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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五月,我終於踏上了南國這片潮熱的土地。
飛機升上藍天的那壹刻,從飛機舷窗望去,下面是壹片雲海波濤,不,是柔絮漫舞,是南極冰川景致的再現;而當飛機徐徐降落時,下面博闊的大地變得壹片蓬勃生機。熱帶雨林的和風撲面而來,帶著椰島特有的香甜氣息,沁人心扉;我陶醉了、震撼了忘情地投入到她醉人的懷抱。
沙灘,椰林,還有陽光,空氣,大海,藍天
望著眼前這如詩如畫的美景,我的心海卷起了朵朵浪花。穿越時空的隧道,我的思緒由模糊漸漸變得清晰,回到了二十年前那個絢麗的五月。
那是壹個陽光明媚的午後,妳說,陪我去海南吧,哪裏才有妳發展的空間,將來壹定會有所作為!看著妳海水壹樣清澈期待的目光,我陷入了久久的沈默說真的,當時的海南,讓多少有識之士夢繞魂牽,尋夢海南,再展宏圖,海南熱壹浪高過壹浪,誰能不動心?但理智最終沒有讓我給妳壹個滿意的答復。
也許人生就是這樣,生命中曾經有過的美好東西都是指縫間的流沙,盡管不願放棄,但真實的人生就恍如壹片秋葉輕輕的飄落,無奈地讓人回頭的勇氣也沒有,盡管掏心挖肺地騰出空間,還是留不住暗淡下來的那團夢中之火。
妳走了,帶著對大西北的壹片深情,帶著淡淡的壹縷憂傷,作別了180個日日夜夜編織的夢,作別了我們在壹起的那段美好時光。記得那天妳走時,天空中飄著雪,我去車站送妳,從車頭找到車尾,當列車鳴笛啟動時,我也沒有在人群中找見妳,後來聽朋友說,妳已提前壹天離開了這裏,我知道,妳是壹個很要強的人,怕看見依依惜別的傷心場面。於是,妳就這樣從我的視線裏、從我的生活裏永遠離開了,留給我的,除了對妳的懷念和內疚,更多的是對妳今後默默祝福和深深祈禱!
妳曾給我講過天涯海角美麗的傳說:說的是妳們海南當地有壹對熱戀中的男女,分別來自兩個有世仇的部落,他們相慕相愛,發誓要永遠在壹起,但是卻遭到了族人的堅決反對,兩個年輕人被迫逃到了海邊,雙雙跳進大海殉情。後來,當人們發現兩人消失,尋到海邊時,卻見到他們已經化成兩塊巨石,矗立在海中,永遠相對。後人為了紀念他們堅貞的愛情,分別在兩塊巨石上刻下“天涯”“海角”的字樣以銘記。
此時此刻,我站在“南天壹柱”巨石邊,在椰樹林下眺望浩瀚無邊的南中國海,碧水藍天,天海壹色,煙波浩瀚,帆影點點;微風拂面,樹影婆娑;看人聲鼎沸,聞陣陣濤聲,給人壹種溫情嫻淑的感覺。更有那些刻有:"天涯"、"海角"、"南天壹柱"等巨石雄峙海濱,椰林起舞,奇石林立觸景生情,看著這醉人的畫面,我又想起了妳臨走時對我說過的話:今生,無論妳棲居哪裏,妳都要來海南看我,我要帶妳吃海南最好的海鮮,帶妳走遍海南的每個角落,去三亞灣、去博鰲、去熱帶植物園、去看海底世界唯獨不去天涯、不去海角,好嗎!今天,我終於來了,卻不是和妳,而是我壹個人,來的竟是天涯、是海角,盡管我們現在就近在咫尺,卻見不了面,我只能閉著眼睛喃喃自語:我來看妳來了,我的友人,我二十年的思念。
