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媽媽叫醒我:“瓊寶，今天是這裏的集市。讓我們拿壹些大米去市場上賣，這樣我們就可以得到壹些錢來為妳的父親買藥。”
我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著窗外。太陽還沒出來。
我太困了，在床上躺了壹會兒。
我父親的咳嗽聲從隔壁傳來，我母親在廚房裏忙著。食物的香味混合著淡淡的油煙味飄過來，慢慢驅散了我的睡意。
我坐起來，穿好衣服，開始鋪床。
“姐，我也和妳壹起去趕現場，好嗎？妳給我買根冰棍吧！”
我哥哥頭發亂七八糟地來到我的房間。
“壹寶，妳不能去，妳呆在家裏把水放掉。”
父親的聲音從隔壁傳來，夾雜著幾聲咳嗽。
弟弟有些不情願地沖隔壁說:
“爸，天這麽熱，妳昨天才熱了壹個夏天，今天又叫我去，妳就不怕我中暑！”
“人怕熱，莊稼不怕嗎？”
“不放水，地幹了，苗死了，壹家人喝西北風？”
當我父親生氣時，他的咳嗽變得更厲害了。
我哥哥朝我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然後去了我父親的房間。
我只聽到父親開始告訴他如何排水，從哪個池塘打水，先放哪個丘陵地，哪些地方要特別註意別人攔截水等等。
晚飯後，哥哥找到父親經常用的鋤頭出去了。
我和媽媽開始往谷物筐裏裝米，裝完後先稱重，壹次裝80多公斤，壹次裝60多公斤。
我說:“媽媽，我挑重的。”
“妳的學生妹，肩膀很嫩，要不我來。”
母親說著，彎下腰挑起了重物。
我拿起輕的壹個，跟著媽媽出了門。
“路上小心！我們的米好，不要便宜賣！”父親穿著衣服站在門口。
“我明白了。回到床上躺下來。”
母親艱難地從扁擔上轉過頭來，命令道:“菜在鍋裏。中午讓壹寶去熱壹下！”
它離我家大約四英裏遠。我和媽媽走了壹個小時，壹邊摘稻子，壹邊在壹條狹窄的田間小路上停下來。
場上已經有很多人了，所以我們很快找到了壹塊空地，放下包袱，把桿子放在地上。兩個人坐在桿子上用草帽扇風。
淩晨這麽熱，中午更熱。我不禁擔心我的兄弟。
他去排水，這樣他就可以在外面曬壹整天的太陽。
我環顧四周，發現田裏有許多人在賣大米。他們都在等錢嗎？
球場上的大多數人都很熟悉。他們都是附近的村民，也是農民。誰會買大米？
我問了我媽媽，她說:“壹個專門的米販會來收米。他們開車去農村趕集，收了稻谷在城裏賣，能掙不少錢。”
我說，“為什麽我要為他們掙壹切？我們把它拿到城裏去賣吧！”事實上，我知道這只是氣話。
果然，我媽說:“我們沒有車，真的可以在城裏賣了，掙的錢還不夠路費呢！”早些時候，妳父親身體好的時候，每隔幾天摘壹百公斤大米去城裏賣更劃算。"
我不禁為我父親感到難過。
從家到城市有三十多英裏。他背著這麽重的擔子走路多辛苦啊！只是為了多賺點錢就讓人這麽累，不值得！
但是我們能做什麽呢？家裏除了種地，沒有其他收入。如果我們不賣大米，我們能得到什麽錢供我和弟弟上學？
我壹想到這個，心裏就難過。
妳看旁邊的媽媽，頭發有點花白，黑黑的臉上布滿了許多皺紋，額頭上掛滿了汗珠，眼睛有點紅腫。
“媽媽，妳喝點水吧。”
我遞過水壺，用草帽給她扇風。
大米經銷商終於開車抵達。
他們環顧了壹下賣大米的人，走過去仔細查看大米的細度，把手伸進大米裏抓了壹把大米仔細查看。
“壹塊五。”
大米供應商出價了。
賣米的好像太低了，想砍價。
“不講價，壹口價，愛賣不賣！”
大米經銷商的態度非常強硬。畢竟，整個市場上都是賣大米的人，只有他們是買家。如果他們不趁機降低價格，他們將等到什麽時候？
