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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增玉:“繁榮的歷史”產生了什麽樣的文化垃圾?

《史聖石秀》修復了什麽樣的文化垃圾?脫產、空頭主編與南國先生——評戴毅、龔書多主編的彩色版《中國通史》。

關於作者:

王增玉:中國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研究員;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歷史系教授;博士生導師。中國宋史研究會會長。1962畢業於北京大學歷史系。著有:《鄂州金佗續註》、《嶽飛新傳》、《宋代軍事制度初探》、《宋代階級結構》、《論文集》等。

作者曾在2002年4月25日《中華讀書報》的《編輯癮與廣告熱》壹文中斷言:“按現在七六十歲這個年齡段的史學家的學術能力,沒有壹個人有實力穿透先秦到清代的古史,那麽他們怎麽可能是大多數古代通史和專史的編輯呢?”這壹論斷對歷史學家來說當然不是秘密。由於非正常的外部原因,這個年齡段的人普遍懵懂了十幾年,學術能力自然有限。作者說這句話的目的,無非是提醒外行人,尤其是媒體和行政方面的人,不要上當,不要瞎鼓噪,不要做名不符實的虛假廣告。

壹次偶然的機會,我見到了海鹽出版社出版的彩色版《中國通史》,署名為“白壽彜總顧問,戴毅、龔書多主編,中國歷史學會編”。對於兩位編輯,我從未見過壹面,但聽說過他們的學識,知道他們沒有學術能力去把關整本書的質量。所以我努力想知道作者是誰。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也不敢胡亂猜測。是否列出八位編輯是作者。既然找不到真正的作者,就看了自己銀行的宋代部分,只覺得四個字,離譜。記得作者曾經私下對某君評價過四句話:“壹、名,二、利,三、不願出力,四、不願負責。”至此,筆者才明白,兩位編輯顯然和這位先生是壹個流,以短評編輯為樂。

過了壹年,壹些參與評論這本書的中年學者向我描述了當時的情況。據他們說,其實壹個主編工作的人民大學,對這本書的出版並沒有什麽想法,只是出版社臨時找了壹些沒有受過歷史訓練的人,把現存的各種通史抄下來,拼湊成壹本書。但是他們都認為這本書錯誤百出。至此,我完全明白,這本書是短編和南國先生合作的結晶。

我現在借的是這本書2002年7月的第三版,增加了壹個醒目的新榮譽:“這本書最近獲得了第十二屆中國圖書獎”。只有當我開始寫文章時,我才瀏覽這本書。

這本書畫了很多人物畫,但畫的人顯然沒有不同時代的服飾和兵器,他們有不同的歷史知識。無論哪個時代,大多都是明朝服飾。這本書第1卷第233頁的題目是《華佗刮骨療毒》,旁邊的畫毫無疑問是取材於《三國演義》。《後漢書》82卷、《三國誌》29卷和《華佗傳》都沒有記載此事,《三國誌》36卷和《關羽傳》中確實有記載他“刮骨排毒”,但沒有醫生的名字。《三國演義》雖然被小說家別出心裁,卻不是歷史。

第二冊10頁蜀國桓公張飛畫像,仿照小說《三國演義》中的形象,面目黝黑,蹬著馬鐙,跳著馬,手裏拿著蛇矛,給人壹種勇猛無敵的古代英雄形象。而《三國誌》卷三十六《關羽傳》《張飛傳》只說關羽“大胡子”。至於關羽的紅臉、臥蠶眉、丹鳳眼、張飛的黑臉、豹子頭和豹子眼、胡燕胡子等等,都屬於後世小說家的藝術虛構。畫家顯然不知道馬鐙至少在三國的時候還沒有發明。至於丈八蛇矛、青龍偃月刀等兵器,他也是元明後期小說家的冷兵器制造者。從考古的角度來看,商周時期的青銅兵器還能保存,但後世的鐵制兵器容易腐爛。史書記載張飛在當陽“照水斷橋,睜眼望去,長矛交叉”,擋住了曹操的追兵。根據東漢小湯山、沂南畫像石中矛的形狀來看,與商周時期的矛相似,應該不是蛇矛。最早的傳世兵器圖,最晚是北宋吳京通鑒,沒有蛇矛兵器。劍有壹種“遮月刀”,應該是後世所謂“月牙刀”的鼻祖。史書上說嶽飛年輕當官時用鐵槍刺死了黑風王,但究竟是不是後人所說的蛇矛,就很難知道了。

也許最可笑的部分是宋朝。第三冊第26頁,有壹個標題叫“曹彬,儒將”,這是作者從未聽說過的新發明。但查《宋史》卷258《曹彬列傳》,沒有記載他喜歡讀儒家經典。“儒教”壹詞從何而來?

