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少年
正文:劉誌紅(王明見編輯)
春天的氣息越來越濃。空氣中彌漫著陣陣花香。甜，香，略帶鹹味，如果仔細品嘗，甚至能感覺到壹點辣。“布谷鳥，布谷鳥”，勤勞的布谷鳥用清脆的聲音提醒人們，春天來了。院子裏的花池裏，冬天枯萎的蘭花葉子開始變綠，月季的根也悄悄探出了嫩嫩的芽尖。三角梅和杜鵑花壹帆風順...所有的花草都不甘落後
手機少年
正文:劉誌紅(王明見編輯)
春天的氣息越來越濃。空氣中彌漫著陣陣花香。甜，香，略帶鹹味，如果仔細品嘗，甚至能感覺到壹點辣。“布谷鳥，布谷鳥”，勤勞的布谷鳥用清脆的聲音提醒人們，春天來了。院子裏的花池裏，冬天枯萎的蘭花葉子開始變綠，月季的根也悄悄探出了嫩嫩的芽尖。三角梅和杜鵑花壹帆風順...所有的花草都不甘落後，用自己的方式展示著生命的堅韌。
01
據我所知，因為疫情，從大年初二封村開始，人們已經差不多壹個半月沒有出門了。
在這壹個半月裏，手機成了水果最忠實的夥伴。早上壹睜眼就開始憋。吃飯的時候，他把米飯塞進嘴裏，盯著手機屏幕。上午和下午，他都在手機上在線上課。上完網絡課，我開始做作業。別人不會問自己的爸爸媽媽，或者群裏的老師，但是失敗了也不會問。不是這樣的。小時候他也問過。那時候他還在上幼兒園，村裏的幼兒園經常布置作業。解決了幾道算術題，組合了壹些新學的單詞。如果妳不會做題，或者壹個字不會組合，就去問媽媽。那時媽媽還在家。媽媽會耐心的告訴他。有時候他不擔心，壹次不知道，他媽就有點不耐煩了。有時他會歪著又細又白的脖子，對著水果喊，放心吧！有時候我會拍拍他的頭，罵他，笨蛋！事實上，壹點也不疼，但魏還是假裝很疼。她抱起那張白凈的臉尖叫起來，像蠍子壹樣尖叫，我媽趕緊用手撫摸，說，寶貝，快點做題。問題就在這裏...媽媽的語氣就像高山上的糖，甜甜的，而魏故意還了它。
既然在這個家裏找不到媽媽的影子，在有小果之前也沒地方問。爸爸平時出去到處打工，只有春節或者麥收秋收的時候才回來幾天。那時，我父親很忙。麥收的時候，爸爸忙著收麥子，和奶奶壹起種玉米。秋收的時候，我忙著收玉米，種小麥。下班在家的時候，我躺在沙發上看手機。手機裏不時傳來幾聲笑聲，父親平時陰雲籠罩的臉壹下子明朗了。隨著嘿嘿嘿的笑聲，黑面皮皺的像皺巴巴的布。過年期間，除了偶爾吃午飯，魏幾乎見不到父親。中午，奶奶做好飯，喊還沒起床的爸爸吃飯。爸爸很快起床，洗漱，吃飯，動作迅速，急促，劈裏啪啦，吮吸...洗幹凈了，吃了，他吃完了，很有軍人的風範。魏剛吃了幾口，就想告訴爸爸，飯後他想問妳壹個問題。話還沒出口，爸爸已經到了大門口，而奶奶還在廚房炒昨天剩下的飯。當她看到兒子跑開時，她喊道:衛東，炒飯馬上就好了...她發現沒人看見，嘀咕了壹句，這個龜兒子！爸爸每天都這樣，午飯後的時間都在別人的全自動麻將桌上度過。煙裏砰，砰，砰，砰！吧！尖叫、叫喊等聲音。爸爸很少回來吃飯。奶奶經常說他不吃，他也不餓，帶著壹點責備，更多的是慈愛的語氣。他哪裏能遇到這麽大的人，還這麽貪玩？爸爸呵呵壹笑，說他在打麻將。誰知道他餓了？壹旦上了麻將桌，不吃飯不餓不困不困！只要不離開麻將桌，就不會餓！我氣得奶奶咬牙切齒地說，那妳就在麻將桌上算了。不回家不吃飯不睡覺不要兒子！第二天，在小果再次見到他父親之前，已經是午飯時間了。
