蝲蛄生長在東北地區清澈的小溪流或大小河底石頭多的水域裏,它生長環境極為苛刻,必須水流清澈,無汙染的水域。
? 蝲蛄模樣酷似小龍蝦,但個頭要比小龍蝦大的多,它的尾巴比小龍蝦要大且寬扁壹些,前邊倆個大鰲圓嘟嘟的,不像小龍蝦那樣細長。蝲蛄尾巴和鰲裏都是肉,比小龍蝦肥胖的多,如果把小龍蝦比作南方骨感的小美女,那蝲蛄就是敦實的北方媳婦。蝲蛄肉質異常鮮美,繁殖期有黃時就有類似蟹黃膏脂的香,蝲蛄是那個貧窮年代最好的美食。
長大的蝲蛄約有十厘米長,大的能達到十二三厘米。以河中的小魚小蝦,蜉蝣生物為食物,壹些家畜的內臟,更是它的美味佳肴,饕餮大餐。
逮蝲蛄的方法有好多種:直接用手抓,瞅準水中的蝲蛄,悄悄的把手從它的尾部向背部斜插下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它的脊背硬殼的兩端,拿出水面,放在布口袋或小桶裏;或者釣蝲蛄,它和釣魚有區別,抓壹只青蛙剝掉皮或用動物的內臟,拿榆樹皮或麻繩綁在壹個半個手掌大的長方形或橢圓形的石頭上,找壹個長桿拴在頭上,放到蝲蛄多的地方,過壹會兒去看看,提起來,壹般就有蝲蛄趴在上面吃,摘下即可;或用抄網(類似於捕蝴蝶的網子,不過抓蝲蛄的網子要深,要結實的多)去抄,就像打臺球,那是要有壹定技巧的,站在水裏,發現蝲蛄,悄悄把抄網豎著網兜朝下,擋在蝲蛄前邊,選好角度用腳在後面擋住它的退路,壹踢,它就壹頭紮進網兜裏。不管何種方法抓到蝲蛄,都是大的留下,小的不抓或拋回河裏,等它慢慢長大。
? 我曾見過村裏大男孩把壹條蛇劃開肚子,挽成壹盤,扔在水底做誘餌,逮蝲蛄。不壹會兒,雙手托起盤蛇,上面聚滿了貪吃貨,那個大男孩就這麽端著爬滿蝲蛄的盤蛇興高采烈地回家了。
? 農家殺雞的雞腸子更是它們的最愛,找個麻繩壹系,或放小破筐裏,找個水清且緩的地方,放下去。大約二十分鐘,就會看到有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蝲蛄爬在上面享美味,敬告有密集恐懼癥的勿視。要是碰上蝲蛄滾?(大遷徙)的時候,河底密密麻麻的,多到無處放腳,很快就能用手或抄網抓壹編織袋,足有壹二十斤。
春夏秋季是抓蝲蛄的最佳時節,壹到冬天大河就結冰了。晚上蝲蛄被光壹照,傻乎乎的更容易用抄網逮。那時母親晚上要照顧幼小的三妹和四妹,提燈給父親照亮抓蝲蛄的任務就落在了我的頭上。父親找人做了叫“嘎斯燈”的照明工具,帶有螺絲扣的兩個細長圓筒,裏面放上乙炔塊,倒點水擰緊,在長嘴處點火,壹股火苗就呼呼的竄著,照亮眼前壹片水域。照亮的河底壹覽無余,河底的蝲蛄或者魚懵懂的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就被踢進了抄網裏。壹兩個小時就能抄半面袋子。沒有嘎斯燈的人家晚上抓蝲蛄,就用小鐵網兜著劈成小塊的松明子(多年有油的松樹根)點燃照明,但沒有嘎斯燈照明效果好。
抓多了蝲蛄蒸著吃不完,就要做鮮美的蝲蛄豆腐了。雖然叫豆腐,但和大豆壹點不沾邊,現在才知道蝲蛄豆腐曾被太祖皇帝設為禦宴,是滿漢全席的壹個菜品,不僅味道絕佳,而且營養豐富,老少皆宜。萬萬沒有想到小時候經常吃的美味竟然是皇帝喜歡的壹道菜品,想想好有口福。 財經頻道在《魅力中國城》裏說到上佳的蝲蛄產在吉林輝南,就像大閘蟹都公認陽澄湖的最好,我沒有吃過輝南的蝲蛄,但我認為最好吃的就是我生活的地方——吉林通化光華的。
蝲蛄豆腐由於經常看母親做,所以我也會。把蝲蛄清洗幹凈,掀掉背上的殼去頭,去尾片的同時抽掉尾巴上的黑線,放在菜墩上剁成碎末,收到菜盆裏,倒上清水,把碎殼屑過濾出來,過濾水放置壹段時間,等完全沈澱,倒出壹部分沈澱出的清水,用筷子攪成糊糊狀,備用。鍋裏倒上油燒熱,放蔥花姜末爆香,放鹽,添適量的水燒開,倒兩滴白酒去腥,把蝲蛄糊糊攪勻,壹邊攪動,壹邊往滾水裏轉著圈慢慢倒,頃刻間蝲蛄糊糊就凝固成淺粉兼淺黃色的團團絮狀物在鍋裏翻滾,粉的是蝲蛄肉,黃的是膏脂,清香撲鼻,溢滿整個竈間。如果當年有香油滴壹滴,也許味道更加上乘。盛在潔白的瓷碗裏,撒上香菜末或韭菜段,顧不得抄起瓷勺,我和兩個妹妹就嘴對碗沿吸溜壹口,嫩滑爽口,唇齒鮮香流轉,回味無窮,咂咂嘴,世間再無美味。每每這時母親都會說:幾個小饞貓,慢點兒吃,別燙著,壹盆子呢,夠妳們吃的。這時饑餓的味蕾得到了最大的滿足,直吃到肚兒圓也不舍的放下碗,雖然那時經常能吃到,但總也吃不夠。要說那時最幸福的事就是壹手拿著童話書看著,壹邊用小勺舀著蝲蛄豆腐慢慢品,賽神仙。
現在生活好了,物質豐富到超出想象,山珍海味,想吃什麽都不是難事,把味蕾慣的吃啥都不覺得津津有味兒。如今多年過去了,我再也沒吃到那兒時鮮香的蝲蛄和蝲蛄豆腐,即使吃到恐怕也吃不出當年的味道了!即便如此,也好想再來壹頓蝲蛄和蝲蛄豆腐,再品壹品兒時最美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