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言韓非子的“魔勢”影響了20世紀,甚至傳到了外國,也不為過。斯大林得了韓非子的三昧,受其作品啟發,寫下了“被愛不如被怕”的經驗。按理說,韓非子應該排在孔子前面,世世代代享受養老金。事實並非如此。除了上世紀70年代受到的前所未有的禮遇,韓非子壹直坐冷板凳。秦始皇的本事,不是獎勵他,而是命令李四毒死他。李斯奉承皇帝,和韓非壹起組成了當代替身,最後得到了和韓非子壹樣的命運。不過韓非子和李四還是有區別的。韓非子的阿諛奉承策略幾乎適用於所有皇帝,李斯的策略多致力於籠絡壹人。司馬遷發出了“我獨自壹人,為韓子所悲,卻又無法擺脫”的感慨,大概是因為韓非子處於殺戮鏈條的最開始,可憐而不為人知。
韓非子之死警示士大夫:阿諛奉承需要技巧,不搞政治的人做不到。奉承是有禁區的。論證“賊有辦法”是可以的,但賊的“辦法”細節壹定不能公開。
就像皇帝叫妳殺人,妳就是要殺,還是要問“為什麽?”抱歉,妳也得被禁聲。專制皇帝最慷慨的東西就是人命。在屠刀的威懾下,士大夫逐漸失去了追問“為什麽”的功能,思想家自然也就少之又少。反之,唯唯諾諾的馬屁精們則是滿載而歸,如之於司馬師,劉欣之於王莽,之於甲米,之於朱朝,錢之於清廷...
如果說壹切都是韓非子給國王做的,董仲舒提供的就是“心術”。他向漢武帝提出了“六藝之術,非孔子之術者,皆學其道,不可齊頭並進”的“天人三策”,滲透了神權、君權、父權、夫權,形成了中國特有的神學體系。“天人合壹”成了皇帝與“天”的紐帶。“道之大從天而生,天不變,道不變。”天人關系確定後,人性分為上中下三類。當初廢黜百家,獨尊儒術。從此,正統成了怪物。偽獎學金取代了獎學金。士大夫的活動空間頓時變得局促起來。撼山易,撼道統難。久而久之,沒有人敢動搖道教體系。足見士大夫影響歷史,除了韓非子,只有董仲舒壹人。他壹個人的嘴堵住了所有人的嘴,而且是兩年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