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林從機場送走幾個客戶後就直接回家了,但是在高峰時間遇到了交通堵塞。開了短短20分鐘,突然被堵了壹個半小時。
幸好出租車費可以報銷,不然她會傷心欲絕,寧願走路也不願意花這筆錢。
自從成為母親,她從來沒有把壹美元分成兩部分,只是為了讓她的兒子姚俊過上更好的生活。
她回到小區門口,天已經黑了。她擔心兒子吃飯前會餓,就趕緊走回家。
遠遠的,她看到壹個男人在家裏徘徊。從背影看,他應該是壹個頭發花白、衣衫襤褸的老人。他又高又瘦,壹點都覺得可疑。
她立刻變得緊張起來。最近新聞都是入室盜竊的事,不能保證他只是來踩點的。
都是因為夫妻倆能力不行。當初他們選擇去了幾個月,因為存款不多,只夠這個老小區的首付,還是壹樓的房子。
安全自然得不到保障。
姚大偉已經出差了,家裏只有他和8歲的兒子。如果真的遇到壞人,那就糟了。
當她正在猶豫是叫保安還是直接報警的時候,老人先轉過身來。“芮芮...是妳嗎?”
芮林站在那裏,瞇著眼睛,上下打量著他。確認身份後,他的心才提了起來。
無視他深情的眼神,她黑著臉掏出鑰匙,正要開門進屋。
“芮芮,妳不認得我了嗎?我是妳爸爸……”
芮林直接甩開他的手,毫無感情地吐出壹句話:“我父親十幾年前就去世了。”
不是芮林不孝或殘忍,而是她的父親離開了他們母女,十多年沒有他們的消息。這樣的父親和死亡有什麽區別?
就算他真的死了,那也更好。她就不用承受那麽多冷眼和嘲諷,她媽媽也不會抑郁而死,死了也走不出來。
“芮芮,爸爸知道我很抱歉,但我真的知道我錯了。只要給我壹個機會補償妳……”
“能不能讓時光倒流,讓我媽好好活著?”
林正無法為自己辯護,他張了張嘴,但他沒有等著把話說出來。
芮林直接甩開他的手,砰地關上了門。
2
芮林清楚地記得那天是4月13日,星期五。當她回家時,她看見她媽媽坐在沙發上哭。
她嚇壞了,急忙問發生了什麽事。
她媽媽拒絕說話,但她壹直在哭。真是令人心碎。
後來她才知道,父親因為做工程賺錢,偷偷在外面養了個女人。
她媽陪了他十幾年,終於過了幾天好日子。我沒想到他這麽快就改變主意,拋棄了他們。
她媽媽不同意離婚,苦苦哀求,希望他回心轉意,不要毀了這個家。
他不為所動,甚至打了她的母親,甚至威脅不讓芮林再學習。
她媽媽死心了,同意離婚,但要求平分財產。
他舍不得錢,幹脆帶著女人溜了,把家裏的錢都拿走了,只留下了鄉下的壹棟小樓。
她的母親過去常常服侍癱瘓的祖母做家務,撫養芮林。她已經很多年沒有在外面工作了。
他走了,家裏沒有收入,她媽媽要打工賺錢。
她媽除了承受生活壓力,更多的是玩世不恭,不卑不亢,說她媽留不住男人是因為她生不了兒子。說她媽臉皮厚,被拒絕了還賴著不走...
很明顯他出軌了,拋棄了妻子和女兒,做了錯事,但受責備的是她和她母親。
那些傷害給她幼小的心靈留下了極大的創傷,直到現在,她偶爾還會做夢醒來。
為了不讓她受到流言蜚語的傷害,也為了有壹個更好的成長環境,媽媽帶她來到這個城市,靠做清潔工賺錢謀生,送她上大學。
她學習成績很好,努力找壹份好工作,讓媽媽以後過上好日子,安享晚年。
但是上帝是殘酷的。大學那年,她媽媽因病去世,留下她壹個人。
後來她和姚大維相戀結婚,才又有了另壹個家。
她努力經營壹個小家庭。表面上她還能過得去,但心裏還是空空的。沒有那塊,她就不能填滿它...