在第30頁,特別記錄了與穆的婚姻,作為壹部信仰史介紹給讀者。事實上,已故的資深學者余嘉錫和聶崇啟已經作了考證。楊家將傳世的史料非常有限。楊業是壹位勇敢的將軍,但他的地位只相當於今天壹個戰區的副司令員。他的妻子改名為佘氏,編造了佘太君百年遠征的離奇故事。人類歷史上從未有過百歲老兵的吉尼斯世界紀錄。楊延郎是楊儀的兒子,但在楊儀死後二十六年,迷信道教,謊稱傳說中的道教皇帝趙是他的祖先。楊的兒子是楊和他的妻子慕容。歷史上沒有和穆之輩,也沒有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陣仗。

在第37頁,有“恩典制度始於宋代”,其中說,恩典始於宋真宗大中祥符八年。我想問問這裏的兩位主編。根據妳的知識,歷史上的恩制應該從什麽時候開始?

93頁有《梁紅玉的傳說》,書中還特意描繪了所謂的“梁紅玉”。其中壹位編者的老師、作者的老師鄧光明先生已經考證出韓世忠的妻子梁的史書不詳,系紅玉系後人杜撰。不知道這位主編有沒有看過老師的《韓世忠年譜》?妳不妨將名著中的“傳說”與鄧先生的考證相比較,妳綜合了多少史實?

94頁到97頁是嶽飛的事跡,大部分是傳說。什麽婆婆紋身,風浪亭之類的都是宋朝的史記裏沒有的。他寫的例子,比如還我河山,也是對後人的壹種虛假的信任。《朱仙鎮大鬧》抄襲了嶽傳說的所有虛構故事,畫了八把錘子,根據嶽稱為“金兀術”。值得註意的是,歷史上的統治者的元帥兀術從來不姓金。這本書上不僅印著南宋中興四將的頭像,還把他畫成京劇裏的大胡子,自相矛盾。

上面壹些簡單的例子說明,這本書經常把傳說誤認為歷史,甚至傳說都是沒有根據的。比如曹彬是儒家大將,其實是信口開河。傳說和歷史必須嚴格區分,但這是現代史學的啟蒙常識。可見作者並沒有踏入現代史學的門檻,而是大膽隨意創作,信口開河,誤導讀者。所以,稱之為南郭先生那壹代,應該不算冤枉。當然,如果要追究責任,肯定是兩位著名編輯。發表這樣的作品不可恥嗎?

我曾經見過中國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前所長林甘泉先生,聊到這本書。當時,林甘泉先生被熱情地邀請為主任,主持這本書的修訂工作。自然,他關心這件事。後來他和作者通電話的時候,沒有錄音。現在,作者的談話可以大致概括如下:

第壹,《越》這個虛構的故事已經成為壹部忠實的歷史,所以這本書並不是壹般意義上的劣質品。說得好聽點,不入流,說得難聽點,就是低於穿開襠褲的水平。成為兩位“著名教授”的主編,不能不成為中國大陸歷史學界的壹樁醜聞。

第二,這本書用了中國歷史學會的名字。中國歷史學會是主編開的店嗎?結果當然是難看的,成了中國歷史學會的醜聞。

第三,中國圖書獎的評委是白吃的嗎?既然評價這本書,自然就成了中國圖書獎的醜聞,而且是三重尷尬。

第四,* * *生產黨的三大作風之壹就是批評和自我批評。作為《黨員》的主編,是否應該在公開場合做出像樣的檢討?

金芳史學界的不良文風很多,但筆者三思而行,最壞的是跟風之風,短編之風,爭名奪利之風,抄襲之風,跟風之風必然占據首位。在正常的學術環境下,人們應該對它嗤之以鼻,視其為棄子。而是他們拿了第十二屆中國圖書獎,為它吹喇叭,動員組織人力為它修繕,為它擡轎子,大談遮醜。人們不禁要問,這樣的怪事是怎麽發生的?馬克思主義強調事物的必然性。這樣的偶然醜聞中有什麽必然性?不是他,是封面短編之風和跟風之風相輔相成!這是歷史領域學術道德水平嚴重滑坡的壹面鏡子。

雖然古代是等級社會,但是正派的古人非常強調“交友不阿諛,交友不瀆”的自律。按照馬克思設想的新社會,當然是人民在上面,公仆在下面。奉承人民不是壞事,但在很多東西太強大的現實中,馬克思所規範的新的倫理關系往往是顛倒的。很多古代文人,甚至像陳寅恪這樣的現代知識分子,都非常重視“崇高”二字。但似乎與時俱進,“崇高”壹詞在近代史領域幾乎無法占據應有的位置。順勢而為,謀取利益,是很多人的哲學。

於是,壹位主編提出了壹個令人震驚的發明,那就是“盛世修史”,不僅在媒體上轟動壹時,而且無疑將在未來中國現代史學史上鋪開濃墨重彩的壹頁。但我也想借此機會問這位編輯壹個很簡單的問題,什麽是盛世,它應該有什麽標準?管理歷史多年,連繁榮的概念都搞不清楚。

