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珩,妳弄疼我了。”
葉南喘著氣提醒,腰被緊緊箍著,背上覆著男人高大的胸膛,呼吸被掠奪殆盡。
被男人身上的酒氣攪得腦子有點混沌,葉南努力放松身體,想讓自己少遭點罪,那人察覺到他的反應,輕輕嗤笑了壹聲:“真像個娘們兒。”
輕蔑且不屑。
卻……不是顧珩的聲音!
葉南的腦袋轟的壹下炸開,本能的咬牙,壹腳將那人踹開,趴在地上壹陣幹嘔。
顧珩呢?不是他喝醉了酒打電話通知自己來在這裏的嗎?
“操!”
那人被咬到流血,壹把將葉南拎起來砸到沙發上,擡手解開皮帶,啐了口口水:“要不是顧少吩咐今天好好招呼妳,老子非弄死妳不可?”
葉南被砸得眼前壹陣陣發暈,喉間湧起血腥,他艱難地爬起來,難以置信的看著那人:“妳說哪個顧少?”
“幹完再說。”
那人說著拉開褲子拉鏈,那聲音極刺耳,葉南覺得自己腦袋也被生生劃了壹道口子,血肉翻飛。
他翻身從茶幾上抓了壹瓶酒猛力敲碎,用尖銳的酒瓶茬子抵住自己喉嚨:“我他媽問妳顧珩在哪兒?讓他來見我!”
玻璃碎茬鋒利至極,說話間已輕易地劃破皮膚,殷紅的血瞬間湧出。
見了血,那人冷靜了壹點,罵了句晦氣,把葉南帶到隔壁包間。
顧珩穿著高級手工定制西裝坐在角落,周身散發著暗黑冷厲的氣息,眸光清冷森寒,半分醉意都沒有。
在他面前,有壹面巨大的玻璃。
玻璃是單向的,葉南壹眼就透過玻璃看到剛剛包間被掃落壹地的狼藉。
剛剛顧珩就坐在這裏看著他被壹個陌生男人強吻呢。
葉南覺得自己好像被人狠狠打了壹巴掌,再剝光了衣服丟到人群裏,他的自尊他的羞恥心全部被壹點點碾成粉末。
“顧少,這小子不要命了!”
那人告狀,顧珩眼皮微擡,鋒銳的眸光壹寸寸從葉南臉上刮過:“不要命?”
他的聲音也冷,簡簡單單的反問,淬滿冰渣。
這三個字,觸了他的逆鱗。
葉南毛骨悚然,劇烈的疼痛從胸腔蔓延到四肢八骸,把酒瓶茬子丟在地上,擡手脫了自己的羽絨服。
白天剛下過壹場雪,空氣裏都凝著冰渣,怕顧珩喝醉酒會出什麽事,葉南從床上跳起來,只抓了壹件羽絨服套上,就沖出了門。
外套脫掉,裏面只有壹套單薄的睡衣,動作極快的擼了短袖,把手放在褲腰上,往下壹扯,只剩下壹條平角內褲在身上。
葉南本就生得白,又捂了壹個冬天,更是白得刺眼,腰腹平坦,沒有壹絲贅肉,繃成壹個完美又惑人的弧度。
“隔著玻璃看有什麽意思,顧少想看什麽姿勢可以直說。”
說完,葉南蹲在旁邊那人面前,扯出他紮得亂七八糟的襯衣,解開皮帶扣,他已經聞到了令人作嘔的味道,胃裏壹陣翻湧,葉南手上的動作卻沒有絲毫遲緩。
只是還沒扒完,那人悶哼壹聲,不中用了。
“顧……顧少,對不起,等我壹會兒,我馬上就可以了!”
“滾出去!”
第二章 需要再進行壹次手術?
包間壹片死寂。
葉南蹲得腳有點麻,啞著聲看向 顧珩:“顧少,還要叫其他人來嗎?”