02
平時過完年，父親就和村裏的同齡人壹起出去打工。今年因為疫情，父親在家的時間更多了。從大年初二開始，村子就封閉了，喇叭反復警告，不準出門，不準聚在壹起打麻將，不準幹別的。壹旦被抓，將會受到嚴厲的懲罰，甚至有可能被投入監獄。爸爸無處可去，每天在家吃飯睡覺，醒來玩手機。壹開始，魏問了爸爸不能問的問題。只是第壹次，父親把頭從手機屏幕上移開，告訴魏怎麽做。當魏第二次問的時候，他父親的頭在手機屏幕上動不了了，好像被粘上了口香糖。魏小果壹連喊了三聲，爸爸，教我怎麽做這道題。爸爸臉埋在手機裏，壹只手說，走，去檢查作業自便！妳好...魏小果像個成年人壹樣從喉嚨深處發出壹聲老氣的嘆息。這壹聲嘆息幾乎被父親和手機的嘻哈聲淹沒，聽不到了。從那以後，他不再問父親問題。作業急的話，不小的話，就從他奶奶的vivo手機裏搜。是奶奶的手機，其實更像手機。只要不在家，他就跟奶奶說要用它做作業。現在很多作業都在網上，有語文、數學、英語，甚至還有安全作業，還有班裏的各種活動。經常要下載這個那個軟件，讓每天埋頭幹農活的奶奶壹頭霧水，說自己辛苦。奶奶年紀大了，什麽都幹不了，眼睛也不好使了。其實奶奶並不老，只是五十出頭，卻天天說老拒絕學習新的東西，比如手機的使用。奶奶除了接電話，真的對手機壹竅不通。互聯網時代出生的孩子，似乎天生就有互聯網的這種預見能力。不小果在沒人指導的情況下，居然下載了各種軟件，把它們的功能摸的壹清二楚，當然老師留了在線作業，他也會用手機壹個壹個去弄，除非他不想弄。沒錯，要不要做，看妳自己。如果他在玩王者榮耀的關鍵時刻，比如敵人的水晶即將被推掉，或者他在第五人格裏破譯密碼，他就做不了那些線上的工作。如果是微信或者電話催老師，他也會接。他會很快同意，哦，哦，好的，我馬上去辦。幾次之後，老師就會失去耐心，那些作業也就不了了之了。
壹天的線上課結束了，小果卻迫不及待地登錄了王者榮耀，開始戰鬥。他的嘴隨著屏幕上拍攝的聲音，他的兩只手不停地按著鍵盤，兩只腳不時地跺著地板，好像這樣可以幫助他做出努力。奶奶很忙，經常來看她。她沖她大喊，用右手把門關上。在這裏幹嗎？我在做老師布置的題！老師布置的問題必須是...砰，砰的壹聲，奶奶被關在了門外。這種喊叫和尖叫壹直持續到夜裏三點，直到另壹場戰爭結束。這壹次，這是壹個不小的勝利。今天有幾場比賽有驚無險，但結局還不錯。雖然不是全勝，但是贏的多，輸的少。不小果帶著滿意的笑容，呆呆地看著手機。看到壹個超市群，有人在曬壹種自己做的丸子，是黃金康康和黃澄澄做的。它們看起來比蛋糕更美味。水果還沒開始流口水，我就忍不住說，這種丸子是怎麽做的？這是晚上發的，現在淩晨三點多了，也沒人回復他。他的胃開始咕嚕咕嚕叫，嘴裏的唾液越來越多。他去了班級群，學校群，還有幾種課外輔導班。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這些群裏居然無壹例外都有家長發來的美食圖片。涼皮，豬耳朵，小米鍋巴，沙琪瑪...他忍不住順著那些腳印去看人家的朋友圈。父母的朋友圈真的什麽都有。他們大多用“呆在家裏”這個詞，響應祖國的號召，不要出去，不要給國家添亂，呆在家裏為國家做貢獻。各種好吃的，自己動手，豐衣足食...諸如此類。他看到同學胖乎乎的父母在視頻裏配合炸糖餅和菜角，王的父母壹起動手做沙琪瑪...
