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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四光和丁文江的友誼

馬勝雲

( 中國地質科學院地質力學研究所)

1918 年 11 月 11 日,協約國與德國簽訂休戰條約,第壹次世界大戰以同盟國的失敗而告結束。協約國在巴黎召開戰後事宜和會,會議偏袒日本。1919 年 5 月 4 日,全國人民為了反對巴黎和會的偏袒日本、犧牲我國主權的行徑,爆發了標誌著新、舊民主主義革命轉折點的 “五四”運動。

巴黎和會期間,隨歐洲考察戰後狀況兼中國巴黎和會代表團顧問的考察團團員中國地質調查所所長丁文江 [( 丁文江字在君,1902 年留學日本、英國,1911 年回國,歸國後與章鴻釗壹起創辦了地質研究所,任首任所長。1919 年被邀請為歐洲戰後狀況考察團團員兼中國巴黎和會代表團顧問) 。考察團團長是梁任公 ( 即梁啟超) ,團員丁文江、徐新六、蔣百裏、劉子楷、張君勱和楊維新。中國巴黎和會考察團,是 1919 年 ( 民國八年)由梁啟超率領赴歐洲考察的],1919 年 5 月丁文江在巴黎時期得知李四光在英國留學地質的情況後,特地找到李四光,說明中國迫切需要自己培養地質人才的問題,他說: “培養地質人才,是當務之急,希望李四光回國到北京大學任教。”丁去美國訪問時,還了解了古生物學家葛利普先生。葛利普 ( Amadeus William Grabau) ,美國哥倫比亞大學教授,1870 ~ 1946 年,美籍猶太人,欲請他來中國任教工作。

丁這次回國後,和胡適 ( 北大教授) 壹道找北京大學校長蔡元培談及學生成績之事。據胡適回憶: “北大恢復地質學系之後,初期畢業生到農商部地質調查所去找工作,在君( 丁文江) 親自考試他們,考試的結果使他大不滿意。他就帶了考試的成績單來看我。他說: ‘適之,妳們的地質系是我們地質調查所的青年人才的來源,我親自給他們壹個簡單的考試,每人分到十種巖石,要他們辨認,結果是沒有壹個人及格的! ’我看那表上果然每人有許多零分。我問他怎麽辦。他說: ‘我本是想同妳商量,我們同去看蔡先生,請他老人家看看這張成績單,我要他知道北大的地質系辦得怎樣糟。妳想他不會怪我幹預北大的事嗎?’我說: ‘蔡先生壹定很歡迎妳的批評,決不會怪妳。’”。“後來我們同去看蔡先生,蔡先生聽了在君批評地質系的話,也看了那張有零分的成績單,他不但不生氣,還很虛心地請在君指教他怎樣整頓改良的方法。那壹席談話的結果,有兩件事是我記得的。第壹是聘請李四光 ( 仲揆) 先生來北大地質系任教授; 第二是北京大學與地質調查所合聘美國古生物學家葛利普先生到中國來: 壹面在北大教古生物學,壹面主持地質調查所的古生物學研究工作。”之後,蔡元培校長接受了丁文江的建議,第壹,請李四光先生來北京大學地質系任教授,主講巖石學等課; 第二,北大與地質調查所合聘美國古生物學家葛利普先生到中國來: 壹面在北大教古生物學,壹面主持地質調查所的古生物學研究工作( 顧問技師,後任古生物研究室主任) 。

當年秋,丁文淵 ( 丁文江的四弟) 受其哥丁文江的委托,到英國倫敦和丁燮林壹道,找李四光。此時,李四光正在英國東部著名的錫礦山康瓦爾 ( Cornwall) 工作。他倆趕到英國東部的錫礦山康瓦爾才找到李四光,見李四光後,談了請李四光回國任教之事。