從天涯海角來到亞龍灣,這裏海水湛藍,沙灘白細,我坐在壹棵樹幹彎曲成直角的高大椰子樹上照風景照,然後在靠近兩棵椰樹的海灘躺著休息,聽著海風和濤聲入夢的感覺真的很浪漫、很溫馨。我壹遍遍的默念著妳的名字,電影般回放著當年與妳相識的畫面。1989年5月,妳從西南財經大學畢業,在選擇實習去向時,妳說妳是南方人,妳最大的願望是去看看大西北,去觸摸下雪的感覺,去北方感受壹個真正的冬天。也許是今生有緣,就是妳這個小小的願望,鑄就了後來我們二十年千裏之外的夢中期盼。妳被分配到我所在的單位,工作中我們認識了,隨著接觸的增多,妳聰穎好學,活潑大方,興趣廣泛,業余有很多愛好,做健美操,轉呼拉圈,每天上班前,總能聽到妳嫻熟的英語朗讀聲,特別是在文學創作上,那時妳就有很深的造詣,我閱讀了妳大學期間發表的散文、詩歌,意境清新優美,如山澗清泉、早春細雨、似深谷幽蘭、花中之蕊,給人心靈的陶冶、美的享受。也許是文學為媒,工作之余,我們壹起談創作、搞創作,參加壹些地方的文學沙龍活動,在當地的報刊上***同署名發表作品,哪些日子,我看到妳臉上掛滿了陽光,就像林中壹只歡快的小鳥,整天都能聽到妳動人的歌聲;周末、節假日,我們在壹起的時間多了,壹起吃飯,壹起散步,壹起看電影***同的誌趣中,我們不斷加深了了解,增進了友誼,我們暢談理想,暢談人生,暢談過去和未來,妳給我講南方的風情世俗,我給妳講北方的人文景觀,我們的情感就這樣慢慢在升溫。妳壹定不會忘記,我領著妳,在街頭壹起吃當地的風味小吃,帶妳去遊覽我們這裏的名勝古跡,妳每次回來都激動不已,妳說這些都是妳在南方吃不到的,看不到的。也許是上蒼有意安排,冥冥之中,我們從各自的眼睛裏看到了自己,讀懂了將要發生的故事,但各自心裏都照不宣,離別的日子在壹天天向我們走來。妳三個月的實習期很快就結束了,妳的父母在電話中多次催妳回去,他們早就為妳聯系好了工作單位,而妳卻說,我還沒有真正看見北方的雪,實習再延長三個月吧。妳沒有如期而歸,認識妳的人都向妳投去了不解的目光,而唯獨我心如明鏡,心鏡中看到的是妳日漸憔悴的面容,我知道,我們之間這樣走下去,永遠是水中的月,雲中的霧,我們生存的土壤天差萬別,大西北留給妳的只是壹個美好的回憶,妳的心永遠與大海相隨;其實,對我壹直以來的沈默,妳也心知肚明,延長歸期,只是妳對那段難忘時光的留戀、對自己真實情感沒有歸宿無奈的留戀。妳走後的第二天,朋友轉來了妳娟秀的信箋:朝夕相處在不經意之間,竟成天涯,這才知道,即使淚流如雨,也無法澆開愛的花期;在這嚴寒的冷風裏,柔軟的心靈已經傷痕累累,高天、空曠,流雲、飄逸,再無紅葉訴相思,惟有流水東逝去;在時間裏,今生,我們將永遠分離,在空間裏,我們將相隔萬裏,在心靈深處,我會永遠呼喚妳的名字
進走博鰲,壹幅絕美的熱帶海島田園風光在眼前鋪開,我沒有想到,在***和國的南中國海的壹隅,竟然有這樣壹處宛如天堂美麗的地方,發源於五指山萬泉河就在這裏入海。站在玉帶灘上,面向大海,但見煙波浩渺的南中國海壹望無際,層層白浪撲向腳下,放眼遠眺,遠處漁船星星點點,近處海鷗起起落落,壹幅絕妙的南海風情畫。轉過身來,又見萬泉河、九曲江、龍滾河三江交匯,鴛鴦島、東嶼島、沙坡島三島相望,水泛銀波,島撐綠傘,漁歌起落,遊人如織,恍然身臨仙境。面的這詩意盎然的景色,我陷入了久久的深思裏,當年對妳的真情告白,我用無聲的沈默深深的傷害了妳,讓我欠下了今生對妳永遠也還不清的心債。當時,壹邊是難以割舍的對妳的那份情意,壹邊是雙鬢斑白的父母挽留的目光。