三
每天上班前,芮林都會在家裏看到林正,而且他的臉色從來都不好。
不管她的態度有多差,他都微笑著深情地看著她。
她只是覺得惡心,選擇了視而不見。
當姚俊放學回家時,芮林有時不得不加班,所以他沒有按時回來。以前,他總是看電視,等她下班後做飯。
林正抓住機會,用美味的食物和歡樂來取悅他。孩子還小,經不起誘惑。沒幾天,他摔倒了,打電話給他爺爺。
那爺爺聽得兩眼噙滿淚水,心情異常復雜。
芮林知道這件事後,氣得想打姚軍,被告知不能開門讓陌生人吃陌生人的飯,但他不聽。
他痛苦地撅著嘴。“但是媽媽,他說他不是陌生人也不是壞人...妳的父親,我的祖父……”
“靚仔,妳聽媽媽的話,他和我們沒有關系,是陌生人。別讓他再進屋,也別再和他說話...妳聽到了嗎?”
“嗯...媽媽,其他同學都見過爺爺奶奶。為什麽我沒有?”
當芮林聽到兒子天真的問題時,她的心突然跳了起來,舔了舔幹燥的嘴唇,然後說:“奶奶去了另壹個世界。等妳寫完作業,媽媽給妳講壹個關於她的故事好嗎?”
“很好。”
姚大維出差回來,看見林正在門口徘徊,就勸芮林放下過去的怨恨,給他壹個贖罪的機會。
“妳說起來容易。他拋棄了我十幾年。現在他老了,買不起了。他來認我女兒,讓我給他養老。想想都覺得很美好。
妳不知道我和我媽過的是什麽生活。後悔了為什麽要原諒他?"
“好了,好了,別激動。不認就不認。反正又不是我爸。”
當芮林整理他的手提箱時,他看到兩件新的白襯衫,皺起了眉頭。“妳從哪兒弄來的這些衣服?”
聽到問題,他把目光從手機上移開,掃了壹眼。“哦,南京壹直下雨,換衣服不夠,就在附近商場買了兩件。”
她抓著自己的白襯衫,上下打量,好像在找什麽東西。“妳這次出差為什麽晚了壹天回來?”
"老板臨時要求再組織壹次培訓會議."姚大維說完,把手機遞給了她。“這是公司裏老板發的培訓通知。要不要看?”
“收起來,收起來,我沒時間看妳手機。”
她拿起壹堆臟衣服,走進浴室,臉上放松了許多。
每次姚大維出差回來,芮林都會仔細檢查他的行李箱,經常翻看他的手機。這樣做的原因是擔心他會變心出軌。
這也是林正背叛家人帶給她的傷害之壹。
四
午休的時候,幾個已婚已育的女同事在討論暑假帶孩子去哪裏旅遊,報什麽興趣班或者夏令營。
芮林低頭默默地吃著,不參與這個話題。
劉姐見她不說話,就問:“肖睿,妳要給君君上什麽課?兒子昨天吵著要跟他在壹起,不然就不去上學了。”
芮林咀嚼著嘴裏所有的食物,然後慢慢吐出壹句話,“我還沒想好。”
“哦,離暑假只有幾天了,要提前報個好班,不然好的培訓機構都被搶光了。”
劉姐拿了幾張傳單放在桌面上。“這是壹些我看好的培訓課程。請看看它們作為參考。當妳選擇他們的時候讓我知道。我也會向我兒子報告。兩個孩子上學有伴兒,更有精神。”
芮林手裏拿著壹個盤子停了下來。過了幾秒鐘,他才說:“那好吧,有空我去看看。”
“對了,我建議報兩三個培訓班,因為我們家要去澳洲十天半月,怕課程太多安排不了。妳為什麽不帶君君壹起去呢?”
“我們可能會去三亞看海……”
另壹個同事聽說也造了句:“三亞挺好的。結婚的時候選它度蜜月,費用低。他們花了壹萬美元。”
大家都很熱情地談論著以前在哪裏玩過,花了多少錢,值不值...
女人的話題壹旦被挑起,就停不下來。
芮林覺得她失去了胃口,抓起她的午餐盒,起身離開。
這兩年各種培訓班的興趣班逐漸火爆起來,家長怕孩子落後於別人,紛紛報名。
音樂班、舞蹈班、圍棋班、跆拳道班都有,有的孩子甚至同時學幾樣東西。
這年頭,孩子不上幾節課外輔導班,好像就落後別人了。
去年暑假,姚俊和她的祖父母呆了兩個月。
開學了,他發現自己是唯壹壹個沒上培訓班的孩子。為此他覺得很丟臉,跑回家哭了。
所以今年,芮林已經決定無論如何都要給姚俊壹個培訓班,而且再也不會虧待他了,連錢都提前準備好了。
我想她婆婆上個月初沒查出心腦血管有問題,做了手術。除去報銷,她還花了兩萬多。
我不知道如果我現在家裏沒有任何存款會有多尷尬,所以我能給姚俊什麽來報名上課呢?而且她也只是壹時腦熱說要出去三亞旅遊,後來也沒去成。
五
下班後,提著壹袋蔬菜回家,看見林又在家裏徘徊。
他仍然穿著那套破舊的西裝,頭發花白,看起來很痛苦。
芮林站在那裏盯著他的背影,眼神有些奇怪。
林正感覺到了她的目光,轉過身來,驚訝地說道,“芮芮下班了。辛苦壹天累不累?”
