菊對別的不感興趣。她每次都必須看電影。但現在她還是很失望，說:“我壹大早就來了。我不知道。我還沒回去吃飯，也沒錢。今晚太晚了。還是等明天晚上吧。”
“就兩元，我明白了。去不去？”魯瑉說:“這是壹部經典電影，所以我以後可能看不到了。”
田秋菊心裏癢癢的。孟姜女的愛情故事已經聽過好幾遍了。孟姜女為丈夫哭倒長城，她被自己真摯的愛情所感動。她很高興看了這部電影。最後，她跟著他們。
村委會在瓦窯村的山腳下，瓦窯村就是燒瓦窯的地方。兩個磚窯被填平了，磚瓦廠被碾成了壹大片平地。平地東、南、西三面各建了壹座土木結構的兩層木屋。北面被土包圍，墻中間留壹個門。中間形成壹個大院子。人們壹年來這裏放幾次電影。屏幕掛在大門上。早來看電影的，就坐在二樓走廊或者屋檐下，不然就得坐在院子裏。早了有板凳坐，晚了只能席地而坐。電影院就是這麽簡單。壹年不放幾次還是有很多人看。
田秋菊壹行來到大門口，賣票的小哥提著票箱出來賣票。他看著魯瑉買了兩張票，給了田秋菊壹張。他看了看田秋菊，又看了看魯瑉，給了他們壹個意味深長的微笑。田秋菊很尷尬。
兄弟，妳誤會了。
他們今晚來得很早，裏面沒有人。他們壹起坐在南屋的走廊裏。這是坐在房子裏看電影的最好地方。
影片放映半小時後，大門完全敞開，其他任何人來都不收費。
劉敏起身下樓，跑出門去。大家都以為他去廁所了，回來的時候手裏拿著兩包餅幹。他在大門外的壹家小店裏買了這個。這種餅幹是這裏賣的好食品。他把壹個袋子扔給田秋菊，撕開，和幾個壹起過來的人分享。
田秋菊也不客氣，撕開就吃了起來。這是他欺負她的壹點補償。她也有點餓了。
當這部電影在12月孟姜女送冷衣服的路上被唱出來時，田秋菊忍不住哭了。
魯瑉看著她，笑著說:“妳哭什麽呢？反正這輩子也沒人給妳送寒衣了。”
田秋菊幾乎被他赤裸裸的侮辱噎住了。她擡起頭來，含著眼淚說:“這是孟姜女送的，不是範希亮。我要發，就由我發。以後，我會找到壹個真正愛我的人。是妳。妳家孟姜女給妳送寒衣了嗎？”
魯瑉低下頭，低聲說:“如果我沒有收到，那就是時間。”
“範希亮真是好福氣，有孟姜女千裏送寒衣。敏哥，妳也有這樣的孟姜女。如果有人給妳，妳會接受嗎？”平坐在劉敏旁邊，她有話要說。俯下身對劉敏說道。
“那要看孟姜女是誰了。”隨著平俯身的節奏，向田秋菊走去。
平落了空，不靠。
田秋菊很迷茫。書上不是說情侶看電影不是牽手就是牽手嗎？魯瑉假裝是壹位紳士。虛偽可笑。
看完電影，壹陣風吹來，田秋菊瑟瑟發抖。已經是深冬了。雖然這個地方四季如春，但現在是冬天，還是很冷。她早上出門不冷，穿的也不多。她剛才擠在樓道裏，也沒那麽冷。現在風壹吹就冷。
魯瑉顫抖地看著她。他脫下外套，遞給田秋菊:“穿上。凍著了就很難跟舅舅舅媽解釋了。”
“這不關妳的事。走壹會兒就沒那麽冷了，走壹會兒就不冷了。”田秋菊沒接。她不想要。她和他有什麽關系？
平摘下圍巾，給田秋菊戴上。
劉敏到了門口，他打算送田秋菊回去。田秋菊說不用，就給她壹個手電筒。現在沒有月亮，走在那些坑坑窪窪的路上還是很吃力。
魯瑉沒有堅持，於是她把手電筒給了田秋菊，然後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