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周末:維生素會從滋補品變成毒藥嗎？
顛覆性的結論
“天哪，我是不是吃錯藥了？”龍女士服用維生素已有數年，她對壹項新研究的結論感到震驚。
這項發表在國際權威醫學期刊上的大型研究表明，服用維生素E的死亡率增加4%，服用β胡蘿蔔素的死亡率增加7%，服用維生素A的死亡率增加16%。沒有證據表明維生素C可以延長壽命...
在北美和歐洲，約有8億至65438+6億人定期服用維生素和其他富含抗氧化劑的保健品。在國內，長期有服用龍女士習慣的人也是壹個很大的群體。也許是壹種時尚，也許是中國越來越多的人意識到健康的重要性，而且這個群體的數量還在不斷增加。
在城市，尤其是白領，很多常年吃快餐的人都覺得吃復合維生素比吃水果蔬菜方便。“維生素女人”在辦公室女性中很受歡迎，她們中午吃飯時把飯量縮得像麻雀壹樣小，下午吃壹片高級復合維生素。據說這樣可以保持身材。更重要的是，他們潛意識裏認為維生素不僅能維持生命和新陳代謝，還能延緩衰老、降低膽固醇、幫助減肥、排出體內毒素、預防慢性疾病甚至預防癌癥。於是，補充維生素成為了進補的主流，大量的維生素廣告充斥著媒體。
維生素，顧名思義，是維持生物機體正常功能的基本元素，是人壹刻也離不開的物質。壹些維生素屬於抗氧化劑的壹類。然而，剛剛發表的壹項大規模研究結果對服用維生素的影響做出了幾乎顛覆性的結論。壹時間，這條違背人們常識的新聞成為世界各大媒體的熱點之壹。
2007年2月28日，國際權威醫學雜誌JAMA發表了壹項由多國研究人員參與的研究。哥本哈根大學醫院的Cauquelin肝膽疾病小組是這項研究的主要單位。考奎林肝膽病組屬於國際權威醫學循證組織考奎林合作機構下的專業組之壹，所以本身就相當權威。本研究對全球68項關於抗氧化劑的研究成果進行了整理和綜合分析。
GoranBjelakovic(論文第壹作者)等人將2005年1990-10發表的68篇國際研究分為兩類，壹類是低偏倚，壹類是高偏倚。如果不區分兩種研究，分析結果表明，服用抗氧化劑，主要是維生素A、E、C、β胡蘿蔔素和硒，對人既沒有好處也沒有壞處。
令人驚訝的是，在排除了高度偏倚的研究並僅分析了47項更可靠的研究後，作者認為“用β-胡蘿蔔素、維生素A和維生素E治療可能會增加死亡率，維生素C和硒對死亡率的潛在影響需要進壹步研究。”
總體而言，服用抗氧化劑的人死亡率增加了5%；分別是服用維生素E的人死亡率增加4%，服用β胡蘿蔔素的人死亡率增加7%，服用維生素A的人死亡率增加16%。
這47項高質量研究涉及180938人。這些人被隨機分為抗氧化劑組和安慰劑組。抗氧化劑組的壹些人攝入的抗氧化劑遠遠超過每日推薦量，而另壹些人則攝入正常劑量。
作者說，“單獨服用β胡蘿蔔素、維生素A和維生素E或與其他抗氧化劑聯合服用會顯著增加死亡率。沒有證據表明維生素C可以延長壽命...硒可能會降低死亡率，但我們需要對這個問題進行更多的研究。”也許硒的結論是本研究中唯壹對抗氧化劑的正面肯定，作者給出的減硒死亡率約為9%。
有人質疑，有人半信半疑。
Bjelakovic等人的研究叫做元分析(Meta-analysis)，是對前人的研究成果進行系統的定量分析，得出的結論相當可靠。在此之前，2005年的另壹項維生素E綜合分析也得出了類似的結論。人們每天攝入400國際單位的維生素E，可使死亡率(各種原因導致的死亡)增加65，438+00%。
然而，正如2005年的研究受到批評壹樣，別拉科維奇等人的研究壹發表也受到了質疑。壹些研究人員首先質疑Bjelakovic等人在分析許多不同的研究結果時是否使用了相同的標準。
哈佛大學公共衛生學院的營養和流行病學教授MeirStampfer說，“Bjelakovic等人分析的研究有太多的差異，因為他們調查了不同人群中抗氧化劑的不同組合和劑量。研究範圍不僅包括對109名居家護理老人為期三個月的研究，還包括對22071名男醫生為期12年的調查。所以這樣的研究不利於人們的理解。相反，有可能誤解關於抗氧化劑的研究結果。”
Stampfer還說丹麥的研究不會阻止他服用維生素補充劑。
美國營養安全委員會副主席AndrewShao也指出，丹麥的研究也混淆了壹級預防和二級預防的區別。前者是針對健康人的，後者是針對病人的。“把二級預防和壹級預防的實驗結果結合起來，得出全人群的結論，是不科學的方法。”此外，邵還認為，以前很多關於抗氧化劑的實驗都有局限性。
壹些研究人員對此表示懷疑。德克薩斯大學安德森癌癥中心生物統計部門的負責人DonaldBerry認為，這項研究使他相信抗氧化劑沒有可判斷的健康益處，但他不同意服用抗氧化劑可能增加死亡率的結論。
維生素可能帶來“額外的危險”
除了批評和質疑，科學界也有很多人認同這項研究。
埃德加爾博士。美國霍普金斯大學的米勒顯然不同意對丹麥研究標準不同的批評。他認為，臨床研究有好有壞，都去研究才是好方法。此外，丹麥的研究與另壹項針對大量女性的研究相壹致。這項涉及40，000名健康女性的研究表明，即使她們沒有生病，維生素補充劑也不起作用。