記得父親曾意味深長的對我說:作為父母,我們尊重妳的選擇,但妳們還年輕,相識時間又短,感情基礎還不牢固,妳們壹個生長在北方,壹個生長在南方,地域環境和生活方式有很大差異,妳若執意要去,如果在哪裏站不穩腳跟或妳們感情有變,到時候妳該怎麽辦?妳自己決定吧!我深知父親的苦心,也深知自己這份工作的來之不易,為了我的這份工作,父親求了不該求的情,跑了不該跑的路,當時的場景我歷歷在目,再說,父母那時年事已高,身體狀況又很差,我不能為了自己尚不知結果的那份情感,去拿自己的前途和未來做賭註,更不能落下自私和不孝的罵名,於是,我用沈默代替了對妳的回答。也許到今天妳也不知道其中的緣由,但對妳的真情歉疚卻壹直伴隨了我二十年,我無顏再面對妳,妳能諒解我嗎
用過晚餐,天色尚早,我來到大東海浴場,把自己融入到大海裏,盡情地享受海浪的撫摸和親吻,我靜靜地躺在海面上,悄悄的與大海訴說著自己的心裏話,任憑岸邊遊人歡快的嬉語和浪花的拍打,我全然不知,暮色慢慢降臨了,我上岸穿好衣服,信步於椰林長廊,聆聽著大海的濤聲,品嘗著剛出海的美味,再來壹個新鮮的椰子,壹天的旅途勞頓頃刻間蕩然無存。天漸漸黑了下來,夜色籠罩的椰林長廊,霓虹閃爍,歌音繚繞,來自世界各個國家不同膚色的遊人穿梭於此,給夜的大東海添加了壹道亮麗的景觀。
在這優雅、迷人的夜色裏,我的耳邊似乎又聽到妳的聲音:我是大海的女兒,喝著海水、吹著海風長大,我的童年、少年和青年都是在大海邊度過的,我的血脈與大海永遠相融,在大東海海邊,我曾編織過少女甜蜜的夢,如果有壹天,我們能***浴海風,踏著浪花,漫步沙灘,當雙雙腳印疊映在壹起時,我的夢也許才會成真。妳走後的五年時間裏,我幾乎每周都能收聽到妳從南中國傳來的聲音,壹個***同的心語,讓我南去,與妳壹路同行;壹次次熱盼而來,卻是壹次次悄聲而歸。就在第五年的年末,我得知妳喜結良緣的消息,是喜、是悲,個中緣情,這或許就是最圓滿的結局。後來聽說妳辭職下海,與老公壹起創業,現在妳已是蜚聲海南壹家大公司的財務總監,老公是老總,下設幾個子公司,有壹個可愛的女兒,已上初中,如今的妳,可謂綠樹成蔭,枝繁葉茂。海南成行之前,我為妳精心準備了妳曾最愛吃的大紅櫻桃、大顆松粒,還有我們這裏的家鄉特產,臨行時,我反復設計過與妳見面時的激動場面,去兌現妳當年真情相邀的承諾,可當我真正踏上了這片熱土,我又打消了要見妳的念頭,我心中壹遍遍提醒自己:今生相見不如不見,有情勝似無情,無情情會更濃
第二天早晨出遊前,我把帶給妳的禮物打包寄給了妳,沒有落款,沒有署名,二十年的夢也許在那壹刻已永久定格,我終於釋然了,藍天、大海、椰林為證,我終於圓了自己的夢,我祝願妳和妳的未來,永遠象海南的大海、天空那麽清澈、湛藍
我的海南之行就這樣畫上了圓滿句號,可當我回來打開網頁時,我的心又壹次顫動了,我看著妳從網上發來的照片,雙眼噙滿了淚珠,妳壹邊吃著我寄給妳的大紅櫻桃,壹邊目視著北方照片下方有妳的壹行留言:收到妳的禮物的那壹刻,我知道是妳來海南了,可妳為什麽不遵守我們當年的約定,不來看我,妳知道嗎?為見壹面,我等妳都二十年了。此刻,我還能再向妳表白什麽,壹切都過去了,如果有來生,我們再相聚,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