蔡元培到北京大學任職後,非常重視北京大學的師資隊伍建設,因此,他想方設法多方探尋,對具有真才實學的人員,總要聘請來北京大學任教,並委托胡適了解海外人員。所以,胡適自上年起,就常托赴海外的友人替北京大學物色新教員。陶孟和、任鴻雋於上年出國,胡曾托他倆關心此事,因此,他倆也曾多次寫信報告訪詢人才的情況,如陶孟和自歐洲致胡適信說: “此間學生,有專門地質者李君四光,曾在伯明翰充助教,若能延至吾校,當能勝任。又有丁君燮林,年僅二十四歲,在倫敦充物理之助教,亦不覯之材。望與校長壹商,如能得兩君來吾校,則大佳矣。”陶氏即薦在英國留學的李四光、丁燮林等。此時胡適對在英留學的李四光、丁燮林有所了解,並推薦給蔡元培校長。

蔡元培校長隨即聘請李四光與丁燮林來北大任教。

秋末,李四光在德國主要是在某些地區察看壹般認為典型的地質現象和學習德文。接到由倫敦轉來的北京大學校長蔡元培的聘請電報。

李四光從德國給剛從北京大學畢業到英國倫敦留學的傅斯年去信,詢問北大的情形。傅給蔡校長的信中述及此事,信中說: “我不消說是竭力勸他 ( 指李四光) 去的 ( 指應聘去北大) ,”並說: “李君及丁君 ( 丁燮林,1920 年也應聘為北大物理系教授) 乃英學界之 ‘兩科學家’不僅學問大家佩服,即學問以外的事情,也是留英的精粹。他們所學的科學,真能脫離了機械的心境,而入於藝術的心境。” “李君生平,不僅學者,更是義俠之人。此間的留學界很多稱道。”“李君不甚願應北大之聘 ( 欲就西南) ,我看先生還是竭力聘去好,定於北大有多少益處”。

李四光從傅斯年的回信中已了解到壹些蔡元培校長整頓北京大學的情況。

李四光德國考察結束,回到英國伯明翰大學。他的畢業論文經伯明翰大學答辯通過,授予自然科學碩士學位。此時,他的老師鮑爾敦教授因李四光勤奮、聰慧,想留他在身邊繼續深造,對他說: “妳可以留在我身邊,繼續從事研究,爭取博士學位,經費由我提供。”鮑爾敦見李四光不應聲,又和另外幾位教授對李四光說: “假如妳想出去幹壹番實際工作,我們可以介紹妳去印度 ( 當時印度還是英國的殖民地) ,到我們英國人開辦的礦山去當地質工程師。妳作為我們英國政府的雇員,妳的社會地位和工資都會很優厚。”擺在他面前的出路有三條: 第壹,攻讀博士學位,經費由鮑爾敦教授提供; 第二,去印度任地質工程師職,享受優厚待遇; 第三,回國。李四光婉言謝絕了鮑爾敦等教授的厚意,執意回國。他為了在回國之前獲得壹些廣闊的實際地質知識,於是又到英國東部著名的錫礦山康瓦爾 ( Cornwall) 工作了壹段時間。

李四光從伯明翰攜行裝到倫敦,會見了丁燮林 ( 受聘北大物理系) 、王世傑 ( 受聘北大法律系) 壹道籌劃回國。此時,留法勤工儉學同學會邀請李四光去作演講,李四光應允,並及時赴法國巴黎,開始準備演講稿。準備演講稿的壹個深夜,回國事浮現在眼前,想到國內情況,思慮萬千……。在國外苦讀近七年,現在就要返回苦難深重的祖國,深知國內前進的道路崎嶇、險峻,舉步維艱……激情感動喜愛的小提琴曲湧上心來,於是他毅然提筆,就在隨身攜帶八開 12 行五線譜紙上譜成壹首名為 《行路難》的小提琴曲———中國第壹首小提琴獨奏曲由此誕生了! 這首樂曲的曲調與其曲名是壹致的,它低沈的主調中帶著亢奮的強音,起伏交錯之間伴隨著奔放向上的旋律,鮮明地抒發了他要在舊中國黑暗的社會環境中履行丁文江先生叮囑: “培養地質人才,是當務之急”的堅強信心和艱難歷程。

