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純如是第壹位向西方社會揭露南京大屠殺歷史真相的美籍華裔女作家。
張純如開槍自殺時年僅36歲。她的兒子才兩歲。對於她的父母來說,女兒的突然離世是她生命中揮之不去的陰影。
“女兒去世後,我們不知道該如何生活。”白發人送黑發人,人生最悲。即使在女兒去世兩年後,接受記者采訪的張福依然壹臉悲傷:“兩年多來,我們每天都在問自己,她為什麽要自殺?不知道問了多少遍。答案是沒有答案。”
張純如於65438年至0968年出生於美國新澤西的高知家庭。父母都是醫生,是五六十年代從臺灣省到美國的新移民。
“純如”這個名字取自《論語》:“順之,純如”,意思是“和而美”。
張純如天資聰穎,年輕時,他在性格和學習方面都很優秀,尤其是在寫作方面。在校期間,我很努力,很努力,優秀的作品湧入。65438年至0995年,張純如發表了第壹部作品《中國導彈之父錢學森之謎》,以學生時代發表的作品成為美國少有的青年才俊,並由此走上了職業作家的道路。
當我第壹次聽說南京大屠殺時,張純如還是個小女孩。通過父母的口述,她第壹次了解了南京大屠殺。
她後來在書中回憶道:“我的父母從未目睹過南京大屠殺,但他們從小就聽說了這些故事,並傳給了我。所以我知道日本人不僅把嬰兒切成兩半,還切成三四段;他們還說,不出幾天,長江就被鮮血染紅了。我父母的聲音因怨恨而顫抖。根據他們的描述,南京大屠殺是日本戰爭中殺害成千上萬中國人民的最窮最兇殘的事件。"
1994 65438+2月13,斯坦福大學舉行紀念南京大屠殺遇難者大會,期間張純如參觀了南京大屠殺圖片展。她親眼看到了那些“毫不掩飾的黑白圖像:被斬首的頭顱、被開膛破肚的腹腔和赤裸的女人,她們的士兵強迫她們做出各種色情姿勢,她們的臉上流露出痛苦和屈辱的難忘表情”。
這些血淋淋的資料喚醒了她童年的噩夢記憶,她當即決定把記錄南京大屠殺作為自己義不容辭的責任,用生命書寫歷史的真相。
“這本書的題目是她自己報道的。壹開始她拿到的啟動資金很少,只有幾千塊,但她馬上就去了南京,根本沒想過錢的事。”
她為此高呼:“我相信,真相最終會水落石出。真理是堅不可摧的,真理沒有國界,真理沒有政治傾向。我們必須共同努力,確保真相被保留和銘記,讓南京大屠殺這樣的悲劇永遠不再發生。”
為了寫《紅樓夢》,曹雪芹花了十年時間為《鴻選》守喪,增刪五次。張純如寫了《南京大屠殺》,歷時三年,幾經修改。有時候,為了考察壹個情節的真實性,她不僅要搜很多資料,還要壹次次實地考察。並盡力用平實有力的語言讓更多人了解發生在20世紀30年代的那場人間浩劫,讓歐美世界真正了解二戰期間發生在中國的那段可怕歷史。
1997年,張純如的《南京大屠殺》出版。是第壹本全面記錄日軍對南京暴行的英文書。壹經發表,震驚了西方世界。人類歷史上令人毛骨悚然的壹幕幕暴露在世人面前,所引起的強烈沖擊波就像引爆了壹枚深水炸彈。連續五個月被列為* * *暢銷書。隨後幾年再版十余次,至今已印近百萬冊。
“* * *”評論說:“如果這本書有助於填補戰爭暴行的空白,它也具有某種深遠的意義:對太平洋戰爭和日本罪責的壹種文化和政治覺醒。”
哈佛大學歷史系主任柯比在書的序言中說,“這是60年來第壹次讓美國人意識到這壹戰爭罪行暴行的存在。她所做的是美國無數用英語寫作的男性作家或歷史學家所沒有做的。”
有壹次她去美國舊金山參加國際學術研討會。她演講的題目是“南京* * *”。當場有兩個日本人站出來對她進行了嚴厲的攻擊。張純如據理力爭,無可辯駁的事實讓兩個日本人啞口無言,最後逃離會場。
1998年,日本駐美大使公開發表聲明,汙蔑南京大屠殺是“非常錯誤的描述”。張純如在“吉姆裏爾新聞節目”上與齊藤邦彥壹起接受采訪,並當場予以駁斥,給了對方有力的回擊。
談及此事後,我母親張瑩瑩的語氣充滿了自豪:“她非常強硬,反應積極。她的英語很好,很流利,日本人當場道歉了。”
這場辯論澄清了歷史的真相,表現出非凡勇氣的張純如得到了時任美國總統克林頓的親自接見。美國公眾開始普遍將她視為“人權鬥士”。
幾年後,張純如的去世讓北美的華人和整個社會都非常難過和惋惜。當時美國有198家報刊雜誌對此進行了報道。張純如的個人網站主頁被塗成黑色,只留下“紀念張純如1968-2004”的字樣。
黑如漆,獨自為斯裏蘭卡人民哀悼。
當地多位僑領表示:“就對美國主流社會的影響力而言,10多年來眾多華人團體努力的總和還不如張純如的書強大!”
