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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華橫溢的馮兄弟。

(第壹部分)

馮異進這所學校的時候,正值壯年,有壹種優越感。

當時陽光不太好,呈現出壹種沒有力量的暗紅色。壹片梧桐葉從他肩上斜落下來,在地上纏綿,蟬兒在鳴叫。

多漂亮的蟬啊!他說。

但是沒有人回答,人們的表情都很冷漠。蟬其實壹點都不好聽。毫無生氣,令人生厭。

小峰的到來給我們學校的教師隊伍註入了壹劑新鮮血液。校長說這話的時候,鏡頭後面閃爍的眼睛其實是在看別處。

馮毅不習慣學校的環境。周末,他打開學校活動室積滿灰塵的音響,跳迪斯科。來跳舞吧,所有人!他向其他老師打招呼。然而,他們圍著他坐著,好像他在場地中央耍猴。

有時他會抱著他的吉他,彈奏壹些舒緩優美的歌曲。但彈著彈著,覺得曲調優雅的世界名曲不足以打破這種沈悶的空氣,於是我猛烈地掃弦,就像彈棉花壹樣。

他寫得壹手好曹彰,經常在省市舉辦的書畫比賽中獲獎。但是校長看了他半年的工作總結就皺起了眉頭,說,曉鳳,字是人的臉,妳要好好練。他還會寫詩。......

他拳打腳踢,用盡全力。無非是壹把劍狂舞,斬下幾縷秋風。

事實上,壹劑新鮮血液註入長期貧血的身體可以忽略不計。不知道從哪壹天開始,他變得尖酸刻薄,才華逼人。歷史上很敏銳的人,壹般都很有才華,比如劉玲、阮籍、徐渭。.......

校長說:小峰,妳能寫篇論文嗎?壹篇論文就是扯淡!馮毅說。是校長焦灼的眉頭舒展開來,他的臉上有壹種很好的神情,這種神情保持了很久以後。憑借論文,校長成功晉升高級職稱。

於是沒過多久,教育局長在他嘗了五個菜,喝了三輪的時候告訴他,妳們學校有個人才叫馮毅。校長說:有點歪,不過是楊修三國演義裏的那種小聰明,我不管。教育局長說:算了吧,我家小猴子抓很多都這麽不安分!我想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這樣的壹杯酒,壹句話,往往就決定了壹個人的命運。所以馮異會待在他不喜歡的地方,只到死的那壹天。

吳青剛從市師大畢業分配到這所中學的時候,聽說有個叫馮毅的男老師很有才華。後來她也這麽認為。

有壹次會議,校長在會上講了話。我們有些老師野心太大,教書不安心,想出名。今天,他們在做這做那,在寫詩寫書法。妳是老師,把書教好就行了。妳已經解決了壹切。為什麽叫別人詩人書法家?如果妳做了不該做的事,妳就什麽都不做。......

輪到馮毅發言時,馮毅說:聽了校長的講話,我的思想認識有了很大提高。我決心以後向校長學習,好好幹,每天晚上堅持搓麻到十二點。校長愛打麻將,馮毅揭發了他,很生氣,但馮毅不怕校長生氣。

當時馮異總是在報紙上發表文章,有幾個研究會甚至聘請馮異做研究員。因此,許多人知道馮翼才是冒進的,但他們不知道校長甚至有些人認為馮異會受到重用。

凱特也這麽認為。於是凱特拉著馮異的胳膊告訴他:就算校長嫉妒賢惠有才,妳也太偏執了。

馮異說:梵高和畢加索都是偏執狂。我主要不是對他們偏執,否則我早就成大事了。

是嗎?凱特眼睛壹亮就愛上了馮異。凱特崇拜馮異,女人愛男人是因為崇拜。

馮異引人註目的才華從小就顯露出來。多年前的壹個夏天,壹個溫暖的午後,幾絲涼風,蒼蠅的嗡嗡聲,老師含糊的話語,混合成壹種催眠效果極佳的音樂。於是馮姨睡著了。老師用教鞭把他叫醒,在他發呆的時候給了他壹個剛剛講過的微積分。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眨了兩下,過程清晰,結果演示正確。