1920 年 2 月 28 日,到中國留法勤工儉學同學會作題為 《現代繁華與炭》 的演講。他從下面三個方面講述了繁華 ( 發展工業) 與炭 ( 能源) 的關系和我國豐富的煤礦資源以及新能源及其開發問題: 第壹,歐美 ( 文化) 的麯子,他說: “我們看世界上有許多人把世界上的事往往平常看過。甚至講道學術,大家也就不知不覺遵守壹種人雲亦雲的態度。人類進步甚慢的大原因,恐怕就在這裏。我們倘若想要脫離這種積習,這種束縛,不可不先存壹種氣概。諸位苦心誌,勞筋骨,到歐洲來求學,自然是抱著壹種氣概,令人佩服的。但是我所說的氣概,與這個意義有點不同。我的用意,是要我們互相勉勵,互相警戒,凡遇到新景象,新學說,切不可為它所支配,為它所奴隸。我們還要分析它,看它究竟是怎麽壹回事。即到學術場中,心只管細,膽只管大,拿著主腦 ( 思想的法則———logique) 。就是那沖煩錯亂的世界,天經地義的學說,都不能嚇倒我們。從前在中國有人問孔,就斥為異端。現在講學,沒有這回事情。諸位盡管放心。雖然,我們萬不可故意與人家搗亂,或者逞壹己的偏見,固執自豪,或者好作奇談,沽名釣譽。那種狂繆的行為,非獨不是勇猛精進的正道,而實在是壹種精神病; 已遠出自由講學的正軌。真正講學的精神大概用壹句話可以包括,那就是為真理奮鬥。”接著談了能源與繁華的關系。他明確指出造成西方繁華的憑據是能源,煤炭和石油是主要的能源,而煤炭比石油的蘊藏量要大得多,是最主要的能源。第二,中國煤廠分布的情形 ( 附地質學的原則需要) ,分析了煤的成因和分布,然後壹壹列述了國內各省已知煤礦的儲量和開發簡況。末了他說,中國的煤炭儲量很豐富。他說,歐戰之前全世界壹年所燒掉的煤炭大約有 10 萬萬噸,如若這個數字可為將來世界每年消耗煤炭的平均量,那麽中國壹國的煤可供全世界壹千年之用。他當時估計中國煤的儲量為 1 萬億噸,這與目前人們普遍接受的我國煤田地質科研部門預測的經濟可采儲量 1 萬億噸恰相吻合,這絕不是偶然的! 這是李四光堅實的地質學知識,特別是他對我國作為主要能源的煤炭資源多年的關註、了解和研究的結果。他接著說,“但是愈趨於繁華,煤炭的消費量愈是年年增加。將來增到幾十倍也很難說的。看看中國的煤不久就要燒盡。世界各處的煤也要同歸於盡。即或不盡,所剩的必在地下極深的處所。或不能開采,或不適於開采。然則就我們現在的眼光看來,有什麽東西什麽方法替代煤炭以維持人類的繁華?”這就是他壹直惦記著的持續發展及如何持續發展的問題,隨著這個問題又提出了 “節煤和煤的綜合利用”問題。第三,將來利用天然勢力的機會,他說: “這個題目太大,決不是壹口氣可以談完的。現代的科學還在幼稚時代; 對於這個問題並沒有壹個落實的解決。所以我們在此所討論的難免不是舉壹漏百。就所舉的方法,究竟有多少價值,還是疑問。這也不必管它; 因為我們今天的目的並不是求幾個完全的解決。我們的目的,第壹是要使大家知道這個問題有研究的必要。第二有些什麽路徑可以研究下去。”接著文章從其由來分為: ( 壹) 源於天體的運轉者 ( 天體轉動的,如潮汐力) 。 ( 二) 源於原子的爆裂者 ( 原子裂變) 。( 他把 “原子裂變”作為天然能源之壹提出,與當時英國物理學家盧瑟福 1919 年開始原子核反應研究,幾乎同時。此後,李四光對鈾礦地質的研究和鈾礦的探尋,做了大量工作,為發展我國核能事業作出了貢獻) 。 ( 三) 由太陽送來的勢力 ( 包括直接的太陽輻射能和間接的水力、風力等) 進行了廣泛系統的論述。總之,他用能源 ( 當時主要是煤) 對繁華的重要性和國內蘊藏著豐富的煤炭資源,來激發留法勤工儉學的同學們,早日為祖國的繁榮興盛作出貢獻。由此可見,李四光在 19 世紀 20 年代初就重視了我國能源的開發,所以他壹回國就結合煤的尋找開展了工作,這反映李四光當時拒外國福利、返回苦難深重的祖國,教書育人開發能源以富國、強國的熱切願望( 《現代繁華與炭》,《太平洋》,第 2 卷,第 7 號,1920 年 2 月,第 1 ~27 頁) 。

