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姐》是根據香港電影制作人李恩霖與她的女傭相戀的真實故事改編的。雖然是近年來少有的大制作,但她的創作心態是自信的,不管內地觀眾是否知道當代港應該是怎樣的主仆關系,她只是不停地講著陶姐晚年面對死亡的人生故事。最難得的是能夠輕松處理這種沈重的現實題材,在《天水圍與四十女人》中找到日日夜夜的平衡。通俗來說就是“笑與淚”,細細回味是許鞍華論述家庭倫理和人文關懷的壹貫體現。
陶姐壹輩子都是個普通人。她的命運沒有大起大落,甚至沒有壹個自我。她只關註“少爺”的壹日三餐。當她生病不能工作時,如果她沒有家可以照顧她,她將不得不住在養老院。這種沒有歸屬感的生活是許鞍華早期電影的壹個重要主題。但陶姐既沒有看到“路過”的心態,也沒有踏上“尋根”之旅,而是以劉德華飾演的“少爺”的視角,肯定了陶姐的自我價值:有她打理家裏的壹切,我沒有後顧之憂,也不覺得有什麽困難。沒有她,我知道家務對老人來說是個負擔。“春蠶到死,夜燭盡淚流”,劇中的詩句,正是陶傑這樣的人,乃至天下父母的寫照。“少爺”的感激之情,主仆之間的深情,也是世間少有的,所以劇情或許單薄而平淡,但許鞍華卻能夠描繪出“人情”的感人細節,同時利用養老院來探討生與死的關系,以及他應該采取的態度。在這方面,《桃姐》和《四十女人》頗為相似,劉德華和葉德嫻就像蕭芳芳和喬宏。兩人都因個人變故而改變了關系。老人的依賴與無助,中年人的責任與壓力,相互扶持的溫暖,雖然沒有戲劇性的沖突,但生活情趣充斥整部影片,讓觀眾在笑聲中感嘆。
必須指出的是,《陶姐姐》敘事手法簡練,剪輯節奏悠閑;拍攝余力為的鏡子動作穩健,從裏到外拍了幾張養老院的全景照片,很有層次感,也很有信息量,相當耐看。劇情看似平淡,但層層遞進,如陶傑的《牛舌》、少爺的《北上》拍攝,都是前後呼應的關鍵情節。許鞍華也以陶姐為話語和訴求的載體,既有《防腐師》中對死亡的冷靜探討,也有對社會現狀的嘲諷。比如電視臺開養老院收錢拍電影,中秋慰問養老院當場流於形式。另外,因為劉德華劇中的角色都是電影制片人,所以也可以拿電影人的各種尷尬處境開玩笑。徐克、洪金寶、於冬、寧浩各司其職,娛樂精神十足。
葉德嫻嫻熟地扮演著“陶姐姐”的角色。她演壹個普通的老女人並不難。正是演技的精妙,在生活細節中展現了人物的性格和敏感。在這方面,葉有獨特的技巧,尤其是對憤怒和悲傷的微妙把握。和劉德華的每壹場比賽都歷歷在目,難以忘懷。可以預測,明年香港金像獎的得主已經是囊中之物,甚至威尼斯金像獎的得主也有望問鼎。其他演員,如黃秋生、秦沛、田亮、阿曼達等。,都是優秀的戲劇家。只有壹兩部戲能塑造人物,許鞍華真的給了他們發揮的空間。相反,王富禮壹看就覺得有點生硬,覺得內地演員拍港片還是老問題。但是,看了她半夜和劉德華單獨在壹起,她才明白,這是導演的本意。母子關系單純僵硬,不足以襯托出陶傑對少爺無微不至的關懷已經上升為另壹種母子關系。中國觀眾或許對昔日偶像還心存疑慮,但電影效果證明,劉德華如今已能勝任生活品質極強的電影,他與葉德嫻多年的默契在《桃姐》中再次升級。當然,表演接近他真實身份的角色顯然讓他更自在。
“從彭山到藍鳥是沒有路的,聽著!——把她說的話給我拿來!”。當年,香港影星夏夢成立了壹家電影公司,請金庸命名。武俠小說大師從李商隱的無題詩中挑出“青鳥”二字作為禮物。“青鳥”公司的開山之作是《去怒海》,這是許鞍華迄今為止最受歡迎的電影。剛出道的劉德華第壹次和她合作。多年後,劉德華以投資人和演員的身份再次與許鞍華合作。據他說,是為了導演那句“我拍戲的錢好久都不夠了”,所以某種意義上來說,《桃姐》的戲內外都在報恩。