如果當時有上帝的幫助,我可以邊睡覺邊聽講座。馮姨半真半假地說道。扯淡,像神壹樣!輕舞笑了,她那雙壹直睜得大大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她說,妳驕傲,不然妳就考上名牌大學,不用當壹輩子窮老師了。驕傲就驕傲吧,馮異心想。從小到大我都是這麽驕傲的。我已經習慣了,很難驕傲。

很多年前,馮毅記得高考的答案,就像玩壹樣。他答題兩個半小時,卷子沒教壹個小時。後來聽說分數過線很多,但是大壹學期快結束了,錄取通知書還沒來。

於是第二年又考了壹次,考上了市師範學院。大學即將畢業的時候,他聽說自己被北方交大錄取了,但是通知書被郵遞員送到了另壹個地方。

幾年後,馮異在教書之余看了壹本古書,讀到了“時也,運也,命也”這句話。如果他被什麽東西擊中了,他會突然感到頭暈。最後看天上幾朵浮雲,臺階前有些斑點是紅色的,擠出幾滴眼淚。從那以後,我就不再思考了。如果不是凱特,妳可能會看到馮毅,壹個面容僵硬,身材佝僂的中年男老師,放下粉筆盒,提起菜籃子和市場上的攤販吵架的形象。這個形象在那所中學的男教師中具有普遍意義。

讓馮軼認真反思大學裏最沒出息的同學王大宇召集的壹次同學聚會。馮軼曾經覺得王大宇就像他的名字壹樣蠢,天知道他是怎麽考上大學的。現在他知道了,人還是有智慧和愚蠢的。王大宇畢業後從商,沒多久他就像蒸籠裏的饅頭壹樣。他的名片上寫著“大宇衛生用品公司”為總經理,主要銷售抽水馬桶。難怪他的手總是有屎臭味。那次聚會真的讓人百感交集。春風的幸福感覺大致相同,但落魄的痛苦滋味只有自己清楚。

當馮異回望那悄悄溜走的那些年時,他想,這幾年我都做了些什麽!我才華橫溢。後來就不做老的了,因為我辛辛苦苦寫的文章就算發表了,也就幾十塊錢,比紙錢的郵費多不了多少。此外,那些所謂的協會經常收取這樣那樣的會員費。誰知道這裏面有什麽貓膩,他也想下海經商,但是商業的黃金時代早就過去了,已經下海的人都渴望上岸,他又沒有資本。在岸上看完,只好放棄。我也想去南方高薪工作,但是聽說很多熱門專業的大學生都在那裏掃廁所。他學的是大家最討厭的中文,估計在那裏很難找到工作。另外,他又是大老板了。後來他讀了古書,然後他想娶凱特。

但那時候凱特已經漸漸發現馮異對梵高和畢加索並不偏執。他的才華已經成了壹無所有的代名詞。

那壹天,馮異牽著凱特的手,帶她去他家見未來的公公和公婆。

凱特看到馮毅站在幾間歪歪扭扭的土坯房前喊壹個老太太叫媽媽,而另外兩個是插秧回來的,周眼,老周眼是馮毅的爸爸,周眼是馮毅的弟弟馮明。凱特腦子裏嗡的壹聲,她想,天哪!這是壹個永遠填不完的窮坑。他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了。

凱特凱特。馮異喊了兩聲,停了下來。淚水從他的眼中滾出。他喃喃地說,凱特,真是個他媽的無情的人!從那以後,他的精神進入了混亂狀態。他說的話讓人無法理解,但有時卻蘊含著驚人的哲理。當然,廢話!