春末,同伯明翰大學同學丁燮林、王世傑壹道,從英國倫敦經法國巴黎、德國柏林、波蘭華沙、蘇聯莫斯科、西伯利亞回國到達北京。履行丁文江先生叮囑,回國到北京大學任教。他與丁燮林、王世傑、燕樹棠在地安門內東吉祥胡同,***同租用宿舍,住在壹起。

李四光壹直在北京大學任教。丁文江見學校薪俸低微,生活寒苦,李四光仍兢兢業業於教學。因此,數次勸李四光兼任京師圖書館副館長職,李四光不接受,最後 ( 1922 年年末) ,是被說服接受了 ( 李四光初到圖書館的時候,國立京師圖書館委員會方面,曾通過壹個議案,議決副館長薪水每月五百元。當時李四光曾再三向委員會委員長說明: “我個人的生活簡單,不需用那個數目。但是此事已經決議,並且副館長是機關中的壹部分,我未必永久是副館長,在未經正式的手續以前,不便立刻變更決議案,以致牽動全盤計劃。所以我當時想出壹個方法,只受壹半,其余壹半,捐予圖書館買某種書籍,並曾正式作函通知委員會”) 。

傅斯年在 《我所認識的丁文江先生》( 《獨立評論》188 號) 壹文中說: ……他 ( 指丁文江) 為壹個朋友打算,要從頭至尾步步安排著,連人如何娶妻如何生子都在裏頭。據李仲揆先生說,在君這樣為他安排過,只是仲揆沒有全照他的方法……

1927 年初,丁文江離開孫傳芳淞滬商埠總辦之後不久,北伐軍追捕孫傳芳等,涉及丁文江,丁文江當時來到北京就住在李四光處,後去大連住了壹段時間,生活拮據。可見當時他給胡適的信:適之:

收祈 《貢獻》三冊,謝謝。文極好,不過妳對於顏習齋未免太恭維了壹點。這是妳的 democracy bias [民主主義偏見]———因為他是農村的子弟,所以看得起他。其實他是壹個變相的村學究,而且是壹個北方的老憨。

太太在此寂寞極了,要想買點可以看的新小說,但是我近來與出版界很隔膜。妳能suggest [提示] 幾部否?

顧林信來,提議請翁詠霓補靜生董事的缺,說寄梅很表示贊成。我已經寫信給任之告訴他顧林的提議,請向郭秉文解釋。

妳究竟幾時能來,請妳早早的決定。

此問

近好

江叩 三月六日

叔永如已到了上海,請妳告訴他,轉問李仲揆幾時能來,並且問他北京的房子幾時空出。

丁文江從大連來北京仍住在李四光處,見史久元給胡適的信:適之先生:

我們好幾年不見了,妳在上海住著還好吧? 聽說妳近來身體不大好! 是否仍是老毛病? 又聽說令郎,現在常不舒服,時常發熱,我想小孩生病,對於他的功課上,稍微放松些,讓他養息養息,病就容易好了,不知妳以為怎樣?

在君於上月由漢口來平,帶有妳送給我的小說好多本,我看見非常的高興,謝謝妳。只是害妳多花錢過意不去。

今年春天,在大連聽說,有人請妳在夏天,到那裏去演講,我們很希望妳來,而結果終於失望了。在陽歷的九月,我由連來到北平,就住著仲揆的房子。現在在君回來了,因為書放不下,天天在要搬家,房子還沒有找妥,很是麻煩。

此地已下了兩次雪,天氣不很冷,南邊怎樣? 胡太太我不另寫信了,請代問候。

祝妳們快樂和康健!