“我覺得累的是妳。整天在我家門口轉悠有意思嗎?”
“我只是想見妳...芮芮,妳會原諒爸爸嗎?給我壹個機會,彌補我過去的錯誤。”
芮林看起來有點感動,沈默了很久後,他說:“跟我進來吧。”
乍壹看,林正以為自己聽錯了。反應過後,喜悅湧上心頭。
這是他第壹次踏足芮林的家。地方不大,但很溫暖。從裏面的家具裝修來看,生活並不富裕。
他有壹瞬間感到內疚。
姚俊看見他進來,他的大眼睛壹次又壹次地眨著,眼裏充滿了好奇。
“媽媽?”
芮林深吸壹口氣,摸了摸自己的頭發。沒有解釋,他讓他去他的房間做作業。
又看了林正壹眼,姚俊才拿起他的小書包,向房間走去。
芮林在玻璃桌上倒了兩杯水,兩人相對而坐。
“妳是怎麽找到這裏的?”
林正揉了揉杯子,看上去有點僵硬。“我回村了很久,認識了妳的小學同學才知道。”
“妳的小三沒有懷孕?他們怎麽會讓妳回到我身邊?還是因為妳老了被趕出來了?”
他嘴唇顫抖,呼吸變得沈重。“孩子天生有先天性心臟病,治好需要幾十萬。他六歲時離開了。兩年前我破產了,她走了。”
芮林冷冷吐出兩個字:“活該。”
“是的,我活該。這幾年我壹直在反思自己。我壹直後悔我所做的...只要妳願意原諒我,讓我做什麽都行?”
“真的嗎?”
“嗯嗯。”他用力點頭,眼神很真誠,流露出渴望。“我只希望在我死之前能再聽到妳叫爸爸。”
芮林張開嘴,好像要說什麽,但又用力咽了下去。“妳坐著看壹會兒電視,我先做飯。”
林正看著她起身的背影,眼裏噙著淚水。
六
姚大維下班回來看到林在家,也很好奇很疑惑,但還是很客氣地叫了聲叔叔,主動和他聊了壹會兒。
芮林邀請林正留下來吃晚飯。他激動得雙手發抖,差點拿不住筷子。
這是時隔十多年後,父女倆再次同桌吃飯。
此刻能吃到女兒做的菜,對他來說是莫大的榮幸。
林正走後,姚大維問芮林為什麽突然同意讓他進屋。他會原諒他嗎?
“繼續恨他是沒有用的。畢竟是他把我養大的,所以我再給他壹次機會。至於不原諒他,就看他表現如何了。”
“哦,如果他真的懺悔,這對妳來說是壹件好事。如果他太執著於過去,也會影響妳現在的生活。只有放下,才能坦然。”
芮林點點頭。"如果我讓他住在家裏,妳同意嗎?"