(第二部分)

那天的情景永遠定格在馮明的腦海裏。夕陽是淡淡的顏色,壹大片濃濃的樹蔭籠罩著。馮明的眼睛是黑的。時間凝固在某壹瞬間,天地間沒有聲音,也沒有風。爸爸淡然蹲在壹堆牛糞旁,媽媽慢慢蜷起身子抱住壹堆稻草,哥哥跌跌撞撞地追著壹個長發女子。長發女人跑了,我哥坐在地上,淚流滿面。

馮明哭了,哥,妳怎麽了!我不應該。鳳鳴又哭了,哥哥擡起頭。馮明發現哥哥的眼睛像死魚壹樣,呈現出壹種死灰色。鳳鳴想,我完了,這樣的眼睛再也不會發光了。

第二天,馮明洗了壹身泥,上了大學。大學裏有個群體,老家在貧困山區。他們為了上大學付出了很大的努力,現在還在大學裏奮鬥。他們帶著極度的自尊和自卑,維持著某種執著的信念。有了這種信念的支撐,他們就像壹顆釘子,可以穿透困難,也可以打碎困難。

馮明自然屬於這個群體。只是他心裏經常對那些條件優越的同學說:總有壹天,我會比妳們所有人都優秀。他的學習成績壹直在班裏排第壹,但這並不奇怪。像他這樣的學生壹般都有這個優勢。後來人們發現他足球踢得很好,他的散文和詩歌總是發表在校辦的文學刊物上。他在辯論中的優雅舉止更加令人印象深刻和著迷。人們發現這個山裏娃非常有才華。後來他被選為這個班的班長,後來他進了學生會。壹個名叫李源的城市女孩非常喜歡他。她是他們部門的精英。

他有點高興。可是,他壹高興,就覺得我太早了!他的目標是當選學生會主席並入黨。但是學校裏黨員的名額很有限,學生會主席的位置當然只有壹個。他的願望能否實現,取決於學生處主任——壹個馬列主義的老太太。

當時,與他競爭學生會主席職位的最有力的人是壹位才華橫溢的年輕人,名叫林。那個人總是和他爭論。壹開始,他為李源與他爭論。他不想和李源爭論;他不戰而勝。拿著林給的情書,對他說,妳知道嗎?其實,我從來沒有喜歡過林·。真的嗎?他說,其實,林對挺好的。

馬列主義老太太的思想很傳統。雖然大學談戀愛很正常,在她眼裏也不算洪水猛獸,但至少壹個好學生不應該是這樣的。所以當學生主任找馮明談話的時候,心裏咯噔壹下。

聽說妳戀愛了?馬列主義的老太太,鏡頭後面有壹雙嚴厲的眼睛。

我沒有,鳳鳴平靜地對學生主任說。說話的是林。

是嗎?和誰?學生主任很驚訝。

還有李源。

妳怎麽知道的?我讀過寫給林的情書。

後來,學生主任找和林談了話。

從那以後,李源不再和馮明說話,只在教學樓的走廊裏見過壹次面。李源說:卑鄙!馮明嚴肅地說:我們還是學生,要追求思想和學習上的進步,不應該過早地涉及孩子的事情。李源說:我真是瞎了眼,怎麽會愛上妳這樣壹個虛偽的偽君子!鳳鳴默默地看著李源漸行漸遠的背影,那背影很美,心裏有壹絲惆悵。其實他對自己說,我很愛妳!

後來,馮明自然而然地入黨了,當上了學生會主席。畢業後,馮明被學校推薦到壹家市委機關當公務員。

那是壹個非常適合馮明的職業。馮明的天賦是內在的。剛進辦公室的年輕人,第壹件重要的事就是夾著尾巴做人。端茶送水,搞好辦公室衛生是他們的主要任務,其次才是手頭的業務。馮明和其他年輕人壹樣,壹開始做得很好,但不同的是後來。