史久元 十二月,十九日

丁文江由大連回到北平,仍住李四光寓所。關於丁日後打算,丁文江在 4 月 27 日致函胡適說:

我到北京來了,身體大有益處,失眠的病居然全好了。為工作方便計,我仍想住在北平。但是決定研究員的會在前,決定圖書館的會在後,假使我取消研究員的要求,而圖書館的事在大會通不過,豈非兩面落空? 又時勢如此,我看北方根本要變動。到那時候,我是否能安然住在北平,也是問題。請妳替我打聽打聽,計劃計劃。據厚生同百裏說,蔡先生所說的通緝的事,並未成為事實,妳能不能向蔡壹探。我極不願意離開北平,因日本太貴,大連太無味也。內人到京後身體亦見好。七月初預備回連過夏,過夏後再回京。( 《胡適遺稿及秘藏書信》,23 冊,102 ~103 頁)

1933 年 6 月 18 日,中央研究院總幹事兼中國民權保障同盟副會長兼總幹事楊杏佛( 楊銓) 晨八時許在上海法租界亞爾培路被特務暗殺。

7 月,李四光和丁燮林、周仁、唐鉞、傅斯年聯名致函丁文江,極力勸丁文江就任中央研究院總幹事:在君兄:

蔡先生 ( 蔡元培) 決定請兄任總幹事,我們也想趁這機會,說說我們的意思。我們這封信是見到妳的兩個電報,而未見到妳的信時寫的。自杏佛先生故後,我們百感從生,悲憤無狀。有人以為,事業為重,研究院不可由我們而拆臺; 有人以為,管不了許多,不如壹哄而散,各自奮鬥去。但三星期的回想與討論,我們已在最重要壹點上同意,即不論後來各人如何證果,我們目前總當把研究院撐持起來。蔡先生想到我兄,也正為此。我們之在旁贊,也是為此。有幾點可以分說的。

壹、在蔡先生下邊做事,是壹種幸福、愉快與光榮,這是不消說的。而兄之事蔡先生也,亦必敬必恭,必以慣習成規矩,這也是不消說的。蔡先生必給任總幹事者以責任,何況我兄?

二、研究院對外事項以要錢為第壹。然此事今已成自然的手續。將來有山高水低,似不至如當年之困難。其他對外事項,也用不著過分周旋。只要學術上站得起,總有方便處。地質調查所之冷落,乃偏於壹隅之故,政府不曾深知。如在京、滬,將為人之偶像矣。兄盡能不失身份,不過費時間,而對外裕如也。

三、論到研究院之本身,頗有憑借,財產值二三百萬,黃金數十萬,常年經費百二十萬。若欲有為,大可有為。且院中各所,半數以上頗有成績,亦多他處無可替代者。“北平為中華文化中心”壹說,是非且不論,北平之有學術空氣,他處無之,乃是果在。今華北局面不可測知,而東南物力所集,如不成壹文化中心,即不有學術空氣,成何國家?此壹責任,中央大學無能為也,洋涇浜尤無能為也,如欲有之,非自究院啟發不可。院中各部分若能為若幹科目建立壹個較高之標準,各大學不得不奔從; 若成壹種討論講演之環境,不患不成風氣。然則研究院之將來,關系於國家前途者不少也。

四、兄將五十,而事業無歸宿,若幹學術工作未有結束。結束之法,壹人獨辦,恐勢有未能,如在院中為之,乃真方便。地質、史語皆在北極閣下建屋,地質所年底可成,史語所初春可成。史語所屋子尤多。兄可在其中開若幹工作之室,參考資料、輔助人員,皆易接近。總幹事壹職,初任時自然甚忙; 數月之後,必能騰出甚多時間,自己工作。此吾等就事實考量之言,絕非虛語也。

五、目下研究院之局面,自有其困難處,非振作壹下易保得住。不保得住,則以前所費之國帑,吾等所用之心血,皆付流水矣。環顧學術界人士,更無他人有此魄力。見義不赴,非所謂 “丁大哥”也。

竭誠申說,兄必謂然。蔡先生所命,兄必不拒絕也!