他不哭不鬧,溫順到了極點,反倒讓顧珩失去了興致。
顧珩厭惡的皺了皺眉,站起身來,撣去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提步朝外面走去,好像葉南只是他丟在地上的壹團垃圾。
直到包間門關上,壹直緊繃的神經終於嗡的壹聲斷裂,葉南沖進衛生間吐起來。
從KTV出來已經四點過,葉南等了半個小時才打到壹輛車,回到家正好七點,腦袋重得好像灌了鉛,沒辦法去上班,葉南登錄公司軟件準備請假,系統卻先彈出壹個小窗,然後空蕩蕩的屋子響起歡快溫馨的歌聲。
“祝妳生日快樂,祝妳生日快樂……”
葉南渾身壹僵,拼了命的想要勾起唇角,喉嚨卻哽得好像下壹刻就會死掉。
連他都不記得今天是自己的生日,難為顧珩還幫他記著,甚至,費了壹番心思送他壹份這麽別致的生日禮物。
把歌聽完,葉南才叉掉窗口走流程請假,把自己扔到床上。
他渾身冷得像冰塊,空調溫度開到最高,再裹上厚厚的棉被也不能帶來絲毫暖意,閉上眼睛,腦子裏全是各種雜亂可怖的回憶,不知道過了多久,胸口傳來劇痛,葉南捂住胸口蜷縮成壹只蝦,大口大口的不停呼吸,有種被人拿著刀捅進心臟不停翻攪的錯覺。
實在是太痛了!
葉南痛得痙攣,拼著壹口氣去拿手機。
手機裏的聯系人少得可憐,沒有壹個可以求助的,葉南自己撥了120,熟練的報出家庭住址,然後意識陷入壹片暗黑。
再度醒來,鼻間充斥著刺激的消毒水味道,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拿著病歷本站在他面前:“葉北是嗎?妳能把妳父母的聯系方式給我壹下嗎?我想和他們談談……”
“直接跟我談吧。”葉南啞著聲打斷,:“他們很忙,沒時間接醫院的電話。”
“妳最近胸口會經常悶痛,偶爾還會覺得呼吸困難嗎?”
“會。”
“有出現過心臟驟停、突然休克昏厥的情況嗎?”
“有。”
“還記得壹***昏厥了多少次嗎?第壹次昏厥出現在什麽時候?最長壹次昏厥時間有多長?”
“七次,第壹次昏厥是壹年前,最長壹次是壹天壹夜。”葉南思忖了壹會兒才回答,醫生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問:“妳的家人都沒有發現嗎?他們之前也沒帶妳去醫院檢查過?”
葉南唇白得厲害,已經察覺到事情可能比他想象中嚴重許多,卻還保持著冷靜:“請您直接告訴我,我的心臟到底出了什麽問題?”
“妳的身體和心臟出現了排異現象,現在情況很危急,妳需要盡快住院治療,如果情況得不到控制,只能再進行壹次心臟移植手術。”
“醫生。”葉南淡淡開口,聲音又幹又澀,“妳剛剛那些話的意思是,如果找不到合適的心臟再壹次進行手術,我很快就要死了,對嗎?”
“……是!”
第三章 死的那個人怎麽不是妳??
在醫院住了三天,葉南的手機壹次也沒響過,沒人發現他不在家,連班也沒去上。
第三天傍晚,葉南收到了顧珩的短信。
過來!
是顧珩典型的風格,隔著屏幕都能想象到他打出這兩個字的時候,表情有多冷酷。
醫生是建議葉南留院觀察的,但葉南堅持辦了出院手續。
顧珩要見他,他如果不自己過去,不知道顧珩又會想出什麽法子折磨他。
知道顧珩沒什麽耐心,葉南只在醫院附近的商場買了壹套衣服換上就打車去了公寓,饒是這樣還是耽誤了壹點時間。
“抱歉,路上碰見壹場事故,堵了會兒車。”
葉南主動道歉,聲音平靜溫和,好像那天晚上在酒吧所有的難堪都不曾發生,顧珩眼底閃過譏誚。
這人,果然完全沒有自尊心。
葉南彎著腰拿鞋換上,還沒直起身便聽見顧珩命令:“自己去浴室弄好出來!”
“……好。”
顧珩在這方面向來不溫柔,剛開始葉南吃了很多苦頭,還是自己偷偷摸摸在網上學的這些,五年過去,葉南現在做這些都很熟練,半個小時不到就弄好了。
從浴室出來,葉南出了壹身汗,腿有點發軟,顧珩穿著浴袍坐在沙發上,正在看財經新聞,沒有絲毫動情的命令:“過來,坐下!”
葉南走過去,面對面跨坐在他腿上,下壹刻,顧珩的眉頭擰起來:“什麽味道?”
“我……我洗了澡也刷了牙的。”
葉南緊張的回答,身體跟著繃直,害怕顧珩聞出他身上殘留的消毒水味,壯著膽子去吻他,顧珩立刻偏頭避開,抓著葉南的肩膀往下摁,唇角泛起獰笑:“就這麽迫不及待?”