壹般來說,以後只有兩種情況。壹種是努力工作,讓別人覺得這些事情應該是妳做的,妳在做這些事情。長此以往,妳在辦公室從小字輩變成老字輩,依然只是個小文員,留下壹個清正廉潔、任勞任怨的好名聲。或者有壹天,我發脾氣發膩了,扔拖把了,我就不伺候妳了!好開心。但從那以後,妳就給領導留下了不好的印象。除非他被調走,否則妳永遠做不到。

馮明辦公室的人大概覺得他該掃地倒煙灰缸了,就選了這麽個機會。那段時間辦公室主任和副主任去省裏開會學習,他第壹次沒挑水。先是老王端起杯子,晃了晃暖瓶,忘了看壹眼馮明,看到小峰的反應,又坐回了原位。然後老李重復了老王的動作。那天沒有人喝水,也沒有人說話。第二天,老王估計馮明再也不會像大多數進辦公室壹段時間的年輕人壹樣,端著開水了。老王不是。老王是那種幾十年如壹日,任勞任怨,任勞任怨的好幹部。

馮明來辦公室之前,燒水、拖地、洗煙灰缸,這些都是老王幹的事。所以老王知道,現在輪到他做這些事了。老王去了。但兩個辦公室的主任馮明還在不停地倒茶倒水。

馮明的才華是壹點壹滴展現出來的,不是突然的。所以有壹天,當妳發現馮明的演講很精彩,很有水平,妳不會驚訝,也不會驚訝,或者當他拿出政策性很強,理論深度很強的材料時,妳會覺得理所當然。

總之,馮明有才華很正常。他沒有天賦,讓人覺得不正常。

於是,辦公室主任被調到壹個縣當副縣長。當他告別他的老上級劉樹基時,我們辦公室的小峰是個人才。

當然,市委書記忙,不會管小峰是誰。當他快要忘記馮曉的時候,在市委黨報上看到壹篇結構嚴謹、思想深刻的調研文章,既有理論性,又符合當地實際。他想,這個小馮會不會就是市委的那個小馮?

馮明向市委書記辦公室走去,壹向沈穩的他的心跳動得很厲害。他想,人的壹生能有多少機會?他坐在沙發上,身體前傾,臉上帶著謙卑的微笑。他說,劉樹基,妳過獎了。這方面我只是做了很粗淺的探討…...

劉樹基說:很謙虛,年輕人謙虛是好事...後來,馮明成了劉樹基的秘書。

有壹次,鳳鳴去劉樹基家,但劉樹基不在家。劉娟正坐在書桌前,折紙鶴。她面前有很多折疊的紙鶴。

鳳鳴說:妳折的紙鶴真好。

劉娟看了他壹眼,淡淡地說:真的嗎?過來壹起疊。

劉樹基回來後,鳳鳴笑著說:妳女兒折紙鶴折得真好。

這個星期天,鳳鳴推著劉娟的輪椅去風景優美的河邊放紙鶴。

在野花盛開的美麗海灘上,馮明抱著美麗的劉娟。劉娟從紙袋裏拿出紙鶴,壹只壹只地扔進水裏,看著它們被海浪卷走或被雜草擱淺在岸邊。她喃喃道:紙鶴,壹千顆心不能在風中飛翔,只能在水中流動。

馮明升任科長後不久,就結婚了,為了雙喜臨門。

馮明的爸爸和歪歪扭扭的媽媽坐在車裏,得意地想:只有大幹部才能坐在車裏,老二有前途。他們不知道第二個孩子會來接他們的車。那只是天津壹輛普通的李霞。只要給了錢,村裏任何壹個拾柴人、拾糞人都可以拿。

當他們看到壹位美麗絕倫的新娘時,心中充滿了喜悅。那分明就是畫中的仙女,雖然這個仙女只能永遠坐著。他們戰戰兢兢地坐在壹塵不染的豪華大廳裏,對面是劉樹基,讓他們自卑驕傲的親家市委——他們的父母。

當時他們的瘋老板就站在他們房山墻上的楝樹下。他背對著太陽站著,很像壹個博大精深的哲學家。扯淡!他說。

寫於19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