行旅中如看些歐美研究機關,特別是 Kaiser Wilhelm's Gesellschaft 之類,當有益處,甚盼留意。

弟丁燮林 李四光 周仁 唐鉞 傅斯年

壹九三三年七月

( 據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藏 “傅斯年檔案”,檔號 3: 210。轉引自: 潘光哲: 《丁文江與史語所》,載 《新學術之路》,381 ~383 頁) 。

1934 年,李四光應邀去英國講學,此期請丁文江先生代為指導地質研究所工作。

1935 年,由李四光、丁文江北京大學地質系二教授,捐薪資助,在北平沙灘松公府夾道興建的北大地質館落成。

地質館建築概況: 本館建築式樣為 L 形。占地七百九十壹平方尺。南部為三層,北部除地窖外為二層。除樓板頂及四周大料用鐵筋洋灰外,其余均用磚砌,由梁思成工程師設計,北平衛華、海京兩廠承包建築。自二十三年五月間起工,至二十四年七月竣工,計土木工程費用並暖氣衛生工程,電汽工程及工程師設計費***六萬余元。合其他設備計五千五百余元合***六萬六千余無。經費由本校與中基會合作特款及本校經常費撥付,並由本校地質系李四光、丁文江二教授捐薪資助。自本學期起,本校地質系全部已遷入上課。地窖層用為磨片室、儲藏室、鍋爐室等; 第壹層用為教室、古生物陳列室、地史陳列室、暗室、閱覽室、學生研究室、教育室、職員工作室等; 第二層為教室、大講堂、化驗室、顯微照相室、礦物實習室、礦物巖石陳列室、教員室等; 第三層為教室、地質陳列室、教員室等 ( 據北京大學檔案 . 全宗號 ( 壹) . 目錄號 323 2135) 。

正當李四光整理、編寫完 《中國地質學》壹書稿時 ( 1936 年 1 月初旬) ,得悉丁文江於 1 月 5 日在長沙湘雅醫院逝世的噩耗,於是他在剛完稿的 《中國地質學》“自序”中補充道: “正當我的原稿整理工作將告結束時,傳來了我的朋友和最尊重的同事丁文江博士不幸逝世的消息,如果我借此機會來對這位如此忠心致力於發展中國地質科學的人表示欽佩之意,或許不會是不合適的。”然後把 《中國地質學》壹書的出版工作委托壹位英國朋友辦理,自己準備去北美考察地質。

不久 ( 當年 5 月 28 日) ,李四光出席中央研究院院務會議,在會上,李四光支持、同意對已故中央研究院總幹事丁文江、楊杏佛獎學金條例,紀念丁文江者為自然科學,紀念楊杏佛者為人文科學,每種兩千元,壹人為限,每年發給壹種,輪流舉辦,條例在文字整理後,即由國府公布,下年度開始。

接著李四光在地質調查北平分所舉行的中國第十三屆地質學理事會上,被選為丁文江紀念基金保管委員會委員。丁文江紀念基金委員會委員,是由中國地質學會大會推舉、理事會通過,通過的委員有: 李四光、章鴻釗、謝家榮、黃汲清、翁文灝、尹贊勛、楊鐘健七人,他們組成了丁文江紀念基金委員會。並通過丁文江紀念基金管理規則與保管草章。根據丁文江紀念基金管理規則,“以基金所得利息,每兩年 ( 民國紀元之單數年份) 對中國籍研究地質有特殊貢獻者,發給丁文江先生紀念獎金 6000 元整,如有余數再捐助北京大學地質系研究院,作為調查研究之用,但每年最多以 1000 元為限。”

1937 年 2 月 20 日,中國地質學會理事會,在地質調查所北平分所舉行。會上推舉李四光為丁文江紀念基金保管委員會主席,尹贊勛為書記,交由理事會核定通過。

1937 年 12 月 13 日,日本帝國主義攻占南京,李四光帶領地質研究所在所人員,將重要圖書、儀器暫時由南京搬運到江西,最後遷往廣西,途中停留湖南長沙期間,出席了在長沙 ( 抗日戰爭爆發後,中國地質學會會址,從南京急遷湖南長沙) 留芳裏 4 號舉行的中國地質學會理事會。這次是在戰亂中召開的會議,出席會議的理事只有五人: 李四光、楊鐘健、黃汲清、馮景蘭、張席褆。理事長楊鐘健主持會議。決議: 第 14 屆年會舉行會期、地點; 提出下屆理事會候選人 15 人; 通過裏哈列夫 A. C. Licharew ( 蘇) 、薩尼B. Saahni ( 印) 、赫裏奇 F. Heritsch ( 奧) 三人為通信會員。

