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出手機,繼續訂制25分鐘番茄時鐘,對於前段時間歐.享利的《慈善事業數學講座》沒看懂,我對又白白浪費了時間,有些氣餒。
最近越來越感到時間的匱乏,我越是對時間進行精準劃分,就越是覺得屬於自己的時間不夠用。
陪孩子聊天,我覺得耽誤了讀書的時間;在餐桌旁吃飯,我覺得耽誤了聽課的時間;甚至連先生示意我從書桌旁側個身讓壹下,讓他把下班的衣服掛在衣架上.....我都覺得侵占我的時間。
我在做什麽?......我不是在從理想出發嗎?怎麽走著,走著就弄丟了的趕腳。
輸入很重要,於是看個電影,經典臺詞設置,角色的邏輯關系,人物性格基模構成.....如果寫個觀後感便絞盡腦汁起來,開頭要吸人眼球,結尾得意味深長,於是看完電影也就身體被掏空了。
好像不光是看電影,讀書,練瑜珈,我都無法純粹的享受,變得既努力又辛苦,每天普通話的壓舌練習半小時也成了我必須完成的任務。
當我在奔著那個所謂的結果,我就忘記當初為什麽出發的初心了。
“哎,妳拼盡全力,然後什麽都沒有,還做不做?”我想這是來人格層面的本我的聲音(欲望和本能層次的力量,本能的需求,無法忍受等待、焦慮、挫折、辛勞......)
“轉換妳的註意力”、“妳在吸引什麽!”、“振作起來,積極壹點”........接著超我聲音馬上揮鞭而下(規則層面的力量,人格的司法部長,開始分辨什麽是好,什麽是壞,什麽是對...)
我發現越壓制悲觀的念頭,強迫自己積極起來,那個難受勁比悲觀更難受。
“媽媽,妳別泄氣嘛,鳳言鳳語(她每次都記成“瘋言瘋語”的諧音了)裏每篇文章都看呢?”,小文昂起腦瓜,抱著我。
“真的嗎?”我興奮的摩挲著她的頭,也就是說,如果我寫出了全球最爛的文章也至少有壹個人會看,“那妳還願意寫嗎?”我再次問自己。
“寫!” 我聽到本我和超我終於統壹口徑發出了***同的聲音。原因很簡單,就是我喜歡寫,我享受寫,我就願意用鍵盤胡說八道.......
壹行禪師談到洗碗有兩種洗法:壹是為了把碗洗幹凈而洗,二是為了洗碗而洗。而他的洗碗方法是後者。
“不為了洗幹凈,而去洗,那不是傻嗎?”我發現無論是洗碗還是洗衣,還是整理房間,懷著這樣的結果,我都要做好長時間的心理建設,需要多少時間,需要做什麽準備,需要.......
熬過15分鐘,碗就能亮晶晶放在廚櫃裏;熬過30分鐘,衣服就能妥妥的晾曬了;熬過2小時,房間的斷、舍、離就大功告成了;可是為什麽壹想到“熬”字,那個開始的動作就越發舉步維艱。
妳如何渡過妳的時間就是如何渡過妳的生命,洗碗時,我們就只是洗碗,對“正在洗碗”的這個事實保持全然覺知。
倒下洗潔精,過敏的手碰觸到熱水開始發癢,碗拿在手裏還有點滑膩,筷子撥拉在壹起搓,發出“吱吱”地摩擦聲......。
當我的眼、耳、鼻、舌、身、意投入這個洗碗的事情上時,在短短的十幾分鐘裏我體會到了擁有無限時間奇妙感。
“明天就要月考了?需要我幫助的嗎?”昨天晚上我推開女兒房間的門,女兒疲倦的從床上爬起來,開始翻書。
“英語,哦,語文,恩,數學”......她不停的交替地翻著課本邊念念有詞,無非就是為了壹個目的:考出好成績。
是不是非要這個過程才能得到壹個貌似滿意的結果,“我昨天淩晨1點才睡,是因為我還在想那道數學題”。她在解釋為什麽自己打哈欠。
“既然妳那麽累,這麽多書也看不完,不如我們聊會兒天,妳早點睡,怎麽樣?”說完我從冰箱裏取出水果。
“哇哦!炒雞棒也!”小文拍著小手高呼萬歲,就這樣,我們壹大壹小倆人坐在床邊對著滿缽紫色的葡萄、紅色的毛桃大塊朵頤。
小文滿嘴鼓鼓囊囊也沒法也絲毫不影響她分享學校裏發生的故事、困惑、壓力......。我也盤著腿壹邊把水果往口裏丟壹邊點頭聽著,並不著急結束這場談話。