上帝回報幫助他的人,繁榮歷史上取得的成就得到了豐厚的回報。壹位蒙古族朋友得知此事後,給筆者打了壹個長途電話,勸我要量力而行,註意隨便揮霍人民脂肪和漿糊的行為。我聽了這話真的很感動,於是在2003年6月1號的《文匯報》上寫了壹篇文章《關於清史編纂的兩點看法》,好心勸壹位編輯不要吝嗇於民膏。然而不久之後,又請來了壹批臺灣省的專家,商量方案,給每人壹家五星級酒店高檔消費。臺灣省同行的財富當然比不上大陸,但他們表達的觀點是,接待太豪華了,他們出去住三星級酒店就夠了。當然,沒有人能否認中國大陸的國家財富在最近幾年裏有了很大的增長。然而,中國仍然是壹個貧窮的國家,對於大多數家庭來說,壹次花費甚至100元都是不容易甚至是尷尬的。妳有什麽資格和理由?妳應該如此慷慨和揮霍。面對全社會大多數並不富裕的人,妳不灰心嗎?這是* * *黨員為世界樹立的榜樣嗎?2003年10月28日,《北京晨報》報道了清華大學學生王連續三年以各種方式資助湘西貧困學生的事情。壹個當地女孩“不得不放下心愛的書包”,只因為缺三元錢。我想建議主編看看這篇報道,和我自己對比壹下。不知道怎麽感受。

隨著世界的每況愈下,人們做的壞事越來越多,互相攀比,這就不可避免地產生了另壹個嚴重的社會道德問題,就是人越來越厚,說得好聽點就是不要臉。過去羞於啟齒的話,現在可以理直氣壯地說了;過去羞於行動的事情現在可以公開進行了。據多位參加過這本書修改研討會的中年學者回憶,壹位主編也參加了會議,面對壹群晚輩,他依然居高臨下,臉色蒼白。或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有他的道理。既然他是付款人,那就好比資本家雇了壹群幫手替我修改。但學術界終究還是學術界。我曾經問過自己,如果這本書是我自己編的,恐怕壹年左右就會羞於見人。

據說壹個主編雖然個人專著不多,但是編輯過百余本書,可能會創造壹個短編的吉尼斯世界紀錄。說到榜樣,人們常說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主編給後來的學者樹立了什麽榜樣?是不勞而獲的例子(記得筆者中學政治課,重要教導是不勞而獲是可恥的,這是馬克思主義的啟蒙教育)?當壹個短版編輯就有理由對質量不負責任,這是個例子嗎?是不是盜用中國歷史學會名義,在國際上招搖撞騙的例子?這種例子是否應該在學術界代代相傳,發揚光大?

最後,我不妨提壹件舊事。多年前,我的老師,當然是張先生,壹位主編的老師,隨主編去山東參加研究生論文答辯。當然,張先生對歷史的淵博知識和嚴謹研究是出了名的,圈內人都很尊敬他。主編在那裏發表了講話。他雖然口若懸河,講了好幾年的歷史,但謬誤百出。張老師向來很少批評人,這次卻因為不裝懂,忍不住評論道:“此人無知識。從他給研究生的選題來看,他請別人做了《四庫全書》。他自己完成的嗎?我還沒看完怎麽指導別人?”聽到老師的評語,我不禁有些感慨:“這並不奇怪,不管世界有多大,學問有多高,即使是最有才華的學者,在某種意義上也可以說知之甚少。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妳不知道,妳就會以為妳知道,否則妳必然會成為騙子。”

按照中國尊師重道的傳統,不知道主編會不會對自己老師的批評感到有點慚愧。針對我的公開檢討的問題,有人說所謂的自我批評只是說說而已,生活中有多少人能做到真誠的自我檢討。我說,這個論斷不必下得太早。讓我們拭目以待,壹個* * *土生土長的黨員,如何踐行黨的宗旨和作風,挽回對史家、對中國歷史學會、對社會的不良影響。

後記:本文原載於《歷史學家茶館》1系列,關於獲得中國圖書獎的內容被刪除。明明是學術垃圾,但有了中國歷史學會編的金色包裝,獲得中國圖書獎,也說明學術腐敗已經進步到什麽程度了。如果某些帶頭學術腐敗的人被尊為壹代宗師,被他們引導到“時代新潮流”,中國學術將滑向何方?只有這樣,我才能被迫做出這個決定,對錯要商量。

原文章“壹位主編提出了震驚世界的偉大發明,即盛世修史”改為“壹位主編從古代學者手中接過了所謂的盛世修史”。根據我的壹些古籍的電腦軟件,有2800多個“盛世”,但沒有壹個是“盛世修史”。可見,“盛世修史”不是古人的口水,而是壹個主編的專利,這裏的改動是不恰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