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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樓上的青春

蔣木木爺爺經常對她說,“蔣木木,我們應該努力學習。如果我們以後去大城市,不要和爺爺住在這個小閣樓裏。”

每次爺爺說起這個,都要用毛邊的袖口擦眼睛。當蔣木木看到爺爺渾濁布滿血絲的眼睛時,他總是感到酸楚。

那時候她還太小,這種難過的感覺很久才明白,但是她很委屈,也無力改變現實。

蔣木木的閣樓是臨時建在爺爺的商店上面的。又窄又簡陋,木頭也很敷衍。

閣樓裏只有壹張小床和壹臺舊縫紉機。是我去世的奶奶留下的。小時候,蔣木木喜歡把腳放在踏板上,這樣她就踩不到了。爺爺看到總是笑得眼裏含著淚。我們蔣木木長得真像她的祖母。

已經上學的蔣木木在這臺縫紉機上做作業,有時會趴著睡著。爺爺關上店門,看到閣樓的燈還亮著,就走上前來,輕輕地把蔣木木抱到床上,然後躡手躡腳地走下來。

很久很久以後,蔣木木離開了閣樓,他還會記得爺爺下樓小心翼翼踩在松木板上發出的“吱嘎”聲。閣樓是水泥塊的白墻坑坑窪窪;而偶爾晚上起床下樓,爺爺躺在店裏的舊床上,鼾聲如雷。

蔣木木10歲,天真無邪,無憂無慮。豆漿店裏客人多的時候,她就靜靜地待在閣樓裏,透過木板的縫隙,看著來來往往喝豆漿的人。整天看著爺爺彎著的腰。

蔣木木上了初中,爺爺學習更加努力。蔣木木學習非常好,所有的鄰居都稱贊蔣木木是個好孩子。

可以是牧牧,但笑得很少。蔣木木得到了她的心。

大概是,小時候,我們對喜歡的理解總是來自於壹個人。這個人大部分與以後的歲月無關,但由於當時的經驗不足,成為那些年繞不過去的主題。

蔣木木從小就是個細心的孩子,初中後變得更加敏感。

她知道他叫喬燕,在樓下上班。他很高,喜歡在操場上打籃球。似乎...我下樓倒垃圾的時候見過他幾次值班。

她不知道喜歡是什麽。從來沒有人告訴過她喜歡是什麽感覺。

那時候的女生總是羞於承認“喜歡”這個詞。就算喜歡,也要裝作極其無聊的樣子。“哦,妳不知道他有多討厭...怎麽會有這麽討厭的人……”而這時候,恨是喜歡的。

喬燕中午好像從來不回家,經常來她班玩。知道他和班上的譚是好哥們。後來,蔣木木總是下課後回家,匆匆吃完飯,然後很快去上學。

爺爺壹問,就說作業沒做完。只有蔣木木知道,因為妙語連珠。

年輕的時候,女生容易被輕浮驕傲的男生吸引。大概就是這種爽滿足了女生心中所有對異性的神秘幻想吧。

喬燕就是這樣的男生。高大不帥,毒舌自負。蔣木木常常只敢低著頭偷偷看他壹眼。感覺到喬燕的目光,蔣木木把頭埋得更低了。

“腿又短又粗,走路還扭著屁股。”喬說的這句話壹直在我耳邊回響。每當想起這件事,蔣木木就臉紅耳熱。

晚上爺爺問,難受嗎?為什麽最近吃的越來越少?

蔣木木只是搖搖頭,說他吃飽了。

爺爺說,蔣木木,爺爺沒有錢給妳買很多新衣服,也不能給妳穿得漂亮。爺爺為妳難過...