張純如生前有壹個強烈的願望,想把南京大屠殺拍成壹部真正的好萊塢電影,讓更多的人了解和接受那段幾乎被遺忘的歷史。當時她也幻想著自己能寫出更多相關的作品,但沒想到,當她的很多抱負都沒有實現的時候,她就永遠地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在人們的想象中,這個寫下“南京大屠殺”的女人,應該和軍人壹樣堅強無畏;在親朋好友的記憶中,她美麗、善良、熱情。他們不相信張純如會以這種方式死去,就像他們不相信她已經永遠離開了壹樣。
作家葉弘作為張純如曾經的好友,回憶了張純如在美國洛杉機的壹次專訪,為讀者勾勒了張純如壹生中不為大眾所知的美好片段,並化為結論:“她來到這個世界上是為了表達壹個真實的聲音。”
張純如自殺前三天,他們還在通過電子郵件交流。三天後,她死了,死了,離開了她曾經那麽熱愛的世界。
她去世前留下壹張紙條,上面寫著:“我認真地生活過,真誠地為我的目標、寫作和我的家庭做出了貢獻。”
2007年,是南京大屠殺公布10周年。從2006年底開始,加拿大女導演安妮·皮克開始拍攝紀錄片《張純如》。
安妮·匹克強調:“歷史是沒有國界的。南京大屠殺是反人類的罪行。世界應該知道這段歷史。我們希望通過鏡頭保存和傳播歷史真相。”
在這部紀錄片中,日本右翼分子在鏡頭前狂妄地辯稱:“南京大屠殺不存在。我們不承認妳們都是編造的。張純如的書是虛構的。妳們中國人串通好了。我們只在妳們中國殺了幾千人。”
張純如遭到許多日本人的辱罵和詛咒。此外,她還收到了許多日本右翼分子的恐嚇信和電話。
曾有記者擔心:“妳害怕嗎?”
她回答:我不怕!
“壹點都不怕?”
她的回答是:我是作家,如果我害怕,我就不會寫這本書。
雖然她以強烈的正義感和大無畏的勇氣寫下了“南京大屠殺”,但創作這部290頁的紀錄片卻讓張純如付出了身體、精神和精神上的巨大代價。整天面對著非人的歷史,面對著難以想象的人性之惡,面對著把無數資料變成史書的艱巨任務,她疲憊不堪,筋疲力盡。
在寫《南京大屠殺》的過程中,她經常“氣得發抖,失眠做噩夢,體重下降,頭發掉光”。
在整理史料的時候,她面對的是各種超越人類極限的殘忍,砍頭、活埋、活活燒死、溺死在糞坑裏、挖心、肢解屍體。
無所不包的暴政和殘酷,在這場非人的屠殺中壹次又壹次地被“刷新”。
關於張純如生前的精神狀態,雙方父母都承認女兒患有抑郁癥:“她身體不好,晚上睡不著。她壹周去看兩次心理醫生,但是沒用。”
她寫作的題材都是觸及人性的恐怖,震撼心靈的事件。從“南京大屠殺”到她後來準備寫的二戰美軍俘虜被日軍虐待的歷史,都是極其血腥邪惡的題材。
作為壹名母親,張瑩瑩擔心南京大屠殺等材料的選擇對壹個年輕女孩來說太沈重了。這本書出版後,她勸女兒“不要再做這樣嚴肅陰郁的主題”。但是張純如對他的母親說:“不行,我不能拒絕那些像我壹樣寫壹本書的老兵的請求。"
在張純如自殺前,她正在搜尋她即將出版的第四本書《菲律賓死亡之旅》,以便收集相關材料。
她的丈夫透露,張純如的精神崩潰後,他的訪問和他住院五個月。人們不知道她接觸了多少無數的罪惡,發現了多少黑暗的角落。然而,這種致力於挖掘人類被埋沒的歷史,揭露人類悲劇的工作,或許才是她抑郁的主要來源。
那時候她不是不想擺脫汪洋大海般的情緒困擾,隨時可能面臨滅頂之災,卻無能為力。
她在遺書中表達了這種絕望:“我的呼吸越來越困難...仿佛置身於無邊無際的大海。我知道我的決定會把壹部分痛苦轉移給別人,尤其是深愛我的人。請原諒我,原諒我,因為我無法原諒自己。”
美國僑報在悼念張純如的文章中說:“她想撐起整個天空,但她的戰場無邊無際,敵人無數...她犧牲了自己。”
北島在他的《我不相信》中高喊:“我來到這個世界上,只有紙、繩子和身影,為的是讀懂審判前被審判的聲音。”
張純如曾計劃寫作後學習法律。未來,她將代表南京大屠殺幸存者起訴日本,要求日本賠償他們的損失。像她這樣的在西方的華人後裔,必須站出來,為這些幸存者奔走吶喊。
在妳實現妳的抱負之前死去,英雄們從此在他們的外套上哭泣。
他死後,張純如被安葬在加利福尼亞州洛斯阿圖斯壹個名為“天堂之門”的墓地。墓碑上有壹張張純如像天使壹樣微笑的照片,並分別用中文和英文刻著“敬愛的妻子和母親、作家、歷史學家和人權鬥士”的字樣。
魯迅先生說,真正的勇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敢於直面淋漓的鮮血。她以虛弱的身體面對,用筆如椽子般抱怨。雖然血那麽濃,但80年後依然呼吸困難,看不清,令人窒息。
血寫的真相,墨寫的歷史。前者不僅有無數屍骨和無數冤魂為證,還需要後者撥開迷霧,正面看日月——如何忍受陰霾,不讓歷史的歷史化為塵埃!
杜牧在他的《阿房宮賦》中有這樣的警醒:“後人為之哀而不學,也使後人為之再哀”。有鑒於此,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國家公祭鼎上的碑文是這樣警示的:
展現之前發生的事情,提醒後人。
國家公祭,法律法規。
鑄鼎哀國。
永遠不要猶豫祈禱和平。
中國夢,民族復興。
沒有羞恥和痛苦可以完全消除。那些不肯入眠的記憶裏,結痂的傷疤下總會有血流出來。
但是,只有當緬懷成為挑戰,用實力捍衛尊嚴,才能成為世界歷史的書寫者,成為人類強音的發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