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樹彤/趙振軍
《河北學術期刊》2005年第4期。
“作者”
“作者簡介”
王樹彤(1972—),男,河北省徐水縣人,經濟學博士,河北師範大學商學院副教授,主要從事宏觀經濟研究。河北石家莊050091
趙振軍(1955—),男,河北省徐水縣人,河北師範大學學報副主編,主要從事經濟學研究。
摘要: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經濟20多年的高速增長壹直伴隨著經濟福利的低轉化,表現為社會發展支出占GDP的比例較低,經濟發展過程中存在大量重復建設和銀行巨額不良貸款。其根源在於產權不清晰和過分強調經濟增長的速度。
關鍵詞:經濟增長/經濟福利/重復建設/產權
自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經歷了20多年的快速經濟增長。據統計,中國國內生產總值的年均增長率從改革前的6.1%(1953-1978)提高到改革期間的9.4%(1978-1997)。人均國內生產總值增長率從改革前的4.0%提高到改革期間的7.8%或8.3%。2003年中國國內生產總值為11萬億元,人均國內生產總值超過1萬美元,排在美國、日本、德國、英國和法國之後,經濟總量居世界第六位。如此高的經濟增長率成為世界輿論關註的焦點。盡管對中國經濟統計數據仍存在壹些爭議和質疑,但我們更多地關註經濟增長的驕人業績,卻忽視了改革開放以來被忽視的經濟增長中的經濟福利問題。筆者認為結合經濟福利水平討論經濟增長比單純討論經濟增長數據的可信度更實際,因為經濟增長的目的是提高整個社會的福利水平。
壹個
(壹)經濟增長與國民收入核算體系
對某壹時期經濟增長的討論通常包括以下內容:經濟增長的速度、投入和產出、消費和積累。這些內容可以通過國民收入核算體系(SNA)的壹系列指標來反映。
國民收入核算體系是壹個完整描述整體經濟運行過程和結果的核算框架,包括國內生產總值(GDP)、國內生產總值凈額(NDP)、國民收入(NI)和個人可支配收入。這些指標相互關聯,有其特定的經濟含義。GDP是計算期內生產的最終產品的市場價值之和,是壹個流量概念。流量是在壹定時間內發生的變量,它是相對於股票而言的。計算GDP通常有兩種方法:支出法和收入法。支出法計算壹定時期內消費者、投資者和政府購買的最終產品的價值以及從國外進口的國內商品的凈值,可以表示為:
國內生產總值= C+I+G+(X-M)
收入法計算的國內生產總值是要素(勞動力、資本、土地等)的收入。)中的句點,可以表示為:
GDP=工資+利息+利潤+租金+間接稅和企業轉移支付+折舊。
國民生產總值中的“總量”壹詞是指在計算每個生產單位的產量時,沒有扣除當前的資本消耗,這是所謂的“毛”值,而不是“凈”值;如果扣除資本支出,它就是國內生產總值。因此,GDP並不能反映資本消耗量。這樣,在壹定時期內,較低的凈GDP和較高的GDP並存是可能的,較高的GDP可能是較高的資本消耗的結果。因此,GDP不壹定與經濟福利同向變化,因為資本消耗越大,居民獲得的經濟福利越少。
國民收入是指根據生產要素報酬計算的國民收入。從國內生產總值中扣除間接稅、企業轉移支付和政府補貼可以得到壹國生產要素在壹定時期內提供的生產性服務的報酬,包括工資、利息、租金和利潤之和意義上的國民收入。
與整體國民收入(NI)相比,可支配個人收入(DPI)代表繳納個人所得稅後的個人收入,即人們可以用於消費和儲蓄的收入。
從以上分析可以看出,以國內生產總值為核心指標的國民經濟核算體系是壹個適應市場經濟運行、以數量指標為特征的指標體系。它反映了會計期間整體經濟中各單位和各部門之間的經濟關系,如產出、投入和效益之間的生產關系,收入分配和再分配,消費和積累,儲蓄,實物投資和融資以及資產、負債和凈值之間的變化關系。這些指標緊密聯系、相輔相成,形成了反映國民經濟運行情況的完整指標體系。