魏看不下去了。他覺得再看下去，肚子裏的饞蟲會逼得牙齒咬到舌頭。他去作文組看大家的作文。看了幾篇，我看不下去了。那些作文，無壹例外都是關於疫情在家的日子裏的學習生活。他們多姿多彩的生活是幼果羨慕的，也是那些父母羨慕和羨慕幼果的。他們壹起教孩子，練習羽毛球，玩各種遊戲。沒有壹個小果子我是受不了的。在我閉上眼睛之前，我父母在我身邊的那些日子會浮現在我的眼前…
03
那時候，魏剛上幼兒園。我和媽媽住在縣城的家裏，爸爸在外地工作，爺爺奶奶在老家種地。媽媽除了每天接送照顧小果，還找壹些工作處理家裏的零工。
幼兒園離家不遠，媽媽每天手拉手走過柔和的陽光。我媽媽皮膚雪白，身材高挑，鵝蛋臉，脖子很長。出門前，媽媽對著鏡子精心化了淡妝，穿著時尚的淺黃色長風衣，緊身牛仔褲，細高跟鞋。噠噠噠，鞋跟在路上敲出壹串清脆明亮的音樂。走著走著，魏經常扭著小身子，歪著小腦袋看著媽媽。幼兒園的阿姨們都說她媽媽年輕漂亮，說她長得像媽媽，也漂亮。說完這些，姑姑拉著她的手，親密地問問題，她感到壹種說不出的感覺，有點害羞，有點開心，有點驕傲。周日，媽媽會邀請朋友帶孩子出去玩。我媽媽的大多數朋友都有車。魏和她媽媽每次都不用擔心沒有車。他們在公園劃船，看紅旗渠邊靜靜的水和盛開的波斯菊，看太行大峽谷的瀑布，看冰背上夏天的冰，看桃花谷壹年四季盛開的桃花。魏最喜歡的事就是在石板溪裏抓魚蝦。雖然他自己經常抓不到，但是沒關系。媽媽會幫他抓住它。媽媽給他買了壹個小漁網，教他如何捕魚和捕蝦。到了吃飯的時候，他們會找壹個空曠的地方野餐，有時候煮面，有時候做飯，更多的時候是吃燒烤。壹些孩子不喜歡吃那些東西。他們更喜歡嚼壹些面包，吃幾包辣串或點任何小吃。大人們在吃吃喝喝的時候，和沒有水果的朋友玩各種遊戲。老鷹捉小雞，捉迷藏貓，在沙灘上挖城堡，甚至在平靜的河面上比賽撿鵝卵石的數量。無論什麽樣的比賽，他們都會如火如荼，他們的咯咯笑聲會在山野和河谷裏清晰地回響。
突然有壹天，魏醒來，找不到媽媽了。他叫媽媽，媽媽，媽媽，但再也沒有媽媽歡快的“呃”回應。只有爸爸沈悶的嘆息和粗魯的命令起床起床。魏哭著跟他爸爸、他奶奶、他爺爺和他媽媽在壹起。爸爸先不理，急了就說跟人跑了！爺爺壹開始沒理，急了就說，妳哪裏有媽媽？那是騙子。他騙錢跑了！奶奶把他抱在懷裏說，乖，妳媽出遠門了，壹會兒跟著她。奶奶會喜歡我可愛的孫子的。她說著，緊緊地抱著他，下巴壓在他的小頭頂上，癢癢的，但還是拒絕了。他掙紮著要擺脫她的摟抱，大聲喊道，不不不，我不要，我要找媽媽，我要。奶奶抱不動他，就松手了，他站在院子裏哭。奶奶揉揉紅紅的眼睛，轉身去餵雞。當小果的聲音終於哭得嘶啞時，他意識到媽媽聽不到他的哭聲，眼淚也喚不回媽媽。他撩起袖子，在袖頭上擦了壹灘鼻涕和眼淚，不哭了。從那以後，他再也沒有向家裏任何人要過母親。
