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冰瑩
(1906.9.5- 2000)原名謝鳴崗,字風寶,湖南新化人。小時隨父讀四書五經,後就讀於湖南省立第壹女校(又名湖南第壹女子師範),未畢業即投筆從戎,於1926年冬考入武漢中央軍事政治學校(黃埔軍校前身)。經過短期訓練,便開往北伐前線汀泗橋與敵人惡戰。她的《從軍日記》就是在戰地寫成的,發表於《中央日報》副刊。1927年軍政學校女生隊解散,先後入上海藝大、北平女師大學習。從北京女師大畢業後,她用幾部書的稿酬作學資,赴日本留學(1931年)。因堅拒出迎偽“滿洲國”皇帝溥儀訪日,而被日本特務逮捕。在獄中她大義凜然,英勇不屈,當面揭露日本侵略中國的罪行,受到極為殘酷的腦刑、指刑、電刑的嚴重摧殘。被遣送回國後,她又第二次更名改姓赴日本留學(1935年),就讀於早稻田大學研究院。遇到“七·七”事變,為救祖國危亡憤而返國,組織“戰地婦女服務團”,自任團長開往前線。在火線上救助了大批傷員,並做了大量的宣傳鼓動工作。她是無可爭議的女中豪傑。
抗戰爆發後組織湖南婦女戰地服務團,赴前線參加戰地工作,寫下《抗戰日記》。抗戰後期還在重慶主編刊物。曾任北平女師大、華北文學院教授。1948年赴臺灣,任臺灣省立師範學院(後改為師大)教授。1971年因右腿跌斷退休。現居美國舊金山。
據不完全統計,她壹生出版的小說、散文、遊記、書信等著作達80余種、近400部、2000多萬字。代表作《女兵自傳》,相繼被譯成英、日等10多種文字。
謝冰瑩是當代著名女作家,因為歷史原因,加上冰瑩性格耿直,在她諸多作品中,多有不隨潮流的言論,因而她的許多作品難以在大陸與廣大讀者見面。當法國文學泰鬥羅曼·羅蘭向全世界讀者推薦《女兵自傳》時,家鄉人竟不知此書為何物。我是有幸較早讀到冰瑩作品的人之壹。家父與她在龍潭塾館同學1年,1943年冰瑩回到故鄉,送給家父壹本《冰瑩近作自選集》,珍藏了許多年,我初識文字時即開始讀,讀過多遍。不知何原因,讀她的作品,有壹種特別的親切感。
謝冰瑩在家鄉冷水江市鐸山度過了她的金色童年,至今流傳著許多有關她的故事。
謝冰瑩最早就讀於龍潭塾館。在謝冰瑩就讀之前,已有40多位男生在此讀書,且都是謝姓。家父姓蘇,因外祖父姓謝,是先生的堂兄,住在塾館旁邊,且資財富足,塾館先生礙於外祖的面子,就收下家父這位異族弟子。塾館不收女生,由於小冰瑩的執著,塾館先生不得不破例。自此,這兩名特殊學生開始了他們壹年的同學生涯。
謝冰瑩由母親領來上學,當時才10歲,長得俊俏,穿著整潔,是大家閨秀模樣。小冰瑩和男生分開而坐,當時塾館授課,和現代完全不同,是先生點名“某某生”,學生即捧著書站到先生桌前,先生指著課本斷句、解釋,然後,學生回座位高聲朗讀課文,讀熟了,又捧書站到先生桌前背書。學生不分年級,但程度不同,課本也不同,有的讀《三字經》,有的讀《孟子》、《論語》,小冰瑩讀《女子國文》、《四字女經》等書。她很少高聲朗讀,默讀兩遍即能背了。小冰瑩沒事做的時候,就靜靜地聽先生點書,聽同學背書,居然將同學們的功課也都記下了。當男同學搖頭晃腦背書背不下去時,她就提醒他們,先生免不了要狠狠瞪她幾眼,同學們對小冰瑩的記憶力深表佩服。
先生有壹頂青緞布做成的皮帽,盡管帽沿上汗跡斑斑,氣息也不好聞,但他總是鄭重其事地擺放,上廁所從不戴帽子。每當先生上廁所時,淘氣的冰瑩就把先生的帽子戴在自己頭上,做些滑稽動作,引得同學們發笑。先生剛從廁所出來,同學即向小冰瑩報信,冰瑩復將瓜皮帽端端正正放在原處,裝成沒事壹般。有壹次,被先生看見,先生狠狠地瞪了瞪小冰瑩,想說點什麽,終於沒有說,在教室裏踱來踱去,許久才把帽子戴了,大家才松了口氣。
先生高度近視,鼻尖貼著書本,說話聲音很大,情急時還有點打結,口裏不時濺著唾沫星子,穿著也不講究,他對小冰瑩很好,平時呼“鳳寶”、“鳴鳳”(是冰瑩兒時的名字)。男生犯規了,他狠狠地罵和抽打手心。但對小冰瑩僅打過壹次,而且是輕輕地。那壹天,上課鈴響了,愛吵鬧的小冰瑩倚靠著門,高高擡起壹只腿,跨在門檻上,要男同學鉆過去,膽小的鉆了,多數不肯鉆,先生看見了,真的發火了,“無理,無理,小女子無理”。到了教室裏,先生怒容滿面,厲聲斥問小冰瑩:“妳認錯麽?妳悔改麽?”小冰瑩壹動不動地站著,不回答。“妳認錯麽?……”先生壹次比壹次聲音高,簡直在吼叫。小冰瑩倏地走向先生,伸出小手說:“先生,您打吧?”先生長長地“唉”了壹聲,輕輕拍了壹板,後來,到底沒拍第二板了。這次算是先生對冰瑩最嚴厲的處罰。