然而,現實中的問題是中國國民經濟的衡量。由於各種原因,沒有使用這壹完整的指數鏈,但在大多數情況下,GDP指數主要用作衡量經濟活動的標準。僅用GDP增長來衡量經濟活動是片面的,它不足以說明經濟發展的有效程度和生產單位GDP所消耗的資本量。如果不結合資產的數量和結構變化,就會失去對增長原因的深入分析,不利於增長中經濟福利的有效形成。
經濟增長和經濟福利之間的關系
經濟福利是壹個股票指數,指經濟增長過程中財富的不斷積累。每壹年的經濟增長成果都有壹部分國民收入沈澱下來,成為居民享受的經濟福利。它包括居民可以使用的社會公共產品和個人可支配收入增加帶來的居民生活水平的提高。經濟增長和經濟福利相輔相成,密切相關。沒有穩定持續的經濟增長,就不會有持續的福利轉型,就不會有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只有整個經濟福利不斷提高下的經濟增長才是可持續的經濟增長,這是手段,經濟福利的提高是目的。因此,如何實現GDP向經濟福利存量的高效轉化是任何國家經濟發展的關鍵問題。
片面用GDP指標衡量整體經濟活動,把GDP的增長速度等同於經濟福利的提高,是中國經濟發展中長期存在的誤區。在實踐中,由於過度強調經濟增長的速度,速度指標取代了福利指標,GDP數字的水平成為衡量發展績效的標準。然而,經濟增長並不總是與經濟福利同向變化。在新中國成立的五七十年代,由於經濟發展戰略的偏差和“趕超英國、趕超美國”等進取思想的指導,中國的經濟增長率相對較高,但經濟福利和人民生活水平並沒有很大改善,許多領域呈下降趨勢。即使它們的變化方向相同,變化的幅度也不相同,壹定量的經濟增長可以轉化為不同量的經濟福利;相反,在不同的經濟增長率下可以獲得壹定的經濟福利。因此,經濟增長並不完全等於經濟福利的提高。
二
橫向看,中國經濟增長的福利轉化水平相對較低。盡管中國的經濟總量已經超過了壹些發達國家,但這些國家的人民從經濟增長中獲得的利益比中國高得多。原因是這些國家的經濟存量比較大,幾百年前經濟增長帶來的福利存量(如商店、水壩、高速公路、房屋和其他公共設施)現在的人民仍然在享受。因此,盡管這些國家的年均經濟增長只有2%左右,但不會對居民生活產生明顯的不利影響。中國不是這樣,高經濟增長帶來的經濟福利存量壹直很低;如果經濟增長緩慢,經濟福利會更低。因此,保持高經濟增長率壹直是中國政府追求的主要目標之壹。中國經濟增長的福利轉化程度可以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社會發展支出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例
社會發展支出是指文化、教育、衛生、體育、科研等方面的支出和投資。這種投資的水平直接影響壹個國家的居民可以享受的福利。因此,每年國內生產總值的壹部分應該用於社會發展投資。通常情況下,經濟增長率越高,這部分投資的成本就越高,這樣壹般居民的福利存量就會增加。從表1可以看出,社會發展總支出的絕對數額有了很大提高,但與經濟發展相比,比例很低;而且從“五五”到2002年基本保持在4% ~ 5%左右,最高的時候也沒有超過2002年的6%。2002年,在中國65,438+0.7667萬億元的基礎設施投資中,只有65,438+0.643億元用於社會發展,占總投資的9.3%。長期以來,社會發展投資與經濟建設投資的比例平均保持在1: 13左右,經濟建設投資規模遠遠超過社會發展支出規模,經濟社會發展處於不協調狀態。
(二)經濟高增長過程中大量重復建設