許鞍華和杜琪峰都是香港電影中的著名演員。什麽是演員?不管臺下有多少人,不管有多輝煌,多孤獨,都能堅持唱出自己的戲。現在舞臺搬到了威尼斯,看到這個角落依然時尚,令人欣慰。風的性格依舊,但香港電影不死。要說在武俠片領域,大師不多,能以武俠片名揚天下的更是鳳毛麟角。2001李安憑借《臥虎藏龍》獲得四項奧斯卡,後來張藝謀憑借《英雄》獲得柏林電影節阿爾弗雷德·鮑爾獎,但都不是因為拍武俠片而出名。再者,“武俠片”在各大國際電影節上獲獎,遠超李安、張藝謀等當代大師。早在30年前,胡金銓執導的武俠電影《女俠》就獲得了法國戛納國際電影節綜合技術獎,讓西方第壹次領略了中國武俠電影的獨特魅力。胡金銓還因其在武俠電影領域的成就(中國享有此)被法國權威雜誌1978評為世界五大導演之壹。
武俠文化在20世紀六七十年代,金庸和古龍是最受歡迎的小說,而胡金銓和張徹主導了電影。張徹雖然拍的金庸小說比較多,但是人物塑造相當優雅,動作簡潔有力,張揚了男性陽剛之美,渲染了死亡和暴力的美學,風格犀利冷峻。另壹方面,胡金銓與金庸非常相似。他的電影都有歷史背景,有服裝道具,有細致的細節,而他的風格則是簡約端莊,透露著禪意。雖然張徹的電影幾乎是票房,但就藝術成就和先鋒氛圍而言,似乎在他們之上。
胡金銓和“哥哥”李翰祥都是電影道具藝術家,在電影院前畫海報是他們的專長。為此,胡金銓曾安排主人公在他自己的《地球的孩子》中做這項工作。李、胡兄弟很受曾制作經典漫畫《大鬧天宮》的萬兄弟器重,後來也混上了演員。嫦娥、江山美人等影片也能起到重要的配角作用。
說到胡金銓當導演的能力,大哥李翰祥功不可沒。1952年胡金銓的第壹部電影《打耳光的人》是李翰祥介紹推薦的,1962年他的第壹部作品《玉堂春》也是李翰祥策劃幫助的。但是,由於李大哥的統籌,胡金銓沒有自我發展的空間。相反,1964編劇、導演、獨立完成的《大地的孩子》,充分體現了胡老作為導演的才華,獲得了臺灣電影最佳編劇金馬獎。真正讓他成名,並形成自己獨特電影風格的,自然是與張徹的《獨臂刀》、張鑫炎的《雲海玉弓邊》壹起開創了現代新武俠電影先河的《跟我來壹杯》。
與張徹等人壹年能拍出相當數量的武俠片相比,胡金銓的作品是典型的重質輕量。在他35年的導演生涯中,傳世的電影只有15部,而其中的《喜怒哀樂》和《大輪回》是由、白、李行三人合拍的,最多只能算兩部半的電影,有點類似於大英雄金庸。不過這15的作品中,只有《來跟我喝壹杯》《龍門客棧》《俠女》《迎春閣風雲》《烈士圖》《天下第壹》《笑傲江湖》可以稱得上真正的武俠片,或許還可以加上胡金銓改編的京劇《三岔口》。其余的,如早期的《玉堂春》是壹部李翰祥風格的古裝民間傳說,《大地之子》是壹部抗戰生活片,《終身大事》在1981是壹部時尚諷刺片。至於最後壹部作品《空山之雨》、《山居傳奇》、《大輪回》、《陰陽畫王》,胡金銓在武俠片領域之外開辟了壹個全新的創作局面——那就是追求禪的空靈玄妙。
事實上,胡金銓對佛教和禪宗的追求早在女俠就有所涉及。但在這部影片中,如果徐楓飾演的女俠要皈依佛門,喬宏飾演的高僧要成就羅漢金身,就必須武力殺死東昌太監,所以還沒有完全跳出武俠片的範疇。到了後來的“空山靈雨”時,高僧的禪定有了更哲學的意義:弟子、文人、武士之間冷漠的人際關系,被用來互相殘殺,越來越襯托出善業的價值。而胡金銓熱衷於“武俠”,也只有“武俠”作為電影的表現形式之壹存在於電影中。
