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接到表哥斌的電話，我的心就壹直無法平靜，說叔叔已經火化了，骨灰存放在殯儀館。後續的事情都是在學校幹部部的幫助下完成的，不用我趕過去。
真沒想到舅舅生病後這麽快就走了。前兩天下午打電話給表哥，他說他爸爸大概又腦出血了，120從養老院接下來。他現在在醫院，整體情況不太好。他還沒說完就掛了電話。
因為我以為婷兒馬上要上學了，沒帶鑰匙，醫院也很遠。後天是周末。本想著周末去醫院看看舅舅，第二天晚上卻接到了表哥的電話。
心裏愧疚難過，壹直覺得應該早點去見舅舅，這成了永久的遺憾。
大叔的壹生充滿了坎坷和不幸。他幼年喪母，青春期喪父，中年喪妻，老年喪子。世間所有的不幸都降臨在他身上，他卻只是默默的倔強的活著。
2
我叔叔是我爸爸的表弟，也就是我爸爸叔叔的孩子。應該說他是我的叔叔。我小時候對我叔叔沒什麽印象。我只是依稀記得我叔叔是軍人，每次走親戚都是壹身軍裝很帥。
只是在父親的口中，我才斷斷續續的知道，叔叔的父母在他年輕的時候相繼病逝，叔叔姐姐們在爺爺家住了壹段時間，然後跟著父親們上學。
那時候父親和叔叔們讀書真的很不容易。全國解放的小縣城不多，真正能讀書的也沒幾個。在爺爺奶奶和哥哥們的資助下，父親和叔叔們終於讀完了高中，卻因為生活原因放棄了上學。
父親考上學校壹個多月，爺爺卻把他接回了縣城。因為縣城招幹部，高中以上在外上學的會安排工作，對爺爺來說，會領工資上班。那時候，有工作是壹件好事。父親在爺爺的帶領下趕回縣城，開始在縣城工作。雖然工資很低，但他可以補貼家用。我父親覺得沒有必要再為上學向家裏要錢了。
我舅舅去省城上大學，上學沒多久。因為部隊在大學招軍隊幹部，我叔叔就報了名。因為舅舅優秀的身體素質和文化知識被錄取，他告別了大學，正式成為壹名軍人。
在我模糊的記憶裏，每隔幾年，舅舅走親戚的時候，總會回家住幾天。我們都會很好奇，爭先恐後地帶上他的軍帽。他會讓我們輪流帶著它。有時候他會送我們五角星或者帽徽，但大部分都被他的兄弟們拿走了。
我對叔叔的記憶只停留在我年輕時的記憶裏...
三
我對舅舅的所有記憶，直到我去省城工作才知道，舅舅已經在省城的壹所大學裏跳槽了。當我再次見到我的老舅舅時，他已經50多歲了，皮膚依然白皙，身材瘦高，說話和藹可親，卻沒有了我記憶中那種爽朗的笑聲。
早在去舅舅家之前就聽說了。在我最小的兒子永三歲的時候，我的姑姑因病去世了。是我叔叔把永帶大的。第壹次見到永，大概是高中的時候。永看起來很像他的叔叔。他皮膚白皙，戴著眼鏡，溫柔帥氣。也許是因為他叔叔壹個人把他養大的。在三個孩子中，他最喜歡勇。
舅舅有三個孩子，表弟很早就已經上班了。他上班的地方不在省會，在地區。聽說單位不錯，但他壹年只有春節回來壹次。我的大表哥斌在姑姑去世後，因為叔叔不能照顧她的兩個年幼的孩子，所以被奶奶接回來照顧。當我第壹次見到我叔叔時，他已經回來和他的叔叔們壹起生活和上學了。
表哥斌上初中的時候回了舅舅家。他回來後和叔叔疏遠了，叔叔總是很難過。因為從小被奶奶慣壞，生活習慣不壹樣，回來後關系也不是很好。
永表哥出事，對我舅舅是毀滅性的打擊，幾天就白發蒼蒼，蒼老了許多。
四
當時我並沒有意識到我表哥永出事了。直到現在，我仍然認為他在世界的某個角落，但是直到我叔叔去世，仍然沒有他的蹤跡。舅舅在愧疚中盼了20年，終於沒見到最後壹面！
表哥永在高考的時候失蹤了。當我接到壹個電話，聽著舅舅沙啞的哭聲，我才知道，表哥永已經徹底消失了。我叔叔單位的同事已經在黃河邊找了壹個星期，到處貼尋人啟事，但是壹個星期後我才知道。
我急忙去看叔叔，他卻壹直說，我不應該給他壓力，就算沒考上大學也沒關系。我傷害了他...