壹個經濟體在這壹時期創造的財富總會有壹部分用於投資並形成壹定的生產能力,以服務於未來居民的消費;投資越多,居民目前的支出就越少。如果投資是重復投資,就意味著居民創造的價值被浪費了,是福利損失。
1.重復結構的含義和類型。重復建設是壹個動態過程,包括產業形成的重復建設存量、即將形成的重復建設增量以及重復建設項目與合理建設項目之間的動態轉化。重復建設大致可分為兩類:過度市場競爭型和政府主導型。在這兩種重復建設中,第二種重復建設造成的福利損失高於第壹種重復建設造成的福利損失。競爭是市場經濟的正常運行。雖然過度競爭在壹定階段會造成資源浪費,但那些無利潤或低利潤的企業最終會退出該行業,這是市場經濟本身的壹個調整過程,對消費者造成的福利損失很小,甚至會提高消費者福利。政府幹預的重復建設並非如此,因為政府可以為已經多余的項目融資,獲得這些資金的企業有軟預算約束,沒有償還貸款的壓力和追求利潤最大化的動機,因此可以在沒有正常利潤或低利潤的情況下繼續存在。
2.冗余是壹系列的東西。說重復建設是壹系列的事情,意味著中國經濟增長過程中壹直存在內需不足的問題。壹旦出現新的經濟增長點,即新的內需,由於局部市場分割的存在,就會出現搶跑,很快就會在這個行業形成過剩產能。如果這個行業是下遊行業,那麽上遊企業也有相應的盈余。以汽車行業為例,中國存在嚴重的產能過剩——汽車制造企業123家,27個省市生產汽車,17個省市生產汽車,23個省市建設了汽車生產線;作為上遊企業,鋼鐵行業也相應形成了重復建設。如果房地產行業過熱,就會出現鋼鐵、混凝土和其他建築材料生產的重復投資。目前,在中國,除了汽車以外,還有重復建設的行業,如機械、冶金、電子、醫藥、食品、紡織等。,而且重復建設的範圍很廣。
3.重復建設的結果:壹方面顯示了經濟增長的高速度;另壹方面,它顯示了大量的資源消耗。以2003年為例,國民經濟增長8.5%以上,GDP總量達到11萬億元。在這個增長過程中,鋼鐵消費量為當年世界消費量的1/3,水泥消費量為世界水泥消費量的1/2,煤炭消費量為世界煤炭消費量的30%。但11萬億元的GDP還不到世界經濟總量的1/30【1】。經濟增長過程中重復建設造成的資源浪費不僅是居民當前福利的損失,也是未來福利的損失。
(三)高經濟增長、高儲蓄率和巨額銀行壞賬並存。
在每年的經濟增長中,居民將部分收入存入銀行。中國的儲蓄率不僅遠高於發達國家,也遠高於許多發展中國家。截至2003年8月底,居民儲蓄存款余額超過65,438+00萬億元,接近國民生產總值。從跨期消費的角度來看,假設當前利率水平為R,居民可以通過犧牲當前1單位的消費來獲得(1+R)單位的未來消費,這是福利的增加。在這個過程中,金融中介銀行扮演著非常重要的角色。如果銀行可以通過貸款將資金投資於經濟生產項目,壹方面居民未來可以獲得(1+r)單位收入;另壹方面,它可以將當前的經濟盈余轉化為未來的生產能力,並確保消費者可以持續獲得經濟利益。這是壹個非常典型的將經濟流量轉化為存量的過程。只有這壹過程順利進行,居民才能在未來獲得更多的經濟利益;否則,人們犧牲了當前的福利而未能獲得未來的福利,這就成為凈福利損失。我國國有商業銀行貸款活動中形成的大量不良貸款是經濟流量向經濟存量轉化受阻的表現。銀行不良貸款的數量和規模意味著居民福利損失的程度。根據中國官方統計數據,四家國有獨資商業銀行的不良貸款比例為25.37%。其中,實際形成的損失約占全部貸款的7%【2】。
三
高增長低福利的直接後果是投資饑餓,主要表現為固定資產投資的快速增加。2000年以來固定資產投資加快,增速從1999年的65438+5.1%提高到10.3%。在2001時,它上升到13%;2002年上升到16.1%;2003年前8個月固定資產投資為22364億元,比2002年同期增長32.4%【3】,是近十年來增長最快的時期,直接導致固定資產投資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大幅提高。固定資產投資年均增速也高於國內生產總值增速。從1999到2000年,固定資產年均實際增長率高達14%,而同期GDP年均實際增長率僅為10%左右【4】。