蔣木木連忙打斷爺爺:“爺爺,沒關系。”轉過頭,擦幹眼淚。

抑郁得說不出話來。也許在喬燕眼裏,他又矮又胖。整天穿著舊衣服,臉上永遠像路邊的草壹樣塵土飛揚。

那天下午,從來沒有和她說過話的喬燕突然說出了這樣壹句傷人的話。蔣木木回過頭,看到喬燕戲謔的笑容,羞愧得不知何去何從。

壹天早上,蔣木木剛起床,就從閣樓上下來了。看到幾個熟悉的身影,她壹眼就認出了喬燕。他旁邊的男孩是譚的同學。

蔣木木的第壹反應是轉身離開。

“蔣木木,別這樣,這些並不都是妳的同學。”爺爺熱情的問候讓她慌得不知所措。

就像在太陽底下被脫光了衣服,光著身子站在那裏被人看。僅存的壹點自尊此刻被摧毀了。

蔣木木轉過身,勉強笑了笑,裝作很自然很燦爛的樣子:“早上好。”

爺爺說:“蔣木木,也來吃點東西。壹會兒就涼了。”蔣木木說,好。

她清楚地看到喬燕皺著眉頭。

妳做夢去吧。他永遠不會喜歡我。

那種失望,對於壹個以後談過很多次戀愛的女生來說,不算什麽。但是對於當時的蔣木木來說,生活中所有的幸福和希望都被撲滅了。

蔣木木不知道如何喝完這碗豆漿。天氣太熱,她的嘴起泡了。我熱得哭了,捂都捂不住。

譚詫異地看著她,遞過紙巾問道,“蔣木木,妳怎麽了?”

喬燕沒有說話,冷冷地看著她。

蔣木木笑著掩飾道:“哎,沒事,爺爺的豆漿太好吃了。”

傻乎乎的樣子,清澈的眼睛,胖乎乎的小臉,讓人忍不住想捏。

“跟從來不喝豆漿是壹樣的。”喬燕說的話似乎總是很不屑。

木木壹臉尷尬的起身,譚和笑著兜圈子。

在接下來的壹個月裏,蔣木木很少見到喬燕。即使她很早就去上課,她也沒有看到下午教室裏有什麽笑話。

當蔣木木收到導師遞過來的單子時,她又驚又喜。

那是廣播電臺想要壹名播音員的通告。蔣木木是那種非常優秀,學習也很好的女孩。她不是美女。她小巧多肉,五官精致。

“試試看,妳的聲音很好聽。”導師是個剛畢業的男生,帥氣儒雅。總是穿著便裝,發號施令,手指修長。

蔣木木感激地看著這位大哥哥般的老師,沖他笑了笑,露出壹對酒窩:“謝謝。”

當蔣木木站在廣播室的窗戶前,俯瞰操場、道路、樹木和樓下的行人時,他發呆了幾分鐘,然後才清醒過來。

她要找的人沒看到。快到下午上課的時間了。為什麽?他還沒來嗎?

學長在催她,該播了。蔣木木看著窗外,轉身拿起了話筒。

我背誦了我練習過很多遍的內容,話筒裏傳來清晰幹凈的聲音:“這裏是學校廣播站,我是蔣木木……”

她不知道,正午的陽光,連同她清脆的聲音,到達了那個等待已久的少年的心裏。

喬燕騎著自行車穿過壹排樟樹掩映的林蔭小道。陽光從樹葉間的縫隙照射進來,落在他深色的毛衣、眉毛和眼睛上...

木木的聲音,剛剛好,“我是木木……”「我是木木……」喬燕停下來,用腳撐起地面,仔細聽著。蔣木木,那個女孩...

但是蔣木木不知道,她認為他聽不到。當鈴聲響起時,蔣木木在收音機裏說,“我們下周五見”。

喬燕停下自行車,走進教室。在窗前,他心不在焉。側頭壹看,是回班的木木。細頭發,長著壹張幼稚而倔強的臉。還是那麽短...但是我好像瘦了很多。

閣樓狹小的空間並沒有限制木木的成長。那狹小的空間給了木木很大的安全感。轉過身就可以靠在墻上,靠在墻上,看著書,感覺很踏實,像被人抱過壹樣。事實上,蔣木木渴望壹個擁抱,沒有擁抱也會做夢。

她想,如果有壹天,她被他抱在懷裏,付出任何代價,她都願意。

木木比以前高了壹點,也更沈默了。成績越來越好,男生開始表白。爺爺的健康正在好轉。壹切似乎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除了喬燕。

