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起得很晚。午飯後,我出去見了壹些家人和股票朋友。他們沒怎麽變,只是變老了;家裏都在忙,都在準備祭拜“股神”。這是魯鎮的盛大儀式,致敬儀式,迎接賜福之神,祈求日後炒股好運。殺雞殺鵝,買豬肉,認真洗幹凈。女人的胳膊都泡在水裏,有的還戴著扭扭的銀手鐲。煮好後,在這種東西上亂放幾根筷子,可以稱之為“祈福禮”。會在第五更的時候展示,會點上香燭供諸神欣賞。祭拜只限於男性,祭拜後依然是竹子。
本想待久壹點,卻因為遇到祥林嫂而無法安定下來。那是下午,我去鎮東端看壹個朋友,出來的時候在河邊遇到了她。看到她凝視的視線,我知道它向我走來。這次在魯鎮遇到的人中,可以說沒有比她變化更大的了:壹個月前的花白頭發,也就是現在全白了,不會像四十多歲的人了;他的臉瘦瘦的,黃黃的,黑黑的,先前的愁容不見了,仿佛是木刻;只有眨眼才能說明她是個活物。她壹手提著壹個竹籃。壹個破碗在裏面,空的;壹手拿著比她還長的竹竿,下端裂開了:她明明是個乞丐。
我停下來,準備等她來討錢。
“妳回來了?”她先問的。
“是的。”
“這剛剛好。妳是專業的股票交易者,也是交易所的會員,所以妳有很多知識。我正要問妳壹件事——”她呆滯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
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吃驚地站著。
“那是——”她走近兩步,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中石油是好股票嗎?”
我非常害怕。當我看到她的眼睛釘在我的眼睛上時,我的背被刺痛了。比在學校遇到臨時考試還不如答辯,老師站在旁邊的時候焦慮多了。
“也許,——我想。”所以我吞吞吐吐地說。
“那麽,會有漲停嗎?”
“啊!漲停?”我大吃壹驚,只好支支吾吾,“漲停?——邏輯上,妳也應該有。——然而,也可能不是,...這樣的事情誰來管……”
“那麽,現在被套的人能解決問題嗎?”
“唉,唉,解套不解套?..... "這個時候,我已經知道,我還是壹個徹頭徹尾的傻瓜。我立刻變得膽小,想把之前的話都翻出來。“那是,...真的,我說不準...其實有沒有漲停,我也說不清。”
我趁著她不再馬上問,走了壹步就走了,不要逃回我四叔家,我心裏難受。
但我總覺得不安。過了壹夜,我仍不時想起,仿佛有壹種不祥的預感。在陰沈的雪天,在枯燥的書房裏,這種不安越來越強烈。晚上,我聽到裏屋有人在說話,好像在說什麽,但很快,說話聲就停了,只有四叔走過來大聲說:
“不是早,不是晚,而是在這個時候——這是謬論!”
“剛才四爺在生誰的氣?”我問。
“不就是跟林嫂壹樣嗎?”這位短工簡單地說。
“祥林嫂?怎麽了?”我趕緊又問了壹遍。
“老了。”
“死了?”我的心猛地壹緊,我幾乎跳了起來,臉也變了顏色,但是他壹直沒有擡頭,所以我沒有感覺到。我會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問:
“妳是怎麽死的?”
“妳是怎麽死的?——不就是炒股虧了嗎?”他淡然回答,但還是沒擡頭看我,走了出去。
冬日的白晝短暫而多雪,夜色已經籠罩了整個小鎮。燈下人來人往,窗外卻很安靜。雪花落在厚厚的雪褥上,讓人感覺更加寂靜。我壹個人坐在油燈的昏黃燈光下,但我之前所見所聞的她的事跡片段也是有聯系的。
祥林嫂不是魯鎮人,是魯大師炒股發了財,所以被吳媽介紹做了傭人。陸四爺看她聰明,就借給她壹萬塊錢,讓祥林嫂跟著她炒股。之前真的借了魯大師的光,賺了點私房錢。她原本沒有血色的臉漸漸紅潤起來。即使是在“五卅”,祥林嫂也沒有失去多少。魯鎮的女民工說:祥林嫂是民工的股神。魯大師的好處都忘了。
"...這真叫‘天有不測風雲’。誰知道妳年輕的時候會在中石油的股票裏傾家蕩產?”
“我真傻,真的,”祥林嫂擡起呆滯的眼睛說。“我只知道牛市還沒有結束,中石油是中國最好的公司;中石油上市那天,我在集合競價的時候掛了單。我以48元的價格買下了整倉……”她抽泣著,說不出壹句話。
中石油被套,她的處境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業主們覺得她手腳沒以前靈活了,記憶力也差了很多,死臉整天沈默,語氣也相當不滿。
四叔家最重要的大事就是祭祀股神。祥林嫂以前最忙的時候是祭祀股神,這次卻清閑了。桌子放在大廳裏,桌子是固定的。她仍然記得像往常壹樣分發玻璃杯和筷子。
“祥林嫂,妳放吧!我來放。”四嬸連忙說道。
她消極地把手縮了縮,又去拿燭臺。
“祥林嫂,妳放吧!我去拿。”四嬸又連忙說道。
她轉了好幾圈,最後無事可做,只好迷茫地走開。她在這壹天所能做的就是坐在爐子下生火。
“我是個傻瓜,真的,”她開始說道。
“唉唉,要是我的中石油漲停,我就發財了……”
她可能不知道,自己的悲傷被大家咀嚼欣賞了很多天,早已變成了渣渣,只值得討厭和唾棄。
“唉,唉,我真笨,”祥林嫂望著天空嘆了口氣。
“祥林嫂,妳真不劃算。”哦媽媽神秘地說。“妳炒中石油被套,還有壹個罪名是散戶不理性,需要風險教育。看來中石油被妳炒了。聽說如果要被追究操縱股市罪,至少要坐三五年牢。我想,這真是……”
祥林嫂的臉上露出了壹種她從來不知道的恐怖的表情。
……
我被竹子的聲音吵醒,因為我在附近,所以聲音很大。朦朧中,我隱約聽到遠處傳來的竹聲,仿佛合成了壹天厚重的音雲,用飛舞的雪花擁抱了整個小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