由大量投資推動的經濟增長很容易陷入惡性循環。由於福利轉化率低,社會必須以高於正常的經濟增長率獲得正常或較低的福利改善;保持高增長需要更高的投資;因為低福利轉型的根本原因沒有解決,高投入變成了高浪費。如此循環,造成社會資源的巨大浪費。
高增長低福利的深層原因來自不合理的產權制度安排,主要體現在地方政府、銀行和企業的產權約束上。
隨著中國改革的深入和市場經濟的發展,中央政府控制的可配置資源在減少,地方政府配置資源的權力在增加。地方政府面臨的約束是當前的政績考核體系,包括任期內的經濟增長率、招商引資、財政收入等指標。這種約束決定了地方政府為了緩解地方就業壓力、增加財政收入和展示幹部政績,往往以扭曲的價格向企業提供壹些重要的生產資源。例如,作為經濟發展的主要資源,土地在近兩年被大量征用並以低價轉讓給私人投資者,這被稱為中國式的“圈地運動”;或將征用的土地用於形象工程、廣場建築、辦公樓等。,使稀缺資源的配置完全按照地方政府的意願進行,而不是按照市場的運行規則進行。由於政府在資源配置中沒有成本的概念,投資不是基於未來的收益而失去了合理性。
對於銀行來說,它們的產權也不清晰。銀行壹直存儲著大量的銀行不良貸款,減少不良貸款數量是現有銀行行為的約束條件。通常情況下,銀行可以通過減少對效益不好的企業的貸款來減少不良貸款的數量;然而,由於國有商業銀行產權不清晰,缺乏真正的所有者,在銀行行為監管成本較高的情況下,銀行的行為失控。銀行不是減少貸款數量,而是增加貸款數量。因為貸款數量增加後,不良貸款在總貸款中的比例將下降,銀行經理也可以從貸款活動中獲得壹定的租金收入。
從企業的角度來看,在給定投資收益的條件下,投資規模取決於貸款成本和土地等壹些重要的生產資源。因為國企產權不清晰,不是嚴格意義上的企業,不追求企業利潤最大化。擴大企業的盤子是企業經營獲得效益的渠道。因此,國有企業壹直有投資最大化的傾向,而這壹傾向在地方政府和銀行的鼓勵下成為現實。
這樣,地方政府、銀行和企業的行為邏輯達成了壹致:地方政府在政績的約束下向企業低價提供重要生產資源;銀行需要成為減少不良貸款的大分母;企業最好的選擇自然是加大投入。這將不可避免地導致上文討論的重復建設和資源浪費現象,從而導致福利水平較低的高速經濟增長。
GDP的增長是壹個流量遊戲,它的增長可以完全建立在資源的低效利用和重復建設的基礎上;雖然重復建設和過度投資可以在短時間內創造良好的宏觀數據,但難以保證微觀層面的經濟福利。因此,要從宏觀上轉變經濟增長方式,淡化GDP指標,註重投資質量和效益;進壹步完善市場經濟體制,建立產權清晰的現代企業制度,是中國經濟擺脫高增長、低福利的關鍵環節,也是落實科學發展觀的本質要求。
“參考文獻“
【1】姚景源。三大問題困擾中國經濟進壹步增長【J】。金融圈,2004(2)。
【2】聶慶平。中國銀行業不良貸款與銀行改革的政策建議【J】。經濟科學,2003(3)。
【3】李、劉雲中。對當前經濟形態的判斷與展望【N】。中國經濟時報,2004-01-13。
【4】秦鐸,。過度投資需求與效率損失【J】。《經濟學季刊》2003年第2卷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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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河北學術雜誌》2005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