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遮著嘴掩著鼻,眼神閃爍,若有人走近便馬上停止不語。
可是只言片語,還是時不時飄進了我的耳裏
“聽說那風怪得很,壹路從北往南刮”
“這也不算怪啊,是說風向從北刮過來?”
“不是,妳聽我說,我那從北邊的老哥們說,那風象通了人性長了眼睛壹樣,風裏裹著白的黑的煙,專往人多的地方鉆,那些煙絲跟長了觸手壹樣,直往人眼睛鼻子耳朵裏掏”
“我那老哥們還說,被掏過的人,過不了幾日就死了,掏得越嚴重死得越快,可邪性了”
“啊?那怎麽辦,只有快跑嗎?”
“跑是跑不了,風起來很怪,不知道是從哪裏過來,這個時候妳就只有憋氣,裝死人,那些白色黑色的煙絲絲就很快飛走了”
“我聽老人講,這種風叫風靈。 出現就是生靈塗炭啊”
“切,現在世道還不夠亂麽,死得人還算多麽?”
…………
風?怪風?
我未放在心上。急急往家趕。彼時榕城的堂哥已經有信來,說堂嫂最近需要生產,店裏的生意忙不過來,希望我能馬上打點行裝,赴榕城幫個壹年半載。
我馬上就起程了。
當我看到那陣奇怪的漫天飛舞的煙霧時,我突然想起飄過的黃包車夫的對話。
“邪性……煙絲壹樣的觸手……往人多的地方……”
彼此黃昏,我剛好經過壹個村莊,收工農人們三三兩兩往家趕,我也急著赴五裏外的客棧。
突然間就來了很大的風,我被壹下子帶倒在地,還好旁邊的稻草垛擋住了我。 狂風中我奮力地睜開眼睛想轉到稻草垛後面,就見到黑手壹樣的煙絲如密集的箭簇壹樣向我射來。
我屏住了呼吸。箭簇又忽地縮回手,
我渾身直冒冷汗,天空中到處是飛揚的稻草/灰塵,夾雜著人們的驚呼聲。
壹瞬後風平地消失,人們面面相覷片刻,便繼續行走。
我卻不知為何心裏恐懼之至,壹切都如家鄉的黃包車夫所言,這些被煙絲所纏繞捆綁過的人,不知還能活得幾時。
世道生靈塗炭,百姓活得豬狗不如,連風都要人的命。
這壹路我倒沒有再見過此風,直到抵達榕城。
壹進到堂嫂店鋪,正要招呼,店外突然劈啪聲四起,回頭壹看,店外的招牌木板都被突然而起的風刮得四處翻飛,行人們四處閃避。
我看到了那觸手壹樣的煙絲,比我當初經過村莊時更密集速度更快。壹剎那間血液直沖頭頂,我對著站在門口的小夥計大喊:快關門!
小夥計已經嚇傻了,這時門外的煙絲左沖右撞,終於尋到了門的入口,壹縷先探了進來,很快繞了店鋪壹圈,似乎感受到了人的活氣。就突然間分成五叉,變幻出了五根不同粗細不同長短的細絲。
那是人的手!!!
它在向外招手,招呼它的同伴!
我壹個箭步沖到門口,轟地壹聲拍上了門!
民國26年,有壹場詭異地,從未被提及也不敢提及聞之色變希望永遠埋進歷史的風變!
民國26年,日本人來了,走過的路線,就是風壹路所經過的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