原來我和她的時間就是我們***有的時間,這本就是屬於我的時間,按照這樣推算, 並沒有所謂的妳的時間和我的時間分割點,只要活著我們就擁有無限的時間。
水果吃完了,談話也結束了。她跳下床,開始洗漱,我直起身,開始看書。既沒有老媽媽謝謝妳的感恩言言語,也沒有明天好好加油的鼓勵,但我們彼此都感受到當下那份自在、舒坦,和壹起***有時間的那份純然默契。
我從來沒從鏡子好好看自己做口部操的樣子,我的嘴唇居然可能從左到右圓圓的繞壹圈,很搞笑的口部運動,我被自己逗樂了。
如果說有比痛更難受的是什麽的問題。昨晚在床上輾轉反側的我肯定會回答:“癢”。雙手起了星星點點的透亮的米粒水泡。
它們奇癢無比,右手的掌心好像有某根血管發熱鼓跳的感覺,隨著它不斷收縮,也不斷制造成針紮般的刺癢的感覺。
剛開始用手去抓癢癢,當然很舒服,但是越抓越癢,越癢就越抓,最後似乎限入了壹個死循環。
估計再抓就會破皮,那就更慘了,除了癢還有破的傷口便會鉆心的痛,“為什麽我非撓不可?”舉起手,我仔細的觀察它。
刺癢只是壹種感覺———就像舒適、放松、快樂等感覺壹樣,它不會是永恒、終結或災難,並不是必須被消滅或與之對抗的。而且有些東西不是我們想它消失,它就會應聲而去的。
當我想像著把自己手上的皮膚、感覺、需求都壹壹懸掛起來時,我看到了自己因手布滿小點而引發的恐懼感,我看到想代表月亮消滅我這個不完美的手的控制欲。
在《潛能開發新探》中科學家都認為,疼痛是很有用的,因為它可以警告壹個人的身體不良情況的發展,因此他們建議疼痛的減輕南要做慎重的選擇及考慮。
那癢也是吧?於是當這種刺癢再次來臨,我讓自己安靜下來,盡量不去驅趕和抗拒它,而是像潛水壹樣投入其中,靜靜的體會和觀察這個被我懸掛起來的感受,想法、希望和“刺癢”拉開距離,讓內在有壹個空間。
像許多修行者描述的經驗,當內在有壹定的空間後,我知道那個感覺不是我,當我去體驗,承認、面對、允許它的存在,我體會到它和我壹樣:它很害怕,很煩燥,也很匱乏。
繼續去體會時,繼續跟它呆在壹起,不帶評判地觀察它時,竟然出現了壹個心像:壹股清水流過我的整個手,帶走我手心灼熱,然後流向整個身體。
針刺的癢似乎沒有感受到攻擊,像狂吠的驚恐的野狗意識到所呆地方足夠安全時,便安靜下來,停止亂竄和兇猛。
接下來,其中特別尖銳刺癢的部分,漸漸變得柔軟,這種癢的感覺開始變得模糊起來,有那麽幾分鐘,它甚至不見了.....第二天,手掌握的水泡開始減少。
當我體驗到這所有的壹切時,我的內心充滿驚訝、喜悅、興奮,我對自己有了新的認識,雖然先生嘲笑如此自戀的盯著自己的手這麽半天也是雞爪壹枚。
我在幹嘛?什麽姿勢?感受到什麽樣的呼吸?此時什麽感覺?....
原來感覺是無法“拿走”甚至“消滅”,妳想要解脫 就只能“穿越”,所謂“拿得起,方能放得下”可能就是源於這個道理吧。
“妳現在想做什麽?”我問自己,按道理,我應該看壹本專業書籍,但是我捕捉到了我的感覺——那本歐.享利的短篇小說集。
正如他在《慈善事業數學講座》中描述的那樣:“妳看賓夕法尼亞鐵路公司的業務年報,或者聽壹個演員談起他的工資薪金時,兩萬五千元好像並不多,可是當妳掀開貨車篷布,用靴跟敲壹下錢袋,聽到銀幣碰撞得叮當響時,我就會覺得自己仿佛是是十二點通宵營業的銀行”。
我覺得看他的每個故事,短小精悍,不用花多長時間,就好像在紐約曼哈頓市街,碰到了無數小人物,抓 住了無數強盜與騙子,被他們弄得要麽啼笑皆非,要麽恍然大悟,要麽心潮騰湧......而且不看到最後,妳就不知道結局,所以會誘惑妳壹直往下看。
所以看的過程本身就是壹種享受,等我從故事裏爬出來後,發現那層車廂裏就只剩我壹個人了,而且車子不開了。我疑惑的爬下去,壹司機坐在壹個乘客座位上悠閑玩手機。
“為什麽不開車啊?”我有點慌亂。
“到終點啦!”司機眉毛都不擡壹下。
“天啊,這個終點跟我平時搭乘的終點完全不壹樣!”我心裏暗叫不好:“請問這是幾路車?”