有壹次，爺爺帶著魏去村口的警務室打牌。幾個選手和觀眾都在抽煙，房間裏煙霧彌漫。剛玩了兩圈，拖著爺爺往水果前走，喊著爺爺爺爺，這屋裏憋死了，我們出去，我們出去。爺爺說，妳先出去，讓爺爺打完這張牌。但是，如果妳沒有小果，妳就會抓住爺爺的袖子喊，不不不，爺爺跟我出去，爺爺跟我出去！爺爺笑著罵，好討厭的龜孫子！站在旁邊看牌的魏爺爺道:老頭子，至少妳留下了壹個討厭的龜孫子。我們的房子也買了縣城，我們的車也開了。最後小賤人還是留不住，不僅是小賤人，還有個龜孫子！我不如妳！不小果擡頭看著爺爺魏，他的大眼睛鼓鼓的，血紅色的，就像不小果在電視上看到的那種兇猛的怪物，嚇得不小果哇的壹下竟然哭了，爺爺趕緊放下手中的牌，抱住了他。
沒有小果怎麽聽得懂大人的話？
魏花了五年時間試圖理解成年人的話語，試圖找到關於她母親的線索。他漸漸學會了戴珠子之類的東西，像壹些大人藏來藏去的暴露的碎片，他大致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04
當時我媽嫁給我爸的條件是在縣城買房買車，彩禮20萬。爸爸工作的時候沒存多少錢。他打工種地為生的爺爺奶奶哪來的這麽多錢？他們到處借錢，親戚都借遍了。那筆錢還有很大的差額，所以他們不得不借錢。最後在縣城買了房，20萬彩禮夠了，只剩車了，錢也籌不到了。奶奶去找媒人給媽媽說情，希望先辦婚禮再買車。婚後不久，媽媽懷上了小果，要補充營養。後來她要吃小水果，吃奶粉，上幼兒園...花錢的地方越來越多。每年都有絡繹不絕的討債。爺爺家答應的車就是沒實現。媽媽覺得爺爺家不守信用，爸爸沒本事，掙錢少...所以，媽媽和爸爸離婚了。其實，魏並不知道這叫離婚，但有壹次他跟奶奶去走親戚，聽奶奶跟親戚說了什麽。真的不好說。人家媽媽離婚就搶著要孩子。她很和諧。壹離婚，她就拍拍屁股走了。她甚至沒有壹條消息。她不想念她的兒子嗎？我想知道她的心是鐵做的還是石頭做的。親戚說，如果她心裏有個兒子，就不會離婚了。看到這樣的人都是自己，她心裏沒有別人！從那個時候起，魏就知道媽媽和爸爸離婚了。
魏通常在縣城上學。前幾年放假，他和爺爺奶奶回鄉下老家。爺爺奶奶下地幹農活，自己卻下地瘋玩。前年，爺爺因病去世。現在只有他和奶奶放假回老家。
魏又開始強烈地想念他的母親了。他經常用手機和同學視頻，父親在外地工作時有時也會和他視頻。他多麽想和媽媽視頻啊！他很想知道他媽媽現在是什麽樣子。她走了五年了，還是那麽年輕漂亮。可是，媽媽好像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我再也沒有她的消息。
魏關了燈。黑暗中，他拿著手機。突然，他媽媽從手機裏出來了。她唱著笑著，嘴裏像那些年壹樣喊著“果果，果果，媽媽的乖寶貝”，滿心歡喜地奔向她。激動的淚水流遍了她的臉，冰涼冰涼的。他試著吻她的臉，那臉其實又硬又冷。他剛想問她怎麽回事，突然就醒了。他親的臉是奶奶的vivo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