會議剛結束,此時李四光倉促地會見了來長沙的朱森。就匆匆地到嶽麓山左家隴看了丁文江 ( 時值丁文江逝世近兩周年) 墓地,並沈思、默哀。

1942 年 3 月 5 日,丁文江先生紀念獎金第二屆受獎候選人經過國內各重要地質機關及團體推薦,後又經基金委員會諸委員核查結果壹致贊成授予李四光先生。3 月 20 日,中國地質學會第 18 屆年會暨 20 周年紀念會在中央大學大禮堂舉行,還舉行了第二屆丁文江紀念獎授獎典禮。獎金授予李四光,以表彰他熱心培養地質人才和發展中國地質科學研究方面的貢獻,由張更代表李四光受獎,並致謝詞。理事長翁文灝致詞,他說: “李先生初年興趣多致力於革命工作,其後感覺欲強國非空言可獲,乃赴英習純粹科學。返國後即至北京大學任教授,生活寒苦,教學不懈。其時丁文江先生感李先生學校收入為數實少,乃勸先生就北平圖書館副館長之職,強而後允。未幾,卒因有害研究辭去。其後感覺北方環境不佳,乃至南京就地質研究所長職,至今十數年。全份精力均在發展純粹科學研究,……地質科學在國內研究精神之提高,先生之力極大。”繼由紀念基金委員會主席楊鐘健,致授獎詞,他說: “李先生 ( 李四光) : 今天鄙人代表中國地質學會丁文江先生紀念基金委員會,以丁先生紀念獎金第二屆獎金授予李先生甚感榮幸。李先生在地質界的造詣本會同仁莫不仰慕,用不著鄙人來詳述。李先生在地質界推進之功至為顯然。丁先生第壹屆獎金得獎人為田奇 先生是李先生的學生,及今天代表本會授第二屆獎金的鄙人也是李先生的學生。在座諸會員中李先生的學生當占壹大部分。然本會授獎金予李先生的主要動機還在李先生的研究方面。治學著重博、精、約三事,而李先生無壹不做到。……說到能苦,地質工作為壹苦事,李先生以高齡之年不畏旅行之困難,與青年同人於役山中,在目下國內地質界同人中能如此高齡而尚從事實際地質工作者殆無第二人。……所以此次本會丁先生紀念基金委員會壹致決議以第二屆獎金贈予李先生實為允當。今日李先生不能趕來親受獎,由張更先生代替,希望張先生以此意轉達於李先生,代表本會同人表仰慕之忱,吾人希望李先生繼續為地質而努力,造成更輝煌之成果,並望代表同人恭祝李先生的健康。”

1944 年 3 月 1 日,李四光出席在重慶舉行的中央研究院評議會。會後,即到北碚中央地質調查所,應邀在該所講學會上演講之後,特地找到黃汲清,向他提出及早整理丁文江的地質遺文稿 〔黃汲清回憶說: “民國三十三年 ( 1944 年) 春,李四光先生來北碚講學 ( 那時地質調查所在北碚) ,曾向他 ( 黃汲清) 提及整理丁稿的事情,並且說丁先生的兄弟文淵先生也曾向他談過這件事,他們都希望負責整理的人早點把遺稿整理出來”〕。

從以上內容可以看出丁文江先生是如何安排李四光的,正如傅斯年先生上面文中所說: “……他 ( 指丁文江) 為壹個朋友打算,要從頭至尾步步安排著,連人如何娶妻如何生子都在裏頭。據李仲揆先生說,在君這樣為他安排過,只是仲揆沒有全照他的方法……根據當時丁文江先生的地位李四光從大局服從……全國解放、大局從根本改變,1951 年李四光在 《地質工作者在科學戰線上做了壹些什麽?》說了對丁文江先生的壹點意見。”