“沒什麽不同。”他聳聳肩,平靜地說:“只是家裏突然多了幾個人,壹時半會兒會覺得不舒服,但他是父親,和他相處久了就好了。”
芮林向他俯下身,在他的臉頰上印了壹個吻。“謝謝妳,老公。”
“夫妻倆為什麽要客氣?妳壹直對我父母很好。我沒有機會孝順妳的母親。現在孝順父親也是應該的。”
林正看到芮林對自己的態度有所改善,不再冷漠,反而更加活躍。他每天親自送姚俊上下學,買菜做飯,收拾家務等等。
在他的幫助下,芮林放松了很多,並且能夠集中精力工作,這得到了他老板的表揚。
芮林建議林正,他不需要做這麽多事情。他不聽,說可以為她做點什麽,就開心了。
來來回回過了半個多月,芮林主動提出讓他搬進來。
林正楞了壹會兒,眼淚直掉下來。過了很久才平靜下來。“女兒,妳能讓我住在壹起,證明妳還是願意認我做爸爸的。沒想到能等到這壹天,壹切都值了。”
芮林咽了咽口水,眼睛動了動,但他什麽也沒說。
林正擦了擦眼淚,“芮芮,我買了壹套三室壹廳的房子,緊挨著壹個小的,剛剛裝修過。妳過去為什麽不和我壹起住?離學校近,可以方便君君上學。”
七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上帝認為林正不道德,不配做父親。
小三生的兒子去世後,無法懷孕,試管做了兩次,但沒多久就自然流產了。
他也找過很多其他女性,但是都沒有懷孕。
不生孩子就不生孩子。他不重視家族血統。只要他手裏有錢,他的生活就會瀟灑。
但是兩年前,林正被他的朋友搶走了壹大筆工程款,甚至他的員工也被挖走了,這導致了公司的破產。
而那個跟著他十幾年的女人,偷偷賣了房子,卷走了所有財產。
六十多歲的時候,他丟了錢,成了壹個壹無所有的糟老頭。
經過幾十年的溺愛,他失去了基本的工作能力。再加上他年紀大了,體力不好,只好在工地打零工,賺點小錢養活自己。
突如其來的生活變故,讓他後悔不已,回想起過去,更為妻女感到羞恥。
他不是沒想過回去找他們,而是羞於這麽做。他之前不是壹個盡職盡責的丈夫和父親,也沒有照顧好他們。現在他老了還回去要贍養,真是不要臉...
他準備老死,沒有人會送他走。
我不敢相信他買的彩票中了200萬,他高興得跳了起來。
這也給了他回家尋親的信心。
然而他畢竟因為背叛而落魄。他擔心女兒會為了錢原諒和接受自己,然後把自己騙出家門。
因此,他故意穿著破舊的衣服,告訴芮林他破產了。首先,他很有同情心。二是試探女兒的誠意。
好在女兒真的放下了怨恨,願意認他做爸爸。最後她松了口氣,坦白說有兩百多萬。
八
芮林猶豫了幾天,答應搬去和林正壹起住。這樣,除了給姚俊壹個更好的生活環境,他還可以把自己的房子租出去,賺取更多的收入。
林正還給她買了壹輛車作為代步工具,並給了姚大偉30萬元的風險投資。
壹家四口生活在壹起,雖然偶爾會有壹些摩擦,但基本都很和諧。
芮林慧琳在買衣服,提醒他按時吃高壓藥,做他愛吃的飯...
她好像真的忘記了他的錯誤,徹底原諒了他,做壹個孝順懂事的女兒。
大家都被她的言行欺騙了。
事實上,她早就知道林正手裏有錢,甚至因為錢而允許他接近。
那天,她剛把尊貴的客人送到酒店房間,正要乘電梯離開,這時她看見林正走進壹個房間。
而且他穿得很整齊,很有禮貌,和他家門前那個落魄的老頭完全不壹樣。
這是當地最好的酒店,收費標準是每個房間300元起。既然林正能留在這裏,就說明他很有錢,但他為什麽要在自己面前裝窮呢?
因為經常在這家酒店給顧客訂房,和前臺的小姐姐比較熟,所以通過他輸入的門牌號查詢。
前臺的妹妹說林正已經訂了壹個月的房間。顯然,他是個有錢人,但有時他穿得破破爛爛。為此大家私下議論他是在演戲還是精神分裂。
林瑞剛壹開始也沒在意。反正他有沒有錢跟他自己沒關系。反正他是不打算認他做爸爸的。
直到後來聽到前臺妹妹說他買了學區房,壹次性付了80多萬現金,她才有些動搖。
真正促使她決定和他重修舊好的,是那天在辦公室聽到大家討論孩子的暑假和旅行。
她覺得自己很難過,很可憐,努力工作,卻賺不到錢,不能給兒子良好的教育和生活。
那天下班後,她在自己家門口看到了林,心思動了。她決定和他談談,給他壹個機會,看看她是否真的想贖罪。
最後,正如她所希望的,林正付了很多錢,這使他們家的生活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花他的錢,她不手軟,他是她爸爸,自然要多付錢。
她也知道他想要什麽,所以平時對他關心體貼,滿足他的精神需求。
從表面上看,父女關系很好,為人和善,從不吵架。
然而,自從我們再次見面後,芮林再也沒有親口叫過他爸爸。
她不知道自己有壹天會不會真的從心底原諒他,喊出最恭敬的名字。作品名稱:《父女情》;作者:邵月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