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程晨這回打扮得像個貴婦,可她挺隨和。每回出去總有人問她是不是護士,是不是空姐,是不是幼兒園老師,就是沒人覺得她是壹家上市公司的常務副總。每次她和司機壹起去見經銷商,只要司機和她走並排,對方肯定先跟司機握手。 “不過這樣挺好的,能壹下子拉近距離。” 關於程晨在巨人的成長故事,到了最後無非是兩點:第壹,為什麽史玉柱失敗的時候她始終沒有離開,而且是壹直留下來的唯壹壹個女性;第二,為什麽她不但沒走,還從家裏借了20萬美金給史玉柱翻盤——之前也有人說是10萬人民幣,無論如何,當時這錢是泥牛入海。 說起第壹個問題,程晨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她在大學裏是學生幹部,非常活躍,所有人都覺得她將來是跳槽型的人——可她在同壹家公司壹幹就是12年。“很奇怪,從進公司以後壹直覺得這種氣場和氛圍很適合自己,沒有想離開的念頭。” 更奇怪的是,風口浪尖的時刻,巨大的收入落差也沒讓她動念頭。“開始在南京做業務員的時候,工資是八百塊錢,慢慢業務上去以後可能會拿幾千塊錢,到珠海總部升行政助理以後,也是不菲的,96年,差不多四五千塊錢。97年很快升副總,拿到八九千。幾個月後,壹下子公司不好了,又落成了八百塊錢,基本是是跳水級的過渡。但是很奇怪,公司有這樣的氛圍,大家對於收入不是那麽的在乎,覺得好象自己在跟公司壹起成長,成長的感覺。” 和劉偉不同,程晨從不諱言她對於史玉柱的崇拜。“我是在公司第壹次輝煌的末期進公司的,那時候媒體狂轟亂炸,史總已經是壹個英雄了。我壹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剛剛踏入社會,進了公司以後,確實覺得這個公司裏面就這壹個英雄,他說了話就是真理的感覺:他是壹個成功者,他不可能失敗。” 某種程度上,史玉柱被程晨看作自己的精神導師。97年4月,程晨以南京分公司銷售冠軍的身份被調到珠海總部擔任史玉柱的行政助理,辦公桌就在董事局辦公室外面。上班第壹天,史玉柱找她談話。 “他說,公司只是給妳提供了壹個舞臺,至於這個舞臺有多大,是需要妳自己來創造的,如果妳想做更多的事情,妳自己主動去找事情做。這句話對我影響挺大的。” 程晨是獨生女,第壹次長時間出門工作很不習慣。“後來他就說,妳就算我侄女好了,我就開始叫他史叔叔。” 這樣交待下去,借錢的事就並非完全難以理解了。“當時這對我來說不只是壹份工作,還是壹個寄托,我把個人生活、事業、情感,全都丟進去了。現在回想起來,是在冒險,後怕,但是當時不覺得。” 這筆錢後來拖了壹陣就還掉了,再後來史玉柱為表達感激還給程晨的爸爸配了壹輛專車。但是這其中的進退曲折和內心沖突,程晨的家人是不知道的,覺得女兒不過就是在打工而已。後來父母知道了,就問程晨:女兒呀,妳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們啊? 程晨覺得當時沒有多想,只是豁出去。有壹次,程晨坐飛機去北京找救兵,看看是不是有人能夠合作,買下巨人品牌。“那壹年都在找項目,找合作的可能性,壹次次的失望,那次可能是我們最後壹次去尋找合作的可能性。當時覺得,如果飛機掉下去,好象也不會怎麽樣。” 史玉柱曾經感嘆,女人比男人更忠誠。他分析說:“妳看做財務的大部分是女性,為什麽?女性信任的程度更高壹些,膽子會更小壹些,野心會更弱壹些。”巨人公司的事實的確說明這壹點,這麽多女性高管,沒有壹個自己出去創業,自己想做壹把手的。 就程晨來說,她從來承認男女有別。“倒是有朋友鼓動我創業,可我看我們老板,我就真不想做老板,太辛苦了,不管是好的時候不好的時候,都非常的辛苦。對於壹個女性來說,我覺得抗不住的,而且不會開心。女孩子應該是很HAPPY的那種,做事情還是要有做遊戲的那種感覺,要壹次次的讓遊戲成功,很HAPPY的心態才可以做好事情。我也看到壹些朋友自己創業,跟老公壹塊創業,二十四小時都是跟老公在壹起,心很累。那不是我喜歡的生活狀態。” 不過,程晨很明白自己應該什麽時候發揮作用。史玉柱在準備第二次創業的時候,帶了壹些人在江陰農村做腦白金的市場調查,當時程晨就參與了。“基本上是我先上去攔住人家老頭老太太,然後他上來提問題,我再記錄。”她說,“因為他性格比較內向,我比較外向,而且我的觀察能力很強,我很直覺地判斷就知道怎麽做能投其所好,讓對方對我沒有防線。” “尤其在做壹些業務和公關的時候,女性的敏感度、觀察力比男性要優秀,很容易找到事情的焦點。比如妳跟妳的經銷商在壹塊接觸,可能男性更多的是抽煙喝酒,女性跟他在壹塊,就可以說兩個家庭壹起玩兒,這個過程中就會認識他的老婆和小孩子,通過這個交流,他特別繁忙的時候就幫他做壹些家庭的事情,他覺得很知己,壹下子就拉近了距離。這種男人沒有辦法做。男人自己拉不下面子,再說人家不壹定放心。” “男人總會覺得絕大多數女人都是崇拜者。就好比爺爺跟孫子在壹塊,永遠都是孫子贏——爺爺年紀又大,又知識廣博,但他還是聽孫子的,為什麽?因為孫子是他的寶貝。所以我跟別人打交道的時候,比較低調,比較小孩子的那種感覺,讓大家都覺得沒有防備心理,幫助我去做這些事情。” 應該說,程晨在性別意識這點上毫不擰巴,她天生是個女人。 “我哪天退休了,就去做慈善。上回老板說要做慈善基金會,我馬上說我不要錢也做。有人說男人是大山女人是河流,我覺得我是雲彩……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