“568!”司機擡頭狐疑地看著我。
“這不是605!”傻傻分不清568和605的我狼狽了。
“後湖體育中心!”這是什麽地方,下車後我盯著車牌有點發呆,如果坐車原路返回再乘車,時間夠得上往返公司了。
“妳要到對面乘車!”壹位好心的阿姨的指著站牌指點我。
於是我快步走到對面,“妳要到對面乘車到後湖花園,前行200米有地鐵站。”先生在電話裏指點我。
好吧!我又返回到剛才的車站,“先坐車找到6號線到江漢路,接著轉乘2號線到洪山廣場,再轉乘4號線到東亭,最後坐電8到梨園廣場,妳覺得怎麽樣?”
聽著電話那頭的建議,我覺得我不能怎麽樣,我才發現,原來605公交是我坐過的最方便的交通工具了。
“605,以前妳老是搭我去上班,可是我卻沒有好好珍惜,如果再給我壹次機會,我會大聲對妳說:我愛妳!”就這樣我邊自嘲邊開始重踏上班之新線路。
坐在6號線的地鐵車車廂裏,細數著後面還得換乘那麽多次,真是沮喪。我有些煩燥的低頭刷著手機,突然感覺右上臂被戳了壹下。我以為是幻覺,繼續看手機,“啪!”感覺還是被戳了壹下。
我順著方向擡頭壹看,是個可愛的小蘿莉,她背著黃色的卡通書包,小丸子的發型,“怪不得叫女孩為黃毛丫頭。”看到她那又稀又黃的頭發,我又把頭低到手機裏。
“啪!”她又戳我壹下,“不要這樣,這樣不禮貌!”旁邊的可能是她的奶奶大聲制止她。
我擡起頭正要說:“沒關系,小孩嘛!”卻正碰上她那雙清澈透亮的圓眼睛,她笑吟吟地望著我,如壹汪清泉,我的思維開始停滯。
而她見我看她,她也沒有別的舉動了,只是傲嬌的把玩著自己手,似乎戳我的目的就只是為了戳我。
我發現,她笑起來很美,我發現車廂裏好涼快,我發現報站電子屏幕的背景居然是水墨畫......在那個當下,我忘記我還要做些什麽,只是覺得很舒服。
“妳在做什麽?妳現在的焦慮,對妳想要的結果有什麽幫助?.....”我開始問自己。
我突然明白為什麽自己會遇到這個小蘿莉,她就是壹個小天使,來幫助我回到當下,
“多麽美好的壹天!”到站走出車廂,我發現原來地鐵站這麽美。
朵朵的玫瑰花居然是立體的,似乎帶著芬芳;壹系列的浮雕作品:享達利老店、順流不息的集市風貌,隨著我的移步也在壁上蜿蜒流動開來.......。
《不知什麽時候熬出頭,只能每天去積累》在百度輸入“梁超文”便跳出這樣壹篇文章,知道這個名字,還是前幾天收聽到,由他主講的主題為“初中未畢業的我,如何追求自己的夢想”的荔枝微課。
不管反雞湯的文章如何大行其道,但是當妳知道真有這樣壹個普通的人,十年間進電子廠,當服務員,跟朋友擺水果攤,地產中介......,
直到今天他仍白天在工地刷油漆,晚上堅持寫作的人真實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妳不得不被森森的打動。
“無論我做什麽,我都放不下寫作。”微信那頭,他夾著濃濃的廣東口音,羞澀又堅定。
90後的他坦言對這次為大家做線上分享的處女秀,很是忐忑 。因為自己文憑低,普通話說得爛。
就在昨天,他的女朋友還指出他的夢想不切實際,根本無法養活自己。他說自己絲毫不擔心,因為自己的體力——刷油漆,可以養活自己:“我願意盡心用力,對隨之而來的結果保持開放。”
“我考不好,因為我沒復習!”、“我沒瘦下來,因為我沒運動!”........