謝冰瑩在民族危難之際,毅然投筆從戎,任戰地服務團團長,在槍林彈雨中穿行,後與胡蘭畦女士壹道被授予少將軍銜。1943年,我父親聽說冰瑩回來了,欣喜異常,想去見她,但擔心此時的冰瑩已不是龍潭塾館裏的“鳳寶姐姐”了,她瞧得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夫嗎?我父親和壹些同學步行前往,壹到光明山,就發現有些異樣,人們熙熙攘攘,坪裏擠滿了人,經打聽才知道,是冰瑩在演說,因為聽的人多,只能遠遠地站著看,機會終於來了,在藍田大中書局管賬的姨父告訴我父親說:“冰瑩此次回來,學界開大會歡迎她,並向她索要作品,她就匆匆編了本集子叫《冰瑩近作自選集》,以謝朋友同學,這本集子由藍田書局承印,明天冰瑩要來結賬,妳來罷!”第二天清晨,我父親早早地起床,來到書局。等了許久,過了正午,冰瑩來了,我父親忙著站了起來,像閏土見到魯迅壹樣,想喊他,卻沒有喊,不知道稱呼什麽好。她向姨父問了好後,對我父親笑著點了點頭,樣子很誠懇。顯然,她已記不得面前的中年農夫是誰了。我父親終於鼓足了勇氣叫了聲“鳳寶姐姐,我是嗣宋,您還記得麽”?冰瑩“啊”了壹聲,眼睛裏發出熠熠的光,丟了蒲扇,離了坐凳,走上前來,用雙手握住父親的手,不住地說:“嗣宋妳好,我記得,怎麽記不得呢?妳祖父號羽鄰,我父親號石鄰,羽鄰是同治生員,石鄰是光緒舉人,兩人都以教書終其壹生。”此次見面,冰瑩很少談及自己的事,父親問她,她總是說:“我是個女兵,在外面當報人,教學生。”但對我父親的境況卻很關心,問“幾個孩子?每年收毛谷多少擔?做紅茶還是做青茶?茶葉賣得起價嗎?石板窯還在挖麽?”(石板窯是我外祖辦的煤礦)臨別時,特地送我父親壹本《冰瑩近作自選集》。
著作
《從軍日記》(日記體散文)1928,上海春潮書局
《前路》(短篇小說集)1930,光明
《中學生小說》(長篇小說)1930,上海中學生書局;重版改名
《青年王國材》,1933,中和印刷公司
《青年書信》(散文集)1930,北新
《麓山集》(散文集)1932,光明
《血流》(短篇小說集) 1933,光華
《偉大的女性》(短篇小說集)1933,光華
《我的學生生活》(散文集)1933,光華
《壹個女兵的自傳》(小說)1936,良友
《軍中隨筆》(散文集)1937,廣州日報社
《湖南的風》(散文集)1937,北新
《在火線上》(散文集)1938,生活
《第五戰區巡禮》(散文集)1938,廣西日報社
《新從軍日記》(散文)1938,天馬
《梅子姑娘》(短篇小說集)1940,西安新中國文化出版社
《在日本獄中》(日記體散文)1940,上海遠東圖書公司
《壹個女性的奮鬥》(散文集)1941,香港世界文化出版社
《抗戰文選集》1941,西安建國書局
《戰士的手》(短篇小說)1941,獨立出版社
《姊妹》(短篇小說集)1942,建國書店
《寫給青年作家的信》1942,西安大東書局
《女兵十年》(小說)1946,漢口自費刊行
《生日》(散文集)1946,北新
《女叛徒》(中篇小說)1946,國際書局
《女兵自傳》(即《壹個女兵的自傳》和《女兵十年》改正合訂本)1948,晨光;
修訂版,1956,臺北力行書局;再訂本,1980,東大;1985,四川文藝
《紅豆》(長篇小說)1954,臺灣虹橋出版社
《聖潔的靈魂》(短篇小說集)1954,亞洲
《綠窗寄語》(書信體散文)1955,臺北力行書局
《霧》(短篇小說集)1955,臺北大方出版社
《我的少年時代》(散文集)1955,臺灣正中
《冰瑩遊記》(散文集)1956,臺北上海書局
《碧瑤之戀》(長篇小說)1959,臺北力行書局
《故鄉》(散文集)1957,臺北力行書局
《馬來亞遊記》(散文集)1957,臺北力行書局
《我怎樣寫作》(散文集)1961,臺北力行書局
《空谷幽蘭》(中、短篇小說集)1993,臺北廣文書局
《夢裏的微笑》(散文集)1967,光啟
《作家印象記》(散文集)1967,臺。三民
《我的回憶》(散文集)1967,臺。三民
《海天漫遊》(散文集)1968,臺。三民
《在烽火中》(中、短篇小說集)1968,中華文化復興出版社
《愛晚亭》(散文集)1969,臺。三民
《舊金山的霧》(散文集)1974,臺。三民
《生命的光輝》(散文集)1978,臺。三民
《謝冰瑩自選集》1980,黎明
《謝冰瑩作品集》1985,湖南人民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