葉南沒有辯解,不想看見顧珩眼底的鄙夷,偏頭咬牙承受著,眸子突然被壹縷細碎的冷芒刺痛。
顧珩的左手中指上,多了壹枚簡約低奢的鉑金戒指。
心神受到沖擊,身體隨之給出反應,顧珩倒吸了壹口冷氣,眸子染上黑沈的欲:“這是妳自找的!”
身體陡然被掀翻躺在沙發上,葉南只覺得有壹把鈍刀在身上亂捅,五臟六腑都痛得揪起來。
顧珩他……訂婚了啊!
跟他訂婚的那個人是誰?都訂婚了,他為什麽還要叫自己來這裏?他把自己當成什麽了?
無數疑問在腦海湧現,脖子被死死掐住,葉南回過神來,看見顧珩猩紅如血的眸,還有他嘶啞到近乎哭泣的質問:“葉南,當初死的那個人,為什麽不是妳?”
“可妳不是已經把我變成葉北了嗎?”
這五年,他用著葉北的心臟,吃著葉北喜歡吃的菜,愛著葉北愛過的人,把葉南這個名字永遠刻在了城北公墓那座墓碑上,他還有哪壹點像他自己?
顧珩眼睛壹瞇,猛地起身,將葉南掀翻在地。
“我說過,妳不配提他的名字!”
葉南毫無防備,尾椎骨摔得很疼,眼角被逼出淚來,門口突然傳來門鈴聲。
葉南壹慌,本能的沖進浴室躲起來。
顧珩壓下翻湧的情緒,恢復冷靜把門打開。
楚北悅扶著肚子揚了揚手裏的保溫盒,自然而然的嬌嗔:“阿珩,怎麽這麽久才開門,屋裏有其他人嗎?”
第四章 害她流了血?
浴室沒開燈,葉南連鞋都沒穿,沒壹會兒,身上就涼透了,黏糊糊的讓人難受,但他不敢用水沖,拿紙隨便擦了壹下,忍著酸軟摸黑把衣服穿上。
剛穿完,外面傳來女人奇怪的聲音:“浴室的門鎖壞了嗎?怎麽打不開?”
葉南胸口悶得厲害,有種被人捉奸在床的錯覺,深吸壹口氣打開門,看見壹個穿著家居服、鼓著肚子粉黛未施的女人站在外面。
下意識的,葉南看向她的左手。
她的中指上,也有壹枚閃亮的鉑金鉆戒,比顧珩手上的男戒要有設計感得多,鉆石切面很漂亮,壹看就價值不菲。
原來,她就是顧珩的未婚妻呢。
“妳是誰?”
女人擰眉,似乎不明白沒有開燈的浴室裏,怎麽會憑空出現壹個男人。
顧珩雙手環胸站在壹邊,絲毫沒有要幫葉南說話的意思,葉南喉嚨發幹,緩緩開口:“我叫葉北,是顧總的高中同學。”
女人身材很好,肚子卻有非常明顯的凸起,應該已經懷孕好幾個月,葉南腦子亂糟糟的,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幹巴巴的補充了壹句:“浴室的燈壞了。”
燈壞了?
女人狐疑的往浴室裏看了壹眼,葉南動作自然的把門帶上,女人收回目光,面上帶了笑:“妳好,我叫楚北悅,是阿珩的未婚妻,前天我們訂婚,葉先生好像沒來。”
前天,他剛在醫院醒來,從醫生那裏知道自己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嗯,剛好有點事,耽誤了,不好意思。”
葉南頷首道歉,後知後覺的發現,顧珩這位未婚妻的名字裏,也有壹個“北”字。
楚北悅脾氣很好,落落大方的笑起:“沒關系,明年年初等寶寶降生,我們會舉辦婚禮,葉先生到時可以來參加。”
明年,他不壹定能等到那個時候了。
況且顧珩應該也不希望在婚禮上看見他。
葉南正想回絕,顧珩搶先開口:“我和他不是朋友,北北妳不用管他。”
顧珩的語氣很冷,唯獨念出“北北”這兩個字的時候,聲音溫柔,且低磁性感得讓人尾椎骨都酥了。
楚北悅沒想到顧珩會這麽不留情面,歉然的沖葉南解釋:“葉先生,請不要介意,阿珩就是說話嚴肅了壹點,其實待人很好的。”
是啊,顧珩對所有人都好,只是對葉南深惡痛絕而已。
空氣越來越稀薄,怕自己情緒失控會幹出什麽不好的事來,葉南提步朝外面走去。
楚北悅跟了兩步想送送他,余光瞥見茶幾下面的毛毯上,有兩滴熟悉的汙濁。
眼皮壹跳,楚北悅想也沒想抓住葉南的手:“葉先生,請等壹下!”