每每聽到朋友對不滿意的結果總結原因時,我都禁不住想問對方那妳怎麽就不好好復習呢?不好好運動啊?......。
其實這後面有壹個結果的期待的變向句:如果我好好復習了,還是考不好呢?如果我沒運動,還是沒變苗條呢?.......。
壹方面似乎我們需要得到壹個保證:嘿,我得到了來自上帝的訊息,妳好好復習,壹定會通過的!
壹方面我們可能也在用對自己行為的失望,來逃避那份對自己徹底的絕望,這句話基本等於“我不想做任何努力,這樣我就不會失望了。”
給我壹個結果,我願意付出代價,否則還是算了吧!因為代價是痛苦的。
日本作家佐佐木正悟說:“人更傾向於先從痛苦中逃離 ,其次才是追求快樂,也就是做減法的動機比做加法的動機更強烈 。”
這個世界上似乎沒有可以被保證的東西,回到那個問題:如果妳努力了,但什麽都沒有。妳就不做了嗎?
如果是,那麽我們基本上什麽都可以不用做了,所有夢想的魅力都在於它不是短期內實現的,都在於它是挑戰性的........。
試想如果夢想像我們口渴就端起杯中的水壹飲而盡的話。那麽這夢想就太沒意思了。
拼盡全力,妳不壹定能如願以償,坐以待斃,妳就註定沒戲。
不管妳是壹個願意相信奇跡就在身邊的樂觀主義者,還是壹個事前就把事情結果想得很壞的悲觀主義者,妳在這個行進的過程裏是呈現什麽狀態的。
盲人作家Helen在她的《假如我只有三天光明》最後壹章裏有壹段是這麽說的——如果每個人在他成人後的某個階段患上幾天盲聾癥,這將是壹種幸福。黑暗會使他更珍惜視覺;寂靜會使他更喜愛聲音。
如果我們只有三天可活,那麽在每壹個當下我們要感受什麽。
復習,我們就去體會進入腦海中的每壹個字,是那麽智慧;
運動,我們就去體會汗珠滲出皮膚,呼吸急促的感覺,寫作,我們就去體會心中文字肆意的流淌.......
不論結果如何,做就對了。享受做的過程,比經歷風霜苦,才能壹聞芬芳的霎那,恐怕會讓人有動力得多。
斯坦福大學心理學家黑茲爾提出壹個概念,叫“可能的自我”——立足未來,是模糊的,不確定的,不能根據過去的經驗被設計出來的。
我想可能很多人跟我壹樣,壹直行進在“真實的自我”的道路上探索。
我們會遇到“知道做不到”的困惑,“缺乏準備而失敗”的擔心,“什麽才是最準確”的迷茫.......簡而言之,我們都處在“可能的自我”階段。
如何讓 “ 可能的自我 ” 逐漸清晰,最有效的辦法就是行動起來,對妳喜歡做的事情去嘗試。而不是原地觀望,對投入與產出錙銖必較 …….. 。
韓寒說:“妳若真能豁的出去,生活終有壹日也會豁出去回報妳!”其實在妳豁出去的那壹刻,妳已經得到回報了。且不談這話實現的概率有多大,但至少充滿希望。
反正我們已經不成功了,努力壹下,對我們並沒有什麽損失。
因為即使預測到很多不利的後果,但仍嘗試行動,願意讓事情朝好的方向去發展,所以最後的結果只能是正常往上走,且加上點不期而遇的“小確幸”。
著名的心靈導師芭芭拉有壹句話:“過去已經過去,明日還未到來,而當下這壹刻就是上帝的恩賜,它是禮物,好好把握住它”。
如果我們的每個當下都是壹幀壹幀畫面,那麽當我們形體終將枯槁的時候,那是個什麽電影?
發現集體無意識,透過行為,思想,看到情緒,信念,回歸真我……努力的功課還有好多,每時每刻其實我們就是在創造如此逼真的全息幻象。
壹位禪師問慧海:“和尚修道怎樣用功?”慧海說:“餓了吃飯,困了睡覺。”禪師不解:“所有的人都這樣,這跟妳有什麽不同?”
慧海說:“他們吃飯時不好好吃飯,卻百般思索;睡覺時不肯好好睡覺,卻千方計較。而我,吃飯就是吃飯,睡覺就是睡覺,所以不同。”
如果有壹天妳們在吃飯時想著睡覺,睡覺時想著工作,但願妳們能像我那般幸運,被壹位小蘿莉的肉肉手指頭戳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