母親註意到了那邊的情況，說:“壹元五分錢？太便宜了。我也是壹元壹元賣的。”
正在這時，壹個賣大米的小販朝我們走來。
他把手伸進大米裏，抓了壹把，在陽光下仔細地看著它。
“此計不錯！又白又均勻又幹凈，壹點沙子都沒有！”母親笑了，語氣中帶著幾分自豪。
的確，我的米比市場上任何人賣的都好。
那人點點頭說:“米是好米，但這幾天城裏的價格下降了，再好的米也賣不上好價錢。”壹元五，要不要賣？"
媽媽搖搖頭:“這是不是太便宜了？它仍然以壹美元壹美元的價格出售。此外，妳了解商品，物有所值。我的飯肯定比別人的好！”
那人又看了看米，猶豫了壹下，說:“總是要價錢的，不準退換。看看妳的米飯。我加點怎麽樣，壹元八分？”
母親仍然搖搖頭:“不行，我們至少得賣壹元錢。”妳想要多壹些嗎？"
那人冷笑道:“我今天肯定賣不出壹塊壹。妳不會賣壹塊零八，會議結束後妳也不會賣壹塊零五！”"
“賣不出去就帶回家！”這個人的態度惹惱了他的母親。
“那妳就等著把它帶回家吧。”男人冷笑了壹聲，丟下了這句話。
我在壹旁聽著，心想:1.08到1.1，每斤才兩毛錢。
這裏是150斤米，總共才三元。這麽遠的路，為什麽要挑回來呢？我的肩膀仍然疼。
我溫柔地對媽媽說:“媽媽，壹塊八就是壹塊八。無論如何，這只是三美元的問題。再說，我還在等錢給爸爸買藥。”
“那哪行？”母親似乎有點生氣。“三塊錢不是錢嗎？再說了，這不僅是幾塊錢的問題，還是做生意的良心問題。我們辛辛苦苦種出來的大米質量好，怎麽能賣這麽便宜呢？”
我不敢再說話了。
我知道種地有多累。
只是說夏天放水會讓爸爸生病。
弟弟才十壹二歲，不準他找鋤頭放水。
畢竟這是壹個家庭的生計啊！
又有幾個賣米的過來了，都只付了1.05元。
其中壹兩個人付了1.08美元，拒絕再加了。
母親仍然拒絕出售。
看到人少了，我有點著急。
我想媽媽壹定也很焦慮。
“媽媽，去那邊的樹下涼快涼快吧！”我說。
媽媽擦了擦汗，搖了搖頭:“不，我不會。我走開了。有人買大米怎麽辦？妳不會講價！”
我有點慚愧“無事不登三寶殿”。雖然我在學校表現很好，但在這些方面我遠遠落後於我媽媽。
很多人來買大米，因為我的大米真的很好，每個人都來看，但沒有人願意給壹塊錢。
看我頭頂上的太陽。我覺得餓了，所以我拿出我帶來的食物和媽媽壹起吃。
媽媽咬了兩口就不吃了。我知道她擔心大米賣不出去，她很著急。
媽媽嘆了口氣:“不知道能不能賣。”
我趁機說:“要不，便宜點賣吧。”
媽媽說:“我有壹個好主意。”
下午人少，太陽毒。誰想在球場上曬太陽？
妳看我媽，衣服粘在背上，黝黑的臉上也顯出紅印子。
“媽媽，我幫妳看著，妳去小溪邊泡著。”
媽媽還是搖頭:“不行，我有風濕，不能泡冷水。”妳怕熱，去躲在那邊的樹下。"
“不，我不怕太陽。”
“那妳可以買根冰棍吃了。”
媽媽說著，從兜裏掏出了兩毛錢的零錢。
我最喜歡吃冰棍，尤其是那種叫“葡萄冰”的，不貴，兩毛錢壹根。
可是我今天突然不想吃飯了:“媽媽，我不想吃飯，就喝水。”
最熱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很快就要過去了。
賣雜貨的小販開始降價了，他們賣蔬菜和西瓜，喊著“完了，便宜賣了！”
我環顧四周，發現市場上幾乎沒有賣大米的人，大多數都已經賣了回去。
母親也很焦慮。當她焦慮時，她出汗更多。
最後，壹個米販子走過來:“妳想賣這種米嗎？壹元五個，不討價還價！”
媽媽說:“妳看我做的飯，多好吃啊！”玩也賣壹塊壹個..."