米勒進壹步指出，補充劑在生物學上似乎很合理，人們希望它們起作用，但實際上並沒有。“我們需要的是專註於改善我們的生活方式，比如不吸煙和減肥，而不是被忽悠去思考。服用補充劑可以降低死亡風險。”
澳大利亞昆士蘭大學替代醫學和研究中心的LuisVitetta教授表示，丹麥的研究“非常有趣”，並為維生素補充劑可能弊大於利提供了有力的證據。“超過6543.8+0億美元的維生素行業是基於服用維生素可能預防疾病的想法。但人們實際上把自己推向了額外的危險。”過去的壹些研究表明，服用大劑量的維生素是非常危險的，因此建議“非常非常小心地”食用。
澳大利亞醫學協會的古洛塔博士也持肯定意見。他說，丹麥的“研究結果證明，這是壹個需要進壹步研究和(值得)真正關註的領域。”
然而，代表補充劑行業的CHC認為，丹麥的研究結果是基於舊數據，這些以前劑量的維生素補充劑在澳大利亞是不可接受的。該委員會的執行主任TonyLewis沒有對丹麥的研究發表評論，但他認為證據“很薄弱”。
面對批評和質疑，研究者不僅強調自己的研究是客觀的，也承認有些問題還不清楚。該論文的另壹位作者ChristianGluud表示，大多數原始研究都沒有揭示服用抗氧化劑的人的真正死因。壹般來說，他們可能死於自然原因，或者服用這些補充劑可能會加速動脈粥樣硬化的形成，或者加速癌癥患者的死亡。
利弊之爭由來已久。
補充維生素到底是有益健康還是有害健康，壹直爭論不休。
2004年Bjelakovic在塞爾維亞和黑山尼斯大學擔任內科教授時，他和幾名歐洲研究人員於2008年6月2日在《柳葉刀》雜誌上發表文章稱，在對17萬名維生素使用者的14項試驗進行綜合分析後發現，服用維生素和抗氧化劑的人比不服用藥物的人患食道癌的風險更大。
然而，最長最激烈的爭論源於兩次獲得諾貝爾獎的著名化學家LinusPauling。鮑林聲稱，服用大量維生素C有利於健康和抗癌。
鮑林在1970出版了《維生素C與普通感冒》壹書，提出每天服用維生素1000毫克或更多的維生素C可以預防感冒。1979年，鮑林合作出版了《癌癥與維生素C》壹書，建議每個癌癥患者每天服用10000毫克或更多的維生素C，而他自己的日劑量是12000毫克，因為他們“相信這種簡單的方法會顯著改善癌癥治療的結果”。
然而，鮑林的觀點壹直受到質疑。當時，美國健康基金會警告公眾，沒有足夠的證據表明每天服用1000毫克以上的維生素C可以預防感冒。美國醫學會也發表聲明:維生素C不能預防或治療感冒，維生素C的抗癌作用尚未得到證實。
在服用維生素C的問題上，中國的壹些專家主張更高的劑量。著名生物化學家、南京大學教授季崢多年來每天服用600毫克維生素C。中國營養學會主席葛教授在2003年說，他每天服用400毫克的維生素C已經有65，438+00年了。
鮑林死於前列腺癌，享年93歲。有趣的是，他的學生羅賓遜(與鮑林壹起創立鮑林醫學研究所並擔任所長)發現，給老鼠餵食鮑林推薦的維生素C更容易致癌。
壹致的建議
16世紀文藝復興時期的藥理學家帕拉薩爾·蘇斯(Palasal Seuss)曾經說過，任何東西都是有毒的，但是劑量決定了它是否變成了毒藥。
對此，美國波士頓塔夫茨大學抗氧化實驗室主任JeffreyBlumberg也有相同的看法。他說，抗氧化劑的推薦劑量是有“完美理由”的，按照推薦劑量服用不會有危險。
關於JAMA的綜合研究，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營養與食品安全所副研究員何梅表示，她沒有看到這個文件，無法評論。但就抗氧化劑而言，“維生素A的攝入量超過UL的最大耐受攝入量是有毒的，盡管維生素E的UL值尚未設定，但不能無限制服用。”
生物化學家、鮑林醫學研究所現任所長巴爾弗雷的觀點或許值得回憶。他認為，丹麥研究中涉及的所有原始試驗都試圖為患病患者(在服用補充劑後)產生改善的結果，因此這些研究是有缺陷的。最初實驗中的大多數患者患有癌癥或心臟病。患者的好轉“可能是使用藥物的結果，但絕不是服用壹種膳食補充劑的效果。”他說，“妳不能依靠食物補充來消除多年來的長期損害。”此外，“多年的研究表明，抗氧化劑對疾病治療沒有任何作用。”
抗氧化劑和高死亡率之間的相關性可能是由於過量使用。發表在JAMA上的論文作者還表示，“大多數研究給出的補充劑劑量都高於壹般平衡膳食中的劑量，壹些實驗使用的劑量遠遠高於推薦日劑量所允許的劑量，甚至達到了超過安全劑量上限的水平”。
是否服用抗氧化劑，如何服用，目前仍有爭議。不過，值得強調的是，美國癌癥研究協會壹直建議，妳應該通過均衡的飲食攝入適當的維生素和礦物質，而不是依賴藥物，因為身體適合接收自然產生的維生素。論文作者還認為，最好從蔬菜和水果中獲取抗氧化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