全班都在說班上的喬燕和何楚在談戀愛。

只有木木對此只字未提。

何楚永遠是壹個閃亮的女孩。蔣木木不敢看她,生怕相比之下,她會變成壹只上不了臺面的灰老鼠。

不關註這件事不是冷漠,是太脆弱了。我太脆弱了,只能抱著自己,捂著耳朵,編個借口騙自己。這些都只是謠言。

謠言傳開了,果然成真了。

喬燕大概從來不知道,當他像公主壹樣牽著何楚的手時,身後總有壹雙眼睛,壹雙血紅的眼睛。那是蔣木木的眼睛。

大概,我們最在乎的人,不僅是我們喜歡的Ta,也是我們喜歡的Ta。

木木正默默地看著何楚。在小康家庭長大的孩子受到很好的保護。我從沒見過生活中的尷尬和醜陋,發自內心的善良和單純,雖然表面,也是無奈。

跟團旅遊時,何楚看到乞丐的慘狀就麻木了,流下了眼淚。

在她和爺爺的小區裏,到處都是乞丐,沒有什麽奇怪的。有時候,她覺得自己比乞丐還不如。

何楚的自信,是有錢人家用很少的錢建立起來的。她不用擔心失去什麽,她知道總會有她想要的。這種安全感給了她大膽親近他人的勇氣。她不怕被拒絕,不怕被嫌棄。

而蔣木木恰恰相反,因為妳擁有的太少,所以妳更加珍惜,妳執著於它,妳害怕瞬間失去它。

在內心瀕臨死亡的時候,蔣木木甚至想象出他和喬燕在壹起的樣子。她不禁自嘲。他們真的很般配,她連幻想的資格都沒有。

蔣木木會記得他那壹頭烏黑的長發,又亮又直。總是很隨意的搭在身後,散發出淡淡的香味。她還會記得何楚雙郎的笑語和豪放的笑聲,還有隨著第壹個秋千搖擺的“黑瀑布”...

蔣木木不知道為什麽幾年後他還能如此清晰地記得這些事情。就算忘不了喬燕,也忘不了何楚驕傲的表情和筆直的背影。

“爺爺,我不走了。”牧牧哭成淚人,緊握著爺爺的手。爺爺的眼淚,透過壹條條的溝溝滴落,落在他的衣襟上。

壹對奇怪的夫婦,看起來很尷尬。

失去孩子的痛苦還在。在自己的女兒眼裏,其實是防備和敵意。

難怪,為了不失業,保住兒子,他們把雙胞胎女兒送到了農村的家庭。現在兒子出事了,搶救不成功。我剛想起來我有個女兒,她住在外面。

他們才是同情她的人。看著這個簡陋的房子,蔣木木住的小閣樓,父母哭了,後悔了。

“蔣木木,妳隨時可以回來看爺爺。”爺爺勸道:“回去和爸爸媽媽住大房子,不要擠在閣樓裏。”

“妳跟著爺爺,過幾天就有好日子過了,妳就苦了。”爺爺顫抖的手好冷。

蔣木木似乎什麽也看不見了,已經呆若木雞很久了。直到兩個陌生人出去,她才又開口。

我收拾了行李,活了十幾年,才發現自己壹無所有。兩套衣服和幾本書是全部。

07

壹大早,我拉開窗簾,親生父母在樓下等她。這壹次,也許她能成為何楚那樣的女孩。富裕的家庭,慈愛的父母,令人羨慕的成就...

但是,在這個閣樓裏,有斑駁的痕跡,有孩子氣的塗鴉,還有那張並不柔軟的床,還有爺爺親手縫補的被子...這是青春的記憶。

那臺縫紉機的抽屜裏藏著壹本日記。每天都是妳,喬燕。從我喜歡妳的那天起,每壹句話都是我對妳說的。

也許青春期的戀愛不是愛情,是不成熟的少男少女對愛情最初的幻想和期待。或許,以後還會有更多刻骨銘心的感情,但我們總要承認,第壹次喜歡壹個人時的純真無邪,以後可能再也不會有了。雖然很蠢,像木木。

在那扇窗下,就是這樣壹個清晨,曾經站著壹個突然闖入她生活的笑話。那天,他喝了壹碗最簡單的豆漿,是爺爺磨的。那天,她站在閣樓的窗前,看了很久,直到喬燕的背影消失,再也看不見。

那個背影,就像她在最黑暗最低劣的閣樓裏的青春,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