與《空山》、《靈雨》同時期的《山的傳說》,是胡老走向鬼神題材的壹步。電影的重要成就除了通過故事揭示鬼域和人間貪婪鬥爭的意義外,還主要體現在電影技術的應用上。鬼神鬥法的特技和雲山水水的寫意畫面營造出的奇異氣氛,即使在今天也是相當有藝術感的。而中國的傳統藝術文化恐怕也只有在胡金銓的電影裏才能如此純粹。
雖然胡金銓的電影大多能成為代代相傳的經典,時間越長越醇厚,但在當時並不壹定受歡迎。1979電影《空山下的雨》和《大山的傳說》經歷了被譽為票房靈丹妙藥的尷尬,極大地打擊了胡金銓。時尚諷刺喜劇《武林高手》和古裝武俠喜劇《天下第壹》明明是向商業低頭的產物,卻很難重拾昔日的輝煌。於是,和同為臺灣電影大師的李行、白兩位好友,在整個80年代基本處於沈默狀態。
但徐克在1989準備金庸巨作《笑傲江湖》時,想到了當時已經處於半退休狀態的胡金銓,邀請他執導該片。胡夫自問自己還沒老,只是為了重振雄風,而徐克也想把胡金銓駕馭武俠片的能力和自己電影制片廠制作的驚艷視覺效果結合起來,打造出壹部傑出的武俠經典,讓自己的事業更上壹層樓。這樣,就壹拍即合了。
但誰也沒想到,早就被電影人預言為“電影界的壹個故事”的胡與徐的合作卻出了問題。在電影拍攝之前,胡夫退出了!關於其中的原因,歷來眾說紛紜。徐克說胡老的身體狀況有問題,演員元華也回憶說,當時胡金銓真的動不了。老胡的徒弟嶽華認為徐克欺負老師,以制片人的身份插手導演工作,創作理念也有重大分歧。最後,胡夫的另壹個弟子許鞍華趕來營救,但矛盾無法調解,所以胡大師只好退出。埃利奧特·恩戈克最初在《笑傲江湖》中扮演林震南。胡金銓退出後,徐克請他補戲,但埃利奧特·恩戈克憤怒地拒絕了,於是徐克只好在金山演出。
至於由、徐克、、、、金六位導演組成的《笑傲江湖》,記得有人評價說:“有胡金銓的古雅浪漫之風,造型有中國古代木刻人物畫之趣;還有徐克式的天馬行空,快速流暢的武打設計和多變的鏡頭和剪輯;可以說現實主義和想象是齊頭並進的,視覺上有壹種別致的美感。”依我個人之見,此番言論雖多是奉承之言,但尚算公允。然而,胡金銓對笑傲江湖的貢獻似乎只是畫面構圖和工廠主管服裝設計的壹部分。
此後不久,徐克翻拍了胡金銓的經典之作《龍門客棧》,改名為《新龍門客棧》(據說他沒有和老胡打招呼)。影片繼承了胡金銓老版《龍門客棧》浪漫陽剛的風格和管理復雜弦樂的緊張節奏,但也加入了很多嬉笑怒罵的輕松元素,使影片整體風格更加多元化。影片的動作場面更是被徐克剪輯得犀利無比,讓人感到震撼。雖然與原作相比過於誇張和花哨,但效果相同,所以上映後大獲成功。
與此同時,胡金銓的電影《畫皮陰陽王》(改編自清朝蒲松齡的《聊齋誌異》,就像他的老作品女俠壹樣)票房和口碑都不佳。這部電影就像《山居傳奇》的精美雕刻。人像繪畫(女鬼畫像)的理念象征和人物的不斷行走(真人魔化之路)也是過去影迷所熟悉的胡電影的重要特征。編劇鐘阿城和胡金銓也雄心勃勃,試圖通過這部電影反映傳統文人作品中的人與鬼的關系。可惜當時觀眾喜歡徐克和程小東的《倩女幽魂3》,爆笑活潑,對這種需要細細琢磨的玩意兒不感興趣。再加上故事節奏緩慢,視覺效果落後,鄭少秋和洪金寶最後的決戰如此生澀,還停留在七八十年代的技術水平,讓人看了忍不住,票房慘淡也就自然了。
然而,胡金銓因此受到重創,他對電影的熱情依然不減。幾年後,我試圖在美國拍攝壹部血淚史中的華工雄心勃勃的作品。誰知老胡身體越來越弱,不久就死了,開著鶴去了西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