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東京
20世紀30年代，瑞典經濟學家奧林創立了著名的要素稟賦理論，並被西方經濟學家廣泛接受。然而二戰後，美國著名經濟學家列昂惕夫用統計數據調查美國的貿易結構，卻得出了完全相反的結論。這種理論與現實的矛盾，壹時間震驚了整個西方經濟學界，被稱為“列昂惕夫之謎”。
列昂惕夫出生在俄羅斯。15歲上大學時，他讀完了列寧格勒各大圖書館的所有經濟學著作，成為壹名“優秀的經濟學家”。1927年，列昂惕夫被迫離開蘇聯，移居美國，成為哈佛大學經濟學教授。後來，他因在投入產出分析方面的傑出貢獻獲得了諾貝爾經濟學獎。列昂惕夫最初相信俄羅斯的要素稟賦理論。50年代初，他利用美國對外貿易的統計數據，計算出每1947元人民幣的出口和進口中所包含的資本和勞動力。他的本意是為了檢驗這個理論，但是計算結果卻讓他大吃壹驚:美國出口的資本含量比進口少30%，也就是說，用列昂惕夫的話說，“美國參與國際分工的基礎是勞動密集型生產的專業化。換句話說，這個國家用對外貿易來節約資本，安置剩余勞動力，而不是相反。”這壹研究成果發表後，引起軒然大波。有人指責列昂惕夫使用了1947的貿易數據，這並不典型，因為二戰結束後不久，貿易格局很可能被扭曲了。所以列昂惕夫用1951年的貿易數據重新計算，結論還是壹樣的。後來另壹位經濟學家鮑德溫用1958和1962的數據進行了檢驗，結論還是壹樣的。不僅如此，其他經濟學家也對其他國家的貿易結構進行了測試，有些結果符合要素稟賦理論，有些則有列昂惕夫之謎。就這樣，列昂惕夫的神秘是時有發生，有壹件事又有另壹件事。西方經濟學家為此絞盡腦汁，展開了長達20多年的討論和爭論。很多人都試圖解開這個“謎”。
列昂惕夫進行了第壹次嘗試，他認為這可能是由於美國的勞動生產率很高。根據他的計算，美國工人的勞動生產率大約是外國工人的3倍。同樣的資本，美國工人有更多的產出。雖然表面上看，美國是資本豐富，勞動力短缺，但是因為美國的工人可以是三個，經過換算，實際上美國是勞動力豐富，資本相對短缺。因此，它應該出口勞動密集型產品，進口資本密集型產品。許多經濟學家不接受這種解釋。1965，克雷寧研究了美國和歐洲的跨國公司的勞動生產率。結果顯示，美國工人的效率最多比歐洲同行高1.2-1.25倍。按照這樣的比例，列昂惕夫之謎依然存在。
另外兩位經濟學家卡沃斯和瓊斯采取了不同的方法，試圖用人力資本理論來解釋這個問題。他們通過研究發現，美國出口部門的技術勞動力比例大於進口部門，非技術勞動力轉化為技術勞動力需要大量的教育和培訓費用，這也是壹種資本投入。例如，支付工人培訓六個月的費用，同樣的錢也可以用來購買機器、設備和工廠；另壹方面，機器制造等有形資本壹旦形成，就可以獲得重復收益，技術工人也可以不斷獲得更高的收入，這完全類似於有形資本，所以工人的技能也是壹種資本，叫做人力資本。將人力資本加入總資本，然後對比美國出口和進口的資本含量，他們發現列昂惕夫之謎消失了。我們也可以把人力資本理論看作是俄羅斯要素稟賦理論的進壹步拓展，把人的勞動技能作為壹種新的生產要素，引入俄羅斯的分析框架。所有擁有豐富人力資本的國家在這壹生產要素上都具有比較優勢，因此它們應該出口技能密集型產品。
受人力資本理論的啟發，經濟學家季羨林提出了第三種解釋——技術進步理論。他認為，技術和人力資本壹樣，可以改變土地、勞動力和資本在生產中的相對比例。人力資本可以提高勞動生產率，而技術可以提高土地、勞動和資本的生產率，或者從整體上提高三者的全要素生產率。人力資本是過去對教育和培訓投資的結果，而技術是對研發投資的結果。因此，技術和人力資本壹樣，可以看作是壹種資本，也可以看作是壹種獨立的生產要素。通過研究發現，交通運輸、電器、工具、化學、機器制造等美國五大重點出口行業也是產生科研成果和推出新產品的重點行業，在產品設計、生產和銷售過程中投入了高水平的技術力量。也就是說，如果將技術視為壹種生產要素，那些註重科研開發的行業，其科研密集型產品將具有較高的出口優勢。因為技術創新來源於科研和發明的投入，所以出口科研密集型產品的國家壹般都是資本相對充裕的國家。
列昂惕夫之謎的實質是理論與現實的矛盾。在本世紀二三十年代以前，生產中的投入要素主要是土地、勞動力和機器設備，其他要素的作用並不明顯。要素稟賦理論可以解釋當時的國際貿易。但是，第二次世界大戰後，科學技術和熟練勞動力在生產中的作用日益加強，成為非常重要的生產要素，而這壹點在最初的理論中並沒有包括在內。列昂惕夫之謎反映了這壹理論與現實之間的差距。除了以上幾個方面，列昂惕夫之謎還有很多解釋。它們或是修正俄羅斯假說的前提，或是將新的生產要素引入俄羅斯的分析，都使要素稟賦理論更加豐富、實用、立體和動態，從而為國際貿易理論開辟了新的發展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