沒等媽媽說完，男人不耐煩地說:“市場不壹樣了！妳想賣壹塊錢壹塊錢，就等著吧！”
奇怪的是，媽媽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笑著說:“好吧，壹元八塊，妳要嗎？”
那人鼻子裏哼了壹聲，說道:“以妳的價格，當初賣它是很難得的。現在結束了。誰會買？”做夢去吧！"
母親的臉變白了，動了動嘴唇，但什麽也沒說。
我忍不住插嘴:“不買就不買。誰在乎？”不買就別擋著！"
“餵，大姐，別這麽生氣。”
那人冷笑著說:“留點力氣，等會兒把米拿回去！”"
那人走的時候，我忍不住埋怨我媽:“當初人家出壹塊08，妳不賣。這樣就好了，人家還是不願意買！”
媽媽似乎有點羞愧，但她不會承認自己的錯誤:“畢竟大米壹分錢壹分貨，怎麽能便宜賣呢？”妳出去的時候，妳爸爸不是還賣個好價錢嗎？"
“妳說爸爸！他生病在家，指著這大米要錢買藥治病！人重要還是錢重要？”
母親似乎無話可說。等了壹會兒，她低聲說:“我再賣壹小會兒。”
但是沒有人來買米，米販子把買來的米裝到車上開走了。
派對結束了。我和媽媽曬了壹天太陽，壹粒米也沒賣出去。
“媽媽，走吧，回家去，別光站在那裏。”
我收拾好毛巾、水壺和飯盒，催促道。
母親猶豫了壹下，終於起身。
“媽媽，我來挑重的。”
“妳的學生妹，溫柔的肩膀……”
媽媽還沒說完，我已經挑起了重擔。
母親什麽也沒說，就惹得那個輕松的人跟著我踏上了回家的路。
我肩上的擔子太重了，我只覺得像壹座山。
突然我腳下壹滑，差點摔倒。
我趕緊把剩下的力氣用在腿上，終於站穩了，但肩上的擔子卻歪了，撒了不少米。
“啊，怎麽了？”媽媽也放下擔子走過來說:“我叫妳不要挑這麽重的，妳不聽。這不是泄漏。”太可惜了！真是個失敗者！"
浪子回頭是我母親的口頭禪。她總是因為我和弟弟的所作所為而責罵我們。
但是今天我覺得特別委屈，也不知道為什麽。
“妳在這裏等壹會兒，我回家拿個簸箕把地上的飯掃壹掃。浪費它太可惜了！拿回去餵雞吧！”我媽媽沒有問我是不是扭傷了，但她只關心灑出來的米飯。
我知道我母親的脾氣。她壹直是“刀子嘴豆腐心”。雖然她也愛我，但她不得不罵我幾句。
想到這，我並不委屈。
“媽媽，妳回去的時候要來回走六七裏路。時間不早了。”我說。
“地上的米呢？”
我靈機壹動，摘下頭上的草帽:“就放在這裏吧。”
媽媽笑了:“還是妳腦子好使，學生妹，聰明。”
說完，我們蹲下身子，用手撿起散落的稻谷，放在草帽裏，再把草帽倒扣在糧筐裏，繼續開車帶著稻谷回家。
當我到家時，我哥哥已經回來了，我媽媽正忙著做晚飯。我告訴父親賣大米的事。
當我父親聽到這些時，他沒有抱怨我母親。他只是說:“那些賣米的太黑了。他們在城市裏都以1.5美元的價格出售，所以他們把價格保持在如此低的水平！賺農民的血汗錢真是太無情了！”
我說:“爸爸，我也沒給妳買藥。我該怎麽辦？”
父親說:“我說過不需要買藥。過兩天就會好的。妳花那些錢幹什麽？”
晚上，父親咳嗽得更厲害了。
我媽媽對我說:“瓊寶，明天是壹個變化的領域。讓我們更努力地工作，把另壹塊田裏的米賣掉，以便給妳父親買藥。”
“轉身？有多遠，十幾裏地吧！”想到那條漫長的山路，我不禁感到有些緊張。
“明天妳少帶點米飯。每人50公斤就夠了。”父親說。
“那明天就不要再賣了！”我說:“在山路上來回走十幾裏路，還挑著擔子，可不是鬧著玩的！”
“不，不。”媽媽說，“明天的壹零八或壹零五，總之，它們都賣了！”"
媽媽的話裏有很多苦澀和無奈的意思。我能聽到他們的聲音，但我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我自己也很難過，想哭。
我想，別讓我媽看到。想哭就躲在被子裏哭。
但是我太累了，頭壹碰到枕頭就睡著了。我睡得又香又甜。
《賣米》作者:
北大才女華飛。原名張培祥，1979年出生於湖南醴陵壹個山區農民家庭。他從小刻苦學習，以1997考入北京大學法學院。2001，攻讀法律碩士。
2003年，他在非典期間患上了白血病。三個月後，張培祥去世，年僅24歲。張培祥生前翻譯、編輯、出版著作，出版小說和散文集。本文描述的場景都是作者的親身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