表哥永在高考第壹天失蹤了。聽叔叔說高考早上壹切正常，什麽都沒顯示。吃完早飯，我在叔叔的催促下拿著考試器材，自己去了考場。因為報考的學校很近，勇就自己去考了。
上午考試時間結束，舅舅在家做了午飯，等永回來吃。我想到中午讓他睡，就早早做了午飯，只是沒有回來。著急的叔叔去考研學校找。學校裏沒有人。舅舅想知道會不會找同學，就趕緊回家找好同學的電話。
我給兩個同學打電話，說他們沒在壹起。就在這時，我接到了永班主任的電話，說永上午沒考。發生了什麽事?我舅舅壹聽就蒙了，腦袋嗡的壹聲，差點站不起來。最後，他回過神來，對班主任說:“勇上午正常去考試了”，班主任做了午飯，正在等他回來吃飯...
舅舅怎麽也想不到，平時乖巧聽話的勇竟然不高考，十二年的苦讀就這麽輕易放棄了！而且偷偷的不打招呼就不參加，這是他無法接受的。他心裏有氣，只想等永回來教訓他壹頓。他以為自己懶得先找地方躲。
永壹天沒回家，舅舅壹夜沒睡，因為他從小就不擔心舅舅。從學習到生活，永壹直都很懂事的去做自己該做的事。大叔在高考前努力回憶勇，還是找不到勇放棄高考的任何理由。
整整兩天過去了，永還是沒有回家。三叔的憤怒開始變得躁動不安，越來越擔心焦慮，因為永從三歲開始就從來沒有無緣無故不回家，晚上也從來沒有壹個人在外面呆過。我叔叔越想越害怕。他趕緊給表哥君打電話，問永到了沒有。知道永不在的答案後，整個恐懼籠罩著我舅舅。
舅舅打電話給班主任，解釋說永已經失蹤兩天了。驚訝的班主任迅速動員全班同學開始尋找他。舅舅也給所有的親戚朋友打了電話，說沒見到永。舅舅嚇得開始在家周圍找永，因為他們住在大學校園的家屬院，離他們家大院不遠，就是從西向東流的黃河。
大叔第壹時間開始向黃河走去。雖然他認為永不可能自殺，但還是忍不住往最壞的方面想。他沿著黃河慢慢地尋找，但是走了很長很長的路，他還是沒有找到。夜裏，他疲憊而焦慮的叔叔回到了家，他的表哥大軍已經匆匆趕回家並與他聯系，但仍然沒有永的消息...
然後聽別人說，高考那天，我看到壹個少年在黃河邊上徘徊。我叔叔發瘋似的跑到黃河邊上。我表哥和我叔叔的同事組織了壹支打撈隊，從大學對面的黃河到下遊城市搜尋打撈。整整半個月，我都沒有找到關於永的任何東西，更別說他的屍體了。永就這樣完全消失了，沒有任何聲音...
絕望的大叔，在大家的安慰下，期待永只是去外地。他會在某個地方努力，有壹天會回來看他。在這種期待下，舅舅等了20年，家裏的電話號碼20年沒換過。我害怕給他打電話！
舅舅的期待之心在歲月中漸漸淡漠，性格也漸漸古怪。
五
自從永失蹤後，大伯的性格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和表哥斌的矛盾越來越激烈。最後他無奈的表哥在外面租了房子。退休後，我叔叔壹個人生活。他仍然每天鍛煉身體，做他喜歡做的事情。他有的是時間去旅行，但他從來不回老家，因為有幾個表親，像他自己的哥哥，我的父親。
不知道是離家太久，還是害怕面對親人的問候。我的老叔叔從未回過家。雖然省城離家只有兩個小時的路程，但是舅舅壹直沒有回來過。每次回家，老父親經常問問題，我只能如實回答。
直到國慶回家，父親們才談起死去的叔叔，說幾十年沒聯系了。直到他們死後接到表哥斌的電話，才知道他已經去世了。所有人都搖頭嘆息，沈默不語。
孤獨的老舅舅在這個九月悄然離去，就像秋天的落葉，悄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