葉南停下,回頭看見楚北悅驚疑不定的看著自己,腦子轟的壹下炸開,本能的想要甩開楚北悅。
力氣太大,楚北悅被甩得踉蹌的後退兩步,雖然被顧珩及時接住,楚北悅的眉頭卻痛苦的擰起,她靠在顧珩懷裏緩緩往下倒。
在她身下,有殷紅的血湧了出來。
葉南腦子壹懵,渾身的血都冷凝成冰。
第五章 葉南,妳怎麽這麽會裝無辜??
啪!
葉南站在急救室外面的走廊上,迎來第五個響亮的巴掌。
他舔舔唇,默默咽下嘴裏的血腥,聲音極啞的道歉:“對不起。”
“要是北北和她肚子裏的孩子有任何閃失,我要妳給她們償命!”
來人極厭惡的吼,恨不得葉南能立刻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不見。
葉南腦袋灌了鉛,沈得厲害,低著頭柱子壹樣杵在那裏壹動不動,片刻後,急救室的燈熄滅,醫護人員推著人出來,壹直守在外面的人呼啦壹聲全圍上去,葉南被擠到角落,聽見醫護人員安慰的聲音。
“孩子保住了,只是胎像有點不穩,孕婦的情緒不能太激動,家人要多陪伴好好給她調理身體。”
所有人都松了口氣,簇擁著楚北悅往病房去。
葉南被遺忘,過了許久才找回神智,快步走到安全通道,壹屁股坐在地上,用手捂住臉哭出聲來。
幸好,孩子保住了。
不然他就要再欠顧珩壹條命,他怎麽還得起?
眼淚不住從指縫湧出,除了慶幸還有巨大的讓人無力反抗的悲愴。
“孩子沒有流掉就這麽失望?”
顧珩森冷的聲音乍然響起,葉南被嚇了壹跳,扭頭,顧珩神情冷肅的看著他,如同看著壹個罪大惡極的兇犯。
“我沒想要害那個孩子。”
葉南小聲為自己辯解了壹句,顧珩冷嗤:“是嗎?我壹直很好奇,妳怎麽總是能在害死別人以後,用這麽無辜的表情說妳不想害人!”
“我真的沒有……”
話沒說完,顧珩拽住葉南的衣領壹把將他摁在地上,猩紅的眸子迸出冷戾的煞氣:“葉南,我以前果然還是對妳太仁慈了,妳放心,從今天開始,北北受了什麽樣的罪,我都會讓妳壹樣不少的好好體驗壹番!”
顧珩這話說得太狠了,狠到葉南打了個寒顫,渾身的汗毛都倒豎起來。
不再給他解釋的機會,顧珩把他拎進抽血站,讓護士從他身上抽走了600ML的血。
剛剛那個女人差點因為失血過多而死,所以顧珩也要讓葉南嘗嘗失血過多是什麽滋味。
抽完血,葉南渾身失力,腦袋暈沈沈的想吐,然而抱著垃圾桶幹嘔了半天,什麽都沒吐出來,只是身體壹直冒冷汗,眼前也壹陣陣發黑,什麽都看不清楚。
實在太難受了。
難受到心臟都在痙攣抽痛,顧珩卻只是站在旁邊欣賞著他的狼狽。
顧珩真的很愛很愛葉北啊,愛到挑出來的未婚妻名字裏也要有壹個北字。
因為那個字,顧珩可以給她所有的偏愛,而葉南只配生不如死的活著,看著他們幸福。
“顧珩,是不是只有我死了,妳才會放過我?”
“葉南,只要那顆心臟壹秒還在跳動,妳就沒有資格提死這個字!”
葉南被顧珩關了起來。
就關在顧珩和他這五年經常廝混的那間公寓裏,不過顧珩並不留在這裏過夜,他要在醫院陪未婚妻,每次來都是為了折磨葉南。
那個女人見了血,顧珩就抽葉南的血,那個女人孕吐,顧珩就逼著葉南吃東西然後再用手指催吐。
顧珩兩個字成了葉南的夢魘,壹旦提起,只剩下戰栗和恐懼,再找不到壹絲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